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夜话2-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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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红了。
「人类的『爱』十分复杂，难以理解。」葛利路一边吃面，态度自然，「我试著不要去理解，因为凭我的能力有限，做不到。」
沈书枋低头吃面，「是啊，很复杂……」
复杂到他搞不清楚自己的内心，在想什麽。
他爱葛利路吗？他敢爱吗？即使爱了，他敢说吗？
敢承认吗？
两人静静地吃面，快吃完时，沈书枋才问：「如果我爱你——只是假设——你……会爱我吗？」
「我无法回答。」
「为什麽？」
「我尚未理解人类的『爱』，对尚未理解的领域我无法预测自己的行为和应有的回答。」
「喔……这样……」沈书枋觉得有点落寞，「那个……明天我要出差，你……你可以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吗？我把备用钥匙和钱留给你。」
「不需要。」
「啊？」
「因为我也要去。」
「去、去哪里？」
「你们人类叫做法国的地方。」
「对喔！」沈书枋怎麽忘了，葛利路的目的是要去圣母院教堂！他从没这麽感谢秃头老板，他可以被派出国！「我搭明天中午的班机……」
「我知道，我已经读到了。」葛利路吃完面，用卫生纸擦擦嘴角。
「你要用飞的吗？」他不可能带葛利路去搭飞机，光是办护照就有问题了。
「地球的大气组成成分实有阻碍，但和星际旅行比起，应该是小事一桩。」葛利路拆开巧克力包装。
「你喜欢吃甜的？」
「必要的热量储存，地球的大气组成太浓，浓厚的大气组成会对飞行造成障碍。」
「你能用我听得懂的口语表达吗？」
「在地球做长途飞行很耗力，我必须确保自己有足够的热量。」他把长方形的整片巧克力压成方格碎片，放入口中，「地球人从食物取得生存所需的养分，但你们的食物不像母星，太多代谢废物，你们的食物分子组成尚未进化到母星的效率。」
——就像候鸟飞行前，需要先吃饱吧？沈书枋心想，丰满了羽翼才能飞，难怪葛利路会说自己吃不胖，因为他一下子就能消耗掉热量，真令人羡慕啊……
沈书枋收拾餐桌，「我得去准备行李了。」
行程很赶，但没办法。
多亏此行，他能暂时逃离葛利路、逃离该面对的自己，但他又知道葛利路不是真的离开他，那让他安心不少。＊＊＊＊＊＊＊＊＊＊＊（第五章完，下接第六章）作家的话：《绿星天使》已出版前两集，目前共写完了六集，第三集还不知道出版社什麽时候会出，但为了让大家有看文的机会，我会在网路上贴到前三集，算是让读者有公平看文的机会，了解我的写作风格与口碑，希望大家会喜欢，谢谢！！
第六章 飞往巴黎
1。
沈书枋拖著行李在航空公司柜台check in时，担心留在家里的男人——出发了没？会不会饿著了？还是还在生他的气呢？
他准备好行李就上床睡觉了，客厅的灯还是亮的，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葛利路躺在他旁边，熟睡的男人没有声音，如果不是呼吸起伏，就像死掉似的，他亲吻男人的唇，但对方没有醒过来。
他反覆问自己，他真的爱对方吗？还是他只是想在晚上找个人来温暖自己？一个人住太寂寞，谁都不想到生命尽头无人陪伴。
出门前，他在枕边留下便条纸。
「谢谢。」拿回护照和登机证，他对Check in的柜台小姐说。
即使人类自认科技发达，但搭飞机出国，从出了国门到目的地，仍是一段漫长的旅程；沈书枋一边用笔电处理公事，一边在候机室等待。
他要从台北飞到香港、从香港飞到和荷兰、接著转机到法国。
客户公司非常有诚意，让他坐商务舱，他得以享受比经济舱宽敞的座位、和比经济舱好一点的餐点。
在飞机上很无聊、转机时的等待也很无聊，但长途飞行让人知道地球有多大，他出生长大的地区很狭小，连带人们的视野也小，从小到大被教育的准则就是赢过对方、以为自己的选择有限，拿感情来说好了，地球有六十亿人口，但只要和一个人分手，人们就心痛得不得了，忘了自己还有五十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万个机会。
多奇怪啊！
他不禁想，不知道的葛利路的母星，有多少人？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在想葛利路时，面带微笑。
从香港飞荷兰的阿姆斯特丹，十几个小时的航程很顺利，但飞机总会遇到乱流。
摇摇晃晃地，突然，他听到後面的座位传来尖叫。
「啊——」
他和其他乘客一样，转头向後看，空中小姐急忙跑了过去，并拉上区隔头等舱、商务舱和经济舱的帘幕，这让旅客们更怀疑了。
叫声是从经济舱传来的，沈书枋好奇地走向帘幕，偷看。
「有人！外面有人！」某位靠窗的乘客大叫。
「请您冷静，先生！」
「我看到一张人脸了！」
「先生，为了飞航安全，请在您的位置坐好。」
乱流猛烈，机身摇晃，安全带的警示灯亮起，沈书枋走回座位。驾驶舱内的副机长用英文广播：飞机正遭遇乱流，但这是可预估的，且飞机保持稳定高度与航速，请各位乘客为了自身安全系上安全带……
「窗外有一个人！一个男人！」
「先生，请您冷静一点。」会讲华语的空中小姐，带著大陆口音，「请问您有随身携带的药吗？」
「有人——！」
「先生，请您冷静，请问这里有医生吗？有哪位是医生吗？」
经济舱的不安蔓延到商务舱，沈书枋在心里祈祷对方没事，这时，机身传来「砰」地一声！更多人被吓得尖叫、抱头，以为飞机在高空上发生什麽事了。
他们不知道，在驾驶舱内机长和副机长从仪器上看一切正常，方才的乱流广播只是「例行公事」，但两者加起来，使乘客们心里的阴影更深了。
乘客纷纷询问空姐、空少，到底发生什麽事了？座舱长用对讲机联络驾驶舱，驾驶舱则回报一切没问题……
沈书枋按指示扣上安全带，小方格机窗外一片黑暗，他们正飞越中国大陆。
虽然他平常是会「想太多」的人，但他此刻却觉得放心、没事。
不会有事发生的。
飞机总不会在半空中解体吧？
他盖著毛毯，关掉座位上的小灯，阖眼休息。
他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在这架波音七四七飞机外头，葛利路抓著机翼，他以为搭「顺风机」会比较有效率，但引擎声太吵了，他觉得自己还是拍著翅膀飞，速度也比较快；他实在不懂人类的飞机在慢什麽。
「啊啊啊啊！」
方才那位乘客看到的，就是葛利路放手时因漩涡气流太强、一时控制不佳，不小心撞到机身的脸……所以不能怪他幽闭恐惧症发作，他是真的看到了「人」。作家的话：《绿星天使》已出版前两集，目前共写完了六集，第三集还不知道出版社什麽时候会出，但为了让大家有看文的机会，我会在网路上贴到前三集，算是让读者有公平看文的机会，了解我的写作风格与口碑，希望大家会喜欢，谢谢！！
第六章……2
方才那位乘客看到的，就是葛利路放手时因漩涡气流太强、一时控制不佳，不小心撞到机身的脸……所以不能怪他幽闭恐惧症发作，他是真的看到了「人」。2。
沈书枋入境法国後，花了一番时间找从机场至巴黎市区的接驳车、再到旅馆。
虽然客户公司为他的来回班机订了商务舱，但旅馆却不是最顶级的，在商务阶层中，只能算中上。沈书枋已经很满意了，他想先冲个澡、躺下来睡觉，但这是他第一次到欧洲、到法国、到名闻遐迩的巴黎，心情上是很兴奋的。
出国最容易感到累就是这样，除了公事，还得应付时差和有限的时间，有名的城市谁不向往？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去。
他明天才要去客户的公司简报，简报完後，留一天开会，再隔天就要去搭飞机了，他这趟出国只有一个礼拜，但从亚洲飞欧洲，得扣掉头尾三、四天的时间。
难怪欧洲线的旅游一去都是两、三个礼拜，因为光是花在交通上的时间，就不少。
他梳洗完，下楼吃了点东西，便走出饭店大门，上街逛逛。
天色逐渐暗下，巴黎的天气阴冷，他穿著西装外套、围著骆驼色条纹围巾，觉得凉。
他怕迷路，只打算在附近走走，欣赏建筑物、拍拍照。
他走了两个街口，随意地，从一间品牌服饰店的透明橱窗往内看，他怔住了。
他看到一名男子坐在试衣间前的沙发上，沙发背对著橱窗，他只看到对方的背影和亚洲人的黑发，但他却觉得自己认识对方；那人身旁跟著一位绿色短发的少年，少年的嘴巴一直动，像在说什麽，但那人没有回应。
他茫然地，走进服饰店。
店员用英文打招呼，他却直直往沙发走。
「我不懂人类的品味，你能提供一些样本让我带回去吗？实验室对研发星际旅行的服装很有争议，因为我们一直找不到通过大气层不会燃烧的材质……」
脚步声，沙发上那人起先没注意，他在等试衣间里的人决定今晚要穿什麽。
但他不经意地转头。
和沈书枋对上视线。
「书枋？」
「士钦……」沈书枋小声唤著，这是他本来想联络、问他在哪里的男人，但葛利路一来，把他的生活搅乱，他发现自己居然忘了这件事！
现在回想起来，他心里有点在意，但程度不一样了。
「世界真小，不是吗？」阙士钦笑著说，点头请对方坐下。
沈书枋怯怯地坐在沙发边缘。
「你怎麽会在这里？来玩的？」阙士钦的口气很轻松，因为他根本不晓得沈书枋内心的挣扎和犹豫。
「我……来出差。」
「喔，那不错，祝你好运，工作结束了吗？你什麽时候回台北？」
「我……刚到。」沈书枋发现自己无法像对方一样谈吐自然，他察觉了，那股「在意」是不甘心，因为对方没有对他报以同等程度的思念，他也……该看清楚自己的心意、自己的想法。
对方没有那麽喜欢他。
他也没有那麽喜欢对方。
想清楚後，他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可以用社交场合的微笑面对阙士钦了，反正阙士钦好像也差不多，「我搭礼拜五早上的飞机回台北，你呢？你……我听阿榕说，你留职停薪，你不怕假期结束後，公司就没你的位置了？」
阙士钦笑著摇头，「书枋，你就是爱操心。」
「你是谁？」这时，一直被阙士钦冷落的绿发少年说话了，他不止问沈书枋是谁，还像小狗，一直往沈书枋身上嗅，「他是谁？」他问阙士钦。
「一个老朋友。」阙士钦说。
「他身上有长官的味道！」
「谁？」
「不，你一定是搞错了！」沈书枋急著撇清。
「我不会搞错，你一定有跟我长官接触，你知道他人在哪里吗？」
「书枋，从我撞到这小鬼开始，每天都是折磨，他拿一大堆问题来烦我，他还说他的长官是葛利路——我想你一定对这名字不陌生——如果你方便，我很欢迎你把他领走！」阙士钦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绿鸵鸟皮还是小羊皮？」瑞瑞从更衣间里跳出，他穿著深绿色皮衣，服饰店店员拎著挂在衣架上的黑色皮衣，阙士钦揉著双眼：
「天啊，这也是种折磨……」
「你是……」瑞瑞收起试穿衣服的愉快表情，用锐利的双眼打量沈书枋，「阙士钦的『朋友』，是不是？」
瑞瑞自认消息灵通。
「是的，我来法国出差，刚好看到他在店里……」沈书枋勉强微笑，他想和对方握手、表达善意，但瑞瑞的表情至高无上，根本没那个意思，他也识相的说：「我该走了。」
「等等，书枋！」阙士钦起身，把托里一把抓起，「带他一起走！」
「但我……」我是来出差的，不可能带他回台北啊！
阙士钦把托里像「物品」一样，塞给沈书枋，「他是来找他『长官』的，显然你知道葛利路在哪。」
「等一下！」瑞瑞脱下绿鸵鸟皮大衣，丢给旁边的店员，整了整衬衫领子，走向沈书枋，「人都来了，干嘛急著走呢？」
「瑞瑞，那边还有一件皮草大衣，你可以去试穿——」
「Shut up！」
阙士钦的转移策略失败，而看到金发少年对阙士钦颐气指使的模样，沈书枋愣了一下，他不曾这麽对待别人，对方不是来头不小就是……身份特殊？
「既然你是阙士钦的『好朋友』，」瑞瑞瞟了一眼，「何不加入我们？我们等一下要去吃宵夜，在一家……你付不起的餐厅，我的秘书已经帮我订好位了。」
沈书枋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人家，为什麽这人视他为眼中钉呢？但他知道自己该拒绝：「不用了，我只是碰巧经过，看到士钦在店里才打声招呼……我……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瑞瑞高傲地抬起下巴。
沈书枋低著头，转身离去。
托里回头看阙士钦，他要跟上吗？和长官会合是他的首要目标，但他又舍不得阙士钦，这个在异乡照顾他的人类，他还没彻底研究……
「喔喔，这张脸，好可怜。」瑞瑞双手插腰，凑近托里，「在犹豫要选哪边吗？你舍不得，他可是很舍得呢！」
托里常觉得奇怪，这人好像有读心术，总是知道身边的人在想什麽，他是个「始终如一」的科学家，他决定，阙士钦没有研究价值後，下一个目标就换瑞瑞了。
他大步跟上沈书枋。
「他们走了。」瑞瑞啧嘴，「没有人留恋你，你最可怜了，是不是？」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要我安慰你吗？」瑞瑞动动手指，指挥店员把阙士钦建议的皮草大衣拿过来。
「老天，你要折磨我到什麽时候？」阙士钦坐回沙发上，他知道瑞瑞不在这家店花钱买到想要的大衣，是不会那麽快就走人的。
他现在终於了解，陪女友逛街的男人的心情了。作家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