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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部分

凤殇-第274部分

小说: 凤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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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峫毫不犹豫,道:“没错。”

托和也问道:“为何?”

琅峫道:“因为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跟本汗一样,怕衣凰有一丝危险。”

托和也垂首,不用琅峫说明,他也能猜得出是谁。“那,王认为苏夜涵会调多少人回京?”

琅峫稍稍思索,道:“少则五万,多则十万。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既能说出灭我突厥这样的话来,就不会轻易罢手。”

顿了一会儿,他抬首,走到帐门前看着外面正来回奔走的将士,眼底笑意粼粼,托和也却看不出他为何而笑。

十月天寒,冉嵘领兵回京。

不出半日时间,消息传至突厥军中,全军上下大悦。

晌午,何子与元丑二人自立谷关的方向匆匆回营,马背上各携了一人,只是那二人一动不动。而何子二人刚一回营,便命人抬着那两人去了苏夜涵营帐。

帅帐内,不闻一丝声响,众人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两个身着九陵朝将士衣着的男子,全都悄悄握紧了拳,虽一言不发,眼底却有深到骨子里的恨意和哀痛。

褪去二人外面的衣衫,虽面容完好,身体却是血肉模糊,触目惊心。四肢筋脉尽数被挑断,手肘与膝盖处的骨头亦被折断,所有人只看了一眼,便可想到他们死之前受到过怎样的非人折磨与摧残。

苏夜涵与众人一道,目光浅浅落在他二人身上,定定看了片刻,缓声道:“好生安葬了。”

“是。”守在一旁的小兵闻言,二话不说,抬起那两人无声退出帅帐。

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他们的目光才齐齐移向苏夜涵,所有人的目光都似巨石般沉重,他们自己能感觉到,苏夜涵亦感觉得到。

接连一个多月没有收到立谷关内传出的消息,众人已然料到城中的眼线出了事,只是却没料到九陵王是这般心狠手辣,这两人分明是被扎伤了全身,血流尽而死。其后,他竟将这人穿好干净的衣衫,悬挂在立谷关城门外,待何子二人将尸体带回,那衣衫上的斑斑血迹已经被风干了。

“传令下去,全力追查九陵王的下落,若得此人,不必传报,杀无赦。”他语气之中带着一股不可遏制的怒意。

“皇上!”

他们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喊出声,相继出列,单膝跪地而行礼,“末将请命,领军前去寻找九陵王,末将保证,定会将这畜生碎尸万段,替我银甲军兄弟报仇雪恨!”

“皇上,末将亦请命……”

绍元杨看了他们一眼,心情虽悲痛,却比他们冷静得多。“大家要冷静,切不可中了别人的计。你们想想,为何他二人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冉将军离开以后出事?”

一众人惊了一惊,不由沉思。

绍元杨看了苏夜涵一眼,见苏夜涵正盯着他看,便解释道:“末将认为,这是九陵王与琅峫故意为之,先是以洵王离京一事、波洛大军进往中原一事,逼着我们调走冉将军,继而又以那两个眼线的死来激怒我们,扰乱我军军心。”

苏夜涵略一沉吟,道:“你有何打算?”

绍元杨深吸一口气,转身看了所有人一眼,朗声道:“备战。”

夏长空拧眉道:“绍将军的意思是,我们主动出击,打琅峫一个措手不及?”

祈卯不由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突厥军现在必是随时处于备战之中,他们就是要激怒我们出兵,他们一定是早做好了打算,布好了局,我们一旦出兵,势必中计。”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巩申和方亥脾气最毛躁,一听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由气恼,胸口的那口怨气与恨意只觉无处发泄,憋得难受。

倒是言午始终垂首不言,像是在思考什么,此时闻得他们的谈话,他不由抬头道:“绍将军与祈将军所言皆对,眼下我们随时出兵,突厥军都会有所防备,而且定是早已做好准备等着我们,我们现在处于被动之中,但是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反被动为主动。兵是一定要出,但是不是向突厥,而是立谷关。”

苏夜涵眸底骤然闪过一道精光,欣赏的目光落在言午身上。言午继续道:“我们出兵立谷关,但是目的却并不在于拿下立谷关,而是要让琅峫拿下立谷关。”

此言一出,何子一众人皆不明所以,皱起眉头看他,倒是绍元杨和祈卯嘴角不由得掠过一丝笑意,冲他点点头。

“冉将军离开,现在我们的人马比突厥少了一大半,我军中虽精兵良将辈出,但是突厥亦非等闲之辈,若是硬碰硬,我们绝对占不了便宜,就算能以少胜多,也必是伤亡惨重,得不偿失。”见苏夜涵三人目光中流露出赞同之意,言午的嗓音不由一点一点提高,“自古以来,打江山易,守江山难。我们大可以以退为进,将立谷关让给突厥,让他们替大宣守着这座空城,而后便是我们对他们个个击破之时。”

他说着看了绍元杨一眼,“想来绍将军跟末将所想,定是一致。”

绍元杨点点头,笑道:“不错,突厥军进了立谷关,防备之心必然不如外宿军营时来得重,届时,便是我七星军出动之时。”

直到这时,帐中所有人方如醍醐灌顶,顿然醒悟,纷纷面露笑意,连连点头,易辰、方亥一行人道:“此计甚妙,到时候绍将军可别忘记带上我们,让我们多杀几个突厥军,以慰我银甲军牺牲将士之亡灵!”

绍元杨点点头,把目光移向苏夜涵。冉嵘在时,他为主帅,事情皆听他和苏夜涵的,现在冉嵘不在,众人便等着苏夜涵发话。

却见苏夜涵定定看了祈卯两眼,沉敛一笑道:“冉嵘为主帅,元杨与祈卯为副帅,现在既然冉嵘不在,便有祈卯暂代主帅,有事皆可向他说明,不必事事经过朕。”

祈卯眉峰一扬,俯身拜道:“末将领命。”

其余之人皆随他一道行礼:“末将领命。”

而后,祈卯站起,回身看了看身后众人,扬声道:“传令三军,今夜全军整装休顿,明日一早,出兵立谷关!”

“末将领命——”

看了一眼欲离去众人,苏夜涵低眉,正好瞥见手边的一本书册,书页已经泛黄,他突然开口道:“言午,你留下。”

言午不明,目送走众人,这才回身向苏夜涵行礼:“皇上有何吩咐?”

苏夜涵执起手边书册递给他,道:“早就想着把书给你,却是一直被压着最下面,忘记了,今日看见了方才想起。”

言午接过书册在手,见封面上书“冥行术”,心下不由疑惑,“皇上,这是……”

苏夜涵淡淡一笑,道:“早闻许家谋士都有一颗玲珑之心,聪明无比,朕也不得不信,你确有军师之资。这本冥行术》本是大悲寺玄止大师所著,衣凰幼时抄写了一本,便是你手中的手抄本,书中涵括了玄止大师佛家智慧与心得,以及周易五行相关之术,你不妨看一看,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言午心下一凛,惊道:“这是娘娘亲手所抄写?既是如此,末将怎能……”

苏夜涵挑眉道:“这本是衣凰之意,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之机,你收下便是。”

君之言,臣不敢不从。言午只好点点头,抱拳行礼道:“皇上放心,末将定不会辜负皇上和娘娘一番苦心。”

正欲离去,却又突然想起一些事,言午迟疑了片刻,开口问道:“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皇上御驾亲征,却何故要将主帅之职交由他人 ?'…'皇上如今虽为天子,可在之前便一直是帅将,大可坐镇指挥,调动三军而战。”

闻言,苏夜涵并不急着答他,而是起身走下台阶,反问言午:“银甲军初到大宣,作战如何?”

言午不由低下头去,“尚未进钧遥城,便遭贺琏一计。”

苏夜涵又道:“朕来了之后呢?”

言午道:“我军势如破竹,锐不可当,一路连夺数城,逼得九陵朝连连败退。”

苏夜涵道:“朕做了什么?”

言午微微愣了一下,略一思索,道:“出谋划策,制定行军计划。”

苏夜涵道:“可是,朕几乎未曾出过大营,一切事宜皆是假手你们去做,所做决定与计划,更是由冉嵘、元杨等人提出。”

一言堵得言午怔在原地,不知如何答他。

见他这副表情,苏夜涵终于淡淡一笑,轻拍他的肩,道:“每一位精兵良将皆是从小兵一点一点历练来的,冉嵘和祈卯对行军打仗了解远比朕要多,论作战经验,军中亦数他们资历最深,他们胸有大略,头脑清晰,只是之前那些年他们已经习惯了跟在二哥和九弟身后,由他二人为帅指挥,难免会有当断不断、犹豫不决之时,朕为将时,早已发现这一点,所以二月那时朕故意派祈卯为先锋兼任副帅、冉嵘为主帅,独自前来大宣。只要他二人稍微谨慎一些,钧遥城外那一计你们本可避过的。”

言午垂首,沉吟良久。

苏夜涵所言,并非不是他心中所想。早在当初他们中了贺琏的圈套之后他便想到,若非他们疏忽大意,忘记了大宣几乎已经尽数落尽九陵王手中,断不会想不到钧遥城外会有埋伏。而一军之中,决断便在于领将。冉嵘与祈卯皆是世间难寻的良将,可是思虑却多少有些欠缺了。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怪不得他们,他们已经很出色。而今后,朕便要他们自己挑起重担,挑起将帅之职,朕在与不在,于他们不会有丝毫影响。”见言午沉思不语,似是明白了他话中之意,苏夜涵不由慰然一笑,心中又暗暗赞叹许家后人的心思与谋略,自从衣凰离开,言午这军师的作用发挥得倒越来越明显了。“正因如此,朕才需要更多像你、像元杨、像夏长空这样的谋臣良将。”

言午惊了一惊,心头一阵激动,顿然单膝跪地行礼道:“末将不才,愿为我皇效犬马之劳。末将这命乃是皇上和娘娘所赐,就算要末将舍命,也在所不惜。”

“哈哈……”闻言,苏夜涵不由朗声一下,俯身将你言午扶起,转瞬又满脸正色,声音沉稳道:“朕不要你们舍命,朕要你们把自己的命都好好保存着,朕这江山需要你们,天朝百姓需要你们,朕要你们为朕谋事、出征,卫我天朝。”

“末将领命,末将定会保住这条命,陪着皇上,陪着我朝江山一路走下去,至死方休!”

……

西南方,遆州。

大雨之夜,在这孤城之外便觉凄冷万分。天气渐渐转凉、入冬,若是穿着凉薄了些,便是晴天白日里依旧觉凉意阵阵,更勿论还有这瓢泼大雨在雪上加霜。

然,便是如此雨夜中,依旧有一队人马正在疾走奔行,个个蓑衣在身,头顶斗笠,雨水依旧打湿了衣衫,他们却似不察。

没多会儿,一人迎面赶回,见到他,一众人纷纷减速,那人策马行至其中一人身边,沉声道:“王爷,前方五里处有一个小村落,村外有一家客栈,我们可到那里避雨。”

男子闻言,略一沉吟,抬眼冷声道:“前方带路。”

“是。”

言罢,他调转马头,带头领路去了。

“驾——”身后,一行约二十来人,皆随其后,挥鞭喝马赶去。

不到半个时辰,马队便行至那人口中所说的客栈门外,方才领路那人翻身下马,用力叩了叩门,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开了门,嘴里还念念叨叨:“哎哟,这鬼天气怎的把人全都赶到我这儿来了……”

蓦地,他一怔,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马队,只觉一阵寒意凛凛,迎面扑来。

叩门那人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推开门,对身后陆续下马的人作了了手势,一众人大步走进屋内,其中一人边走边沉声吩咐道:“店家,速速准备干净的客房和热水,我家公子赶路淋了雨,你命人备些姜汤来。”

“唉哟……”那店掌柜几乎快哭了出来,想拦住他们却又不敢,赔笑道:“您瞧,这真不巧,小店这店小,这……怕是没那么多客房了……”

“无碍。”说话那人一边摘掉斗笠一边道:“只要给我家公子备一间就好,我们便在这厅堂里坐一宿。”

“这……”掌柜皱了皱眉头,道:“可是,小店连一间客房都没了……”

话音未落,除却坐下的那名男子,其余人目光皆落在他身上,带着比外面风雨还要冷的温度,吓得那掌柜立刻收声,不敢说话了,站在一旁双腿直哆嗦。

厅堂里静得出奇,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过后,突然只听一声轻呵,坐着的男子笑了笑,缓声道:“没有便没有吧,无甚大碍,能有个避雨的角落已是足矣。”

他身边的男子欲要说什么,却被他抬手制止,对掌柜道:“我等在这里坐一宿,避避雨,待雨一停便走。有劳店家为我们准备些被子和热水,给马儿添些草料。”

说罢,从身边男子手中接过一些银两放到桌上。

见这位主子这么好说话,掌柜悬在半空的心总算放下了,给几人倒好了茶水,连连应道:“没问题……小的这就去办……”

众人摘去斗笠,露出面容来,不是别人,正是苏夜洵一行人。

曹溪皱了皱眉,略有担忧道:“王爷,您……”

“我没事。”苏夜洵摇摇头,道:“出门在外,就别想着还能在府中那样。你们也别再叫我王爷了,免得让人听了去。”

曹溪乖乖垂首,道:“是,公子。”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掌柜便领着老板娘和小二一起端着热腾腾的姜汤给几人送来,曹溪眉头稍稍一皱,似是随口道:“掌柜这姜汤煮得倒是快。”

掌柜嘿嘿一笑,道:“客官您是从外地来的吧,您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啊已经下了好多天的雨,天气骤寒,小店便备了不少姜汤,以备不时之需。”

苏夜洵微微挑眉,道:“掌柜倒是心细。”

“哪里……小本生意,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呗……”

苏夜洵端起汤碗放到嘴边,却没有喝下,没由来地蹙起眉峰,微微抬眼看了身边众人一眼,只见所有人都与他一样,端起的碗都放到了嘴边,却又都停了下来。

苏夜洵面上笑容不减,却渐渐变冷,而他身边十八卫众人齐齐变色,相视一眼之后,骤然跃身而起,将手中汤碗向二楼掷去。

“哐当——”

方才还好好端在手里的碗悉数落在地上,摔得稀巴烂,而方才还好好坐在厅堂里的众人,顾不得身上蓑衣沾了水,变得沉重,抬脚点在桌上、楼梯的扶手上,竟也齐齐朝着二楼掠去。

掌柜夫妇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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