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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6部分

盛唐风月-第636部分

小说: 盛唐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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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松动的口气就表示有戏,姜度登时大喜。两京贵介子弟要多少有多少,而且凭他家中的出身,女儿成为王妃都不成问题。可是,看多了天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着实不想女儿掺和进去了。可就在高兴过后,他想起李林甫那边的反应,不禁眯了眯眼睛。
“你现在炙手可热,想和你联姻的人多了,窦十未必就没这个意思,只不过是被我灌醉了。冲着你肯把我当亲家候选,不论如何,我回头都会在李林甫那儿先打点打点。”
姜度正说到此处,突然只见不远处一个自家从者匆匆而来,他有些奇怪地皱了皱眉,却只见人和外间守卫的从者言语几句,很快就突破层层把守到了他和杜士仪跟前,行过礼后就低声说道:“郎主,出大事了,说是左相牛仙客在政事堂突然昏厥不省人事,太医署的人到了之后,就把人送回了宅邸。我竭尽全力打探过后,得知牛仙客这一次恐怕有些危险。”
牛仙客没出身没资历没人脉,即便为相多年,在两京如姜家这样连下人都在背后对其直呼其名的很多,更何况如今消息紧急,那从者就更不会顾忌这些了。而杜士仪闻言讶然,和姜度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姜度便嗤笑道:“即便你不乐意,未必就真的不会到那个结果。事到如今,你说怎么办?”
“终究相交一场,我去牛家看看。”
当杜士仪赶到牛家的时候,就只见门里门外一片混乱。他来过这里的次数并不多,但这会儿仆从下人都忙得团团转,竟是没人顾得上他。当他最终登堂入室,来到牛家寝堂的时候,正好和里头出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杜士仪,你来干什么!”
听到这一声满是愠怒的大喝,杜士仪不禁挑了挑眉。那人他见过几次,是牛仙客昔日在河西时的节度判官,如今官居侍御史的姚闳,正是昔日宰相姚崇的孙子。可是,他与人无冤无仇,如今人却对他如此敌意十足,他自不会客气。
“姚侍御这话却问得奇怪了。你能来,我为何就不能来?既然得知牛相国病倒,我又在长安,当然应该来探病。”
姚闳闻言更怒,直截了当地喝道:“我看你是为了牛相国的相位而来,不是为了探病而来!”

第961章 欺人太甚
这是姚闳第一次旗帜鲜明地在杜士仪面前流露出真实的想法和敌意。他这些年来不惜跟着牛仙客这个被人诟病不已的木偶宰相,不惜被人嘲笑,就是希望将来在紧要关头,能够指望牛仙客助推姚家一把。近些日子外头流言蜚语层出不穷,他对此警惕十分,此刻杜士仪竟是出现在这里,怎不教他犹如炸毛的猫似的?
“我是为什么而来,不劳姚侍御过问!”杜士仪终于不耐烦了,沉下脸喝道,“这里是牛相国的宅邸,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
姚闳被杜士仪噎得脸都青了。他本待反唇相讥,可想到自己才刚刚借着向神鬼祈福,拜托了牛仙客一桩最重要的事,此刻若在牛仙客重病之际,和杜士仪这个自称探病的冲突起来,回头说不定会搅和了通盘大计。所以,他唯有恶狠狠地瞪了杜士仪一眼,继而拂袖而去。然而,他人是走了,这一番争执却引来了几个牛家仆从,其中总算有认识杜士仪的,慌忙拔腿到里间去,不消一会儿,牛仙客的元配发妻,出身同郡王氏的王夫人便出了屋子。
当初牛仙客在河西节度使任上很少收礼,后来在宰相任上则因为低调,送礼的人很少,所以,杜士仪是少有几个逢年过节从来不忘遣人送礼的人。较之那些曾经和牛仙客有上司下属之分的官员,王夫人自然觉得这更加难得。她今年也已经六十了,因为丈夫的骤然病倒,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再加上刚刚偷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话,她的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了几分绝望。当见到杜士仪向自己拱手行礼,她连忙屈膝还礼,随即讷讷难言。
“夫人,相国如今情形如何?”
“刚刚只苏醒了片刻,如今就又晕过去了,太医署的御医施过针,已经去斟酌药方了。”王夫人说到这里,忍不住背过身抽泣了起来。
牛家又不是那些五姓七望的世家豪门,也不是世代书香的宦门,牛仙客自己读书也不过平平,他们夫妻俩的儿子中,就更加没什么成才的。从前牛仙客拦着不让天子给儿子们太高的恩荫,如今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她和儿子们该怎么办?还是说,他们就别无选择,只能依姚闳所言?
见王夫人垂泪不止,杜士仪心中黯然,可当此之际,随口的安慰只能让人更伤心,他只能低声问道:“夫人能否容我再见相国一面?”
虽说外间传言王夫人也听说过,可此刻儿子们一团慌乱,她自己六神无主,思量了片刻,就点头答应了,亲自领着杜士仪进了寝堂。等到了后头寝室,她拉开帘帐,看着床上双目紧闭的丈夫,她不觉又是悲从心来,竟是险些哭出了声。
杜士仪之前才因为自己顶替牛仙客的所谓传闻来拜见过这位左相,那时候只觉得对方有些精神不济,可时隔多日,牛仙客突然一下子成了如此光景,生死无常可见一斑。他定了定神,到长榻前轻轻握住了那只瘦骨嶙峋的手,想到便是这样一个出身小吏的老者,一步一个脚印,最终登上了相位,虽则人人指斥其平庸无为,可只看此刻室内陈设,只看其平素言行作风,他便不得不感慨,世人对其太过苛责了。
倘若不是坐在相位上,牛仙客的后半生,除了河西节度使任上,应该还会绽放出更浓烈的光彩才是!
“相国生于倥偬困苦,然则精于治事,屡立军功,由是节度河西,最终入政事堂拜相,虽毁誉参半,可功老苦老自有后人评述。”杜士仪握了握那只手,随即低声说道,“相国才刚刚六十出头,哪怕是为了家中妻儿,也要撑过这一关才是!否则,岂不是让小人得意?”
上次杜士仪来拜见牛仙客时,王夫人记得牛仙客亲自将其送到了仪门,而且面色轻松,心情显然也很畅快,和姚闳每次来见之后的情形大不相同。此刻,听到杜士仪竟对牛仙客勉以妻儿,她终于忍不住了,疾步上前后扑到榻上,一字一句地说道:“没错,阿郎,你一定要好好康复过来,怎能让那些借你成事的小人一直利用你!我真是瞎了眼,只以为姚闳一直对你还恭敬,谁知道你这一病重,他竟是来逼你写遗表,推荐他的叔父代你为相!”
见杜士仪震惊地扭头看了过来,王夫人不禁掩面而泣:“姚闳来时,阿郎刚刚苏醒,我不放心便躲在旁边偷听,亲耳听到他循循善诱,逼阿郎写什么遗表!他还说,即便是宰相子弟,我家那些儿郎都是才干平平之辈,勉强为官的话,将来若是无人照应,说不定会落得个什么结局。只要阿郎能够举荐他的叔父姚奕为相,那么姚家一定会好好照应我和儿郎们。”
说到这里,王夫人便悲愤地说道:“阿郎突然病成这样,哪有什么力气写这个,姚闳竟还恬不知耻地说由他代笔!”
“姚闳就不怕相国康复之后,再不待见他?”杜士仪恼怒地迸出这么一句话后,见王夫人神色黯然,他不禁醒悟了过来,“御医们也认为,相国的病棘手得很,不好医治?”
“说是……说是积劳成疾,恐怕很难挽回。”王夫人见杜士仪递了一块帕子来,想都没想便用来替换了自己那一条早已完全被泪水沾湿的帕子,随即方才低声说道,“阿郎自从拜相之后,很少有休沐的机会,整日里都是应对来自全天下的奏疏。李相国别的我不敢说,可勤政那是绝对毫无疑问的,而阿郎也和他绝无二致。成日早出晚归,他又不太愿意用那些滋补的药材,身体就一天比一天差了,可我真的没想到……”
杜士仪这才明白,之前那些传言为何会言之凿凿地声称他会取代牛仙客,只怕有人早就对牛仙客的身体情况了若指掌。此时此刻,骤然听闻姚闳软硬兼施逼迫牛仙客写遗表的事,他亦是生出了不平之心,沉吟思量片刻,便看着王夫人道:“夫人是否信得过我?”
这突兀的一句话让王夫人暂时止了饮泣。她抬起头来看着杜士仪,见其目光湛然,容止从容,她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阿郎常说,杜大帅虽年轻,却行事有章法知进退,是可以信赖的人。”
“能得相国如此夸赞,我之幸事。”杜士仪感激地看了一眼依旧双目紧闭昏迷不醒的牛仙客,沉声说道,“我之前来见相国时,曾经对他说过,外间传言说我会顶替相国拜相,但这全都是一派胡言。日前陛下召见时,我就曾经在陛下面前明言,我和右相李林甫有私怨,不愿和他共事,如果真的一朝拜相,难免宰相不和,甚至相互死掐,陛下虽笑话了我,可却也相信了。故而,不论相国情形如何,继任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我。”
王夫人简直被杜士仪给说得愣住了,可是,确定杜士仪不是在开玩笑后,她顿时生出了几分难以名状的感激。她定了定神便问道:“杜大帅要我做什么?”
“论年纪,我是夫人的晚辈,论官职,我也在相国之下,夫人还请直呼我表字君礼,不用如此客气。”见王夫人不自然地点了点头,杜士仪便沉声说道,“姚闳所求之事,是相国的遗表,今后可能还会再来,若是他真的草拟好了请相国签署,请夫人务必把这份遗表留下来,须知这是铁证。”
王夫人立刻想都不想就答应了。这时候,杜士仪方才再次说道:“敢问夫人是否听相国提过,满朝文武,下一个最有希望拜相的是谁?”
这种事一般的妇人自然无从得知,可王夫人和牛仙客是结发夫妻,此刻努力想了一想,她便有些不确定地说道:“阿郎似乎提过,陛下对刑部尚书李适之颇为满意。”
李适之一度出为幽州节度使,镇守期间,整个河北大多数时候无战事,一片安宁,如今他再次回朝升任刑部尚书,确实是炙手可热之人。于是,杜士仪便沉声说道:“夫人不妨将此遗表去送给李适之,并将实情告知。李适之这个人当初曾因为周子谅背后指摘相国,而向陛下举发,此次又涉及此事,决计不会藏着掖着。如果他真的因此为相,应该就会顺手照拂夫人以及郎君们。至于李林甫,当初就是他提携相国拜相的,于公于私都不能袖手旁观。”
王夫人虽是女流,不理外务,但此中关节却还能理解,深吸一口气后便答允了。可是,当送杜士仪出门的时候,她仍然有些不安地问道:“可如此,君礼你岂不是要继续呆在朔方?”
“夫人好意我心领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想和李林甫斗心眼。”说到这里,杜士仪突然停步转身问道,“相国诸子之中,若有想外放历练的,夫人尽可以找我。若是他们想安于京城富贵,陛下也一定会成全,夫人尽管放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夫人虽不能说忧苦尽去,可到底心安。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见杜士仪会意地握了握自己的手,她方才含泪说道:“多亏君礼来探病,我总算是觉得有了倚靠。如若阿郎能够过得了这一关,我们全家都会记得你的恩德!”

第962章 人之将死
相比开元之初的宰相,诸如姚崇宋璟这样的名臣,张说张九龄这样的文坛领袖,牛仙客尽管出身小吏,但在相位的时间却只仅次于源乾曜和李林甫,已经有六年之久。尽管大多数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什么都是依规矩办事,不肯多出一言,可人一旦因病不能理事,非但李林甫觉得身上担子一下子重了,就连中书门下五科小吏也都觉得有些不习惯。直到这一刻,方才有人认识到了那位左相的价值。
而最措手不及的人,非李林甫莫属。尽管他早就知道牛仙客的身体似乎每况愈下,故而方才适时散布流言,可谁曾想杜士仪还没离开长安,这牛仙客就突然一病不起了。杜士仪在天子面前故意说出的那番借口固然气人,可现在他只希望李隆基能够信以为真,否则,这要是杜士仪真的留下来顶牛仙客的位子,那凭借其多年资历功勋,以及在内侍中的影响力,甚至于宫中那位如今天子待其分外不同的太真娘子,他就得陷入一番苦斗了!
不但李林甫这么想,因为牛仙客一病而生出这种念头的人,竟不在少数。倘若再早几年,杜士仪还是三字头的年纪,嫉妒他年轻而登高位的人还能拿着他的年纪说事,可如今杜士仪好歹已经四十了,较之当年太平公主用之为宰相的崔湜,总还要大两岁。更何况算一算其为官二十三年的辉煌履历,还有谁能说其资历不足?这其中,和李林甫一样出自宗室,而且还是太宗朝废太子李承乾之孙的刑部尚书李适之,正是最心烦意乱的一个。
李适之这一年也还不到五十,能够升官如此之快,一来他是宗室中少有的才俊,二来也是武周之后,大唐朝廷对于宗室特别优抚的关系。他当年才三十出头便已经官居一州刺史,而后一路官运亨通,声名斐然,即便乍一看去似乎没有杜士仪那些出类拔萃的政绩,可他从来就不认为自己输给杜士仪。当然,之所以能擢升如此迅速,也和他广交朋友,对宫中的内侍也出手慷慨的缘故,故而杜士仪在天子面前表明心迹的话,他也毫无意外地得知了。
虽说有些荒谬,可这会儿他不得不认为,倘若杜士仪真的不想不愿不肯和李林甫共事,那他登上宰相之位的可能性就大得多了!
“郎主,牛相国家中大郎君求见。”
得知是牛家来人,李适之虽有些意外,但还是立刻吩咐请人进来。可是,等到牛仙客长子说明来意,而且奉上了那篇姚闳手书的遗表时,他立刻眼睛一亮。然而,李适之终究也是宦海沉浮多年之人,并没有贸然答应陈情,而是谨慎地问道:“牛相国精忠体国,陛下素来敬重,任凭是谁得知此事,定然都会代为转达,未知缘何将此表送来给我?”
“是我阿娘的意思。阿娘说,李尚书历任御史大夫,刑部尚书,为人刚正不阿,这等令人愤懑之事定然不会坐视。她一介女流,我和阿弟们则官职低微,纵想鸣不平也不得其门。而李相国日理万机,她虽使人送了信到府上,可李相国未必能够立刻看到……”
听到牛仙客的夫人确是也同样去求过李林甫,李适之再无犹疑。他只知道,要是错过这次的机会,让李林甫抢先,那么,他的拜相之路就会徒增一堆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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