禛禩传-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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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你们说这些做什么，真是的。”胤禩苦笑了一下，抿了一口茶。
“八哥，我没别的意思。你本来是可以得到这个天下的。莫要为了那镜花水月的感情落得个悲惨下场。且不说你二人是同父的兄弟，两个男人……这个天下又怎么能真正容得下呢？”胤祯见他这个样子，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
胤禩点头：“我懂。我这府里再是安全也不能总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以后这个话题就莫要再提了吧。”
胤祯和胤禟依言点了点头。
“他真的这么说？”胤禛把手中的书放下，抬起头问道。
堂下颔首而立的暗部很少见过主子如此难看的脸色，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下去吧，继续看着，莫让人发觉了。”胤禛已是恢复了寻常的冷淡态度，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仿佛方才那泄露情绪的并不是自己一般。
暗部的人知道不该看的不该听的不该想的就当自己是个木头，便颔首退下。
胤禛膝上放置的右手即使攥着拳头却仍是抖的要命，眼神晃了一晃。
他猛的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行至门口却是突然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又走了回来。
在房内来来回回的踱步，越走越焦急，越走越沉重。
最终，他还是选择去八贝勒府上走一趟。
无论得到个什么结果，他也想要知道真相，哪怕是让自己接受不了的真相。
“主子，四贝勒来了。”高福看着房门里一直坐在那里愣神的胤禩，有些犹豫的说道。
胤禩仿佛还没有在方才的思想里转出来，愣了一下。
胤禛哪里还能等的下，推开高福就直接进屋。
胤禩瞪大眼睛，满脸笑意的看着他。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沉下脸问道：“这么晚了，四贝勒来我这里做什么？”
胤禛回头瞪了一眼高福，高福赶紧把门关的死紧，顺便赶走了廊下的奴才。
“你……”待到整个房内只剩他二人之时，胤禛却是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也是，自己怎么问？自己怎么能问？问什么？
“想问什么？怒气冲冲的跑到我这里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总是跑来质问我。你我二人只剩下这些了吗？”胤禩有些苦笑的问道。
胤禛只是抬起头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我来替你说吧，房上监视的人是你派来的吧？我这八贝勒府也不是以前那般只做个摆设了，若是闯了这么个大活人进来我再未发觉，也是太过不小心了。”胤禩定定的看着胤禛，微笑着说道。
“那你说那些话，到底是不是出自真心？”胤禛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我以为骗过自己就可以瞒住他们，结果自己还是清醒的，你却是相信了。”胤禩移开视线不再看他，说出的话却透着凉凉的悲哀。
胤禛被他戳了痛处，低下头不语。
“我倒是有些安心，毕竟你肯过来质问我，而不是一直猜忌下去，这点已是让我很欣慰了。”胤禩微笑看他，继续说道。
“我不是……禩儿，你要相信我。”胤禛半晌开口说道。
胤禩笑着坐回榻上，笑的有些凉：“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从来都是。我懂你，所以不会怪你。只是，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两次就多了，若是再有第三次，心就疼了。”
胤禛两步冲过去，将人抱住，有些哽咽。
第148章 刀锋
胤禛两步冲过去，将人抱住，有些哽咽。
胤禩也不回抱，也不推开，只是一动不动的任人抱着。
胤禛哪里能见得他这个样子，一直在他的头顶说着“对不起。”
“四哥，本来就很累很内疚了，若是连你也不相信我，我到底还要怎么坚持下去？”胤禩有些悲哀的问道。
胤禛正在犹豫该怎么回答，眉峰紧蹙，紧抿双唇。
“你告诉我究竟要怎么坚持下去！”一直一动不动的胤禩突然猛的推开了胤禛，吼道。
胤禛没防备被他推了个趔趄，怔了一下。
旋即又冲了上来将人再次抱住。
“我说过永远不会背叛你，我说过！那次你拿手锁着我的喉咙，哪怕只是个动作，都让我到现在都心悸。我胤禩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就那般不堪那般不可信吗？凭良心说，自小到大，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你不能再信任我的事情？你能不能试着拿出些信任来，给我些信心，坚持下去的信心，和……继续爱你的信心。”胤禩吼道最后已经是没了多少声音，整个人似乎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胤禛却是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突然就慌了神。
他从来没有比此刻更加害怕胤禩会离开自己的时候，抱着人的双手越来越用力。
“我错了……禩儿……真的错了。”胤禛每说一个字手下便加一分力气。
胤禩推了推他：“四哥……你松开些。咳咳……”
胤禛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松开了些。
“四哥，防我你还是可以做到的。若是真不相信，大可以让房顶那人继续日夜监视我。”胤禩红了的眼眶用力的瞪着，眼泪却还是掉了下来。
胤禩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有些懊恼的自言自语：“哭什么哭！”
胤禛突然放开了胤禩，自靴子里抽出了那个削铁如泥的短刀。
胤禩不知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是个什么意思，呆呆愣愣的看着他。
胤禛对他笑了笑，那笑容是胤禩不曾见到过的。
说不出的脆弱，说不出的懊悔以及说不出的坚决。
“不要！”随着胤禩一声惊呼，短刀刀锋已是没入了胤禛的手心。
胤禛笑的温柔，任血就那么流着：“以这左掌的疼痛起誓，从今而后，再也不会有今日的事情发生。”
胤禩也不敢贸然拔刀，便扯了一旁的丝绢帘子赶紧把刀的周围捂住。
“高福，把杨竟……不，去请胡御医……不，太远，也不行！先把杨竟叫来。”胤禩思维有些混乱的对着外边吼道。
胤禛看着他这个样子，整颗心才松了下来。
“你舒什么气啊！看我着急就舒坦了？我说过不原谅你了吗？让我发泄下情绪也不可以吗？你这是在给我设苦肉计，我不吃这套！不吃！”胤禩一边低吼一边擦泪。
胤禛抬起另一只没有伤到的手替人抹去眼泪：“这点小伤不碍事，又死不了。别哭了。一会子旁人进来，看你堂堂八贝勒哭成这样不得笑死。到时候可别怪我杀人灭口啊。”
胤禩这才想到了什么，说道：“你放心吧，杨竟是给我这府里做了快二十年的家医，是自己人，不会说出去的。”
胤禛叹了口气，道：“还说我不相信你，是你不相信我吧。我再怎么谨慎也不会连你的人都杀，方才只不过是逗逗你让你别哭了。”
二人又回到了这个话题，便突然沉默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主子，出什么事啦？杨先生随后就到。”高福一进屋就惊呼，“哎呀妈呀，怎么这么多血！我的老天爷，四贝勒您这是怎么啦！”
“闭嘴，你还嫌不知道的人太少是吧？”胤禩皱着眉头吼道。
高福这才后知后觉的闭了嘴，赶紧自柜子里取了干净的白色绢丝帕子递给主子。
胤禩没好气的接过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随后，家医也赶到了。
杨竟面色无异，低垂着眼帘替胤禛包扎，连手下的动作也是极其稳重轻柔的。
“怎么样，四贝勒这手没伤到筋骨吧？”胤禩急急忙忙的问道。
杨竟抬起头回答道：“贝勒爷放心吧，这刀锋利归锋利，万幸躲过了所有要害。”
胤禩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回了睡榻上。
“我就说没事，你还——”胤禛未完的话成功在胤禩的瞪视下消了声。
待高福和杨竟退下后，胤禩这才小心翼翼的捧起胤禛的手左看右看。
“你这个样子，明日里怎么与人解释啊？”
胤禛不以为意，道：“就说是吃手把肉的时候不小心被刀割伤了手。”
胤禩抬眼看了看他，恶狠狠的说道：“下次，说话时就说话，莫要再做这些冲动事了。我气过了也就气过了，什么时候记恨过你了？这一刀下去，多亏了是没伤到要害，不然废了这只手，你就甭想再处上位。”
胤禛想了一想，才反应过来他这‘上位’是什么意思。
便笑道：“伤了手又不是伤了别处，怎么就不能处上位了？”
胤禩甩开他的手，冷冷说道：“我看四哥这伤也是无大碍了，不如早些回去吧。也免得四贝勒府后院那一大群的如花美眷等的焦了心。”
胤禛复又把手覆了上去，道：“八贝勒看在我伤成这个样子的份上，就留我一晚吧。如此回去，倒真是让人看了我的笑话。”
“旁人看你的笑话与我何干？又不是我把刀子刺进你手掌的。歇好了没？歇好了就早些离开吧。”胤禩虽是冷言冷语，手却是任人拉着，也不反抗。
胤禛拿了受伤的那只胳膊将人环进怀中，笑意满满的看着怀中人。
胤禩怕再造成二次伤害，便也不敢轻易乱动，只是老老实实被人环抱着。
胤禛低头看着这个身高上已经和自己差不到哪里去了的钟爱之人，心下十分感慨。
今日这刀，并不是做做样子让八弟心疼而已，他是真的发自真心想要告诫自己莫要再胡乱猜忌。不被信任的感觉，尤其是不被自己最最重视的人信任的感觉，那种疼痛感远远比手心里刺下这一刀来的更甚。
‘爱’字，写起来就已不易，做起来就更加的困难。
那些，此后就都改了吧。
第149章 手心的疤痕
那些，此后就都改了吧。
当晚，胤禛果真是留在了八贝勒府邸歇息。
外传的消息是说四贝勒和八贝勒因互不服气而拼酒，四贝勒喝的多了些，结果吃手把肉的时候用刀割伤了手。
胤禩当然明白这消息是谁放出来，被旁人问起，他也只是一笑置之。
胤禟胤祯疑惑，他二人在八贝勒府里一直呆到了天黑，晚膳也是用的是皮蛋瘦肉粥，何时来的拼酒和手把肉？
“八哥，老四那手到底是怎么回事？”胤禟下朝后立刻凑近胤禩身边问道。
胤禩有些无奈的轻笑道：“怎么来问我？他伤他的，与我何干？”
“八哥，那晚是我二人陪你用的晚膳。就你那食量，喝了粥哪里还有肚子来吃手把肉？”胤禟绝不相信。
胤祯看胤禩这个样子，知道再问他也不愿意多说。便悄悄的拉了拉胤禟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追问了。
胤禟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便闭了嘴不再提此事。
“你说老四那手，到底是怎么弄的？”胤禟趁着胤禩去东院看何焯那小女儿的时候，赶紧低声去问胤祯。
胤祯悠悠的道：“我哪里知道？左右里也不能是他自己弄的。听说他也不去找太医，只是回他四贝勒府找他自己的人去看。既然他来了八哥这儿，那若不是刺客给伤的，是谁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胤禟低下头想了一想，抬起头瞪大眼睛。
“你是说八……”
胤祯只是低头饮茶，也不点头也不摇头。
胤禟摇头道：“你又不是不了解八哥。且不说他多衷意老四，就是他和老四没了这层关系，他也绝做不出这伤人的动作来。”
胤祯叹了一口气，双眼懒洋洋望着天花板。
“谁知道呢。”
“在谈什么？”胤禩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只听了胤祯最后一句。
胤禟看了一眼胤祯，有些心虚的‘啊？’了一声。
“我问你们在谈什么？”胤禩以为他没有听清，便又问了一句。
胤祯在一旁笑道：“能谈什么，他在那里自己嘟囔着老十怎么又滚回去玩他那白＼胖儿子去了。我懒得理他，就说‘谁知道呢’来敷衍他。”
胤禟虽然知道胤祯这是在挪揄自己，却又不能反驳，只好吃了个哑巴亏。
“今早看见老十的时候，他倒是不这么说。”胤禩摇摇头，“他说你这几日终是与他呛声，不敢与你靠的太近。”
胤祯也在一旁附和：“对，十哥哪里是回去看那新生的小子了，不过是躲你那一肚子火气去了吧？我看呐，倒是你自己在那里瞎猜忌，乱发脾气了吧？”
“谁……谁说的！”胤禟噌的站了起来。
胤祯冲他做了个鬼脸，学他：“我……我说的。”
“胤祯！”胤禟凑近他，有些恶狠狠的唤道。
胤祯只做是没听见，继续悠悠然的酌着茶，顺手又拿起了一旁的果子丢进嘴里。
胤禟再靠近了一些，咬牙切齿做凶狠状的拿手比划出掐人脖子的动作。
“行了，行了，都已成家了的人，怎么比何师傅家的妞妞还皮一些。”胤禩有些鄙视的看着二人，说道。
“主子，真的要撤了八贝勒府的人吗？”暗部的人问道。
胤禛想了想，道：“画像的那个就留下吧，其余的撤走。”
堂下那人便是那日里在房顶监视之人。虽然主子不让看，可是当时房内发生了些什么多少也是能知道些的。
他便颔了首退了下去。
胤禛坐在那里兴趣盎然的回忆昨日夜里多亏了自己这手受了伤，八弟竟然肯点头用那往日里决计不肯的骑在上方、四敞大开的姿势。
那似是饱含着泪的迷蒙双眼一直眨呀眨呀的盯住自己，嘴里一声一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微弯了一下手掌，刺痛袭了上来。
胤禛收了笑容，又用力的弯了一弯手掌。
这手心的疤痕怕是要永远留下了。
也好，这样自己便可以永远记住昨日里的教训。
若是自己都给不了对方所需要的信任，那又有什么立场去跟人家去索要自己需要的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