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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鹰逝琴寥黑水寂-第26部分

小说: 鹰逝琴寥黑水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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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者需要享乐,而这欢乐则由亡国者来提供。

舞伎已经被赶到了酒宴正中,而乐师也开始用颤抖的手演奏着今年京都最流行的曲目。

征羽像身边的乐师那样席地而坐,他将琴放在膝盖上,将修长的十指放在了琴弦上。

董家世代为琴师,几乎历代都在宫廷供职,弹琴正是征羽自小就熟谙的。

即使思绪飘往远处,他仍旧能准确的弹奏出乐符。

从家人惨死后,他对自己的处境一直有一种虚幻感,即使在这喧闹的大厅,他仍旧没有真切的感觉。

也没有情感,没有恐惧,没有不安,没有害怕。

甚至那飘在耳边的琴声,也不是由他演奏出的,他的手,提线木偶般的在弦上移动。

他沉溺于自己的世界,空荡、无声、漆黑一片。。。。。。

直到,一个猛烈的撞击击向了征羽,后脑勺强烈的麻痛感让征羽从恍惚中被唤醒。

一位绿衣女子跌落在了征羽的怀里,征羽本能的抱住了她,并将她掩在了身后。

女子在尖叫着,她穿着的单薄上衣被撕了一片,几乎是半裸的。

而征羽抬头,对上了一张凶残的脸,正在咆哮。

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征羽便被猛摔了出去。

就像是只被野狼撕咬、摔开的羔羊,征羽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浑身骨头几乎快碎掉的强烈疼痛感,还有咽喉中那腥甜的味道,让征羽觉醒。

大堂早已乱成一团,舞伎尖叫的逃窜,挣扎,而乐师瞪大了双眼惊恐的看着这一切。

有位喝醉的金部将在发酒疯,金男人皆嗜酒,而且每饮必然疯狂、暴躁不已,严重的甚至杀人。

绿衣女子已经被压倒在地,身上的大汉几乎撕光了她的衣服,绿衣女子在无助的嘶号着。

泪水落在了她那张尚有稚气的脸,她有双大大的眼睛,秀气的额头,像极了征羽那秀美的小妹。

征羽从地上站起,抄了把椅子,发疯般猛冲了过去。

“住手!”

征羽像咆哮的野兽般嘶号着,他猛得将椅子砸在了那大汉的背上,用竭了他所有的气力,四脚椅子碎裂成了好几块。

一时,大堂一片死寂,舞伎、乐师、金人都露出了愕然。

大汉抬起了头,爆怒的看向征羽,他放开了身下的女子,揪住了征羽,他挥起了巨拳眼看就要落下了。

就像那晚,那死寂般的街道上,那挥舞而下的大刀,征羽麻木的看着,没有躲闪。

拳头没有落下,被制止了,一只手捏住了挥舞的拳头,行凶者抬头,看向制止者一时有些错愕,松手放开了征羽。

同时两位金部将也扑过来抱住了喝醉者,罪酒者那一身的蛮力,还几乎将束缚他的两人甩开。

制止了酒醉者的年轻男子,穿着的是制作精美的铜扣皮甲,内着红丝绵紬的衫裳,身材高大、健硕,粗犷的五官。

此男子对周遭的金部将下达着命令,显然他是这群部将的首领。

征羽茫然地坐在地上,他抬手擦唇,看到了手指上有着鲜红的血迹,除此之外,还有透明的液体,他一阵愕然。

然,他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征羽曲抱着身子,撕心裂肺般的嘶号、痛哭。

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因为那死亡的一瞬间的恐惧,而是本以为死去的情感都回来了,他活过来了。

从那个血腥与烈火的夜晚里活过来了。

“‘九霄环佩’雷公琴。”

金将领拣起了征羽那张余落在地上的古琴,他熟练的翻过琴身,看向琴池,他看到了四个字“九霄环佩”。

没有人听到他的喃喃低语,他说的这段话,用的竟是宋国人的语言。

酒宴狼籍一片,金部将们捆了那位喝醉的滋事的醉鬼向将领请罪,穿精美铠甲的将领只是抬了抬手,不去追究。大堂的舞伎被带走了,乐师也被带走。

征羽几乎是被拖走的,他那激烈的举止与突然的号哭的模样被当成是疯癫了,而且金首领亦没追责他的行为。

征羽和其它乐师再次回到了那间狭小的囚室。

征羽也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食物非常的低劣,而且根本填不饱肚子,征羽饿了便胡乱吃了几口,始终没有尝出是什么味道,如嚼白蜡。

在最初的绝望与抑郁过后,死的欲望也已经不再强烈了,然则,对所处环境的麻木与冷漠并没有丝毫改变。

从而,当囚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一位金士兵走进,要带走征羽时,征羽也只是有些茫然,便主动起身前去。

征羽并不知道这名蛮兵打算带他到什么地方去,其实他也不在乎。路过王府的轩廊,抬头再次看到的月光,却是极其皑洁的。蛮兵在身后吆喝,显然要征羽走快点,但征羽并不知道他要将他带到哪去。

征羽无所谓的走着,最后停在了王府的书房前,征羽被押了进去。

整个王府被搞得乱七八糟,但书房却保持着原样,甚至连那些金人最喜欢抢的贵重装饰品都完好的摆放着,不是不抢,而是不容掠抢吧,这里边显然住着的是一位有身份的人,一位将领。

脱下皮甲的金将领从书桌上抬起头,看向征羽与士兵,他穿着那身红色的丝绵紬,那晚笼罩在他身上的暴戾之气收敛了不少。

将领与士兵两人对了两句话,蛮兵便走了,只留下征羽。

征羽一眼就看到了书桌上摆放着的那张琴,正是他家祖传的“九霄环佩”,那天,他将它余落在了大堂里。

金将领离开书桌朝征羽走来,他那看似修长的身影其实十分的魁梧,相对于那些长相凶恶的金人而言,他算得上俊朗,不过那粗犷的五官仍显得冷酷,再加上那过人的身高,令人畏惧。

征羽站着没有动弹,其它俘虏定然会因惊恐而后退或求饶,但征羽却知道这没有一丝用处,这些贪婪的蛮子极其嗜血而且无情。

金将领伸出结实的手臂,他那只大手挽起了征羽披散的头发,他的动作并不算粗鲁,他看到了一张脏兮兮的脸。

金将领的另一只手捏住了征羽的下巴,将它抬起,他可以仔细端详这张脸。

不同于金人的五官,细腻、纤秀,就连下巴也是尖削的,何况即使脏兮兮的,也无法掩住眉宇间的秀气。

征羽的身子有了细微的抖动,他此时竟有了不安的感觉,被那样一双充满掠夺性的眼睛注视着,仿佛要扒开他的皮骨看进灵魂之中。

“叫什么名字?”金将领的声音厚重得像青铜钟,他的话一吐出,征羽惊愕的瞪下了眼睛。

这金将领用的竟是宋国人的语言。

“董征羽。”征羽的下巴被捏得生疼,但更主要的是他不想面对这样赤裸的注视,充满着威胁的危险气息,让人想妥协、跪倒、求饶。

“你们宋人五音称谓中的那个征羽?”金将领饶有兴趣的说道,他终于松下了捏征羽下巴的手,上下打量着征羽。

征羽没有回答,只是突然笑了笑,即使是肮脏脸上的讥讽笑容,却仍旧是好看极了的。

看来,他居然遇到了一位懂得宋国文化的金将领,这样一位来自北方的蛮子,一位侵略者,或许还是纵容部将大肆掠杀的人。

“你倒是有些胆子。”金将领冷笑,他那笑声几乎能让人血液结冻。

事实上,眼前这位看起来像芦苇草一样柔弱的宋国男子,或许是他这一路上所见到的最有志气的宋人。

那些武器装备比他们都来得优越的宋兵可是见了他们的军队就逃,即使有了几倍兵力也只会逃,而宋国的皇帝与大臣更是懦弱到可笑的地步,跟条摇尾巴的狗没有任何区别。

“你真不怕死?”金将领抽出了腰间那把佩刀,将锋利的刀尖按在了征羽的脖子上,笑得颇为邪恶。

征羽没有动弹,只是有些冷漠的看着金将领。

“是人都会怕死,不过我现在只能算是只鬼。”征羽麻木一笑,他并没指望活下去,以现在的他而言生亦何欢、死亦何哀。

脖子上有血流下,沾上了本就沾有血迹的领子,但只是几滴血而已。

金将领收回了他的小刀,他本就没打算下手,然则对方说出的这样一句话却显然让他有些感触。

“这张琴可是‘雷公琴’?”金将领走回了书桌,用他粗糙的手随意拨弄了下琴弦。

“是的。”征羽这次没有任何的惊讶了,也没打算再发出讥讽的笑声,他淡然的回道。

“九霄环佩”是董家的传家之宝,且是稀世珍品,是唐代最杰出的制琴师雷霄所制作的,名冠天下。

“弹一曲。”金将领命令道,这就是他为何叫征羽过来的原因,这位鲜有的受过宋国文化教育的金蛮子,只是想让宋国囚人用宋国最珍贵的古琴弹曲给他听,这显然能让这位蛮子感到惬意。

征羽朝书桌走去,抬起左手摸了摸琴身,那动作十分温柔,带满了情感。国破了,家灭了,唯一还联系着往昔的惟有这张琴了。

“我不能弹。”征羽抬起头,看向站在身边的金将领说得极淡然。

然则听完他的话,金将领却只是嗜血一笑。

“听说你们宋人喜欢用凌迟,我们金人也有,只是刀数略有些不同而已,是不是想尝尝?”

金将领冷冷地说道,他不相信眼前这仿佛一掌就能捏碎的人,能有多大的勇气。对金人而言,宋人简直柔弱的像只羊。

征羽闭上了眼睛,想象着一把剔刀在他身上活活割三千刀,直割到白骨露出,却还仍旧无法死去,凄冽哀号。他颤了颤手,他不怕死,但不要这样的死法。

没有再说什么,征羽抬起了双手,事实上他的左手几乎抬不起来了。

“想听什么?”征羽问,低缓地声音。

“你拿手什么就弹什么。”金将领惬意一笑,不过他适才确实不是在恐吓征羽,他是有那么一点欣赏征羽的勇气,然则这个柔弱的宋人如果敢蔑视他的话,他绝对会让他惨死的。

征羽坐在了椅子上,沉默不语的弹奏了起来,他弹得专注,没去在乎左手臂上有鲜血渗出,也没去在乎他每移动一下左手就会有着刺痛传来。

当琴声响起时,金将领的浓眉也怒竖了起来,他鹰般的眸子里带着杀气,然则当他看到了征羽左手臂上的鲜红血迹,他冷笑了起来。

他这一路上确实是没有遇到过性格如此坚忍不拔的宋人,弹的竟是宋国流传甚广、不饶不屈的古曲《广陵散》,这到底是对他这位金人的蔑视,还是他即使到如此境况仍旧不会屈服?

明明如此的柔弱,却又如此坚韧。

曲终,征羽抬头看金将领,一脸苍白。

“《广陵散》。”金将领冷冷说道,他那猎鹰般冷冰的嗜血眼睛逼视着征羽。

征羽凄然一笑,他确实不想以凌迟的方式死去,然则双手一碰触到琴弦,情感便自然的流出,弹出的竟是《广陵散》的曲调。或许,也只能是如此罢了,他命该如此。

“你倒是浑身是胆。”金将领猛得揪住征羽,唰一声将外衣给撕了,然后是素白的内衫领口被扯开了。

征羽惶恐了,他挣扎着,眼前这人让他恐惧,不全是因为对方的野蛮粗鲁,而是他那暴戾以及阴骘的性子。

然则金将领并没有其它的动作,他只是在打量征羽受伤的左臂。

伤口极深,可见骨,而且几日来感染、恶化,已经化脓且流血,别说这伤在眼前这样一位文弱的琴师身上,就是在强悍的金勇士身上,那也是极其严重的伤。

伤口被金将领碰触,那感觉不只是疼痛,还有无法抑制的愤怒,就像是那晚在大堂上的疯狂举止,征羽突然失控的推开了金将领,大吼着:“别碰我!”

这个伤口,是他想遗忘的,也是他不想展现的,何况是在作为入侵者、为他带来这一切不幸的金将领面前,被这样撕裂、呈现出来。

耻辱、仇恨再次同时迸发,让征羽失去了理智。

“滚开!滚开!”征羽抱着身子,仍旧在咆哮着。

金将领先是有那么点惊愕,不过随后便制住了征羽,他挥了一拳在征羽的腹部,征羽这才吃疼昏了过去。

征羽清醒的时候,人仍旧回到了先前囚禁的房间,只不过他手臂上的伤口得到了包扎,而身上那件素色的外衣则破裂不堪。

他能想起外衣何以破裂,但一时也有点惊讶于他的伤口为何会得到包扎。

他仅能记起,在金将领霸占的靖王爷书房里,他因为被撕裂衣服,呈现伤口而失控,至于后来他如何离开书房与及何以得到治疗他完全不清楚。但有一点他倒很清楚,他还活着,那位金将领居然让他活着,而且显然这伤口的得到治疗也是与他有关。

不过征羽也清楚对方并非发什么慈悲,大概当他是什么厉害的琴师了,毕竟此金将领知道他带在身上的那张琴来历非凡。

他虽出生琴师世家,但却也不是对时世漠不关心,他知道这些年来,金就一直勒索宋国的金银财宝,而且不只如此,还一再索要马匹、军器、书籍和工匠、医人、教坊等诸色人,无所不收刮,贪得无厌。

为征羽治疗的是一位年轻的宋国大夫,确切的说是一位同样被掠来的宋国人。他对征羽的治疗极其细心,也因此征羽的伤好得很快。

由于金人本是没有大夫的,他们即使是受伤也只是由类似于巫师的萨满来医治,根本就没什么成效。所以这些蛮子掠了不少宋国大夫,来治疗受伤的士兵与及将领。

每到黄昏,这位年轻的大夫都会带着医箱进来囚室,他寡言到几乎不说话,不过在为征羽治疗的第四天,这位大夫终于开了口。

“这些药丸你带在身上,你的伤好了不少,明日我便不会再来为你治疗。”

年轻大夫从医箱里拿出了一小包药丸,放征羽手里。

虽然此宋国大夫一向表情冷冰,但征羽却知道对方对他的医治十分的用心,并不如外表那般冷漠。

“外面怎么样了?”征羽收起药丸,平缓地问道,他见这位大夫可以自由在王府里出入,显然知道比他这种整日被囚禁的人更多的消息。

“还能怎么样。”大夫冷淡回道,收起医箱就打算走人。

“皇帝与他那群皇亲国戚都被围困在宫里,大宋国算是亡国了。”

大夫走前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仿佛他并不是宋国的子民。

征羽涩然一笑,有那么点悲哀与无奈,但他其实并不吃惊。皇帝昏庸,朝廷腐败无能,将士懦弱胆怯,一遇敌军,望风而逃。这样的国家如何不灭?只是落入异族的统治实在令人心寒,何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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