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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大明凰女传-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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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犹曰无名封也。裕妃以有妊传封,中外方为庆幸。忠贤恶其不附己,矫旨勒令自尽。是陛下不能保其妃嫔矣,大罪九。

    犹曰在妃嫔也。中宫有庆,已经成男,乃忽焉告殒,传闻忠贤与奉圣夫人实有谋焉。是陛下且不能保其子矣,大罪十。

    先帝青宫四十年,所与护持孤危者惟王安耳。即陛下仓卒受命,拥卫防维,安亦不可谓无劳。忠贤以私忿,矫旨杀于南苑。是不但仇王安,而实敢仇先帝之老奴,况其他内臣无罪而擅杀擅逐者,又不知几千百也,大罪十一。

    今日奖赏,明日祠额,要挟无穷,王言屡亵。近又于河间毁人居屋,起建牌坊,镂凤雕龙,干云插汉,又不止茔地僭拟陵寝而已,大罪十二。

    今日荫中书,明日荫锦衣。金吾之堂口皆乳臭,诰敕之馆目不识丁。如魏良弼、魏良材、魏良卿、魏希孔及其甥傅应星等,滥袭恩荫,亵越朝常,大罪十三。

    用立枷之法,戚畹家人骈首毕命,意欲诬陷国戚,动摇中宫。若非阁臣力持,言官纠正,椒房之戚,又兴大狱矣,大罪十四。

    良乡生员章士魁,坐争煤窑,托言开矿而致之死。假令盗长陵一抔土,何以处之?赵高鹿可为马,忠贤煤可为矿,大罪十五。

    王思敬等牧地细事,责在有司。忠贤乃幽置槛阱,恣意搒掠,视士命如草菅,大罪十六。

    给事中周士朴执纠织监。忠贤竟停其升迁,使吏部不得专铨除,言官不敢司封驳,大罪十七。

    北镇抚刘侨不肯杀人媚人,忠贤以不善锻炼,遂致削籍。示大明之律令可以不守,而忠贤之律令不敢不遵,大罪十八。

    给事中魏大中遵旨莅任,忽传旨诘责。及大中回奏,台省交章,又再亵王言。毋论玩言官于股掌,而煌煌天语,朝夕纷更,大罪十九。

    东厂之设,原以缉奸。自忠贤受事,日以快私仇、行倾陷为事。纵野子傅应星、陈居恭、傅继教辈,投匦设阱。片语稍违,驾帖立下,势必兴同文馆狱而后已,大罪二十。

    边警未息,内外戒严,东厂访缉何事?前奸细韩宗功潜入长安,实主忠贤司房之邸,事露始去。假令天不悔祸,宗功事成,未知九庙生灵安顿何地,大罪二十一。

    祖制,不蓄内兵,原有深意。忠贤与奸相沈纮创立内操,薮匿奸宄,安知无大盗、刺客为敌国窥伺者潜入其中。一旦变生肘腋,可为深虑,大罪二十二。

    忠贤进香涿州,警跸传呼,清尘垫道,人以为大驾出幸。及其归也,改驾四马,羽幢青盖,夹护环遮,俨然乘舆矣。其间入幕效谋,叩马献策者,实繁有徒。忠贤此时自视为何如人哉?大罪二十三。夫宠极则骄,恩多成怨。闻今春忠贤走马御前,陛下射杀其马,贷以不死。忠贤不自伏罪,进有傲色,退有怨言,朝夕堤防,介介不释。从来乱臣贼子,只争一念,放肆遂至不可收拾,奈何养虎兕于肘腋间乎!此又寸脔忠贤,不足尽其辜者,大罪二十四。

    凡此逆迹,昭然在人耳目。乃内廷畏祸而不敢言,外廷结舌而莫敢奏。间或奸状败露,则又有奉圣夫人为之弥缝。甚至无耻之徒,攀附枝叶,依托门墙,更相表里,迭为呼应。积威所劫,致掖廷之中,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都城之内,亦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即如前日,忠贤已往涿州,一切政务必星夜驰请,待其既旋,诏旨始下。天颜咫尺,忽慢至此,陛下之威灵尚尊于忠贤否邪?陛下春秋鼎盛,生杀予夺,岂不可以自主?何为受制幺纻小丑,令中外大小惴惴莫必其命?伏乞大奋雷霆,集文武勋戚,敕刑部严讯,以正国法,并出奉圣夫人于外,用消隐忧,臣死且不朽。  

97。背后行动

    时至天启四年,朱由校偶尔也会上朝,虽然他嫌朝事无趣,能避就避,但至少给了官员们面见圣上的机会。

    杨涟并未将奏疏交给满是魏忠贤爪牙的内阁,而是准备等上朝时当面呈上,当众揭露魏忠贤的真面目。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杨涟将要上疏当日,朱由校忽然下令免朝。

    杨涟思虑再三,朝野耳目众多,此封奏疏留在身上,极易走漏消息,未成功先成仁,为免夜长梦多,杨涟将文书上交给了负责传递文书的官员。

    杨涟知道这封奏疏一定会落到魏忠贤手中,并且会被不留痕迹的清除,弄不好还要把自己给搭进去。

    但是,事情因为几个人的行动而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在东厂中,魏忠贤为办公专门开辟改造了一间房间,其中家具物品等绝不亚于朱由校在宫中所用规格。

    魏广微敲门进屋时,魏忠贤正侧卧在榻上,扯着镶金的长管子抽水烟。

    屋内烟雾缭绕,夹杂着烟草与水果的香味。魏广微用拳捂着鼻端,穿过烟雾来到魏忠贤榻前。

    魏广微道:“爷爷,有样东西给您看一看。”递上奏疏。

    魏忠贤扫兴地皱皱眉头,瞪起眼睛看他,吐出嘴里烟雾,挥手道:“别来扫兴,有什么事你自己处理就可以了。”

    魏广微为难道:“这封奏疏,有些难办,还请爷爷一定亲自过目。”

    魏忠贤意识到了魏广微语气的不同寻常,这才慢慢撑起身子,漫不经心接过奏疏,问道:“这是什么?”

    “左副都御史杨文孺大人所递文书。”

    杨涟的名字挑动了魏忠贤某些不好的回忆,他挑了挑眉,将文书塞回魏广微手中,“他又搞什么?把内容念给我听。”

    魏广微不安地吞了两口口水,这才以极小的声音念奏疏上的内容

    魏忠贤听了个开头,知道又是批驳自己的文书,表情尚且如常。但随着魏广微犹豫的朗读声,他的神色渐渐变得恐慌。

    “……是不但仇王安,而实敢仇先帝之老奴,况其他内臣无罪而擅杀擅逐者,又不知几千百也,大罪……”

    “够了!”魏忠贤打断他。“够了,够了!”

    此时的魏忠贤已经面无人色,颤抖的双手几乎握不住水烟管道,他索性丢掉了它。

    魏广微没料到魏忠贤会是这种害怕的反应,只见他双手冒汗,攥着奏疏,不时偷眼看魏忠贤,大气也不敢出。

    魏忠贤直冒冷汗,目光失焦,呆坐在榻上,久久不说话。

    待他重新开口时,让魏广微大吃了一惊。本来他预期中的魏公公定会选择不择手段杀了杨涟,可他说的是:“不能让皇上上朝,不能让他见到那杨涟。”——

    朱由校连着三日免朝,但到第四日,少年人的牛脾气上来了,偏要上朝。

    于是荒诞绝伦的一幕出现了:身为皇上的朱由校被上百个太监重重围着,到太和殿转了一圈,全程与大臣们无交流。

    这消息很快传到了坤宁宫中。

    燕由不明白:“为何魏忠贤不直接对杨叔下手,却要换着法子阻止皇上上朝?”前几日中他寸步不离地杨涟府中,就是为了防止魏忠贤一不做二不休下黑手。

    “我想,大概是因为他害怕。”张嫣指尖用力,折下花瓶中的开得最盛的那朵花,举到鼻端深嗅,转过身来面对燕由,“移宫案中,他作为李选侍的手下,曾与杨叔叔有过当面冲突,但他失败了,看来直到如今他的心结都还没有解开。”

    “原来如此,”燕由点头,“这几日你的行动顺利吗?”

    张嫣微微一笑,你在外头几日,没有感受到什么动静吗?

    燕由也笑了,“铺天盖地的文书,你是怎么做到的。”

    “多行不义必自毙,朝中大都是阉党的人,但恨魏忠贤的人也极多,我不过是暗中给了他们一些引导。”

    国子监的学生们帮了张嫣大忙,他们大都涉世未深,还满怀报效国家的志向,怎会放过这等清君侧的机会。每天连书都不读了,开始传抄魏忠贤二十四大罪,没日没夜的抄,抄完就四处分发。朝廷官员们人手一份,多余的就给北京城中的百姓分发。

    除此之外,张嫣还暗中命人将这二十四大罪编成朗朗上口的歌谣,四处传唱。

    还是家族当年在妖书案中的做法给了张嫣启发,她决定利用舆论来助杨涟一臂之力。

    张嫣将手中的花丢在地面,踩脚上去碾了碾,冷声道:“这一次,必定要一击打倒他。”

    几日后,舆论热度不减反增。朝廷里剩余的东林人联合上疏,此举引发了朝野震动,所有自己或是亲朋好友受过魏忠贤迫害的官员们的文书也纷至沓来。

    阉党的关系建立在金钱与权力中,眼看魏公公的地位危险了,墙头草们自然不会对他忠心,纷纷倒戈,比谁都义正言辞地弹劾九千岁爷爷。

    全国各地发来的如雪片般的文书纸张几乎可以将魏忠贤淹没。

    势头似乎一片大好。

    似乎。  

98。尚未到报时

    倒魏之风兴盛,朝堂内外,形势一片大好。

    坤宁宫暖阁中,精神紧绷了许久的张嫣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现如今,魏忠贤躲在自己府中,不敢迈出大门一步。”

    张嫣给燕由倒了一杯宫中特供的秋露白,以作庆祝。

    燕由接过酒杯,仰头喝下,盯着从窗缝泄进来的清辉,欲言又止。

    张嫣发觉了燕由的异样,轻声问:“怎么了?”

    燕由道:“这几日我在杨叔家中,叶向高与黄尊素私下来访。”

    “首辅叶向高和东林党的另一大智囊黄尊素?”

    燕由点头,“他们跟杨叔发生了争执。”

    “他们吵些什么?”张嫣疑惑道。

    “叶老认为对付魏忠贤不能硬碰硬,如今的东林党不足以与魏忠贤的势力抗衡。黄尊素认为魏忠贤在皇上面前有内应客印月,他质问杨涟在宫中有无安排内应?而杨叔认为魏忠贤不过是个文盲太监,阉党皆是乌合之众,大风一吹就散,他就当那一阵风。”

    张嫣的笑意慢慢收敛,她放下酒杯,站了起来,走到窗口前,留给燕由一个背影。

    良久,她转过身来,笃定的语气中有一丝恐慌,“的确,首辅和黄老说的是对的。”——

    焦头烂额的魏忠贤收敛起了不可一世的态度,私下求见许多人。除去坚决不见的杨涟、左光斗等人,他把所有掌握朝中重权的人都见了一遍。但东林党人韩癀直接无视魏忠贤,首辅叶向高倒是愿意见他,但也是劝他收手。

    在府中焦头烂额数日的魏忠贤终于下定决心前去乾清宫。

    魏忠贤带了一大堆东厂侍卫围绕左右,一路上提心吊胆,左顾右看,生怕有人出来对他不利。

    好不容易到乾清宫,不料朱由校见到他后劈头第一句话就是:“杨涟那奏疏是怎么回事?外面好像闹翻了天”

    魏忠贤虽然早有准备,但冷不防听到他这样一句话,身子还是忍不住一激灵。他当即跪下,嘴角一耷拉,就开始大哭起来。

    他抱住朱由校的小腿,边哭边说出准备好的话:“朝堂中有人要害小人,他们也盯着皇上,小人无法再承担如此重任了,请皇上免去我的职务吧。”

    “他弹劾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朱由校没有理会魏忠贤,坚持问同一个问题。

    “小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儿得罪了杨大人……让他这样煞费苦心污蔑小人呀。”魏忠贤哭天抹泪。

    朱由校若有所思点点头,“好吧。”

    魏忠贤心中一松,但随即他听到了朱由校的下一句话。

    “把奏疏拿来给朕看一看。”

    魏忠贤如遭雷击,哭得更加大声,模样甚是可怜。

    但无论他如何嚎啕大哭,皇帝的命令也不可不遵循,很快司礼监的王体乾就将杨涟的原版奏疏双手送上给朱由校。

    此时客印月也赶了过来,只见面如死灰的魏忠贤瘫坐在金砖地面上一动不动,不由大惊,悄悄站在一旁看着事情的发展。

    魏忠贤神情呆滞,满目灰暗,他脑子里有不断一句话反复回响,再也瞒不住了,再也瞒不住了,再也瞒不住了!

    朱由校刚起床不久,被魏忠贤这一通大闹吵得头疼,他揉着太阳穴,随意翻了翻杨涟这封洋洋洒洒接近两千字的文章,挠挠后脑勺,喃喃道:“谁来读给朕听呢。”

    听到此话,魏忠贤呆滞的神情重新被笑容替代,他这时才想起来,皇上与他一样是文盲。他紧张地抬头看向朱由校。

    朱由校环视了一下暖阁内的人,魏忠贤同样不识字,客印月是魏忠贤的情人,有可能会包庇他,不能让她念。朱由校回头看高永寿,但高永寿的脸色非常差,看起来很抗拒。朱由校只好摇摇头,把奏疏递给候在一旁的王体乾,“你来念吧。”

    立时间,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体乾身上。

    王体乾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双手接过奏疏。他想起自己前日见信王朱由检时,他告诉过自己,现下还不是最佳的发难时机。他低头时,准确地接收到了魏忠贤急切的目光暗示,眨了两下眼睛,让他安心。

    杨涟字字珠玑的奏章在王体乾口中缩水了大半,所有的重罪都被免去不提,只念出一些无关痛痒的行为作风。

    朱由校频频点头,脸色十分和缓,看起来并不放在心上。

    魏忠贤恢复了精神,他转动僵硬的脖子,回头与客印月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掩饰不住的狂喜。

    东林党这回完蛋了——

    张嫣一大早到乾清宫时,正遇上面带喜色快步出来的魏忠贤。

    两人对视一眼,魏忠贤喜滋滋地告退离去,张嫣看着他的背影,有熟悉的、不好的预感,她快步朝门口走去,却被方成盛上前挡住。

    “皇上刚才歇下之前下令不见客。”

    方成盛的话让张嫣想起四年前那个夏日,她在乾清宫门前苦求而不得见,那之后,王安死了。

    张嫣咬住牙,微微摇头,绝不能够重蹈覆辙。她狠狠瞪着方成盛,“皇上若是怪罪下来,本宫会担全责。”

    “娘娘,您就别为难小人了。”

    张嫣的目光扫过宫殿左侧,那儿站着客印月的宫人,张嫣心中发紧,客印月还在里头,她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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