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梦境-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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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静下来想一想，我才发现，有人能了解自己，并不是坏事。甚至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安宁和满足。”罗斯的语言技巧实在令我惊叹，她先不说话，等贝尔想通了，才轻声道出魔女心里的话。“安宁……和满足？可能吗？他最多也就了解一点皮毛而已。”贝尔小声嘟囔着，如果不是四周一片宁静，我还真听不到她说什么。“你就把他不知道的东西告诉他吧。也许他会笑你，但他也一定会帮你。你的身体交给他了，心难道不能交给他吗？”罗斯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权，但她依然诚恳耐心，因为贝尔确实很善变，随时翻脸。“那件事是一场交易，也算是对他帮助我的报答，但要我相信他，不可能。他也没有那个能力帮我！”贝尔现在其实像煮熟的鸭子，也就嘴硬而已，不过这句话令我非常不爽。“别再折磨自己了，贝尔，我以前选择自己承受痛苦，结果变成了哑巴，你要变成那样，痛苦会更深！我感觉到你心底有一种极度的恐惧，试着告诉伊格尔，他会帮你消解的。”罗斯继续劝说着。“恐惧？我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英雄没有谁是怕死的。也许真正怕死的，只有伊格尔一个。你心里隐藏的，是比死更恐怖百倍的东西，是不是？你想死，就是为了逃避吧？”这个罗斯，也不是没有幽默感，居然在劝说贝尔的同时，小小揶揄了我一下。“……那家伙也会害怕吗？”贝尔马上有和罗斯是共同战线的感觉，顺势扯开了话题。“伊格尔懂得很多我们没听说过的东西，而且精明过人，可他根本没有多少实战的经验，没有你和我帮助的话，虽说不至于送命，但一定狼狈不堪。和他在一起，感觉是很奇妙的。”罗斯似乎发觉说我一点点坏话对贝尔很有效果，但聪明的她也知道，绝对不能过分，也不能脱离事实，否则会引起魔女的反感。女人，就是这么奇怪。罗斯要在贝尔面前胡乱骂我的话，也许不死都要脱层皮。“你真了解他，难怪那家伙死活不肯甩掉你。”贝尔终于口服心服，缴械认输。“他也了解你，可你为什么想用死来甩掉他？”罗斯轻描淡写一句话，将贝尔残余的求死之心彻底粉碎。“……放开我，我累了。”长久的沉默后，贝尔答非所问，人却已风平浪静。这时候贝尔确实需要安静。罗斯放开贝尔，在她背后不动声色地对我做了几个手势，示意后面的事交给我，然后静静转身离去。“罗斯，”罗斯走出十几步后，贝尔忽然又叫住了她，轻声问道：“你真的不介意这样下去？”这句话问得如此小心翼翼，惟恐对方说个“不”字，那真是连我都享受不到的待遇。相信别的英雄看到这个情景，绝对会认为自己是在做梦。贝尔暴戾凶残的面具，已经被罗斯轻轻揭开。我忽然发现，说到做心理医生，罗斯比我强得太多了。“贝尔，把自己的心意分成两半，一半送给别人，一半留着照顾自己，你会开心一些。”罗斯回头，说了这句连现代人都不得不奉为经典的话后，径直往营地方向奔去。贝尔侧身坐下，若有所思，一动不动。过了好长时间，她终于缓缓摘下头盔，深深吸了几口气，俏脸上是暴风雨过后的平静。“你，看够了没有？”我正拿不定主意该不该主动上前打个招呼，贝尔忽然开口说话了。她声音低沉而缓慢，倦意十足，全没了平时的霸气。不过，是不是对我说的啊？“我知道你在那里，出来！”贝尔准确无误地指着我藏身的地方。不会吧？罗斯能感应到我的气息就罢了，连贝尔也知道我藏在这里？那个“屏蔽力场”技能是不是艾尼弗斯忽悠我的？我以为自己一直在冷眼旁观，谁料到两个美女都知道我在一旁，各自作着自己的戏！这可够尴尬的，我出去还是不出去呢？“罗斯已经回营地去照顾你的洛娜了！这里没有别人，伊格尔，过来吧，我知道你有话想问我。”贝尔似乎知道了我想些什么，声音放得更平和了。“我想不通的是，你怎么能知道到我藏在这里？”既然贝尔没打算就这件事讥讽吵架，我就大方走出来了。“你忘了？我的眼睛是谁的？”贝尔苦笑，似乎没料到我问的是这个问题。难怪，我怎么就忘记阿卡拉的千里眼移植到贝尔眼眶里了呢？我还奇怪为什么我和洛娜的关系贝尔怎么这么清楚，原来是因为这双眼睛。对掌握了灵魂力量的英雄来说，让这双眼睛发挥出原本主人的能力，应该不太难。不过，以贝尔的高傲，怎么都不会堕落到要偷窥别人的私生活吧？难道这家伙早就在留意我了？那那那，我也太凄凉了吧？除罗斯时刻知道我的行踪外，贝尔也能随时监控我，洛娜更可以连我想什么都一清二楚，隐私何在？天理何在啊！“你……也能看出我心里的恐惧？”贝尔见我不说话，忍不住先开口发问。“在石块旷野就看出来了。你的恐惧，和你的召唤宠物有关吧？”我试探着问道。“你还知道什么？”贝尔霍然抬头，瞪大眼睛盯着我。火红的眼珠边全是血丝，显然，在军营分手后，她一直没有休息过。“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吧？除了你自己，还有人知道得比我更多吗？”我心里一阵怜悯，魔女看来精神上的痛苦不比罗斯轻，年纪却比罗斯还小几岁，可怜的孩子。“如果我告诉你，我的宠物连暗黑破坏神三兄弟都能轻易杀死，你相信吗？”贝尔淡淡地问道，这爆炸性的新闻，她说出来就像喝水吃饭一样轻松。“我相信。不过你要用上这只宠物，会有更可怕的后果，是不是？”这些本来是进入军营前，贝尔对我说的话，现在看来，那只宠物威力实在恐怖，甚至超越了艾尼弗斯交给我的核能魔法。毕竟，用最强的核力量，把方圆几十上百公里夷为平地，只要能杀了几个魔神，这后果人民大众还是可以接受的。只不过，我不愿意陪葬而已。比核武器还可怕的东西是什么呢？难道是……“它太可怕了，我……却下不了手去杀它……”贝尔喃喃念叨着，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轻声说：“我好累，陪我一晚上好吗？”怎么又把话题扯开了？看来贝尔的心情还矛盾得厉害，不知道该不该把所有的事告诉我。但是，强悍如贝尔，竟然软语请求，我可实在没法硬起心肠不答应。“跟我来。”见我点头，贝尔笑逐言开，眨眼间就容光焕发，一跃而起，快步向南边跑去。我跟着贝尔，奔走了大约半小时，眼前出现了一片密林。大树、小树和灌木丛长得密密麻麻，荆棘横生，人根本就挤不进去。这里就是贝尔的住处吗？
贝尔没有停步，像轻功高手一样，从树冠上跳跃前进。我没有急着跟上，等感觉贝尔在几十米外落了地，才施展“瞬间移动”，出现在她身边。这片密林中，竟然有一块空地，大约有两三百平方米，长满了花草，树木点缀期间。空地中心，有一间小小的木屋，墙壁上满是爬藤，天然景色和人工衔接得天衣无缝，真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看不出贝尔这个嗜血魔女，居然有这样一个诗意十足的藏身之处。推开木屋的门，里边如贝尔的心一样空荡荡的，看不见任何家具。这个小屋除了遮风挡雨，没有别的用途。贝尔的神色，却像回到家一样开心，卸下所有装备，拿出一块巨大的兽皮铺在地上，坐了下来。“这就是你的家？”我也老实不客气坐下，微笑着问道。“算是吧。除了在这里，别的地方我都睡不安稳。可是弗拉维死后，我在这里也睡不着了。可今天，我觉得太累，很想好好休息。”贝尔的声音带有一丝伤感，也许走进自己的家，她才愿意露出真面目。夜色更浓，小屋里没有灯，什么都模糊一片，我却能隐约看见贝尔眼睛里的泪花在闪着光。“那你不好好休息，叫我过来干什么？”看着贝尔的状态，我知道今天晚上没什么戏，微觉失落。但心里的柔情战胜了欲望，我的手轻轻伸过去，抚摩着贝尔的头发。“每一次和你吵架、打架后，我都会累得要命，非休息不可。我想试试睡在你身边，是什么感觉。”贝尔似乎一直等着我先动手，我才碰到她的头发，她就一下子钻到了我的怀里。转眼间，已经睡着了。我无话可说，哭笑不得。这个魔女，竟然拉我来当人体摇篮？不过，为什么她和我冲突后，都会疲倦万分呢？其实认真想一下也可以理解：这个魔女，一直都像弓弦一样，绷得紧紧的，一颗心，其实早就疲惫不堪。我用的心理治疗方法，让她的精神稍微得到了放松，同时，心底长时间积聚的疲劳也一下释放出来。尽管贝尔很不喜欢我用的治疗方式，可潜意识里还是认同了，而且不由自主对我产生了依恋。从神色上来判断，贝尔一直在犹豫着该不该把她心里最大的恐惧告诉我，让我解决。可以看出，她对那只有着恐怖力量的宠物，感情极深。同时，她对我欲言又止的迟疑中，也带着说不出的担心，难道是害怕我死在她宠物的爪牙下？从昨晚那头棕熊对我的友好态度来看，那未知的召唤宠物恐怕真是失去控制了，否则对主人的朋友，它们是没有任何敌意的。“唔……呜……”怀里的贝尔，忽然像冬眠的野兽一样缩成一团，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额头渗出大量的冷汗。再过了一会，她右手狠狠在左臂上挠抓着，由于大量食用恶魔血肉改变了体质，贝尔身体的外伤愈合能力比不上别的英雄，片刻间整条手臂就满是血痕，触目惊心。她怎么啦？我一把抓住贝尔的手腕，发现她的手像冰一样冷。刚捉住她手腕，我心里猛然一惊，这魔女力气大得可怕，可别被她无意识中伤了我。可是，不制止贝尔，难道任由她自残吗？这种事我也做不出来。犹豫了千分之一秒，我咬了咬牙，决定就算这家伙把我吃了，也不放手。以我现在的庞大身躯，贝尔没有整个吞下去的胃口，撕下我几块肉去吃，应该还长得出来吧？
贝尔手腕一扭，挣脱了我的掌握，接着反手捏住了我的手腕。我哭丧着脸等待骨头被捏碎折断的命运时，贝尔却只闻了闻我的手，然后伸出舌头不停地舔着，身体也渐渐放松。最后，她用力一扯，将我整条胳膊都紧紧抱在怀里。我苦笑，现在的姿势可真是别扭的，席地而坐，弯腰曲背，右臂从贝尔的肩头伸过去，被她箍在怀里。不明就里的人看来，我正在用自己的身体保护着熟睡的贝尔。倒是这个魔女舒舒服服背靠着我的胸怀，睡得那个香。见鬼，贝尔用得着保护吗？我到底在干什么？没多久，我就腰酸背疼，苦不堪言，不管了，站起来伸个懒腰再说。不料手臂才举起一点点，贝尔就条件反射似的，抱得更紧，连两条腿都盘了上来。我站起身，她竟然像小猴子抱树枝一样死活不放开我的胳膊，整个身子都离地了，还酣睡不醒。不是说德鲁依都有野兽的本能吗？怎么睡得这么死？感觉不到贝尔的气息，难不成她也懂得隐匿气息，还在装睡和我开玩笑？不对，那可不是贝尔的性格。这家伙，真的对我完全没有一丝戒备吗？忽然明白贝尔的用意了，她想用自己野兽的本能，来测试一下我是否真的值得信赖。如果我对她有一丝敌意，贝尔也许就无法安睡。但是，我只是一个玩游戏的，能对虚拟的人物有什么敌意呢？魔女自然可以睡得像小猪。想明白这一层后，我心里满不是滋味。一个完全信赖我的美女，我为她做过些什么？虽说我不能为了她而放弃罗斯和洛娜，可作为好朋友，我几乎没有帮过她什么忙，对得起她吗？看着贝尔左臂上还没有愈合的伤痕，我想起她发明的治伤方法，拿出一瓶轻微治疗药剂，含在嘴里，然后轻舔伤口。的确，在这个棉花还没有被发现的世界，舌头对伤口的刺激可以说是最小的。在药剂的作用下，贝尔手臂上的肌肤渐渐又变得细腻光滑，不留一丝痕迹。“嗯……”野兽间的相互舔舐本来就有放松神经的效果，贝尔嘴角一翘，手脚同时放松。我及时托住她的身子，将她轻轻平放到兽皮上。可刚放下，贝尔又蜷起了身子，双臂抱在了胸前。只有在熟睡的时候，这个魔女才能显出柔弱孤苦的一面吗？我轻轻摸着贝尔的脸，发觉她的眼角有些潮湿。阿卡拉说得没错，贝尔的心里，充满了痛苦。可是狂傲的她，却不屑向任何人求助，选择了一力承担。然而要对抗痛苦，就如同单凭意志力和毒品对抗一样，简直不可能，尤其贝尔这种心理尚未完全成熟，性格又多少有些偏激的人，更容易被痛苦打败。适度的压力，能够让强者更强悍，但承受力以外的压力呢？贝尔几乎都耐受不住要自杀了！
我和罗斯的努力，多少让贝尔的痛苦减轻了一些。可孤独已久的贝尔，似乎很珍惜我和罗斯，不愿意我们分担痛苦。这个傻孩子，难道就不知道，力所能及地为朋友分担痛苦，本来是一件开心的事吗？而作为真正关心她的朋友，看着贝尔痛苦，心里也不会好受啊！
真头大，我该怎么帮助贝尔呢？
夜凉如水，寂静一片。木屋外传来阵阵芳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