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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部分

晚明-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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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副官答应后就退出门外,陈新忽然想起什么,叫住副官道:“王码夫,你派人去密神山大营告知刘先生,就说我去前线处理刘破军的事情了,登州事务请他全权处置,第三千总部留守,协助刘先生维持登州安稳。”
    等副官一走,海狗子也开始帮着陈新收拾东西,陈新虽然是全军统帅,但出兵时行装也很简单,也就是一些衣物、短铳和秘本。
    陈新看着这个忙碌的小兄弟笑道:“狗子,你媳妇给你生了娃没有?”
    海狗子傻傻一笑,“俺去年刚成亲,还没有娃,俺娘昨晚托梦让俺早点带。”
    “是得早点,你才一个媳妇,这次让刘先生给你多分几个小妾。”……
    “刘先生。”董渔舔了一下嘴巴,“这些缴获如何处置?”
    刘民有揉揉发红的眼睛,他总算把主要物资清点完,银两合计一百六十万两,布帛价值近五十万两,牛二千一百头,马一千九百匹,珠宝则仍在估价之中。眼下就到了最麻烦的缴获。
    这个营盘位于密神山大营最高处,上千名女子在营中蹲满一地,有部分在帮忙施粥,外面站岗的士兵不时偷偷用眼角瞟着。
    这些女子都是叛军从山东一路抢来,还不及运进登州便被文登营攻克大营,成为了缴获之一。这也不是文登营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刘民有也有些头痛,烟厂眼下人已经够了,许多屯户都依靠着烟厂生存。他不可能把那些女工解雇转而雇佣这些女子。
    “她们愿回家的,待叛军平定后发给路费,若是不愿回家的……”
    董渔笑着道:“这些女子都是被糟蹋过的,再说她们家都被叛军毁了,哪里还找得到。”
    “这,这太多了,可如何安置。”刘民有一时有些为难。
    一个女子声音在背后大声道:“有啥不好安置的,卖给那些当兵的做小妾,当兵的不要就卖给那些屯户,交不出银子用粮食抵,可以三年给清。”
    两人愕然转头,正是那个王二丫,她两天忙着清理珠宝,总共也只睡了一个多时辰,此时蓬头垢面的满脸发黑,董渔拍手道:“王掌柜高见。”
    刘民有对董渔怒道:“什么高见,这些女子也是人,怎可用来买卖。”
    董渔脑袋一缩,躲了开去,王二丫却毫不脸红,自顾自的舒展手脚,口中一边说道:“不卖了谁养着,烟厂最多再加百名女工,工坊只有制鳞甲需要些女子,还都是用屯户家眷。便只剩下综合门市,这次登州能开多少屯堡,一千多女子如何安置得完,一日得吃多少粮食,那些战兵兵饷那么高,当小妾正是恰当。”
    刘民有不满的瞪着她,“咱们如此干,和那些贩卖瘦马的人有何分别。”
    王二丫道:“咱本来就觉得可以卖到青楼,不过就知道刘先生不同意,是以没有说出来。反正咱的主意给刘先生出了,刘先生不同意,就养着这些女子呗,反正烟厂只收一百人,我继续点珠宝去,董渔给老娘的人拿五十个烧饼进来。”
    她说完就转身又进了帐篷,刘民有对董渔气道:“这种女人……”
    董渔低声道:“刘大人,你把她当女人就错了。”说完匆匆去了拿烧饼。
    刘民有压下气,转回头来又看到眼前黑压压的女人,皱起眉头……
    三日后,文登营中军部带着第一千总部来到平度州城外,刘破军所领的前军在城东北现河西岸驻扎,叛军全部进入城内,一路上有不少叛军士兵逃散,城中大致还有营兵四千余人,以及一些他们的家属。
    刘破军垂头丧气的坐在中军帐内,他受命领兵追击叛军,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手下人马,不让他们放手攻击殿后的耿仲明,早已经焦头烂额。今日陈新一到,就开会将他批判了一顿。
    陈新此时一改会议上的严厉,微笑着给他端上一杯茶,刘破军站起来接了,陈新挥挥手让他坐下。
    “破军,这次你是受了委屈了。”
    刘破军抬起头来,有些激动的道:“朱国斌说属下定是收了叛军贿赂,属下宁死不与他干休。”
    “方才会议上朱国斌他们言重了一些,他们不知内情,你不要往心里去,日后还是要与这些将领好好相处。破军你要明白,你背这个黑锅不是为他们背的,咱们所做不是为自己争夺官职钱财,所为皆是无数流离苦难的百姓。没有平度州和黄县的土地财富,便有多少百姓要衣食无着。”
    “属下……”刘破军摇摇头,没有说出来,陈新站起拍拍他肩头,“方才场面上,本官不得不对你有所批评,但那是做给人看的,你为我文登营所做的一切,本官都记在心里。”
    刘破军抬起头,眼睛有些发红。陈新看他样子知道还没过去那个坎,用一副悲天悯人的口气继续道:“不要认为只有战阵杀敌才是英雄,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敢于背下不得已的黑锅。”
    刘破军略有些惊讶,嘴巴张了张,陈新叹气道:“文登情形如何,你全都知道,无处不被人束缚着手脚。方今天下世事维艰,百姓无日不苦。咱们上要对得住朝廷,下要对得住黎民,百姓利从何来?便只得动中间有些为富不仁的顽愚之人,只得做些非常之事。你当本官愿意做这些事,上官、缙绅、建奴、叛军哪一个是省油的灯,本官何尝不愿做个太平富足的富家翁,谁愿行走于虎豹豺狼之中,受无数冷眼轻视。自定下策略,数月来无一晚能睡个踏实觉,每每想起那些无故死去的登州百姓便彻夜难眠,但不如此不足以救更多人。至少本官能保证无一事是为私利。本官保证,若干年后会还你一个公正。到时百姓们会竖起大拇指说,这才是真的英雄。”陈新原本只是要忽悠刘破军,说到后来竟然真的颇有感触,语气中不自觉的已带着萧索。
    “属下明白了。”刘破军听完静静想了片刻,终于站起来咬着下嘴唇站起来,“大人您才是真苦了,小人这点委屈不算什么,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尽管交给属下去做,属下一定做好。”
    陈新微笑道:“破军想通了就好,这两日咱们就击破平度州,到时还要破军你继续领兵追剿,这次把他们往辽海赶,也是不能全灭了。”
    刘破军:“……”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得意忘形
    崇祯五年二月十二日,结冰的河流渐渐化开,山东大地已有了春意。
    发源于箕屋山的潍水河面开化,带着小块浮冰由南向北流向辽海。一支疲惫的人马刚刚从东岸越过潍水,正行走在昌邑县城外的官道上,其中夹杂着一些平民服装的人,队伍中的士兵很多人都没了甲衣,甚至有人连兵器都没有了。
    满脸风霜之色的李九成伫立在路边,远处的昌邑县城守备松懈,但他已经没有了丝毫去攻打的兴趣。孔有德和陈光福两眼无神的在他身旁,他们莫名其妙的攻克了平度州,原本以为获得了一个喘息的地方,结果陈新只用了四天就赶到城下。
    第二日晚上耿仲明守卫的东门突然大开,叛军在混乱中无法组织起有效抵抗,文登营纯熟的运用着巷战战术,将叛军尽数击溃,还好他们攻击并不迅疾,大多数叛军得以从留出的西门溃奔出城。
    耿仲明的本部人马都投靠了文登营,加之路途上逃散者更多,李九成等人一路收拾人马,最后也只剩下了一千五百人左右,加上一些家属也只剩下了三千人。连王子登也不知所踪,据他一名逃出的家丁所说,是被耿仲明带人抓住了。连番打击之下,整支军队毫无士气可言,只要文登营出现在眼前,他们或许便会投降。
    陈光福冷冷问道:“李九成,这昌邑不堪一击,咱们还要不要打?”
    “还打啥打,打下来都是文登营的。”孔有德咬牙狠狠道。
    李九成现在也没有了首领的地位,从登州出来时候尚有士兵和乱民四五千人,加上家眷共七八千人。他们沿途一路抢劫,在黄县所获不少,黄县土地贫瘠不宜耕种,但有一半的人经商(注1),虽然看着贫困,实际上县城中居民比较富裕。且黄县和莱州府治掖县都有大量金矿,他们从黄县和沿途抢掠的黄金便达到六万两之多,因为耿仲明叛变一事太过突然,抢掠所得的财富大多又损失了,如今大半便宜了文登营。
    他这次连孙元化也没有来得及带走,手上没有了任何筹码。面对接连的失利,他威望一落千丈,陈光福对他也是直呼其名,叛军已是没有真正的头领。
    李九成不能发作,只得阴着脸回道:“陈光福你如今还不明白那陈新的险恶否?他等着咱们给他打下城池,他再从咱们身上抢走所获,便如那孙元化所说,都是给他做嫁衣。”
    陈光福啊一声大叫,抽出倭刀朝身边一棵小树砍去,锋利的刀锋咔嚓一声将小树拦腰斩断,“陈新你这王八蛋,投降你也不要,你非要把咱们辽兵逼到死路啊。”
    他叫完一把扔掉倭刀,一屁股坐到地上,疲惫的哼哼着。
    孔有德同样垂头丧气,好半响才道:“今日还要打一家庄子,不然没吃的了。”
    “老子不打了,陈新就追着你李九成来的,老子也不跟着你们了,去青州沂山落草。”陈光福呼地站起来。
    李九成冷冷道:“你陈光福亦是作乱首脑,无论你在何处落草,陈新亦不会放过你。”
    陈光福呆了片刻,突然冲上来一把抓住李九成,脸上青筋暴起怒骂道:“老子原本在登州呆得好好的,你狗日李九成蛊惑老子跟你作乱,还说为登州之主,现今连命都难保了,老子跟你同归于尽。”
    李九成猝不及防,被陈光福扑倒地上,两人都穿着笨重的甲衣,在地上扭打成一团,各自的家丁纷纷拔出兵器。孔有德大声制止家丁互斗,却漠然的看着李九成两人互相打斗,也不出声劝阻。
    两人都是从士兵一路升迁上来的,手上也都有几下子,但李九成更胜一筹,他虎吼一声把陈光福蹬开,站起身呛一声拔出倭刀对着陈光福的胸膛。
    陈光福仍旧不依不饶,一把打开倭刀,又扑上去和李九成打成一团。李九成数次占到上风,却始终不敢对陈光福下杀手。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威望,跟着的士兵也并非有什么忠心,留在队伍中只是出于一种习惯和无路可去的无奈。可以说士气低落已极,一旦真的杀死陈光福,最后这点队伍只能土崩瓦解。
    李九成只得奋力抵挡,等到陈光福打累了,才用力将他推开,陈光福颓然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孔有德冷冷道:“二位都打够了没有?有那力气想想还有没有活路。”
    李九成站起拍拍身上的泥土,看看周围的家丁,眼神变幻了好一会,终于开口道:“法子我一时也想不到,但陈新就在后面等着,你们知道他在等什么,他把骑兵摆在东南面,就是想赶着咱们攻破昌邑,或许再逼着咱们去青州府,他跟着继续捞便宜,老子宁可与他决一死战,也不再给这混蛋当前驱。”
    陈光福猛地大吼一声,“要死你去死,老子跟他死战个屁。”
    “陈光福你他妈再胡说八道,老子一刀砍了你。”
    陈光福茫然抬起头来,说话的正是孔有德,他死死盯着陈光福道:“你是否还想着能投靠过去,陈新早在登州就不给我等退路,一味的逼着我等逃向莱州。你要去投顺,老子不拦着你。我等破九县一州一府,手上杀戮无数,皇帝还不恨死我等,陈新眼下只抓了李应元、王子登,若是你陈光福送上门去,倒是官职最高者,又无尺寸之功,以为陈新会保着你?他会拿你的人头换官位,下月此时,你的人头就该在兵部验功了,你若是不信,大可赌一赌。老子把话先说明白,你若想拿着老子的人头去请功,就乘早别打那主意,老子时时都防着你。”
    李九成和陈光福都有些愕然的看着孔有德,这人从吴桥兵变起,在军中就不太出主意,后来渐渐也以李九成为主,很少有侃侃而谈的时候,今日却说得条理分明。
    陈光福连忙否认道:“孔兄不要误会,兄弟从未有此打算。”
    “老子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打算,眼下形势摆着,以陈新的为人,他不会给咱们活路,即便有其他上官愿招抚咱们,他也必定找出理由在此之前将我等剿杀殆尽,用咱们的人头换他升官。现在唯有一条活路,这狗贼没有水师,即便要调登州水师也不是一时能调来,要活命就得出海去东江。”
    李九成连番受挫下,脑袋没有原来灵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问道:“**船去东江?”
    “眼下各处河流开冻,沿着潍水往北一路都有渔村,鱼儿镇、骡子铺还有私港,其中有大船,咱们东江的老兄弟还有些能驾船。”
    陈光福惊讶道:“你如何得知鱼儿镇和骡子铺有私港?”
    “老子能不知道?水师的人贩卖本色到青州莱州,多有到附近私港,我也曾来过一次。”
    李九成和陈光福对望一眼,水师都是南兵和山东人,以前他们从来得不到其中好处,这孔有德却能在其中分润,而他们以前从未听他提起过此事。
    孔有德咬咬牙,“别以为老子赚了多少,不过是挣些茶水银子。要抢到足够的船,便不能让那些渔民得了消息跑了,咱们进军必速,还得骗过后面的陈新人马。”
    陈光福如同捧哏的一般问道:“那要如何才能骗过他们呢?”
    孔有德俨然已是这支残兵的主心骨,他在吴桥是被逼造反,决心一直都不坚定,始终想着能招抚,处处让李九成出头。现今他被逼到绝路,反而丢开了一切,一种自信的神色来到他脸上,“咱们今日做出攻打昌邑的样子,文登营必定减缓行速,等着咱们破城后捡便宜,咱们驻留一日,假作打造器械,实则派哨马哨探海边,看海边有否解冻。若是能寻到船只,到时突然拔营……”……
    “我打算把他们逼到昌邑,然后再往西赶到青州府附近,在青州府附近将他们击溃,斩杀李九成等头领,让残兵散入青州南边的山区,那里群山连绵,命大的能活下来,青州必定匪患丛生。到时你派些大泽山的人去青州,在那里找个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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