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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部分

盛唐风月-第579部分

小说: 盛唐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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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正是礼部南院放榜的时节;李林甫刚刚从兴庆宫中见过天子回到中书省政事堂;就只见一个小吏快步迎上前来;满脸堆笑地说道:“相国;进士金榜已经出了;宇文审高中第七。”
“嗯。”李林甫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到主位坐了下来;那小吏跟着他时日不短了;见其正在案头翻检那些奏疏;他连忙上前帮忙磨墨;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宇文审虽是已故宇文府君长子;可终究是朔方杜君礼的弟子;相国惦记旧情;对他真的是太优厚了。”
李林甫随眼一瞥;见那小吏立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他方才收回目光继续阅览手中的奏疏。他当初能够从闲职而一跃进入真正清要的行列;是因为宇文融的举荐;御史中丞这一职衔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更何况;就连天子不久之前都还提过;记得当年是宇文融举荐的他;如果他不存半点香火情;不提携一下宇文融的儿子;李隆基万一从别的渠道听说宇文审今年应试;那就麻烦了。
想当初杜士仪对宇文融一家的仗义;虽为某些士林中人鄙薄;但大多数人都不得不钦服;如今他虽不需要这种名声;可也得做给天子看
别人可以说李林甫千万般不是;却不能指责他在处理事务的时候敷衍塞责。在如今李隆基对于天下各州事务不那么上心的现在;宰相可谓是比日理万机更忙;而李林甫选择了援引牛仙客为相;一来是因为牛仙客根基浅薄;为人谨慎;二来也是因为牛仙客的处理事务之才。堆积如山的奏疏;他和牛仙客二人只需几个小吏辅佐;就能够处置得井井有条。而他更是把裴光庭当初的循资格法用到了极致。
“因为;如今天下太平;只需按部就班;根本没有那种需要超迁拔擢的人才。
这是李林甫在李隆基面前都说得振振有词的话。而潜意识中他还有另一句话没说;如果杜士仪不是一次次超迁;怎会成为如今对他威胁最大的人?
“咳。”
一声轻轻的咳嗽在鸦雀无声的政事堂中显得格外刺耳。李林甫眉头一皱抬起头来;见是门口一个小吏打扮的中年男子;他顿时收起了不悦的表情微微颔首。自从他真正执掌中书省之后;就把隶属于政事堂中书门下五科的小吏全都换了个遍;然后又把中书省的小吏也给汰换了一批;把跟着自己多年的几个小吏给安插了进来。相比之前那不会看眼色的小吏;这批才是他真正的亲信。此刻见人快步到了自己身侧;他就头也不抬地问道:“哪里的消息?”
“相国;是朔方灵州。”
李林甫倏然抬头;原本不显山不露水的眼神中倏然透露出了一丝寒光。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这几个月来灵州那边的消息一直都是古井无波;曹相东一直都说在等待一个什么机会;只要时机合适;就能将杜士仪直接拉下马来。他虽然不至于轻信这种大话;可也不是没有寄予半点希望。
“怎么说?”
这一次;在李林甫的炯炯目光之下;崔融竟是生出了一种后背发寒的感觉。虽然这是绝对称得上很坏的消息;他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相国;朔方节度杜大帅上书;声称经略军正副将曹相东谢智陈永;因一己之私怨;竟是在宥州胡户当中编造加税征兵等谣言;妄图激起民变。而又在此前留居六胡州故地的胡户当中煽风点火;险些造成骚乱。正值突厥使团途径灵州之际;他在亲自安抚宥州各地驰归之后;当即问罪于这三人;却不想谢智竟在其面前拔刀;为曹相东所杀;如今人已全数拘押;因而六百里急奏。”
“奏疏呢?”
见李林甫只是问出了这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崔融使劲吞了一口唾沫;这才低低说道:“不知怎的;尚书省竟是先送了牛相国那儿;正值高将军在牛相国那里分说什么事情;得知之后大惊失色;立时三刻就带着奏疏回转兴庆宫去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
李林甫最是耳目灵通;隐隐知道高力士和已故京兆郡公杜思温极其交好;故而和杜士仪也有不少往来;即便弄不清楚细节;但杜士仪绝非外人所知的那样仅仅是文采斐然刚直不阿;这一点他却极其明白。知道牛仙客即便当年和杜士仪有些交情;可也断然不至于越过自己和高力士设计好这么一件事;铁定是高力士早已有所预备;他忍不住捏紧了笔杆;许久方才吐出了一口气。
“这还真是闻所未闻……”嘴里这么说;他却知道;杜士仪想用此事来动摇自己却是想都别想;而且;他素来最擅长的就是把坏事变成好事;此刻已然飞快开动脑筋思量起来。张九龄裴耀卿虽罢相;却依旧分居尚书左右丞相;官位还在他之上;裴耀卿也就罢了;可张九龄却着实碍眼
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把张九龄彻底扫出局?
李林甫固然转着这么一个念头;但也不会盲目轻易动作。尽管他自信首尾收拾得很于净;信也是书童代笔;可小心驶得万年船;他总得先弄明白杜士仪的奏疏到底写了些什么。于是;他耐着性子等待兴庆宫中的召见;这一等就是整整一个多时辰;就在他满心狐疑的时候;兴庆宫中派来的使者终于到了。他对于这些中官素来很慷慨;此次照旧又在路上打探;谁知道对方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相国垂询;本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问题在于;我只是得了命令来请相国;根本就没见过陛下;所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虽说普通;李林甫却一时只觉得汗毛根都竖了起来。他竭力压下不安的情绪;等穿过重重亭台楼阁;来到冬日李隆基常住的那座暖殿中时;就只见李隆基正在闭目养神看歌舞。尽管那舞剑的并非公孙大娘;而是其弟子李十二娘;但腾挪之间英气勃勃;再加上那特制的军装;毫无柔媚婉约;只有剑气凛然;就连李林甫也不禁分神多瞥了两眼。
“林甫来了。”李隆基只是用下巴轻轻点了点;等到这一曲终了;他挥手命人退下后;这才吩咐一个内侍将一卷奏疏送了上去给李林甫;旋即似笑非笑地说道;“杜君礼所奏;实在是匪夷所思竟然有人冒你之名和这军中三将接洽;虽则言辞隐晦;可挑唆他们与杜君礼相抗;这一重意思却昭然若揭。而且;其中涉及宥州胡户的时候;更是罔顾国之大义;生民存亡;简直是荒谬至极
冒名?这么说杜士仪洞察了他那个小小的陷阱;上奏的时候就揭开此为冒他之名?
李林甫刚刚生出这么一个念头;李隆基便又不紧不慢地说道:“说来也巧;此奏疏刚刚送到朕的面前;就有你家书童意图私出城门。”
李林甫只觉仿佛一个霹雳当头炸响;尽管脸上还满是错愕;心中却不由得掀起了惊涛骇浪。不好;怪不得之前兴庆宫中那么久方才相召;是他大意了

第八百七十五章 以退为进,以死为生
李林甫素来谨慎;除非是给自己真正心腹的人写信;时而会亲笔之外;余者都是书童代劳。那些都是他从小养到大的私人;忠心耿耿守口如瓶;等闲绝不会泄露他所交待的事情;而正因为他总不能让人人都能惟妙惟肖模仿自己的笔迹;这样的人也不会养太多;更不会动辄灭口了。当然;若真的要痛下杀手的时候;他也绝不会手软。
可谁曾想;杜士仪的动作来得太急太快;他甚至还没得到半点风声;一场风暴已然来临。即便他手中捏着那书童的所有家人;可也保不准人为了自己活命而供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电光火石之间;李林甫心中也不知道转过了多少念头。他那张笑容可掬使人平生好感的脸只是微微色变;随即就义愤填膺地说道:“陛下;臣对家中人素来极其优厚;尤其是在书斋中伺候的侍童更是如此。因往来各方私信不少;臣常有委他们代笔;却没想到有人竟敢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冒臣之名交接边将
臣本待请陛下严查背后主使;给朔方杜君礼一个交待;也给臣一个交待。可这等匪夷所思之事若是大肆追查;恐怕传言太烈;一来朔方军心不稳;二来朝中议论纷纷;因此;臣请陛下便以交接边将之罪罢臣相位;如此百官无话;杜君礼亦能安定朔方。”
李林甫毫不犹豫地把这些书童往日代笔之事挑明了;却还是把自己推得一于二净;可临到末了却来了一招以退为进;以死为生之计。他很清楚;即便使人代笔;自己在信上的含义仍然极其含糊隐晦;除却拉拢这些将领之外;并没有具体让他们和杜士仪作对这样的暗示;因为那些话都是让信使往来之间口授的。每一个这样的信使回来;他都会把人安置到那些偏僻的地方去。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谨慎;他自信天子就算追查也追查不出什么问题。
可要借此把张九龄拉下马;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他可以说张九龄千般不是;可谁也不会相信为人正派的张九龄会去收买他家里的书童说来说去;都是杜士仪太狡诈至于自请罢相;想来天子刚刚尝到不用费心操劳政务的甜头;怎会舍得放他走?
果然;在他这种得体的反应下;就只见李隆基挑了挑眉;面上渐渐露出了几分怒气:“杜君礼在奏疏上自陈用人不明;失察不谨;由是让那三人钻了空子。若非谢智甚至怒而行刺于他;他也不难将其瞒下;如今却不得不奏明;因而自请罢职处分。你也是如此;杜君礼也是如此;你们两个碰到大事就都给朕撂挑子;这就是朕的肱股大臣?”
李林甫没想到杜士仪和他用了如出一辙的计策;不禁又惊愕又警惕。倘若杜士仪直指这是他李林甫和朔方兵将勾结;他还可以反制一手;可杜士仪很痛快地依着他的意思说那是冒名。现如今对方竟也痛心疾首地自请处分;把他这个宰相的话都给抢光了;他对朔方竟是不好再插进手去。
于是;李林甫只能唯唯请罪;还得捏着鼻子给杜士仪说两句好话;心里委实恼怒;暗自思量着如何从别的地方报复回来。
而侍立在天子身侧的高力士面对眼前这一幕;不禁暗叹杜士仪的老到。天子没说;李林甫不知道;他却已经得到了消息;城门口那个私自出走的李林甫家书童;眼见难逃时竟是咬断了舌头撞墙;虽说如今人没死;却也已经痴呆浑噩;根本不可能问出什么来。如果杜士仪上书的时候太过急功近利;那恐怕反而会在李林甫不动声色的反击下;落得个进退维谷的下场。
数年以来;李隆基对李林甫这个宰相很满意;既能将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又能时时刻刻说自己最爱听的话;这样的宰相对于如今的他来说;比事事诤谏直谏的宰相要可爱多了。而杜士仪刚到朔方就奉献了那样一个大胜仗;而且另辟蹊径在西受降城和突厥互市;节省了绢帛;让朝中财力不至于入不敷出;而就在不久前的上元节;更是在灵州放出了开元盛世万载太平的彩灯;让朔方上下无不颂圣;这就让他更满意了。
所以;见李林甫谢罪;他便放缓和了语气道:“杜君礼在奏疏上说;朝中有贤臣在;而他正当盛年;满腔热血;愿为朕长守边疆;御羌狄于国门之外。年纪轻轻如他这样肯担重任的;着实不多见。而你亦年富力强;身为宰相;处理政务井井有条;朕也很期许。你们文武相济;大唐方才能永保太平盛世。”
“臣必不负陛下厚望”
李林甫感激涕零地谢了天子的嘉赏;又说了无数绞尽脑汁方才想出来的好话;等退出大殿的时候;竟已经有些汗流浃背。倒不是天子的威压以及陡然发生的这档子事;而是因为殿中的地龙烧得太热;杜士仪的慷慨陈词又太过肉麻;简直让他有些忍受不住了。
这两年天子年岁渐渐大了;越发畏寒;故而才不像开元之初那样容易听得进人言;他自能投其所好;可杜士仪竟然也知道怎么拣好听的说;不能不说令人意外。什么长守边疆;御羌狄于国门之外;他就不信杜士仪能够抵挡出将入相的诱惑;如今只不过是觉得太年轻;拜相必定被人指摘资历不够罢了
走出去十几步远;李林甫突然再次站住了。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巍峨的大殿;随即喃喃自语道:“坏了;此事如何善后;陛下竟是未出一言”
李隆基确实没在李林甫面前提及具体的处置;但很快;他就命人传话给了政事堂。朔方经略军正将曹相东副将谢智陈永;以妖言惑众;动乱民心之罪;分别决重杖六十;曹相东流崖州文昌;陈永流岭南雷州海康;谢智虽已死;与其他两人一样;追夺官爵告身。至于冒名写信和他们交接的李林甫那个书童;虽失去了神智;仍命京兆府廨就地杖杀。一整件事;竟是就到此为止了。
尽管此事不可避免地在朝中散布开来;也不是没人试图就此动摇李林甫的相位;但是;在一个拾遗一个御史因此左迁之后;顿时再也没了其他声音。对此;好容易把那书童连哄带吓诳出了李家的固安公主就是再扼腕叹息;也不得不命人快马加鞭前往朔方见杜士仪;告知此次事情不了了之的经过。即便李林甫动不了;凭着那个书童;她甚至连下一个替罪羊都想好了;奈何天子竟是不追究下去;她也没有办法。
更何况;她如今最关心的已经不是这个;而是杜士仪派人送信来说;竟要把女儿杜仙蕙送回来
虽则如此;对于朔方;李隆基也不无安抚;在处分了曹相东和谢智陈永之外;拔郭子仪为经略军正将;至于空缺的另一副将;令杜士仪由朔方另外选拔;仆固怀恩为兵马使。至于宥州胡户;又拨绢安抚;其中听信蛊惑而险些从逆者;则是悉数宽宥;而散布谣言者的处置却极其严厉——康无延等胡酋中;有的流岭南;有的流幽州;总之是被扔到了天南地北。而杜士仪因安抚宥州诸胡有功;再荫一子为七品官。
当来自长安的信使千里迢迢抵达灵州时;已经是二月初的事情了。杜士仪拿下曹相东和陈永;谢智又被曹相东当场杀了;经略军中一度人心浮动;他以李俭署理正将全力安抚;又把曾在经略军中多年的郭子仪给派了回去;历经半个月;终于算是让人心渐渐安定了下来。而随着天子的圣命抵达;军中自是更加凛然无话;而当曹相东和陈永分别闻听圣命之后;反应却大不相同。
陈永是已经认命了;见能逃得一命便长舒一口气;曹相东却突然向来传命的王昌龄问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杜大帅可安好?”
王昌龄嫉恶如仇;对这两个兴风作浪的武将大为不忿;当即冷笑道:“大帅好得很陛下因大帅安抚宥州诸胡有功;已经下旨再荫大帅一子为七品官。
这在陈永看来;只是意料中事;曹相东却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气似的;整个人瘫软在地。等到有兵卒上来架了他二人出去;从昏暗的牢房中出来;重见天日的一刹那;陈杆就只见曹相东竟是仿佛苍老了十岁似的;眼睛浑浊而无神。那一瞬间;他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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