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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部分

晚明-第3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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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刘大人您看,这道工序便是染色中最费力之处。”
    昌邑棉厂外的一家私人染坊中,掌柜正在跟刘民有介绍,在他们面前有一个石槽子,里面是鲜红的染料,一个腿脚粗壮的大汉正踩着一个元宝形的巨石,双手抓着两边的木杆,双脚快速的在元宝状石头两端晃动,让下面的滚轴随着滚动。
    “大人,这个便是踩布石,多取取性冷质腻者,一块上佳的踩布石需银十余两。(见《天工开物》)。”
    刘民有指着那石头道:“这可是为了平展布匹?”
    “是,染色后布匹缩水,售卖之时都是按棉布尺寸为准,所以要用踩布石平展,以拉宽布幅,干这事情的,寻常男子还不成,一块踩布石动辄数百斤,必须腿力强健者方能胜任。”
    “也就是说染色的速度还受制于此。”
    “是,小人这染坊还算大的,有自己的踩石工,小的染坊都没有,染好的布要送到专门的踩坊去,每匹的展布价银一分一厘(价格参考清代李卫奏疏)。”
    刘民有转头看看身后,正是周来福的快婿关小弟,这个才十七八岁的男孩已经开了一家机械作坊,由周来福给他投资的。这次刘民有视察
    他见刘民有在看自己,马上躬身道:“大人,这东西也好做,小人心里想了个法子,用两个轴不同向转,在两头用曲木柄助力,即便是继续用踩石,也可以用人力或畜力摇动,就是风力亦是可以的。”
    刘民有笑道:“那好,那你便去做出来,不过平度的工坊也在做机械展布的东西,谁做得好就用谁的。”
    关小弟连忙答应,刘民有又单独叫过他,对他低声道:“当时你从工坊出来,本官是不太舍得的,但最后放了,亦是因民间亦需要这类机械作坊,与登州和平度的两个工坊竞争,眼下有三个地方的屯堡在联合搞机械,昌邑这里也有一个,你更要多动脑子,放弃以前在学堂里面那种实验性的做法,更多是实用性,若是做的东西不好,纺织厂不会要,而且我会盯着他们的采购,若是用的你工坊的,我还要亲自查验,因为你是周来福的女婿,这要求就更要高些,免得别人说闲话。”
    “小人明白,小人做的东西都是实用的,上次刘大人给小人讲的管理之法,让小人获益匪浅,还没有谢过大人。”
    刘民有摆摆手道:“无妨,其实工坊里面大致也是这些套路,你呆了那许久,也该是明白了,我不过提点一下,以后好好干。”
    两人一路说话,一群随从跟在后面,去了附近的船务社。
    那掌柜送到门口回来,对上面还在踩石的大汉道:“听到没有,日后可有器具可用,你们若是不肯下力,以后老子就去买一套踩石的玩意,不需你们了。”
    上面那大汉反而停下来,呼一声跳下落在掌柜身边,掌柜仰头盯着他道:“苏粗腿,听明白了没有,日后这工钱也是要减的,还有你每日吃我那许多吃食,这饭钱也要扣出来。”
    那苏粗腿看了掌柜半响,那掌柜也有点惊慌,退后一步道:“你干啥,你还想打人咋地。”
    苏粗腿哼了一声,突然跑到一边一脚踢向装水的大瓦缸,那瓦缸被他踢得四分五裂,掌柜气得指着苏粗腿怒道:“你,你,你这月的月钱没有了。”
    “老子早不想侍候你了,今日登州镇招兵,老子本来就要当兵去。月钱送你当棺材本了。”
    苏粗腿大笑一阵,往门外大步走了。
    。。。
    刘民有视察完棉厂出来时,已经跟随行的肖鹤龄安排了出货的计划,棉布是登州的主打产品,必须保持扩张势头,不宜继续对棉布进行积压。
    这次征兵的地方在昌邑的一号屯堡,离着棉布厂不远,这次征兵主要是针对昌邑这附近的屯户和入了军户的劳力,以腾出部分工作岗位给新来的流民。
    征兵处人山人海,校场上正在测试体力,刘民有站在外边看了一会,都是跑步的,另外一边的则是测试力量。
    刘民有在兵员登记的地方看了看,那军官是动员司的,认得刘民有,连忙站起来跟刘民有敬礼,刘民有对他挥挥手,让他继续,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有人叫“刘大人”。
    刘民有转身一看,面前的胖子竟然有些熟悉。
    那胖子满脸堆笑:“刘大人!您还记得小人不?”
    “你是那个戏。。。不是,你姓唐?宣传队的。”
    “是,俺叫唐玮,俺都见过您几次了。”
    “对对,你不是去湖广了?”
    “俺已经回来了,俺想入战兵,俺当时还跟大人说来着。”
    刘民有忽然想起在豫北行军途中确实有这回事,连忙道:“是,那也要达到征兵的标准。”
    胖子连连点头,“达到了,达到了。”
    刘民有有点无奈的对那军官低声道:“这个,若是达到标准,你。。。这个,就让他当新兵参加训练。”
    那军官有点犹豫,刘民有也觉得有些不妥,赶紧对唐玮挥挥手走出了人群,那军官转头看看唐玮,这个胖子每样都达标,但是都是刚好而已,按这次参选的兵源来说,很可能挑不上。
    唐玮连忙凑过来低声道:“大人你看,刘大人以前就认识俺,实际是俺的远房亲戚,一直叮嘱俺来着,其实他刚才过来,也是刻意的,只是不好明说罢了,俺也是合格的,这。。。请大人行个方便。”
    那军官盯着唐玮的笑脸片刻,终于给他的征兵表盖上了章。
    刘民有哪里知道唐玮拉了他的虎皮,早已忘了这事,走到将台见到了高踞上座的陈新,过去找了位置坐了,对陈新道:“明日我先去一趟胶州,就不跟你去青州府了,你顺便帮我检查一下青州的民政,要看细一点,别走马观花。”
    陈新嘿嘿笑道:“知道了,你看完胶州去一下文登大学堂,我最不放心那里,你也要看细一点。”(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心外无物(继续二更求月票)
    “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显诸仁;藏诸用;鼓万物而不与圣人同忧;盛。。。”
    文登大学的小礼堂中人头涌涌,中间摆着两排桌子,面对面坐着两排人,每边有五个,就如同后世的辩论会一般,一名身着青衫的学生正在大声说着话,周围围观的学子围了几重,连窗户上都站了人。
    对面心学一方一人站起来打断道:“此句早有阳明先生驳之,不值一文,;孟子亦说人人‘皆可为尧舜;亦为之而已矣’。百姓日用条理处,即是圣人之条理处,尧舜与途人一,圣人与凡人一,所谓圣人,不过偶得一二条理,终究不过是一人而已。”
    开始说话之人,便是习儒学者,而起来反驳这人,便是机械系一人,兼学了心学,两派在文登大学堂中日日争斗,尖锐对立。今日这番辩论,实际是校长组织的,两派在学校中多次打闹,校长请示了刘民有,就让他们每月辩一次,把武斗变为文斗。
    儒学那边站起一人,大概二十来岁,他风度翩翩的对上首的教习行礼,然后向对面的心学之人道:“人皆可为尧舜,然不必人皆为圣贤,阳明先生说心存良知便可为圣贤,那田间猛夫也有心存良知者,亦可成为圣贤乎?”
    “百姓日用是道,田间猛夫日日耕作,耕作是学,耕作亦是道,何事不可为圣贤?孔子说有教无类,何以到了先生这里,田间猛夫就无类了。”
    “子曰。。。”
    心学那人打断道:“动辄子曰诗云,不问本心,却以圣人之是非为是非,先生不闻尽信书不如无书,汝等所谓‘后世之人,必不能及于古之儒者’,此乃不知造化生人,古今一轨,中人以下,以己论量天下者也,谓之诬人。是皆流俗积习,贵耳贱目,任书籍而不任心灵者也,亦何望于圣人大方之域哉。虽孔夫子亦庸众人类也。耕稼陶渔之人即无不可取,则千圣万贤之善,独不可取乎?又何必专门学孔子而后为正脉也。”
    此人一上来就把孔夫子类同凡俗,也不认同孔子之言为至理,儒学那边纷纷鼓噪,一个夫子起来骂道:“不习圣人微言,岂知大义,千年以降。。。”
    “千年以降何来孔子所言大治之世,尔等说来说去,总归是那么几句,‘天下之理,先儒言之,皆善而尽,但习以守之可也’,此乃大谬,是不知:道无终穷,忽忽孟浪之徒尔,谓之诬道。”
    心学此人所说,便是说道无穷尽,即便有圣贤之人,也是说不完的。儒学又站起一人,对心学这人道:“天地间万形皆有敝,惟理独不朽,理不在先儒其人,而在先儒明此理,以文记理传载而下。”
    心学那人不慌不忙道:“楫让之后为放伐,放伐之后为篡夺,井田坏而阡陌成,封建罢而郡县设,行于前者不能行于后,宜于古者不能宜于今,理因时致宜,逝者皆刍狗矣,不亦朽敝乎哉?”
    他所说的意思,是时代总是在发展,一个道理也要不断的更新,以适应新的社会形态。这是明中期的心学大师王廷相所说,相比起固步自封的儒学来说,有很大的进步意义,与儒学的信奉经典更是背道而驰。
    站着的儒学辩手气急败坏道:“若如你所说,天下间便无定理,那朝堂诸公皓首穷经所为何事,为何又要以八股取士。你等眼中圣人与猛夫无异,可是说朝堂诸公亦是田间猛夫。”
    那心学辩手洋洋自得的道:“朝堂诸公,及乎开口谈学,便说尔为自己,我为他人;尔为自私,我欲利他,无一厘为人谋者。实则读书而求高第,居官而求尊显。阳为道学,阴为富贵,被服儒雅,行若狗彘,自吹自擂,犹若丑妇之贱态尔。”
    周围旁听的学生一片嘈杂,泰州学派辱骂朝廷重臣是一贯作风,但骂得这般下作的也是少见,整个小礼堂里面吵作一团。两边的人冲到中间要扭打,负责维持秩序的一些学子连忙拉住。
    儒学那边领头的人被拦住不得过去,盛怒下跳到桌上,对着周围的学子大声道:“今日大家所见,心学一派狂妄无边,无一言不是大逆不道,今日这辩论不辨也罢。”
    心学那边也有一人跳上桌子,他却没有大吼大叫,而是哈哈哈的仰天大笑。
    等到那些学子都安静下来,儒学领头那人才对他怒道:“江平远,你有何可笑!”
    站在桌上的江平远大声唱道:“笑着的是谁?我也不笑那过去的骷髅,我也不笑那眼前的蝼蚁。第一就笑那孔子老头儿,你絮叨叨说什么道学文章,也平白地把好些活人都弄死。”
    儒学领头那人呆了片刻,终于脸红颈涨的狂喝一声,“你,你,你敢诬蔑孔圣人,我跟你拼了,打呀!”
    。。。。。。
    礼堂中的嘈杂之声远远传来,校园中小树林中疏影横斜,阳光斑驳的洒落在林间空地,阵阵蝉鸣飘荡,却显出林间的幽静。
    林中摆了些石桌和石凳,一些学生在林中坐着看书,林中的池塘边有几个航海系一年级的学生在摆弄模型。
    树林中间的凉亭里,陈廷栋刚刚从棋盒中拿起一枚黑色的棋子,缓缓放在石桌的棋盘上。他看看对面坐着的叫花子,吞了一口口水道:“姬教习,那日某一时按耐不住,这下手重了些,还请姬教习见谅。”
    他对面坐的,就是陈新口中的怪物之一姬子悦,这位老兄在文登大学堂教授心学泰州学派的理论,还研究过佛学,与陈廷栋一见面就掐架,互相说服不了,陈廷栋那日忍耐不住,将姬子悦痛扁了一顿,今日是专程来道歉的。
    姬子悦依然是登州时的那副叫花子打扮,他执白棋在手,眼睛也没有看陈廷栋,慢慢放到棋盘后才道:“泰州学派何心隐被斩于武昌,李贽自绝于京师,陈教习未把在下斩首示众于文登,已是给了同僚的情面。”
    陈廷栋忍住气道:“某已经说过了,那日是一时气急打了姬兄,今日专程来跟姬兄道歉,还请姬兄不要语带讽刺。”
    姬子悦难得的抬眼看看陈廷栋,指指自己道:“陈兄何苦如此说,心中早无此事,打与不打,在于我心,不在陈兄是否来道歉。”
    陈廷栋怒道:“那姬兄的意思,在下此时再揍你一顿,你亦可心中无揍不成。某不是要打你,只是以此为问。”
    姬子悦看着棋盘悠悠道:“且如事父,不成去父上求个孝的理;事君,不成去君上求个忠的理;交友治民,不成去友上民上求个信与仁的理。有不有揍,亦不需陈兄来揍在下一顿,都只在此心,心即理也。”
    又是一贯的鸡同鸭讲,陈廷栋无处下手,脸涨得通红,他闭闭眼睛对自己低声道,“只要文斗不要武斗。”,忍住气又下了一枚黑子。
    陈廷栋忍住气道:“既然心即理,那为何阳明先生当年格竹之时,啥理都没弄明白。”
    姬子曰看着棋盘,不慌不忙道:“无论何家何派,皆可一览,所谓圣人,或有一二至理之言,然理在吾心,不可以某人所言便一概而为至理。阳明格竹是在其少年之时,其后又如何。再说陈教习,你上来便说阳明先生如何,无论阳明先生是否真的没有格明白竹子,便真是有所错漏,亦是阳明先生之心罢了,与我心无关,陈教习落了小家子气了。”
    “那姬兄所说,任何人都不是你之圣贤,对错全在你心,眼下建奴窃据辽东,姬兄心中无辽东,那建奴便不在了不成?”
    姬子悦还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天下万事道道有别,朝中诸公精研儒家理学,那为何建奴又可窃据辽东?”
    陈廷栋一时语塞,他转手把问题丢给姬子悦,“那姬兄赐教,心学又如何说。”
    “天地之生物,势不得不然也。强食弱,大贼小,智残愚,物之势不得不然也(注:王廷相的明代进化论)。建奴兵强,则以残暴据辽东,我登州强兵务、昌屯田,兵强民富则复夺辽南,终有光复辽东之时。”
    陈廷栋摇头道:“此乃王廷相所说弱肉强食之言,用之于禽兽可也,然人乃天地之灵,岂可并论。”
    “既然陈教习知道是王廷相所说,当然也该知道,后面还有一段:人灵于物,其智力机巧足以尽万物而制之,或驱逐而远避,或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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