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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璧求瑕-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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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间,以兄弟的名义相守。这样不好么?”
  “雪落,你……”冷心岩脱口低呼,“你知道他,飞絮也……”
  “多少能看出来吧,”司徒铭笑笑,“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飞絮和雪落,比一般的兄弟更亲密些,呵呵,偶尔也会很羡慕雪落呢,能够独享心爱之人的爱情。”
  “你,你们……”冷心岩震惊地无以复加。
  “怎么,王爷是不是觉得我们都很堕落无耻?”司徒铭继续笑起来,月牙儿一般的眼眉,撩动人的心弦,“说给王爷听这些,王爷要嫌弃我们了?”
  “不,没有。”只一瞬,冷心岩正色敛容答道,“我只是想起一些事情,多谢你。”
  “嗯?”
  “呵,我终于明白了,”想起之前对东陵陌的嫉恨与妒意,冷心岩觉得自己真正可笑,除开那两人之间血缘的隔阂,自己又比东陵陌多了什么?“看来,我需要和飞絮好好谈谈。”
  “哎?”司徒铭诧然,问道,“说到飞絮,他哪儿去了,方才来的时候还去翠微院找他,竟然不在。”
  “他不在?”冷心岩蹙眉,一面向门外走,一面道,“殊玉给他下了药,说要几天才能解开,我寻了医者过来也没办法,这几日他应该在翠微院休息呀,怎么会不在?走,同我去看看。”
  “哎,等我。”司徒铭急忙喝了一口酒,才转身跟上。
  两人一路前往翠微院,风吹竹摇,满院皆是翠竹清香。
  翠微院正寝整洁,屋内点着梅花香,空无一人。一个洒扫的小厮站在连廊之下,抱着大捆书籍竹简,看见冷心岩前来,一时躲避不及,连忙低首行礼,却由于太过慌乱,一下子把手中的东西都散落在地。
  “王,王爷。”小厮连忙伏下来捡,司徒铭眼疾手快,旋身捞起一捆竹简。“这是什么?”
  一般书籍信笺都是纸质,竹简甚为罕见,是以司徒铭陡然起了好奇心。那小厮一面捡剩余的书籍,一面道:“这些书是大公子吩咐小的去烧了的,这卷竹简,大公子吩咐明日再交给王爷,王爷您……”
  “明日给我?”冷心岩攒眉道,“出了什么事,飞絮人呢?”
  小厮小心翼翼地看了冷心岩的脸色,回道:“大公子他去……小的不知道……”
  司徒铭道:“王爷面前你还隐瞒,这可是找死。”
  “王爷恕罪!”小厮急忙跪了下来,“大公子,大公子是去找欧阳小姐了。”
  冷心岩微怔:“欧阳千韵?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司徒铭亦道:“难道是怕我们对他还和欧阳家来往不快?”
  “不,不是,”小厮道,“大公子只吩咐了要烧了这些东西和送竹简,并没有告诉小的他去哪里。小的是自己看到的,大公子收了欧阳小姐的传书,后来撕了让小的进去清理,小的读过几天书,识的几个字,看到上面写着欧阳小姐的闺名,还有千澜小院。大公子说完就出去了,小的想,应该就是去那里了吧。”
  司徒铭道:“行了行了,这么多话,你烧你的东西去,这竹简,这竹简王爷就现在收了吧?”他看看冷心岩,见他神色渐渐凝重起来,笑道,“他们两个不知道私下会什么面,王爷,咱们不管了,去找小晚儿如何?”
  冷心岩不答,只是盯着地上散乱的书册陷入沉思。
  “王爷?”
  “额,”猛然回过神,冷心岩惊道,“铭,千澜小院在什么地方?”
  “在洛阳北门外五里,落云林。”司徒铭呆呆答道,“那是东陵家建的赏花别院,怎么,王爷你想去?”
  心中不安的感觉弥漫,冷心岩极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看了司徒铭手里的竹简一眼,道:“没什么,铭,我们去找雪落吧。”
  “嗯。”
  行了数步,冷心岩又忽然回头,道:“铭,你去找雪落吧,我想起一件事。”
  “啊?”
  “关于杀人凶手的事,”冷心岩冷然道,“我需要去求证一下……不必担心,你先去吧,我去找张天惠。”
  “公事?”
  冷心岩点了点头,司徒铭想了想,道:“算了,我是偷溜出来的,还是先避嫌吧,对了王爷,这个竹简。”
  “你先收着,回头再给我。”冷心岩说着,已经转身离开。
  “真奇怪。”
  司徒铭摇了摇头,不去多想。他没有看到的是,冷心岩出了东陵府之后,并没有去往洛阳府衙的方向,而是一路向北,出城。
  落云林。千澜小院。
  冷心岩目光黯然,却还是走了进去。
  




☆、二十七

  花飞花谢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逝水浮花皆无相,碾落尘俗在春前。
  冷心岩踏着满院的落花,走进了千澜小院。这里是东陵陌特地修建的赏花别院,却没有各种繁花锦簇,只是种满了如同东陵晚寝居里那种雪白的梨花。此间暮春夏初,梨花凋零,纷纷扬扬好似一场雪落。
  幽有暗香,满地落英,原本该是一片雪白,却被染成殷红,又让新的落花掩盖,若隐若现的鲜艳夺目,诠释出别样的凄美与艳丽。
  冷心岩停下脚步,脸色煞白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不远处,少女如同沉睡,安然伏于漫天花瓣之中,雪白的梨花在她的身下凝成鲜红,她平静如常,好似堕落于一场盛大的梦幻。
  “欧阳……千韵……”
  无人怜惜,尘香没落。冷心岩霍然醒神,跌跌撞撞地上前几步,然后便看见了闭目坐在梨树下的东陵陌。
  “你来了。”平静无波的声音,东陵陌站了起来,手中握着剑。
  冷心岩一瞬间有些恍惚。东陵陌穿着他们初见时那件玄衣,长身玉立,站在梨树下,双目微合,面容沉静。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血迹,冷心岩真的以为这是一幅很美好的画卷。“是你……杀了欧阳千韵。”
  “呵……”东陵陌叹了口气,张开眼睛,目光森森如秋泓,“我原本还想回去与你饮完酒,再告诉你的。”
  “东陵陌……”冷心岩的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搜刮出来,干涩得将要断裂,直视着东陵陌,他甚至没有觉察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真的是你,犯下这些命案……”
  东陵陌垂眸,良久之后,淡淡回答:“是我。”
  “为什么?”有什么东西,在冷心岩的心底一点点爆裂开来,他紧紧地握着拳,狂乱绝望的火焰烧灼着他的理智,一团郁结的鲜血堵在他的胸口,吐不出来也消弭不了,“东陵陌,为什么!”
  “心岩……”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无论多少次我都没有怀疑过你!”颤抖着喊出声,冷心岩脸色比落花更苍白,“东陵陌,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东陵陌静默地看着狂乱的冷心岩,目光黯然。片刻之后,他慢慢走上前去,伸出手来。他的手很干净,没有沾染血迹,修的很圆润的指甲,泛着苍白的柔光。他抚摸着冷心岩的脸颊,小心翼翼而又温柔无比,而指尖传递而来的温暖,甚至让冷心岩有些错愕。“你那么聪明,我露出了那么多破绽,你早就知道了吧?”
  冷心岩倒退数步,躲开了东陵陌。咫尺天涯,只是刚刚一瞬,曾经倾心相交的挚友,就变成那个杀人的凶手。他还是丰神如玉淡定从容,却掩盖不住那骨子里散发的寒意。
  “早就知道?”笑着,落下泪来,冷心岩扭头拭去,不想在东陵陌面前表现得如此软弱,却无法克制,“是啊,早就知道,东陵陌,我一直那么相信你,我努力不朝那个方向想,我骗自己你有苦衷全是巧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这样做了!”
  “最早郭家子一案,你就在算计我,故意移尸,为了误导我凶手是个轻功高强剑术出众之人,而你东陵陌,对外却是一个轻功平平,擅用掌功之人。”
  “我从来没有问过你,我们初遇的那天早上你去了哪里,你说是查案,其实是去杀人对不对?”
  “那日……”
  “我即便察觉到你的隐瞒,也从来没问过你。泛舟湖上你落水,我看见你的身形,那根本不是长年练指掌硬功的人该有的身体,对敌之时,你虽然都是用掌功,但招式之间全是剑意,我也从来没有怀疑!”
  东陵陌平静地听着,轻声道:“一个人擅长的武功,无论怎么掩饰,还是会留下痕迹。”
  “而且你的轻功,也不比雪落差吧?”冷心岩咬唇,很多事情他明明有所察觉,却从来不愿深究,东陵飞絮,宁可一切皆是假相!“我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那天晚上你找我喝酒,只是为了出去杀许笑容对不对?一生何求,我只喝了一杯酒的工夫,那青梅煮酒却已经滚烫,是你动了手脚对不对?”
  东陵陌道:“不错。一生何求里,加了幻香。你以为只是一炷香的工夫,其实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我回来换了一支香后叫醒了你,可是青梅煮酒是我疏忽了……”
  “哈,哈哈哈哈……”冷心岩大笑,声音凄厉,“原来那次夜饮,都是计谋,都是算计!可笑我还当你是至交好友,你却只是把我当成脱罪的工具!”
  东陵陌摇了摇头,语音依然平津,眼底却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惶惑:“不是的,那日我设局,是想为司徒铭脱罪,只是我不知道你已经定计,所以……但那日与你相交,我没有半点虚情假意,朋友兄弟之情,我也没有骗你半分。”
  “哈,如此我该是感谢你看得起我?”冷心岩凄然道,往事历历在目,却再也感受不到当初的快乐与温暖,“东陵陌,既然这样,你何不一开始就瞒着,不要上报朝廷,不要让我来追查?你说你视我为友,你真的当过我是你朋友么?”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从相遇的时候开始,东陵陌的戏便已经开演。东陵陌叹道:“是我对不起你,心岩。”
  平辈论交,这是冷心岩自己说的,耳中传来东陵陌的那一声“心岩”,竟让他把持不住,踉跄而退。游目四望,他看见花雨掩埋的少女,忽然悲呜一声,忍不住质问:“欧阳千韵,为何你要杀她,她是你的未婚妻!”
  “我杀人的事,原本只有我和殊玉知道,”东陵陌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依旧淡漠着,向冷心岩娓娓解释,“你不要误会,殊玉他根本没有参与,他会认罪也只是为了替我顶罪。大概是去年吧,千韵也发现了我是凶手,但她选择了沉默,我知道她是爱我。后来一直到你来查案,千韵出于对我的维护和她母亲针对司徒家的动作,开始故意策划,将罪责推给司徒铭。铭当日被我们撞破的那案,便是欧阳家一手策划,所以杀人方法也不同。”
  “你……”
  “可是自从与你相交,再到铭被冤枉,清霞岭一事,殊玉顶罪……我知道我不能再隐瞒了。我不想我的朋友被我所累,所以,我会跟你认罪……但在那以前,我必须杀了欧阳千韵。”
  “你!”
  “我不能让她活着,”东陵陌冷静得让冷心岩害怕,“为了司徒家,更为了我已不在的东陵家。”
  冷心岩道:“你从来没有当她是你的未婚妻,即使她对你的爱超过了她们欧阳家的野心。”
  “本就是利益交换,”东陵陌冷声道,“即使十恶不赦,被人不齿,我也依然会这么做。”
  “你好狠心……”冷心岩喃喃道,混乱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很多东西,他只要稍微一想便可以想得通透,他极力避免着,因为想的越清楚,真相却是如此不堪。
  “那日大雨,在晚儿寝居外的,是你吧。”忽然提及此事,东陵陌没有丝毫掩饰,他缓缓向之前靠坐的梨树走去,背影依旧迷人,却掩藏了他阴郁的眼神,“你都看到了。”
  “你知道?”冷心岩惊慌失措,“我,你……”
  东陵陌扶住梨树,轻轻摩挲着树干,抬头,望着漫飞的梨花瓣,柔声道:“果然是你啊。心岩,你可知我为什么杀那么多无辜的人?”
  不待冷心岩回答,东陵陌继续道:“苗疆有一种蛊,只食人心口热血,食一次,便吐一颗血玲珑。一年十二次,三十六颗血玲珑,可祛恶疾,延五年天寿。”
  冷心岩震惊:“你的意思是,你?”
  “许笑容的血,便是第三十六颗血玲珑的引子。”东陵陌伸手捻住落花,语音落寞,“只能换来五年的时间……王爷,接下来,晚儿便托付给你了。”
  “东陵陌!”冷心岩一时语塞,不知道是震惊于东陵陌为了东陵晚所犯下如此万劫不复的罪孽,还是哀伤于他的东陵晚,即便在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之后,依然只有五年的天寿。
  东陵陌伏□,背向冷心岩坐在梨树下:“天命如此,可我还是将他强留人间。心岩,我曾问过你,即使我十恶不赦,是不是也视我为朋友。我行至今日这步,依旧无怨无悔,但晚儿是我唯一的牵挂,心岩,能否答应我?”
  冷心岩苦笑:“那日之后,我也问过自己是不是能释怀,可是我的嫉妒告诉我,我依然爱着雪落,即使这份感情跟你一样罪恶和无望……可是东陵陌,你真的觉得雪落需要你为他这么做么?雪落会希望你为他杀人,为他犯下滔天大罪么?”
  “想与不想,都已经做了,”东陵陌的身子震了震,落英飘在他的肩头,然后哀然滑落,“心岩,对不起……”
  “!”
  冷心岩猛然觉察到了什么,快步上前,瞬间连心脏都揪了起来。银白的匕首,淹没于东陵陌的胸口,殷红的血液,纯白的花瓣,凄艳如此,灿烂如斯。
  “对不起……”东陵陌面带微笑,眼神茫然。
  “飞絮,你,你做什么!”冷心岩扑上前抱住东陵陌,浑身都在发抖,他勉力伸手点住东陵陌的穴道止血,泪水肆意滚落,他已是浑然不觉,“你干什么!就算你是凶手,也应该跟我回去审判,你凭什么,凭什么丢下雪落,凭什么就这样一死了之,东陵飞絮!”
  “心岩,”东陵陌缓缓伸出手,想要触摸冷心岩的脸庞,却发现手上沾染了血迹,于是一笑作罢,“我让阿四……把残月心法的竹简给你……这是东陵氏的武学,可我和晚儿都没有练成……一切,一切拜托了。”鲜血沁出东陵陌的唇角,先是一点点,接着便大量涌出,“不要,不要告诉……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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