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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奋斗在初唐-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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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上前一把抓住刘阿芒的蒲扇大耳朵,怒其不争地咬牙训斥道:“你个记吃不记打,不长脑的玩意,掉了脑袋你还得瑟个球?”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流过,却只能看不能摸,不能抓进兜里,刘阿芒也顾不得耳朵被抓着的疼痛,继续抗争道:“就是因为那上万斤粮食见不得光,才要赶紧脱手啊。我的亲爹啊,咱刘家才几口人?啥时候才能吃得完那些粮食,到时候发烂发霉,不是白白糟蹋可惜了吗?再说了,不还有我姐夫在县衙里当差吗?他可是响当当的捕班捕头,下个馆子都不要付钱的,神气着呢,咱怕啥?”

一听到自己的女婿秦威在衙门当差,而且还是响当当的捕头,刘老赖渐渐平复下心情来。

他缓缓松开刘阿芒的耳朵,自顾走回座位,慢慢沉吟着:“不妥不妥,这事太蹊跷了,晒谷场上万斤粮食刚丢,就有巴蜀县的商人来咱们东流乡收粮食,太巧合了。”

刘阿芒现在一门心思扎进银子堆里,哪里管他妈逼的巧合还是蹊跷,他只知道这粮食只要一脱手,就有七八百两的雪花银进账。

刘家靠什么收入来源?

不外乎就是那近百亩的良田收租吗?

但是就这百亩良田,一年也不过百余两银子,与吴家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如果让刘家凭空多了七八百两银子,那是一个什么光景?到时候他从中捞个百两银子,然后去县城里得瑟得瑟,威风威风,也当当富二代的感受。

上次他姐夫秦威带他去开荤的满月楼,他到如今还是记忆犹新着呢。

满月楼那些个姑娘粉头,长得那真叫一个美,哪里是东流乡这种土旮旯的村姑寡妇可以比拟的。

啧啧,那扑鼻的脂粉味,那樱桃小嘴寒着一口小酒灌进他嘴中,那才叫一个乐啊!

于是刘阿芒眼珠子一咕噜,计上心头来,对着刘老赖哼道:“爹啊,我姐上次回娘家可是说过了,我姐夫又相中了城里头的一个姑娘,说是要纳进秦家做妾侍。我姐的地位在秦家是岌岌可危了,如果您在这个关键时候给我姐夫周转个几百两银子,让他跑跑官啥的,嘿嘿,我姐的地位还能动摇吗?”

傻人有傻语,却是往往都能切中要害。

一听到刘阿芒这话,刘老赖这个心思缜密的老狐狸也顿时惆怅了起来。

是啊,如今刘家能在东流乡立足,除了几代人的经营之外,就靠女婿秦威在衙门当捕头。

吴家吴茂才这条老狗忌惮刘家的最大原因还不是因为自己有个好女婿吗?

如果女儿在秦家地位骤降,他这个老丈人在秦威眼中还算个屁?

要不,试试?

刘老赖的心思开始动摇了。

但是,到底是在东流乡盘踞了多年的地头蛇,几十年的人生经验让他对危机有一种敏感的认知。

让他贸贸然就将家里那上万斤见不得光的粮食拿出去贩卖出售,又说不出这些粮食的来源,无异于自寻死路。他宁可饿死也不会干这种蠢事。

只要这上万斤粮食传到皂班衙役耳中,那就完蛋了。

要知道,县衙六曹中户曹房的户佐大人可是对各乡各村的大户都有过记录,一年有多少粮食收成,户曹房都有记录。

刘家这上万斤的粮草只要曝了光,那就是死路一条。

于是狡诈如狐的刘老赖看了一眼早已急的团团转的儿子,然后问道:“要不,咱们将那个姓朱的巴蜀粮商请进家中试探一番?”

刘阿芒大腿一拍,高喊道:“早就应该这样了呀,我的亲爹。”

这时,刘家派出去打探吴家消息的下人突然闯进了大厅,对着刘老赖急声喊道:“老爷,老爷,不得了了,真真儿不得了了。”

刘老赖被这下人吓得心里一惊,喝道:“急个球,慢慢说,天还没塌下来。”

那下人被刘老赖一喝,停住了脚步,喊道:“老爷,刚才那姓朱的粮商又放言了,后天就要返回巴蜀县了。所以收粮的时限就在今明两天,而且,而且……”

刘老赖瞪了一眼这个说话留半截的下人,呵斥道:“而且什么,赶紧说。”

那下人结结巴巴地说道:“而且,那位朱姓粮商放言,粮价再上调一成,以高出市价的三成来收购,直到收够了为止。刚才小的回来之时,已经有好几个村的产粮大户陆续朝吴家方向赶去探听消息了。”

嗷~~

一声叫唤顿时在大厅中响起,嘹亮声音中透着无限的着急。

刘老赖一扫眼,自己那个混蛋儿子已经如利箭脱弦般疾射而出,早已窜出了大厅,朝着大门外奔去……

第24章深入虎穴的朱鹏春

刘阿芒费了老鼻子劲儿,在吴家门口好说歹说,又是威胁又是恐吓,总算是击败了前来游说巴蜀粮商朱春的其他几个产粮大户,将朱春热情洋溢地拽拉着直往刘家撒丫子跑去。

一进刘家大院,朱春还未开口说话,刘阿芒已经将他拉扯进了大厅,直接面见父亲刘老赖。

随后刘阿芒对着刘家下人又是吩咐上茶,又是吆喝上糕点,生怕怠慢了朱春这位财神爷。

刘老赖眯着眼睛看着正襟危坐在堂下椅子上的朱春,心中不由惴惴猜度着,看这朱春富态的身段,再看眉宇间那股子讪媚,颇有商贾的味道。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刘老赖暗暗告诫自己,千万要小心行事,莫要阴沟里翻船,还是多加试探几番再说吧。

于是对着朱春请手道:“朱老板,请用茶。”

朱春翘着二郎腿随意端着茶杯怯意地吹着杯中热气儿,微微颔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儿自顾喝着茗茶。

要说人就是贱,朱春越是这幅吊儿郎当高高挂起的尿性,刘老赖的心里头就是越宽心。

稍稍换了一副面孔神情,假意问道:“不知朱老板都在哪里发财啊?”

朱春心里一咯噔,到底还是来了,郭小哥说得没错啊,刘老赖这头老狐狸不会这么轻易上钩。

没错,这个粮商朱春就是整日想着抱郭业大腿的朱鹏春。

朱鹏春心中踌躇归踌躇,但是一想到当日郭业在他耳边的一番许诺和利诱之后,也就豁了出去。

心态一放开,人反而不拘谨更显得自然了。

只见朱鹏春将手中的茶碗轻轻放到茶几之上,轻轻拍打了下摆着二郎腿上的绸缎衣襟,自傲道:“谈不上发财,朱某也就在巴蜀城一带捣腾点粮食啥的混口饭吃。”

刘老赖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然后假意说道:“难怪,难怪老夫从来没见过朱老板呢。”

朱鹏春虽然放开了表演,但是心中始终还是没底儿,生怕刘老赖这条老狐狸再问下去露出马脚。

于是乎,立马来了一记反客为主。

嚯~~

朱鹏春冷不丁一个起身,对着刘老赖抱以不屑道:“刘里正是吧?你也不过一乡里正罢了,你见过多少世面?敢情全天下人你都认识不成?笑话!”

朱鹏春这突然来的这么一下,毫不留颜面的呼哧了刘老赖一嘴,霎时,刘老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

一旁的刘阿芒见着老爹被人家冷嘲热讽,非但没有发怒,反而有些庆幸。庆幸这个叫朱春的粮商真他娘的有气势,肯定是个有钱的主儿。他可是进过陇西县城见过世面的,他清楚的很,但凡城里有钱的老爷,哪里会正眼瞧一下他们这些乡下的土财主。

现在他不仅不生气,反而担心自己老爹这么盘问下去非把朱春这个财神爷惹毛了。

随即叭叭上前来到刘老赖身边轻声喝止住:“爹,我的亲爹啊,你这是干啥玩意?您非要把财神爷得罪完才算完事吗?”

刘老赖没有理会一心钻到钱眼中的儿子,还想最后试探一下,谁知——

朱鹏春不干了!

只见朱鹏春一甩宽袖头也不回地大步大步朝着厅外走去,边走边冷哼道:“朱某做买卖讲得是一个你情我愿,刘里正愿意卖粮食,朱某不仅举双手欢迎,还履行承诺以高出市价的三成来收购。如果刘里正还想盘问来盘问去,呵呵,抱歉!”

说到这儿,突然止住了脚步,转身冲着刘家父子抱拳道:“朱某还要忙于生意,恕不奉陪。一个小小的穷乡僻壤里正,朱某还真不放在眼里。”

言罢,继续转身大步大步离去,眼瞅着就要跨出了大厅门槛儿。

如果郭业在此看完这一幕的话,不颁一个奥斯卡最佳男演员奖给朱鹏春,都委实对不起朱鹏春这番淋漓尽致的表演。

吭哧!

朱鹏春抬起的右脚已经跨出了门槛儿,脸色无常,心中却是焦急万分,不滞喊道:“快喊住老子啊,快喊呀,你们这两个龟孙子。”

一步,

二步,

三步,

朱鹏春保持步伐稳当继续向前离去,心中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煎熬难受。

“喊呀,快留住老子啊!”

“你们两个王八蛋倒是喊呀……”

朱鹏春边走边唾骂着刘家父子,祈祷着满天神佛,这次可是郭小哥第一次给自己这么重的任务,千万不能怂了呀。

陡然!!!

也不知是朱鹏春的诅咒唾骂起了作用,还是祈祷保佑奏了效。

传来一道在朱鹏春听来如天籁般的声音:“朱老板,请留步!”

只见面色阴沉的刘老赖看着徐徐离去的朱鹏春一意孤行,毫无返回之意,断然喝阻了即将离去的朱鹏春。

朱鹏春听罢声音之后一停滞,没有转身继续背对着刘家父子,但是却不为察觉的粗粗松了一口气。

再从正面看朱鹏春,何止是粗粗松了一口气,这好好的一个人宛如虚脱了一般,肥胖肉乎乎的脸庞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呼,朱鹏春呼出一口胸腔浊气,可算是成功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过耽搁,霎时换上刚才那副气定神闲,傲娇满满的神情悠悠转身,借着转身之机擦拭掉脸颊上的虚汗,然后容光焕发的冲着刘家父子遥遥抱拳问道:“怎么着?刘里正又改变主意了不成?”

刘老赖眯着一对死老鼠眼,搓着干瘦的双爪嘿嘿笑道:“朱老板这是哪里话,买卖买卖,不买哪里的卖?朱老板可是天大的财神爷,刘某怎么敢怠慢朱老板?”

说着又对身边早已急的差点拿鞋底儿扇自己老子的刘阿芒吩咐道:“还愣着干啥?朱老板远道而来,先给朱老板备上一桌水酒,款待一番。待吃饱喝足了,你再带朱老板去看看那批粮食的成色。”

刘阿芒一听这话,顿时喜上眉梢,这时怎么看自己老子怎么顺眼,哇哈哈,这才是我的亲爹啊。

于是冲着朱鹏春喊了句朱老板稍等,然后飞速离去前往后院开始吩咐下人张罗起宴席。

朱鹏春听着刘老赖的话,看着刘阿芒那个热乎劲,心中算是落下了一块石头。

而后不无深意地望向东流乡吴家大宅的方向,心中悠悠道,郭小哥啊郭小哥,老朱可是深入虎穴不负重托呀,老朱这边八九不离十了,你们这边可要加把劲,莫要坑苦了老朱哟。

……

……

同一时间,吴家大院的书房中,郭业听着几个假扮下人跟随朱鹏春收购粮食的衙役报道着事情的进展,不由缓缓松开了之前因为担心而紧蹙的眉头。

待得那衙役说完之后,郭业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道:“刘阿芒这个二愣子亲自将老朱请进刘家,可算是引狼入室了,哈哈。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咱们这边也要抓紧动作了。”

说着,对阮老三吩咐道:“三哥,你带着几个同僚将吴家大院门口的那些粮食装上车,连夜押送进县衙,明天一早就是交粮的最后时限,千万不要误了时间。”

阮老三救张小七心切,自然点头应允。

一旁从来不说话的瘦头陀甘竹寿突然冒出一句话来:“那老朱呢?”

言下之意,是问郭业任由朱鹏春在刘家宿夜不成?

郭业见着一向从不言语还以为是哑巴的甘竹寿冷不丁说话,不由侧目。

到底是与朱鹏春搭班了这么久有了感情,危难之时甘竹寿想到的还是朱鹏春。

郭业知道朱鹏春呆在刘家的时间越长,露出马脚的机率就越大,于是说道:“老朱这边到底如何就要靠救兵的驰援速度了。”

救兵?

甘竹寿,阮老三,还有程二牛等人知道郭业所说的救兵指的就是庞班头等在县城麻痹秦威的皂班弟兄。

随即,平日里得过且过的甘竹寿竟然破天荒主动请缨道:“这次我和老三兄弟一起押赴粮食进城吧,多个人就多把手,这批粮食在路上也不容有失。而且,早点将这批粮食送进官仓之后,庞班头和留守城中的弟兄也可以早些奔赴东流乡。”

心里惦记的还是他的死党兼搭档,朱鹏春。

郭业对着甘竹寿点点头,然后抱拳对二人说道:“有劳了。”

然后又再次嘱托二人道:“你们见到庞班头之后,千万要知会庞班头,不要让走露了风声。即便是来东流乡,也不能让秦威和他的爪牙知道,否则让他提前做出应对就前功尽弃了。我们这次扳倒刘家是小,将秦威直接一沉到底才是真的。”

阮老三如今对郭业的缜密心思佩服的五体投地,说啥都听。

甘竹寿则是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情,一副臭臭的脸像个吊死鬼一样不再言语。

郭业无奈,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绝了。

待得甘竹寿和阮老三带着几个衙役同僚下去之后,郭业对着旁边早已摩拳擦掌地程二牛招招手,轻声说道:“二牛,今晚他们都有任务在身,你和我一起留守东流乡。咋样?”

以郭业如今在皂班的声望,以程二牛这一根筋的智商,郭业说啥,他自然就是啥。

随即问道:“郭小哥,咱俩继续在你岳丈家呆着吗?”

郭业摇摇头,虚空遥指了下刘家的方向,哼道:“今晚可就没这么安逸了,咱们今晚必须在刘家大院外蹲点,防止老朱被刘老赖察觉到什么马脚,而将粮食急速转移。而且,咱们在外头守着,老朱知道的话,他在刘家睡觉心里也有底儿啊。”

说完之后,不无担心地叹了一口气。

纵是朱鹏春这小子喜好钻营,喜欢贪图小便宜,但是这次他可是冒着大风险混进刘家的,论功行赏,这厮当记首功。而且都是一个皂班的弟兄,不放弃不抛弃,那才真叫弟兄。

他可不是清朝雍正年间的名将年羹尧,拿自家兄弟鲜血来染红自己的顶戴花翎,欲图步步高升,这不是郭业郭小哥的风格。

第25章弃车保帅

此时已是一更天,陇西城东门城楼上敲起了六百声闭门鼓,意味着要开始关闭城门,进入宵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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