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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部分

大明金主-第162部分

小说: 大明金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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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阿水喜出望外,刚要迈步,又躬身对陈翼直道:“小官人,能不能连我儿子一块选上?他也能干!力气大!”他拽了儿子的胳膊,推到陈翼直面前。
  其他人就要喧哗起来:你自己占了个名额,还要连儿子都带上?哪有这般好事!
  那些帮忙管事的淮安人也纷纷挤了过去。一边保护陈翼直不受到冲撞冒犯,一边也准备说句公道话。谁都要养家糊口。就算是单身汉子,也得存钱准备明年回家种地啊。
  陈翼直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孩子,有些不忍,却还是道:“这个不行,都没我高。去了白吃饭么!”
  曾阿水心头一凉,道:“小官人。这孩子命苦……从小没了娘……”
  “谁命不苦?”
  “在这里有一个算一个,谁的命不苦!”
  其他人纷纷嚷了起来。
  陈翼直摇了摇头,继续开始拍人。其他人见这长子的“坏心眼”没有得逞,也便安静下来,各个挺起胸膛抻起脖子。好显得自己高一些。
  曾阿水也不敢犯众怒,见陈翼直走开了,只好拉着儿子道:“你只有去城里找活了,自己好生机灵些,要多学松江话。”
  儿子拧着眉头,点了点头,道:“爹,我省得了。”
  曾阿水在褡裢里掏了掏,掏出三枚铜钱,塞在儿子手里:“省着些用,等学会了松江话,你就能跟他们一样了。”说着,他朝那些维持秩序的淮安人望了一眼,羡慕之余又觉得这些人比松江人真是差多了,丝毫没有乡梓之情。
  儿子收起铜钱,落寞地看着父亲,有些胆怯。营地里曾经发生过拐卖人口的事,后来还是松江人出钱雇人修了篱笆,又开了坊门,这才不让那些人牙子混进来。平心而论,要诱拐他们实在太简单了,只要说招工,十之七八会跟着去。
  剩下的两三个,恐怕还会回去招呼朋友一起走。
  活着真是不易。
  “你帮我跑趟腿。”陈翼直又回来了,对正要离开的曾家小子说道:“去木头桥,看看那边招了多少人。”
  这也是差事,而且不算抢人家的饭碗。
  曾家小子看到父亲眼里流露出的欣喜,拔腿便跑。
  “那边若是招的不多,我这儿便多招几个。”陈翼直对左右帮忙的淮安人说道。
  这是个大好消息,说明落选的人里还有希望能找上活。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曾家小子身上,直到他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过了一顿饭的光阴,天已经亮了。
  曾家小子终于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小官人,木头桥那边招了二十八个。正往这边来呐!”
  陈翼直点了点头,掏出一吊铜钱,足足有十文钱,扔在曾家小子怀里。
  曾家小子喜出望外,连忙给他爹送过去。
  曾阿水与儿子分了那吊铜钱,站到了白旗下面。他看着衣衫光鲜的陈翼直,只觉得光芒万丈。
  陈翼直随手又拍了几个人,表明自己并不食言。然后便等着木头桥那边的队伍赶过来,启程出发。
  从唐行到拓林,这条路虽然极其平坦,又没有艰难险阻,但是仍旧得走一天半。
  陈翼直曾经设想了一下这样规模贩运货物的流程,总觉得分段从沿途各镇雇人最是节省。不过他也知道,佐哥儿做事从来不单单看成本和利润,还要看综合收益。既然选择了这种略显铺张的做法,肯定是有道理的。
  这小一百人的队伍汇合之后开始朝南行进,走了没多远,陈翼直果然发现了佐哥儿的用意。
  这么许多人,根本走不齐!
  拖拖拉拉,队伍越拉越长。随着日头升高,有人要喝水,有人要屙尿,还有人肚子饿了……乱七八糟各种事都冒出来了。
  陈翼直自己骑着头公家的骡子,其他管事也有骑驴的,也有坐在空车上的,谁都没管那些劳力。相比之下,护卫们要强许多,却也对此漠然视之。
  陈翼直暗道:佐哥儿原来是故意考验我来着!
  “所有人,十人一伙,由护卫带着。走得又快又齐者,赏一吊钱。”陈翼直高声宣布。
  甘成泽负责带着侍卫,见那管事的小伙子突然发了赏格,饶有趣味,心说:看来这人做事也挺认真。
  陈翼直下了骡子,走到甘成泽身旁:“甘大哥,这事您得帮着安排一下。”
  甘成泽是能拿三百两银子的人,积极性当然极高。他只是没有意识到这算什么事,被陈翼直点出来之后,立刻板着脸开始分人监管,就跟押送俘虏一样。如果不是陈翼直反对,他还想用麻绳将劳力绑起来走。
  不管怎么说,劳力分伙之后只认着自己带队的护卫,整个队伍整齐了许多,行进速度也快了不少。
  陈翼直松了口气,突然听到腹中传来一声肠鸣。他这才发现,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前头。
  这么多人吃饭怎么办!


第317章 压力测试
  隆庆四年的早春,寒气中已经带来了生气,并不叫人觉得刺骨。
  曾阿水走在人群中,正应了鹤立鸡群这话,看得到周围工友的头顶,还能看到更远方的农夫正在早耕。他吸了吸鼻子。空气中似乎只有土腥气,却让他浑身痒痒的,只觉得自己龌龊不堪,忍不住伸手进怀里搓了两下。
  ——松江果然是要比淮安府阔气多了。
  曾阿水看着连绵的田地,修整齐备的水渠里淌着用不尽的清水,心生羡慕。他原本看不起江南人的懒惰,他们把大好的肥地都用来种麻棉桑树,简直败家。后来他知道这些东西竟然要比粮食还贵,诧异之余多了一份钦羡,同时还不忘替苏松人操心:不种粮食吃什么呢?
  不过这边又像是根本不缺粮食,即便一条街的小市,都开着饭庄食肆,颗粒饱满入口生津的香米饭似乎永远卖不完。
  “继续走!继续走!前面吃饭!”有淮安人站在路边,一边拨着人,一边大声喊着。
  后面的人听到声音,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不是一路都在走么?于是反而放慢了脚步,探头探脑想看个清楚。
  曾阿水站得高,看到前面其实是在安排吃饭了。
  有钱一日三餐,没钱一日两餐,穷苦人家一日一餐,甚至没餐……从这个时间点上开饭来说,明明白白是奔着一日三餐去的啊!
  曾阿水有些激动,却不知道为何有人能够去吃饭,其他人却还得往前走。直到他走近了,方才一拍脑袋:饭庄招待不了这么多人。
  “为啥他们能吃饭……”有人果然叫了出来。
  这话咋听并没有什么错,然而后果却极其严重。
  离他最近的一个护卫飞起一脚,将那说话之人踹到在地。其他人正要打抱不平。呼吸间已经又有几个护卫冲了上去,将那人围成一圈,一顿拳打脚踢,直打得那人躺在地上发出呦呦低唤。
  其他人顿时被镇住了。
  甘成泽赶到圈中,示意停手。他听到人群中有人低语,高声叫道:“谁敢再说怪话。立刻就打回去!这世道要扛活的人还少吗!叫你走就走,叫你吃就吃,谁敢给爷爷我惹事,煽动人心,就一个下场:往死里打,打完赶走,分文没有!”
  地上那人连忙滚着身跪倒在地,对着甘成泽磕头:“小的知错了,小的就是嘴贱。求爷爷别赶我走!我一家老小都指着我带米回去呢,求爷爷您大发慈悲。”
  苦主都如此反应,那么旁人就更不会出头了。否则苦主说不得还要怨你多管闲事。众人虽然气愤,却只能在心头怒骂:你们这帮浙狗!真是仗了势了!
  这个小插曲就像是石子落入池塘,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队伍行进之中倒比之前更加整齐了些。所有人路过饭庄的时候,都垂涎羡慕,却没人敢说一句怪话。
  陈翼直冷眼旁观了这一幕。他看到甘成泽面带微笑回来。忍不住道:“佐哥儿的名头都叫你们给败坏了。”
  甘成泽看着这个嘴上没毛的小子,不屑道:“你以为这是小事?”
  “不然呢?”陈翼直反问。
  “你虽然这个年纪。大概也听说过戚爷爷军纪严明吧。”甘成泽操着浙江口音的官话,胸膛不由抬高了寸许,道:“可你知道有回戚爷爷下令出兵,将士却坐在地上不肯动么?”
  陈翼直是听着戚爷爷抗倭故事长大的人,不由眼睛瞪得老大:“还有这事?”
  甘成泽点了点头:“我当日也是其中一个哩。”
  “为什么……”陈翼直忍不住问道。
  “因为说好了要先开饭,再开拔。戚爷爷说军情紧急。哪里哪里又被倭寇围了城,要先开拔,打了吃饭。兄弟们自然不肯答应。”甘成泽不以为然道:“这是戚爷爷带的兵。更近些的还有振武营哗变,说穿了不都是因为没饭吃,给几个说怪话的煽风点火惹出来的事?”
  陈翼直面色缓和了些:“可是我们不是没饭吃。只是这里坐不下,前面已经安排了饭点,更前面我还派人去买了炊饼酱菜,谁都能吃饱。”
  徐元佐核定的人工成本是平均每人六钱银子。实际上护卫每人要拿八钱,劳力人略多些,平均下来只能拿五钱。最近的米价是一两银子两石米,五钱就是一石米,够劳工吃三、四个月了。
  这个待遇因为高得离谱,所以市场部内部做了一些变通。先以市价雇人,保证食宿质量,确保劳工的工作效率,最后若是还有剩下的,用来发奖金,刷名望,固结人心。
  “别跟人讲道理。”甘成泽不屑道:“没人听你那么多道理。你也跟着佐哥儿吃饭,难道学不来佐哥儿么?”
  陈翼直脸上难看起来,他可是想把佐哥儿一举一动都学到骨子里的人。
  “你见佐哥儿跟谁长篇大论苦口婆心讲过道理?啪!银子拍下来,什么事摆不平?”甘成泽显然十分爽气。自从吃了黑举人之后,他也是个小地主,家里雇了佃农长工干活,整日拉着一干弟兄操练阵法,训练新人,气势不下当年那些游击、参将。
  “再者说,我虽然是个大老粗,大字不识几个,但是有个道理我懂。”甘成泽道:“名声谁都要,只是不同的人要的名声却不一样。你说戚爷爷,他要个慈眉善目的名声有什么用?那是骂他!他要就得要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名声,叫倭寇一看到戚字大旗就腿软!佐哥儿是什么人?那是商场上的骁将,他要仁义的名声有屁用!要就得要一个字:‘言必信’!”
  ——你非但不识字,还不识数呐。
  陈翼直觉得甘成泽这人话糙理不糙,还是说到点子上的。反正这些短工大多数是一锤子买卖,只要照约定给了他们足够的工钱,这个“信”字立起来也就是了。至于他们回头说什么,谁又能管得了?
  甘成泽从喉咙发出咯咯一声怪笑:“而且你还嫩着呢。”
  陈翼直别过脸去。不动声色夹了夹骡子的肚子,往前头走去。
  市场部的干将和学徒赶在前面,包了饭庄酒肆,还不够的就借用民居。柴米钱多给两文,大家都乐呵呵地干活出力。
  劳工队伍先到先吃,后面的再一队队追赶上来。随着大部分人都吃了饭,士气也渐渐高亢起来。有人忍不住就要前后乱窜,被狗日的浙佬抓住了狠打一顿,再没人敢乱来了。
  陈翼直知道自己不能插手,硬忍了下来,找了个机会问甘成泽:“戚爷军纪得有多严?”
  甘成泽想了想:“从眼睛睁开到闭上,拉屎放屁都有规矩。”
  陈翼直微微皱眉:“管这么严,没人闹么?”
  “吓!”甘成泽夸张地朝后仰了仰:“当兵吃粮,敢闹?军法是玩笑么?那是真的要砍头的呀!”
  陈翼直不禁打了个哆嗦:佐哥儿规矩多也对。但是最多也就是罚钱赶出去……唔,不过这恐怕比砍头还叫人难受。
  “我们那时候,刀兵练砍,枪兵练刺,火铳手打桩子。我是拿枪的,每天要刺铜钱眼五百下,不好好练,出大操的时候就要丢人现眼。轻则军棍,重则就是砍头。谁敢不练?”甘成泽说着撇了撇嘴:“现在新招进来的这帮小青年。吃用比我们那时候好了不知多少,却不肯下苦功夫,也就只能当个护卫了。说实话,我都不放心他们护着佐哥儿。打打蟊贼还则罢了,碰上悍匪海寇,恐怕根本不够看的。”甘成泽一通抱怨。
  陈翼直心中想着:佐哥儿岂会犯险?哪里担心遇到悍匪海寇!
  甘成泽回忆起当年的连战连捷。贼人首级换得美酒,灌入口中格外醇美,心中不免一腔热血。他总是想着,若不是年纪大了,能跟戚爷胡爷去北疆打鞑子总是好的。听说前年戚爷在蓟镇以八千破了鞑子三万人马。啧啧,真是了得。
  可惜英雄迟暮,如今只能当当豪门势家的护卫了。
  甘成泽想到自己的田宅老婆、儿子,又忍俊不禁泛起笑意。打仗固然爽快,哪里有天伦之乐舒心呢。
  陈翼直见甘成泽不说话,却突然想到了另一桩事:为何要去拓林运货呢?虽然拓林镇在去年年底被列入了二等市场的名录,但在配置上却还是三等市场的规格:一个店长带三个学徒,店铺一间,客栈筹备了三个月都没个准信。为何突然间要带这么多人去运货?
  要说拓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开门见海吧。
  从拓林再往南不到十里,就是大海了。
  ——莫非是海货?
  陈翼直从小生长在朱里这个商业小镇,合法违法的买卖多少听说过一些。老人们常常说起上海那边的货来路不正,是海客走私到嘉定、太仓的私港,然后转运到松江来的。
  难道佐哥儿也要下海么?还是自己开个码头?
  陈翼直光是想想,人就激动起来。硬生生按捺住这份冲动,他告诉自己:或许只是寻常的货物,自己想多了。然而这个理智的声音却怎么听着都不可信,使得陈翼直有些焦躁。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后面有马追来,带来了唐行那边的密信。
  陈翼直收了信,独自展开,原来是告诉他:佐哥儿已经在沿途调派了马车,论程分运,要他在过路的时候记得联络。
  陈翼直将信件的内容记在心里,又将迷信藏好,前后跑动起来,催促众人快走。
  诚如相信徐元佐的人们所坚信的:佐哥儿不会做出任何愚蠢无谓的决策。
  这次之所以要招募上百人进行长达一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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