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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末世绝响[君臣]-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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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晡时将过,子清显然玩儿疯了眼,早把回来照顾公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萧云朔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起身对楚如悔说:“我帮你换药,然后我们出去吃东西吧。”
  
  楚如悔面露难色:“如悔不敢以血伤污陛下的眼,换药之事,还是等子清回来吧。陛下若饿了,如悔即刻送陛下回宫就是。”说罢就要起身。
  
  一手按下将起身的男子,萧云朔摇头不肯:“我若走了,你怎么办?你的伤我也不是没见过,不差这一次。”说着就动手解开他的衣衫,将那如雪般的身体露出来,又赶紧用衣服把胸部以下遮盖好,防止他受了风寒。
  
  钟仪见他如此坚持,也就索性闭着眼睛由他去弄,毕竟再争执下去,倒显得自己扭捏了。
  
  虽然是都是男人,又是同岁,但楚如悔的身体显然和萧云朔多年习武的身板不同,竟是柔软滑腻,洁白无瑕。肩膀的曲线如三月的游丝柔和优美,却也透着男子的刚劲,如山峦叠嶂起伏。粉白的肌肤不是女子的吹弹可破,而是另一种柔媚销骨的质地,偏生又含着不容侵犯的圣洁。薄胸前的两点茱萸恰被衣服遮住,若隐若现的半点嫣红让人心猿意马又不敢造次,只苦了萧云朔一边揭开药布一边努力管着自己的眼睛不要乱移,心中刚骂完自己干嘛把衣服遮得那么高,转念又不得不惊叹一个男子的身体怎么竟生得如此让人心动。
  
  而自己,竟然有一瞬间,对这身体动了心。
  
  胡思乱想着把药换好,赶紧将新的药布缠上,这才敢抬头看看闭目咬唇的那人的脸,然后仿佛做了亏心事似的清了清嗓子,努力用了平常的口吻:“呵呵~我果然干不了这活儿呀,刚弄疼你了吧?”
  
  钟仪睁开眼,对着萧云朔优雅一笑,如清风拂面:“不会。”
  
  萧云朔心头一乱,好不容易才挥去的景象忽然又重现眼前,而且比刚刚亲眼所见更朦胧,也更动人。萧云朔不敢想下去,赶紧帮楚如悔把衣服穿好,二话不说,拖着人就往外走。
  
  萧云朔不知道自己在逃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得赶紧离开这地方。
  

           

第十五回

    粉巾绿云,香车宝马,玉壶光转,火树银花。
  
  和平和丰收虽不能创造威名和战功,但是对寻常百姓来说,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幸福。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还有什么比社会稳定和人民温饱更重要的呢?
  
  南康街道上,到处挂满了灯笼,路边的小吃铺和酒馆都坐满了人,一时间真是找不到吃饭的地方。萧云朔和楚如悔虽只穿着布衣长衫,但俊秀的脸还是免不了引人注目,不仅锦衣布裙的女子对着他们掩面低头,脸红赧笑,甚至连一些年轻男子也对他们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不知小声在说些什么。
  
  萧云朔自是从小就习惯了这种事,楚如悔则是修养好自动无视这些事。于是一黑一白两个年轻男子,就在路人的注视下,浑然自在地走进了一家还算有空位的炊饼铺(按:炊饼就是我们今天所谓的包子。“饼”在古代泛指所有用面做的食物,并不特指圆扁形的食物,因此,“汤饼”就是面条,“炊饼”就是包子)。
  
  “老板,四笼炊饼!两笼青菜两笼牛肉!”萧云朔轻车熟路地招呼着,带着楚如悔就坐在了角落的桌子上。
  
  “好嘞!”小店老板高声吆喝着,四笼热腾腾的炊饼就上了桌。
  
  萧云朔将四笼炊饼放好,笑嘻嘻地跟楚如悔说:“本来想请你吃汤圆的,可惜汤圆店人都满了,只好吃点炊饼将就着~”
  
  楚如悔斜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只拿了筷子,低头吃自己的炊饼。
  
  什么请人吃炊饼,明明就是某人说怕自己身上有伤,容易被人偷了钱袋,强把别人的钱袋拿走了。没带钱就直说没带钱不就好了?还找什么借口?
  
  楚如悔不理他,认认真真吹着气,沾着调料,品尝着小巧玲珑的炊饼。
  
  萧云朔看来是真的饿了,楚如悔两个炊饼才下肚,萧云朔两笼就已即将告罄。楚如悔看了看他的样子,心中无奈,便把自己剩下的一笼推过去,示意他吃掉。
  
  萧云朔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然后转头跟老板说:“老板!再来两笼牛肉的!嗯……再来一壶好酒,要热的!”
  
  “好嘞~”炊饼铺老板一看这两位便知不是平头百姓,因此格外客气热情,还多上了一小碟牛肉作为礼物。
  
  “谢谢老板啦~”萧云朔大大方方地接受了牛肉,回头笑呵呵地跟楚如悔说,“这老板人真不错,一会儿多给他点儿钱吧~”
  
  反正不是花你的钱。楚如悔腹诽了一句,却仍是耐着性子,优雅地吃他的炊饼。
  
  看罢了街角的表演,炊饼也吃得差不多了,萧云朔手里端着最后一口酒,却迟迟喝不完。楚如悔看他依依不舍的样子,就半带着讽刺地揶揄他:“你要是还没吃饱,就再叫一点,反正花不了多少钱。”
  
  萧云朔仍是神秘地笑着,然后一边盯着炊饼铺老板的后背,一边低声跟楚如悔说:“你身上还有钱么?”
  
  楚如悔大吃一惊:“这炊饼有这么贵么?钱袋里的钱不够?”
  
  萧云朔赶紧打手势叫楚如悔小点声,然后很不好意思地说:“钱袋丢了。”
  
  楚如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上下扫了萧云朔一眼:“没了。都给你了。”
  
  萧云朔面露苦色,沉思半晌,跟楚如悔说:“你且坐着,我出去弄点钱来。你就跟老板说我肚子不舒服,马上回来。”
  
  楚如悔一手按住萧云朔的袖子,低声问他:“你去哪儿弄钱?”
  
  萧云朔一脸理所当然:“怎么去的怎么来啊!人家能拿我的,我不能拿别人的?”
  
  楚如悔忍住发火的冲动,低声命道:“不许去!”
  
  萧云朔看了看楚如悔的表情,眼珠一转:“不然,我去跟迎春楼的姑娘借?我那儿有熟人!”
  
  又是压着怒火的声音:“也不许去!”
  
  萧云朔无奈地看着楚如悔:“那你说咋办?内城令牌在钱袋里一起拿走了,想回去取钱也不可能。总不能赊账吧?人家老板又不认识我们,不可能赊给我们的。”
  
  楚如悔瞪了一眼萧云朔,起身向炊饼铺老板走去,低头敛衽行礼:“老板,在下楚如悔,身上钱袋不小心被贼人偷去,今日无法付账。还请老板宽限一日,明日一早,如悔必亲自前来付清所欠。”
  
  炊饼铺老板疑惑地打量了一下楚如悔,又转头看看后面嬉皮笑脸的萧云朔,嘴巴一撇:“哼!没想到你们这种人穿得人模狗样的,也吃霸王餐!吃霸王餐也就算了,还冒充钟仪公子!我赊账也不赊给你!你要么把吃下的东西给我吐出来,要么就给我干活,干到把你的账抵了为止!”
  
  楚如悔刚要解释,却被萧云朔一把拉到后面,只听见他满嘴陪笑:“老板说的是,我们错了,我们认干~只是我兄弟身上有伤,不能沾冷水,我替他干,你看行吗?”
  
  老板打量了下萧云朔,确实比刚才白衣服的那个看起来能干活,也就点头了:“我不管你们谁干,总之,给我把账抵清了就行!”
  
  萧云朔感恩戴德地谢了炊饼铺老板,把楚如悔拉回墙角的位子,让他坐下,然后一边脱下长袍换上粗布衣服,一边跟楚如悔说:“你跟他解释,他也不会听的。委屈你在这坐着,我抓紧点儿,差不多天亮的时候就能抵清了,等内城城门一开,咱就回去,误不了事。”
  
  楚如悔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便径自倒了茶闷闷喝着,任他去干活。
  
  夜将三更,南康外城,京城执金吾楚应铎大人骑着枣红大马正例行巡逻,前面的兵士一边清路,一边查看是否有火灾或者偷盗的情况。忽然,靠近外城墙臭水沟那里,几个兵士围成一圈吵闹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楚应铎高声问道。
  
  “启禀大人,有一个店小二醉酒闹事,要拦大人的马。”马下的小兵回报。
  
  “不要为难他,问清楚是哪家店的,送他回去就是了。”楚应铎声音沉稳。
  
  “是!”
  
  楚应铎拨转马头正要离开,忽然听到那边传来自己的名字——
  
  “楚应铎你给我回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入耳朵。
  
  楚应铎赶紧转回马头,下了马,心里揣着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想,一步步向那边走过去。
  
  “执金吾大人的名也是你叫的?还不赶紧快滚回去?”
  “要不是楚大人说了不能难为你,我他娘的早就拿鞭子抽你了我告诉你!”
  “你丫的还不快滚!”
  
  “大人!”“大人!!”一群小兵见楚应铎亲自过来,赶紧停止叫骂,低头行礼。
  
  “是谁叫我?”楚应铎拿了旁边人的火把,向眼前的人照过去。
  
  臭水沟边叉脚站着的是一个身材挺拔的店小二,身上暗棕色的粗布衣服破破烂烂,腰上看不出颜色的脏围裙沾满了油污,一手拿着泔水桶,一手拿着扫帚,一脸狼狈和脏兮兮的汗,分明刚才是在倒泔水。
  
  “陛……毕先生!”楚应铎一瞬间脑子呈空白状,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
  
  店小二将扫帚丢到桶里,一手拎着桶就大摇大摆走了过来,刚才还围成一圈的小兵赶紧捂着鼻子转身避开。
  
  他却仿佛都不在意,空着的手一把把楚应铎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老楚,借我点儿钱。”
  
  楚应铎没心思去理解眼前的状况,直接把自己的钱袋放到他手里,问:“够吗?”
  
  “够了!”萧云朔拿过钱袋,灰头土脸地裂嘴大笑:“回头我还你。”然后就转身向炊饼铺跑去,只剩下一干南康卫队和执金吾石化当场,一阵冷风吹过,纹丝不动。
  

           

第十六回

    萧云朔回来付了账换好衣服时,楚如悔已经伏在桌子上睡着了。他又问老板买了一壶热酒——当然这次是先付钱的——然后斟满一杯,轻轻摇醒楚如悔:“醒醒,喝点酒暖暖身子,咱们回去了。”
  
  楚如悔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萧云朔已经换好了衣服,痴痴地问了一句:“天亮了?”
  
  “还没呢。”萧云朔忍住笑,只拿酒给他喝了,自己也倒了一杯,“我弄了点钱来,把账清了。”
  
  听了这话,楚如悔一个激灵全醒了过来:“你去偷了?”
  
  萧云朔一口酒还没全喝下,差点给呛出来:“咳咳……我要是偷,早就去偷了,还用等到现在?”
  
  楚如悔眼神轻蔑一斜:“那是去跟姑娘借了?”
  
  萧云朔无奈抚额:“唉唉!我不过跟你开玩笑,你怎么当真了?”
  
  楚如悔心中暗道,你这人谎话连篇,谁知道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萧云朔把绣着楚应铎名字的钱袋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还有顺便要来的内城令牌也放在旁边。
  
  “我刚才碰着楚应铎了,就问他借了钱和令牌。”证据俱在,你总归信我了吧?
  
  楚如悔看了东西,却仍是带着半分怀疑。萧云朔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辩解了,只得可怜巴巴地自怨自艾:“唉!钟仪公子对天下人都宽容博爱,只有对萧云朔,总是严厉刻薄。”
  
  楚如悔听了这番委屈心中不禁一怔。确实,不知从何时起,好像只要在这个人面前自己就任性得像个小孩子,完全失了平日的风度。不过他嘴上却不承认,只随意挑了句话来驳:“那是因为天下人都对公子谦敬有礼,只有某人,总是挑战公子的底线。”
  
  楚如悔虽是说者无意,萧云朔却不免听者有心:是啊,自己又是从何时起开始这么爱看这人发怒的样子呢?一开始明明只是想让他为自己所用不是吗?现在他既已答应辅佐自己,为什么还是忍不住想要再知道更多这人的事,了解更多这人的心呢?
  
  怀着各自的心事,两人都不再说话,沉默地进了内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阳春三月地气暖,桃花净尽杏花香。
  
  国子学杏坛,一扫去年的冷清气象,竟拥满了各家氏族的子弟,纷纷带着书童前来报到。
  
  “除了琅琊楚氏和广陵戚家这样的大姓,基本都有人来了吧?”虞武帝看着那些仍带着贵族习气的少爷,一边彼此瞧不起,一边假惺惺地谦恭礼让。
  
  “虽然送来的多半是扶不起的阿斗,但总归是有大族子弟来了,就是一个好的开始。”钟仪公子楚如悔站在虞武帝身边,偶尔微笑颔首,向或近或远处对自己敛衽行礼的士子回礼。
  
  萧云朔挑眉看着楚如悔一脸清贵庄重,心里不禁玩心又起,捡个话题又揶揄起来:“那是自然~钟仪公子主事,有什么不成的呢?”
  
  楚如悔听出他话里挑逗的意味,也不与他计较,只当一阵恶风吹过,什么都没留下。
  
  萧云朔见楚如悔不理他,刚想再加几句,一扭头恰见一阵春风拂起,那人飘逸的长发如游丝飞扬,近在咫尺的颈项掩映在春衫里,好似一块和田美玉,温柔可人。萧云朔眼神一晃,面色一僵,刚刚到嘴边的话竟全忘了怎么说。
  
  以为萧云朔没了趣,楚如悔便趁机谈起了正事:“陛下,如悔想要一个人,不知陛下可否准我?”
  
  萧云朔竟也不问他要什么人,要来做什么,只回了一句:“只要不是奉朝请或者三省六部的人,你只管去找,不用问我。”
  
  钟仪虽也一愣,却又马上灿然一笑,拱手行礼:“那就多谢陛下了。”
  
  于是三天后,沂水左卫军的副将王武才接到南康调令,着他即刻进京面见公子,不必往朝堂,倒是直接去临风轩听令。
  
  王武才对着调令上“金紫光禄大夫礼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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