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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拈花一笑醉流景-第33部分

小说: 拈花一笑醉流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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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月扳过我的脸,笑得比哭还难看:“就说,你小时候最喜欢和谁一起玩?”

“星璇。”我的唇角上扬,身上的痛楚稍缓。只是念出这两个字,就能让自己坚强。

“嗯……你们常玩些什么?”

明亮鲜活的回忆稀释了黑暗,我眨眨酸涩的眼睛:“上房揭瓦、下河摸鱼、风筝、水漂,还有……说话。他会讲很多故事。”一股热流顺着大腿蜿蜒而下,我挣扎着想去看看究竟怎么了,弄月却紧紧的抱住我。

“那你会对他说些什么?”

“嗯?”眼皮沉甸甸的,总想合上,艾叶燃烧的香烟飘进鼻子。

弄月的呼吸拂动着我额前的碎发:“落落,回答我的话。”

“说我喜欢你。他是第一个知道的。他说,如果我到了20岁还没人要,就勉强娶了我……我都快过了20岁。”身体不再因疼痛而痉挛,力气随着知觉流失。

弄月亲吻着我的额头:“你喜欢了我多久?”

“很久以前……很久以后……”

弄月又说了些什么,薛大夫也说了些什么,声音在我耳边飘来飘去,却一句也听不清楚。不能睡,不要睡。我靠在弄月肩头,闭上眼,开始哼歌,所有能想起来的歌。宝贝,虽然你现在看不见,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清晨的阳光会很美,你真的舍得离开吗?

记不清把《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哼到了第几遍,暖暖的晨曦照在了脸上。试着抬手,酸疼无比,却能动了,紧张的抚向小腹。半路被人握住,弄月的声音有些沙哑:“别担心,宝宝还在的。”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从心底溢出,我转头看向弄月,他的神色虽然疲惫,语气却很轻快:“他和你小时候很像,经常把人吓个半死……就是现在也一样。”

我忍不住微笑,把脸埋进弄月怀中。

“落落,从今天开始,什么都别再想了,放心的把自己交给我。生下这个孩子,所有的都会过去。以后还有很多年,我都会像星璇那样,陪着你,让你开心。”

柳絮在阳光下飞舞,有如新生。

谁知道幸福到底是以哪种形式存在呢?能握在手中的,才是真实。

我挠挠他的手心:“正式求婚的话,是要鲜花的。”

“那你等一等。”

“算了,今天天气不错,我们现在就出去拜天地吧,不用等爹爹了。”

我敢肯定,弄月脸上的表情不叫兴奋……我说话是不是应该委婉点?

他笑了起来,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倒是可以。问题在你。以后的半个月,你都不能离开这张床。”

20岁……大好的青春年华,我用来怀孕!自毁前程也就算了,还得卧床静养半个月以观后效。如果小家伙将来不孝顺的话,我已经有了足够的理由进行声泪俱下的控诉。不过,心里一直有隐隐的担心,我的各项生理指征仍然处于诡异的静止状态,腰围上还是看不出怀孕的痕迹,以此类推,肚子里的宝宝岂不是发育得异常缓慢?但愿是我多想了。不管怎样,与这个未知的小生命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惊喜与期待中,心情慢慢开朗了起来。

花开花落间,半个多月就过去了,我和弄月的婚期也到了。

弄月早早的来到我房中,一直看着我梳妆打扮。长长的红纱逶迤了一地,我静静的坐在铜镜前,看着小桃把我的头发一缕缕盘起,最后,一支凤簪别上发际,闪闪摇晃。

小桃转手开始往我脸上扑粉,我强忍着打喷嚏的冲动,捂着鼻子说道:“你先去忙点别的。我自己来。”拿起妆台上的胭脂盒,往腮边抹了些,挑了点涂在唇上,想了想,又拿过一只小瓶,倒了些兰花油出来,细细的在唇瓣上晕开。

完毕,我对镜中的弄月眨眨眼:“怎么样?还满意吧?”

弄月端详了一阵,自言自语道:“眉色是不是有些淡了?”

我刚抓起眉笔,他走了过来:“我帮你。”

我乖乖的仰起脸,他轻轻一笑,接过我手中的眉笔,细致的一点点扫过我的眉峰。我一直看着他,他却只盯着移动的眉笔,神情专注的像是在描摹画卷。过了一会,我忍不住调侃道:“月哥哥,你也上过胭脂么?脸色真好看。”

弄月的脸更红了,收起手,指指镜子:“你看这样可好?”

我才不上当,仍看着他笑:“你说好就是了。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弄月弯弯眼睛,指尖托起我的下巴,在我的唇角吻了一下:“这样,可算回答了?”

我还没说话,门外有人拍掌,一个女子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呢,还真赶了个正着!”

弄月直起身:“幻琦,你一直躲去哪了?”

“我早说过你不用担心我,我的生存能力可比你那个丫头强多了。”红衣女子抱手斜倚在门框上:“不见了自然是快活去了,躲起来哭可不是我的作风。”

“你有话就好好说,难不成是跑来搅浑水的?”

“难道你不欢迎我?或者,我的嫂嫂有意见?”幻琦不看弄月,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还是我哥比较会照顾人,看把你养得多好。”

“是吗?”我看向弄月:“我长胖得很明显么?”

幻琦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幸福两个字,真应该替弄月松口气。

“没有,你比他年轻貌美,她在嫉妒你。”弄月的语气比刚才轻松了许多,还带着笑意。

幻琦的笑容僵住,没好气的对弄月说道:“外面那么多客人,你赖在这里干嘛?我好心来提醒你,你的老丈人已经到了大门口,你不是想让他来迎接你吧?”

弄月愣了愣,看了我一眼,我笑着点点头。他匆匆的向外走去,临出门时回头对幻琦说道:“回头去书房等我,我有话要和你说。”

幻琦走到我身边坐下,单手支着下巴,特纯情的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刚想唤小桃进来上茶,幻琦开口说话了:“那天晚上到底是你还是霓裳?”

心中微微一惊,我不动声色的开始收拾妆台:“你在说什么?”

过了好一阵,妆台已经井然如初,她才莞尔道:“没关系,反正我都已经替谁认了。不过……”她笑得一脸暧昧:“他的床上功夫还真配得上那张脸。”

“你怎么知道?”一记重磅把我砸昏,话一出口,想收也收不回。

“哦?原来你不知道?”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还是,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这种事情……”我定定神,勉强笑道:“我只是好奇而已。”

“有什么好奇的?今晚你不就知道了。”幻琦撇撇嘴,懒洋洋的往后一靠:“说说正经的,梨落,你爱弄月吗?”

翻腾如岩浆的思绪瞬间冷却,我看了幻琦一眼:“你会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吗?”

“那就好。没有人强迫你嫁,路是你自己选的。我哥待你如何,你比谁都清楚。今日以后,你心里有的没的全给我忘掉。再敢伤他半分,我一定不放过你。”

“你是在祝福我吗?”我淡淡的说:“我更希望听到永结同心、百年偕老之类的话呢!”

幻琦慢慢坐直:“同心必定偕老,我祝福你。”

“谢谢……”我别开目光:“弄月该在书房等着给你祝福了。”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有些空寂。窗边花枝横斜,风过处,光影交错,一时迷幻得仿佛不在人间。

门页轻响,有人进来。我没有回头,仍然看着摇曳的花枝出神。

来人并不说话,平稳绵长的呼吸,曾经无数个黑夜里守护着我安睡的呼吸……难道是我的错觉?

“是谁?”我试探着问,一只手迅速的扳住我的肩膀,不让我转身。

“梨落……”刚碰到搭在我肩头的手,却听见一声低唤。触电般的缩回手,血液凝固。

“你……”无法再发音,他点了我的哑穴。下一刻,我的后背紧贴上一个熟悉的胸膛。环在我身前的手筋骨分明修长漂亮,衣袂轻扬,一缕淡香入鼻。我垂下手,轻轻交叠在小腹上。宝贝,你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吗?

身后的人轻缓的说话:“有很多事我都想告诉你,有好的,也有坏的,有的已经好多年了。可是,每一件都会成为你的负担。我想得到你,但更重要的是你幸福。这些,是我现在没办法给你的。落儿,你能理解的……原谅我。”

风中隐隐的传来礼乐。

他的手轻轻合上我的眼睛,呼吸慢慢靠近,双唇覆在我的唇上,安静的停住。就像要维持这个动作,直到天荒地老,直到沧海桑田。

琵琶绕,玉笛回,灵魂深处的破碎。

门外响起脚步声,肩上一松,还没等我睁开眼,四周已经没了旁人的气息。

“冰焰……”我坐在原处没动,唇上还留着余温。

“小姐,吉时到了,小桃陪你去前厅。”

红色盖头缓缓滑下,隔开眼前的疏影灯火,隔断曾经的烟月年华。

我在这个初夏,嫁给弄月,成为他的妻子。那一夜,云淡风轻,心无牵挂。

五十一 暗涌

飒飒风响,琴声回转,清影四射,白衣男子手中的剑横劈侧砍,寒芒如星,带着千军万马之势,摇动空碧,忽而手腕一转,剑意宛绵,精妙无隙。翻卷的落花中,男子的身影矫若游龙。剑随琴走,挥洒自如,刚柔并济,浩气如虹……

完美的画面被一连串奇怪的颤音打断。

我按住琴弦,长叹一声后抱怨道:“为什么我还是不会摇指,是你教的有问题!”

弄月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笑着摇摇头:“学不好倒怪起师傅来了。”说着,坐到我身边,伸手拨了几个音符,行云流水的琴声便接着刚刚断掉的地方流淌了出来,有如天籁。

凝神听了一会,我的视线慢慢上移。弄月的唇边挂着一丝浅笑,额角还有汗珠不时的滑落。刚从袖中抽出丝帕,他正好侧脸看向我:“清楚了吗?手腕要灵动些,但是不能发抖。”

我皱皱鼻子,一边替他擦汗,一边说道:“抖不抖不是问题,有人的手就是天生巧些。”抓过弄月的手,翻来覆去的看。常年舞剑的人手上难免起茧,弄月也不例外。我摸摸他指根处的那层硬壳:“以后少练点剑吧,都已经很娴熟了。”

“为保护一个人,就应该立于不败。娴熟还差得远了点。”

“那好吧,为了陪某人实现他的理想,我会加倍努力的练琴。”

“某人?”弄月捏捏我的手。

“哦,老公!”

“嗯?”

不理会弄月的讶然,我展开自己的手,掌心与他相对,比划着:“你看,手指比我的长这么多,生来就是弹琴的料。”

他微微屈指,将我的手扣住:“你又在找借口偷懒,是谁说要让肚子里的宝宝多听些曲子,培养出个天才到处炫耀?”

“那是……”我好不容易止住笑:“我还有最拿手的没献出来。”

稳下心神,轻抬双手,“铮”的一声起了个音,记忆深处的乐谱从脑海流向指尖,一曲婉风轻吟回唱。

弄月偏头听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朦胧。曲至中巡,他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笛,横至唇边。顷刻间,琴音笛声奇妙的缠绵,婉转的,悠扬的,融化天地,融化冰川,融化徘徊在心门外的孤单。

婚后至今已有三个多月。弄月每天陪着我,哪怕是同品一壶淡茶也觉得其乐无穷。日子如流水般,哗啦啦的淌过。我原本就是很简单的人,只喜欢呆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单纯而简单的生活。几番午夜梦回在弄月的臂弯里醒来,心中一片澄静,很快便能再次熟睡。昨日之事,譬如昨日死。今日之事,犹如今日生。一生一世,心无旁骛的守护着一个人的笑靥,已然足够。

一曲渐终,匆忙的脚步声响起。幻影教左使阮彦急行而来。

弄月的声音有些不悦:“什么事不能先通报一声?”

阮彦看看我,欲言又止,上前递给弄月一封信。

弄月展开信笺,一眼扫过,脸色微变,抬头对阮彦说道:“你先替我接下。”

阮彦冲锋陷阵似的蹿远,弄月将手中的信笺揉成一团。

“你怎么了?”

他笑了笑:“落落,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下。下午你一个人不要紧吧?”

“嗯,”我看出弄月笑得有些勉强,但也不便多问,只好点头道:“我等你吃晚饭。”

他起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你知道我最喜欢听你说什么话吗?”

我不解的看着他,他的神情竟透出几分孩童般的天真:“就是刚才那句话,给我一种有家的感觉。以前在傲龙堡是这样,现在更是。”

弄月离开后,我伏在琴台上笑了很久却不自觉。

下午呆在房中里看小桃巧手如飞的穿针引线,她的床头堆满了小衣服小鞋子,精巧的绣工让我叹为观止。将来要是谁娶了这丫头可算是有福了。正在心里七七八八的为小桃速配,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袭来,手中的线筒掉下,五彩丝线滚了一地。

小桃慌忙扶住我:“小姐,你又不舒服了?”

我揉着太阳穴,说不出话来。等到感觉好了些,我才无奈的笑道:“我没事,可能有些困了。”

爬上床躺下,摸摸已经有了明显变化的腰围,我松了一口气。宝宝一直都很乖,除了偶尔的晕眩以外,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大的妊娠反应。只是最近晕眩的频率好像在渐渐增多,还伴随着心慌气短。好在薛大夫隔三差五的就会来给我把脉,没发现异常,想来孕妇自然会比常人辛苦很多,我也一直没有对弄月提过。

看着床顶,抚着肚子小声念叨着“快点长大、快点长大……”。不一会,还真有了倦意,浑浑沌沌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全黑,弄月还没有回来。等到很晚,饿得不行,胡乱吃了点东西,拨弄了几下琴,心情变得很烦躁,窝回床上继续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被人轻轻摇醒。睁眼看见弄月的脸,他柔声道:“落落,怎么不躺下?小心睡扭了脖子。”

我掀开被子下床:“我叫小桃送点吃的过来。”

“不用,我不饿。”

“那……放水沐浴。”

弄月把我重新抱回床上,笑道:“我现在就想躺下,你也乖乖的接着睡。”

我细心的打探着弄月的表情,一无所获,忍不住问道:“你下午都忙了些什么?”

“教内的一些琐事,你有兴趣做贤内助?”

“给银子的话,可以考虑。”我笑嘻嘻的拱进弄月怀里。

“你愿意我还舍不得呢。”弄月揉揉我的头发:“别操那个心。今天有点累了,明天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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