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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国士-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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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家娘子看见郑云鸣心事重重的从马道上走下来,举起手中的团牌挡在他前面,面廉下美丽的双瞳里尽是警惕的模样。
“用不着这么小心。”郑云鸣说着径直往西门走去:“城里的乱军大部分都清理干净了,剩下的都忙着在百姓家里躲藏,哪里还敢抛头露面出来袭击官军?”
赖家娘子举着团牌小心的查看着周围,一面抽出时间来斗嘴:“作乱的只是北方来的家伙就好了,万一城里的蒙古奸细趁机做点手脚,嘿嘿。。。。。。”
两人一路拌嘴,从南门一直到西门上,等候在此的杨掞和王登忍住了笑,上前禀报道:“西门上收容了几万名百姓,还有捕获的乱军将尽九千人,请示总管如何发落。”
郑云鸣低头和陆循之合计了一阵,抬头说道:“让百姓进城各安本业,吩咐留在城中的弟兄多搭建茅棚暂作栖身之所。”
“将乱军挨个甄别,罪轻者编做一营,有纵火杀人者交付有司,对于头目者严加拷问,务必追查出煽动兵变者的下落。”
杨掞靠近上来低声说道:“其实。。。。。刚才已经有一名头目招认他认识城中的蒙古奸细兀鹰,愿意带领我军前去锁拿。”
郑云鸣大喜,连声说道:“快将他提过来!”
杨掞点头称是,赶忙吩咐手下的士兵去将那供认的乱军头目押到郑云鸣面前跪倒。
郑云鸣手握剑柄沉声问道:“你是哪一军的帐下,叫什么名字?”
那头目跪倒在地,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颤声说:“小人是克敌军后军第二将梁宏部下队目,名叫李必庆。”
郑云鸣看着他将头低下害怕的样子,在心中盘算着此人说话的可信度:“你们如何造反,那梁宏可曾参与?”
李必庆伏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将前后经过讲述了起来。
郑云鸣专心的听着他说话,浑然不知危险已经靠近。

第二十一回 金蟾碧血满征衣(1)
01…16
“大家呆在襄阳,被百姓们和南军排挤,本来就十分窝火,前几天制置使派王都统带着兄弟们到北方去攻略枣阳,大家都不是傻瓜。那蒙古亲王就驻扎在枣阳,这不是明白的叫北方军全都去送死么?还好王都统知道那蒙古军的厉害,只到了小樊就折返回来。”
“接着李虎那厮,是,是李都统又率领大队兵士前来。上来就宣称要把咱们都杀光,你看他们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模样,就知道他们不是在开玩笑。”
“大伙儿私下一合计,索性反了吧!只是苦于没人联络和带头。。。。。。。”
郑云鸣全神贯注的听着,全没注意到李必庆的左手正在悄悄的抚摸着靴子。
“。。。。。。。不想前几日梁将军将我们几个心腹人叫到他的帐幕中,悄悄跟我们说已经和蒙古大汗那边的人接上了线,只要咱们这边一举事,三天之内蒙古大军的前锋就能赶到襄阳城下。还说那兀鹰已经联络了克敌军里的十几个将军,一旦举事南兵决不能抵挡。于是大家约定趁着王都统不在的时候,在西门斩鸡头烧黄纸一齐发誓,然后举事。。。。。。”
“行了,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你说,现在兀鹰在何处?”郑云鸣盘算着从兀鹰身上应该能查到不少关于蒙古人间谍的线索,有了这些线索,赖家娘子和石文虎就会不眠不休的追查下去,直到将蒙古人的谍报体系完全摧毁。
李必庆抬头小心的望着周围,小声说道:“那兀鹰厉害的很,说不定这附近就有他的耳目,小人怕他的手下先听见了,报告兀鹰。。。。。。”
郑云鸣眉头皱了皱,走到那李必庆面前蹲了下来,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只要能抓住那兀鹰,我保你不仅不会掉脑袋,还能马上在襄阳有房子有地,说吧,兀鹰在哪里?”
那李必庆抬起头来,眼目里全是欣喜,模糊的嘟囔了一句。
郑云鸣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在哪里?”
“他就在。。。。。。”李必庆眼睛一翻,脸上突然是森森杀气,“。。。。。。这里!”
李必庆的左手里突然多了一柄精光灿烂的匕首,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郑云鸣刺了过去。
“我就是兀鹰!”
大惊之下的郑云鸣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眼睁睁的看着匕首直刺咽喉。
突然横旁一个娇小的身影飞身扑上,紧紧的抱住了他。
李必庆这狮子搏兔的一击,匕首尽数没入了赖家娘子的后心。
他心知不好,奋力想要拔出匕首想要展开第二击,慌乱之下的他已经完全丧失了一个刺客的冷静。
王登虎吼一声,和身扑了上来,和李必庆一同滚倒在尘埃中。几名亲兵冲上前七手八脚的将李必庆按倒在了地上。
郑云鸣抱着赖家娘子有些发冷的躯体,鲜血从伤口里不停的涌出,沾满了郑云鸣的双手,染红了她洁白的战袍。
“你在干什么!!”郑云鸣头上青筋绷起,眼睛已经快要变成血红色,嘶声吼叫着:“你干了些什么!!!”
被压倒在地的李必庆昂起头来,狞笑着说道:“大丈夫生不能做五鼎食,死当做五鼎烹!别跟个娘们儿似的,来吧!”
郑云鸣抽出赖家娘子腰间佩戴的银白色佩刀,冲上前去朝着李必庆刺了下去。
可是却被杨掞拦腰抱住,杨掞大声喝道:“不能杀他,他还有用!”
“现在最要紧的是救活小娘子!”
一句话提醒了已经完全被冲昏了头脑的郑云鸣,他转回身来抱起赖家娘子,带着哭声喝道:“医官在哪里!”
“不必医官!”刘廷美走上前来说道:“用干净的帛布按住她的伤口给她止血!我知道襄阳城里有个医生一定能救她,跟我来!”
郑云鸣用手按住了赖家娘子的伤口,跟着刘廷美匆匆奔向城西的一个小巷。
巷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伤兵,几名医生模样的人正在紧张的施救。
“秦大夫在哪里?”刘廷美抓住一名医生的手臂问道,那医生冲着巷子深处的一个院落努了努嘴。
众人一齐闯进院子,只见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正在给一名伤兵针灸,那伤兵叫嚷的惊天动地,那老者一针下去,叫嚷马上变作了小声的呻吟。
刘廷美冲上前去喝道:“秦翁,这里有个小娘子需要你救命!”
秦医生转过头来,看见抱着赖家娘子的是个年轻男人,先是诧异了一下,旋即发现这男子一身戎装气度不凡,又看刘廷美对他恭敬的样子,知道是大人物到了。
他用手巾擦干净手上的血迹,招呼屋里的人说道:“莲儿出来,把这小娘子抱进屋里!”
一名医者打扮的少女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伸手从郑云鸣怀中接过了赖家娘子抱进了屋里。
“请您一定要治好她!”郑云鸣的双手如铁钳一样紧紧的把着老者的手臂:“不管一千两还是一万两银子,您要什么我给什么!只求您一定要治好她!”
老者摇头叹道:“生死有天命,福祸在定数,行医的人只求能全力以赴。至于活不活得了,得看她的福报。”
“岂有此理!”郑云鸣喝道:“这小女子为了国家尽心尽力的奔忙,遇到他人什么困难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样的人还需要什么福缘!她要是就这么死了只能怪老天爷瞎了眼睛!我告诉你,要是治不好她,休怪本将一把火烧了你这医馆!”
刘廷美和王登赶紧上来制住已经失去了理智的郑云鸣,对秦医生说道:“那娘子全赖郎中尽力施救,我们在外面候着。”
说着推着愤怒不已的郑云鸣走出了医馆。
医馆的左侧是一座破落的观音庙,在这条偏僻的小巷里,这间小小的观音庙似乎早已经无人问津,里面既不见僧尼也没有庙祝,残破的砖瓦间几只野猫正在里面觅食,看见有人闯了进来,喵喵的叫了几声跳上墙头四散跑走。
王登拽着还在大声叫骂的郑云鸣,将他一把推进了正堂中:“你在菩萨面前好好冷静一下!”
他关好了正门,对陆循之和刘廷美说道:“总管现在完全昏了头,必须等恢复了理智才能主事,襄阳城里的事务只能麻烦陆翁筹划大局了。”
“毕竟还是太年轻了,”陆循之听见庙里锤着大门咒骂的郑云鸣:“若是寻常少年公子被情所困,被父母教训几句也就算了。只可惜他郑云鸣现在掌握着几千人的军队,决定着襄阳城里几十万人民的生死存亡,这个时候为一个女人丧失理智,真是最糟糕的事情。”
王登背靠着紧闭的庙门,面容依然淡定如常:“我相信他能自己调整回来。”
“若就此沉沦,就不是我所认识的郑云鸣了。”
陆循之点头称是,又拍了拍王登的肩头:“别着急,说不定以后你有了心爱的人,表现还不如今日的总管。”
王登一惊,随即大声说道:“您别开玩笑了,天下间降得住我的女子还没生出来呢!”
庙门里再响起郑云鸣的声音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听起来他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
“景宋开门,我要去看看赖家娘子的伤势。”
王登小心的打开了庙门,努力不去盯着郑云鸣眼角的泪痕。
“前些时候秦大夫的女儿来通报过了,说赖家小娘子的性命已经无恙。”
郑云鸣剑眉一挺,喝道:“为什么不早点禀报,头前开路!”
听着他这威武的喝令声,王登才算放下了心,那个外显谦让而内心自傲的郑云鸣真的回来了。
二人进了医馆,只见秦郎中躺在一张胡床上歇息,显然经过一天紧张的工作,就算是平时被戏称为铁人的他也消耗了最后一分精力。
被唤作莲儿的秦郎中的女儿跑了过来,小声说道:“送来的小娘子已经救活了,但这一刀真是好凶险,将来只怕需要一段时间好好调养。”
郑云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现在能去看看她么?”
秦家小娘子犹豫了一下,扭头看着胡床上闭着眼睛休息的父亲。
在胡床上躺着的秦郎中虽然好像根本没有在意门口三人的谈话,这时候却闭着眼睛慢慢的点了点头。
郑云鸣大喜,快步走到赖家小娘子休息的屋舍前,挑开竹帘迈步走了进去。
油灯下赖家小娘子安静的躺在榻上,身上盖着夹被。
往日那芙蓉绽开一样的笑颜已经冰消云散,映入眼中的俏脸依旧美丽,但却毫无半点血色,仿佛是一尊白玉雕琢的观世音,虽然妙相仍在,却丧失了最吸引人的活力。
“景宋,我想和赖娘子单独呆一阵子。”郑云鸣说话就是号令,他冷静的时候,说话是绝不容人反驳的。王登悄悄的退出屋子,在院子里转了个圈,蹑手蹑脚的回到窗前,俯身偷听起来。
秦家娘子看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干起这种事情,不由得也童心大起,悄悄的跟了上来,伏在窗户的另一边偷听。

第二十一回 金蟾碧血满征衣(2)
01…17
王登低声呵斥:“别来捣乱!我是干正经事。”
秦家娘子吐了吐舌头:“那我也是在干正经事。”
王登不好发作,只有悄悄的从窗洞里窥探着屋里。
昏暗中只见郑云鸣举着油灯看了躺在床上的赖家娘子好一阵子,才放下了灯盏,双手握起赖家娘子的右手。
王登心中咯噔一下,虽然他本人是豪气之人不重礼教大防,但保不齐那秦郎中家的小娘子有些什么别的想法。
好在秦家小娘子也只是微微的惊叹了一声,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示。
毕竟她久在岐黄之家帮忙,平日人手不足的时候难免触碰到男子的身体,对这些事情并不像大家中的千金一样介意。
郑云鸣将赖家娘子无力的右手紧握在手心里,那手虽然肤色胜雪,光滑似锦,平日郑云鸣要是握住了难免会心生绮念,浮想联翩。
但此刻他全无半点其他的想法,只是想紧紧握住这只手,将手心中的温暖一点点的送到手主人那有些发冷的身体里去。
他望着赖家娘子长长的睫毛随着轻轻的呼吸在黑夜里颤动,低声说道:“你知道吗,刚刚在观音庙里我差点就砸了观音菩萨的像,如果像你这样的活观音都不得好死,留着这泥胎木偶又有什么意思?”
“但我终究是不敢动手,我怕惹怒了菩萨,要是真的带走了你,将来的日子我应该怎么过?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绝不可能冒这个险。”
郑云鸣低下头去,将那芊芊素手捧在额头上:“后来我跟观音菩萨发誓,如果这一次你真的平安无恙,我。。。。。。我将来不会再害半条性命,弃甲归田,只和你做一对布衣夫妻,躲到海外去,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什么国家兴亡,民族大义都是扯淡,两个人一起平平安安到老就好。。。。。”
“如果是那样。。。。。”耳旁突然响起了虽然虚弱却熟悉的悦耳话语:“。。。。。。。那就辜负了妾身挡下的这一刀。。。。。。”
郑云鸣欣喜的抬起了头,满面笑容的说道:“不说这话,不说这话,从今而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都听你的。”
赖家娘子轻轻的摇摇头,虽然虚弱却尤其坚定的说道:“如月小的时候就立誓将来一定要嫁给一个真正的英雄,自从遇到了官人,我以为我的缘分到了;;;;;;;但官人如果因为一个小女子舍弃天下人。。。。。。。如月宁愿一世也不再见官人。。。。。。大宋的天下亡了,四海又哪里会有如月的安身之地。。。。。。。”
“不会的。”郑云鸣紧紧握住了赖如月的手:“大宋一定不会灭亡,为了你,我一定会打败蒙古人,保住这南国山河!”
如月的嘴角轻轻扬了扬,黯淡的眼眸中闪过了些许光彩,她换了一种调皮的口吻轻声说道:“你刚才说我是活观音,那观音菩萨要你保卫京湖平安,你听还是不听?”
“听,当然听,”郑云鸣将如月的手放在面颊边,动情的说道:“世上多少痴情男子被自己的活观音差遣,但我郑云鸣可不一样,要做,就做我观音莲花座前第一兵!”
他这句话一出口,窗外立刻传来王登的干呕声和秦家小娘子咯咯的笑声。
郑云鸣腾的闹了个大红脸,转身喝道:“偷听够了吧,不要藏头露尾了,进来吧。”
王登和秦家小娘子强忍住了笑,进来见礼。
王登对赖如月笑道:“没事就好,我要马上要把这好消息知会全军,大家嘴上不说什么,心中对土龙军的小娘子都挂着一万个担心。”
郑云鸣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小娘子无事,我们就回营去了,不要打扰赖家小娘子,让她快些休息。”
他一抬头,王登马上把脸转了过去,这个时候正是最尴尬的时候。
二人走出屋子的时候,秦郎中正慢慢的坐起身子,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郑云鸣走上前去,恭敬的拱手作礼:“今日大恩,无以为报,我稍后飞书临安家中,备下临安城宅邸一座,郊外良田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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