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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上善若水-第6部分

小说: 上善若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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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河的上流流经这里,这里的山体也是属于较软的一类。如果能将水引到旁边的山沟道中水面必定会下降,这条山沟通向一个凹地刚好可以用来储水。我们要做……咳要做的是将阻碍在道口的那块岩石除去,咳咳……”
  将士们随着泉吟辰的讲解同时往前方断崖的地方看去。断崖之下正是正在疯涨的河水,流向刚才他们来的地方。而在他们右方两座山之间则有一条沟道,一块岩石卡在入口处正在被汹涌的流水无数次冲刷,激起几米高的浪花。
  将士们明白泉吟辰意思,之前泉吟辰让他们带来炸药大概也是想炸掉它。这时一个将士自告奋勇顺着岩壁慢慢接近那块巨大的岩石,由于雨很大岩石壁很滑所以只能很小心地向下走。当将士的脚真正触碰到底的时候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泉吟辰在上面大声询问情况。
  将士仔细观察了一下,岩石与山体夹缝并不是没有空隙,透过夹缝往里看只能看到幽深一片。
  “可行!”将士向上做出手势,泉吟辰心里的石头稍微碰到了底,但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按照原计划,从上面用绳子递给下面那人一把镐,让他在岩壁上凿出一个能够卡进炸药的缝口。
  缝口凿好之后众人将他从下面拉上来,换一个人带上伞和炸药下去。将炸药卡进缝口并将伞卡在旁边罩住炸药,一开始因为大风伞总是无法固定,几次下来最终确定了最佳位置。将士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趴在伞下小心地将火星吹燃然后点燃引线,确认炸药被点燃之后众人合力立刻将他拉上来。不多时岩石就发生爆炸,但由于岩体较大并不能一次就解决,众人就这样轮流交换引爆了几次之后,最终在雨中一声巨响,岩石在炸药和水流的冲击之下冲离了山体。河流的水立即沿着夹缝流进山体之中,泉吟辰站在崖壁上看着脚下水流从上游流下到此被分为两流,激流通过山体发出巨大的噪声。将士们抹掉脸上的汗与雨在雨中欢呼,泉吟辰远眺下游,还能隐隐约约看见云城的建筑。
  在雨中站了几个时辰,衣服早已紧紧黏在了身上。泉吟辰将湿透的头发捋到背后,望着模糊可见的云城神情严肃道。
  “我们回去。”
  现在他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请老天适可而止,结束这场灾难之雨。
  回到云城之后,娄卫惕的防洪工作也做的差不多,大抵将洪水若是进来损失会很严重的地方周围堵上了沙包。
  能做的都做了,娄卫惕和泉吟辰并没有回去,和他们一样的还有很多一起参与抗洪的平民。所有人都很默契地站在雨中任雨水打击他们,运河中的水很多次差点涌了上来最终还是平了下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都黑了雨还在下。忝启想拉泉吟辰回去,可是泉吟辰不为所动坚持要确认安全,忝启没办法只好陪着他一起站在雨中。
  
  这一站又是一夜。
  
  泉吟辰觉得自己看着无边的黑色,听着轰隆的雨声都要麻木了,雨水打在他身上每个地方都是一阵刺痛,不时吹来的风将他本来余热就不多的身体吹得更凉。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是太阳没有出来还是自己已经支撑不住了。
  耳边终于传来除了雨声之外的声音,是人在说话。泉吟辰努力去听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到人们很欣喜激动的只言片语。泉吟辰使劲眨了眨眼,身上的雨滴小了很多几乎变成抚摸。重叠摇晃的前方,一个巨大的光环正在缓缓从山的一头升起。
  运河的水已经消了下去,并没有水漫云城。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声,泉吟辰却再也撑不住就这样直直地倒了下去。
  
  床前,忝启正忙着不停给泉吟辰换毛巾,可是额头的温度就是下不来。大夫开的药给他喝也根本灌不进嘴巴,大夫说除非本人有意识醒过来不然情况很危急。
  忝启趴在床头哭着喊他睁眼,可是无论他怎么喊泉吟辰就是不睁眼。惨白的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浮动轻微的胸口显示着他脆弱的生命还在延续。
  忝启三天三夜陪伴在泉吟辰床边,就在他以为泉吟辰就要这要撒手人寰的时候,第四天深夜的时候泉吟辰终于睁开了眼睛。
  忝启见泉吟辰双目无神地直直看着前方甚是激动,不停唤着主子。泉吟辰似乎意识回来了,眼神逐渐清明起来。他侧头,声音沙哑道。
  “……我想喝水。”
  忝启喜极而泣,赶紧端来一杯水递给他喝。泉吟辰双唇已经干裂,尽管忝启每天都帮他擦水可还是裂开了,一碰到杯子就疼。
  一杯水很快就见底了,忝启将泉吟辰扶起来靠在床框上,“大夫说你要是醒了就立刻喝药,你不知道你这几天高烧不退快要吓死我了。”
  忝启将药从瓦罐里倒出来,这是不久前刚送来煎好的药,温度正好。泉吟辰望着碗中黑色的液体心中苦笑,明明出京前还发誓一定不用喝药,不到三个月这药罐子又要重新拿起来了。
  一口气喝下那苦涩的药汤,忝启满意地将碗拿走,没有注意到脸色变化的泉吟辰。
  “水灾……怎么样了?”泉吟辰哑着嗓子问道,胸口传来一丝异样压得他喘不过气。
  忝启忙着给泉吟辰倒水漱口,背着身略带惋惜道。
  “虽然河水没有漫进来,但城东的庄稼全部被毁了,好像也有孩子在大雨中失踪的消息。”
  忝启准备将水递给泉吟辰,就见泉吟辰手捂胸口脸色痛苦呼吸急促,忝启吓得将杯子摔到地上赶紧帮泉吟辰顺气。
  可是泉吟辰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反而愈加苍白,手指的关节因为痛苦用力而发白。就在忝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泉吟辰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身子一侧倒在床上。
  忝启手抖地看着沾满泉吟辰血的双手,颤抖地将手放在泉吟辰鼻尖探了探随即大骇,跌跌撞撞出去找大夫。
  季君琰突然从梦中惊醒,不适的黏着感从后背传来,原来不经意之间他出了一身的虚汗。自己方才做了什么梦已然记不清了,只是残留的恐惧感还在身体里。
  季君琰将手按在自己心上,胸膛下面那颗东西还在有力地跳动着。他侧头看着自己空旷的身边,想了起来,已经两个多月自己一直一个人睡了。
  明明不是小孩子,明明不是胆小,却还是渴望着身边那熟悉的温度。季君琰俨然睡意全无,他穿着睡衣来到窗口,整个王府一片寂静只有夜空中的月亮还陪伴着他。
  这两个月之内他只收到泉吟辰的三封信,只是说工程一切顺利。心中并没有太多关于泉吟辰自己的话,却有很多写给季君琰的话。
  虽然差不多都是叫自己不要懒惰,督促自己上朝之类的。
  季君琰趴在窗框上,没有扎起的头发垂下遮住了他的脸。手放在胸口,季君琰很是疑惑,既然一切都顺利的话……
  
  那这种心痛和不安的感觉是什么?
  
        
第七章
  季君闵神色一沉,将加急送来的奏章甩到桌上。傅越看见皇上表情严肃也明白娄将军送来的消息未必是好消息便小声试探到问。
  “皇上,是否云城人民损失惨重?”
  季君闵起身走到他身边,望着外面透彻的天空在思考什么。
  皇上既然不说,傅越也不能追问。就在他以为皇上马上要叫他离开的时候季君闵无声地叹了口气。
  “你说用一个人换回一个城池的人自不自私?”
  “这是为了人民着想,想必那个人不会怪罪皇上的。”
  季君闵苦笑,“你私底下与泉吟辰关系如何?”
  傅越很奇怪为何皇上会提到泉大人,泉大人不是奉命去监察调水工程了吗?想到皇上此刻的反应莫不是泉大人出了什么事?傅越慌忙询问却得到季君闵的睥睨。
  “你与泉大人关系很好?”
  傅越赶紧跪下,“臣并没有结党营私,泉大人为人正直实意为朝廷效力,实为人才。”
  季君闵挥了挥手,心头烦意用上,“你先退下吧。”
  傅越迟疑了一下,默默的退了出去。季君闵一人在御书房,娄卫惕加急送来的奏章静静躺在桌子角落里。想起今早下朝后季君琰赶忙来询问自己泉吟辰的消息,紧张之意甚是明显。
  全朝都在传言,四王爷季君琰与文阁学士泉吟辰关系密切,恐是龙阳之癖。季君闵是眼见着二人慢慢走到一起的,在从前他真心祝福着他们。但自从自己继承了皇位,四皇兄季君琰的处事自己却怎么都容不下。朝下的季君琰和泉吟辰站在一起时扎眼的很,这次将泉吟辰调去北方也是出于他的私心。只是想将两人分开却没想到泉吟辰会在云城病危,这件事在季君琰追问自己的时候他始终没有说出口。
  眼前还是季君琰在书房询问自己是否有泉吟辰消息的样子。季君闵记得自己是表情淡漠,告诉他没有消息前方一片安好,然后是季君琰将信将疑犹豫离开御书房的背影。
  季君闵捏了捏鼻梁一脸疲惫。
  
  云城的大夫全被请到这间狭小的房间之内,每一位把过脉的大夫却都是无奈地摇头。
  娄卫惕站在门口,眼看着每一位大夫欠身说自己无能为力转身离开营地,自己却只能目送他们远去。忝启已经哭哑了嗓子,守在泉吟辰身边寸步不离。
  房间内的大夫一位位的减少,最后一名大夫也拿起药箱退了出去,忝启睁大着满是血丝的眼睛不停地往外张望。
  “娄、娄将军,还有大夫吗?”
  娄卫惕只是满脸悲怆地摇了摇头。
  一直在人前忍着没有哭出来的忝启“咚”地一声跪在床铺前,握着泉吟辰冰凉的手嚎啕大哭。当初在眭城的时候若是自己能阻止泉吟辰不把药拆开或许现在他还有一线生机,这样想果然错都在自己身上,忝启嘴一撇哭得更凶了。
  “主子,主子你快睁开眼啊,忝启在这哭了好久了,你不是心疼忝启吗?你快醒醒叫我不要哭了……”泪水模糊了忝启的视线,眼前面色惨白的泉吟辰已经看不清了。忝启胡乱地摸了一下眼泪,也不顾鼻涕有没有滴到床上,扯着嘶哑的嗓子一直喊着泉吟辰。
  娄卫惕站在外面也心生疑惑。他给朝廷的加急也应该早就给皇上过目过了,然而朝廷却没有派出太医或是召回泉吟辰的消息。不远处床上双眼紧闭出气比进气多的那个人是拯救了这座城池的恩人,他也做好了皇上处罚自己判断不当之责。但是这件事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任何音讯。
  还是说,皇上已经放弃了泉大人?任由他在这座偏僻的城镇之中自生自灭?这样一想,娄卫惕忽然打了个寒颤。
  他们这些为朝廷效力的官员难道真的不值一提,性命也可以随意舍弃的吗?
  
  忝启哭累了,回过神来才发现房间里原来只剩下他还陪着泉吟辰。忝启站起来想去倒水喝,脚一麻狠狠地摔到地上。他看了一眼床上的泉吟辰,泉吟辰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胸部的幅度依旧轻微。忝启哽咽了一下爬起来,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走廊之外传来奔跑的声音,木制的房门被狠狠地推开。一个男人气冲冲地走进来来到泉吟辰床边。把脉观色扎针一气呵成,忝启握着杯子呆呆地看着进来的男人。
  “你、你是谁?”
  杨洵祺两眼一瞪,忝启吓得立刻噤声。
  “你就是泉吟辰的仆人?你怎么照顾他的?他的身体不能长时间劳累,你居然还让他在雨中淋了一夜?”
  忝启咬着嘴唇不说话,他知道自己作为一个仆人并不合格。若是这次主子能活下来,回去以后王爷也肯定要赶自己出王府了。想起自己从小被卖进王府,王府就跟自己的家一样。这次王爷信任自己才将主子交托给自己,自己却是这样回报他们。忝启越想越心酸,眼泪又答吧答吧往下掉,杨洵祺见的心烦。
  “你哭什么,我说药方你赶紧去城里抓。”
  忝启见这大夫气宇非凡必定与之前那些大夫不同,一上来就施针定是心中有数,听口气也是与自己主子相识的,便记下对方所报的药名跌跌撞撞跑出去抓药。
  忝启带着药跑回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又多了一个人,他穿着一身白衣站在主子的床边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动静便回头看到了一脸疑惑的忝启,笑着接过他的药。
  “刚才洵祺一定吓到了,他无恶意你不要放在心上。”
  忝启盯着男人看了好久才犹犹豫豫说道,“你与我家主子好像。”
  季君睢侧头问道,“你家主子何许人也?”
  “当今四王爷。”
  杨洵祺取下针没好气,能不像吗?都是同一个父亲从小长大的,性格大概也差不多一样的讨人厌。
  季君睢大笑,“我与你家主子关系斐然,只不过不知道他还是否记得我。吟辰这个样子,他何时过来?”
  男人这样称呼泉吟辰忝启心里更加确定这人一定认识王爷和泉大人,而且他知道王爷与泉大人的关系想必三人关系一定不错。言语之间,忝启对这个男人也充满对主子的敬意。
  “娄将军已经将加急信函派人送到皇城里了,皇上知道消息之后应该会告诉王爷,王爷知道后肯定会快马加鞭地赶过来。”
  季君睢闻言点了点头,忝启走到杨洵祺旁边将药包递给他。杨洵祺白了他一眼,“你给我干什么?用三碗水煎煮成一碗趁热给他喝下去。”
  忝启看着主子衣襟已经敞开,消瘦的胸膛肋骨清晰可见,皮肤上扎着银针刺痛了忝启的眼。他红着眼捧着药包跑了出去,季君睢也不忍直视泉吟辰,撇过头去。不过相别才几天,泉吟辰已然生命垂危,按照自家弟弟的性格恐怕是恨不得换做是自己受苦。
  “吟辰……他能醒过来吗?”
  杨洵祺神色凝重,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把剩余的银针拔了下来一一放入布袋中。
  “不好说,我会逐一把他的病症解决,但是能不能醒来还是看他自己。”
  
  忝启在柴房熬药,瓦罐中的气味与之前他在王府内闻过的完全不一样。想起来刚才那大夫报药名的时候自己就注意到了,那十几味药大都是与之前药方不一样的。抓药的时候药师看自己的神色也是很奇怪的,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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