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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说你爱着-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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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巴司机老远冲我俩喊要开车了,我们快步往回走,上车坐下。
  “后来,我叫他快回老家去,他不肯,说家里穷的鸟不拉屎,自己非得出来混个样子才肯回去。我一拳挥过去他就趴下了,我说你这就叫混出来了吗?就靠在大街上偷人钱包?这是遇上我了,要遇上一难缠的主儿你现在不知道在哪儿了!他没说什么,后来我们又见了几次面,我也跟他零零星星提起过你。后来就跟电影演的似的,有一回我想着你,喝高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我俩在一个破招待所里,□的。”
  车渐渐快了,他接着讲道:“我本来想那是不经意的一次,可是欲望越来越深了,我频频约他出来,也懒得应酬,一出来就带他回家直奔主题。最后干脆就打电话让他来家里,完事之后看到他痛苦的样子,我问过自己,这样做,跟那三个混混有什么区别呢。
  “我没想到的是,他要求跟我住在一起。那时他一天要打几份工,很苦,晚上还要忍受我的折磨。可是——莫北,你知道吗,他有一点让我十分震惊。无论我怎样虐待他,他都一如既往地对我好。发现这一点之后,我就变本加厉了。我喜欢那种感觉,抱住他伤痕累累的躯体,问他爱不爱我,还能够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我爱谁,你还是尤明?我也不知道。你在JOSE(老周的酒吧)时,他看到过你,回来指着照片说多么多么像,我就跟他一块儿去了。看到你的那一刹那,我心中便肯定了那一定是你。我庆幸女人的妆容掩去了我内心的惊慌。我并不愿意相信那个烟尘中的男人是你,因此他将你带回我家时,我——那天晚上我回家后,见尤明做了一桌菜,都用盘子扣着,人侧躺在沙发上睡着。我是有动容的,我真的动心过……”
  窗外的景色飞快掠过,我不知尤明如果听到这些话会作何反应。
  我想,大概他会欣喜若狂吧。
  经过收费站时,刘宇京只瞟了一眼顶棚上红漆剥落的城市名字,就再也止不住泪水了。我仰头,看到天上斑斑驳驳的云彩,点缀得这越发灰暗的天空更加凄凉。




28

28、第 28 章 。。。 
 
 
  砖屋分明是刚刚盖好的,与旁边的三间草房格格不入。一只狗正左扑右闪地轰几只又瘦又脏的灰色小鸡,中间的草房走出一位大约五十岁的村妇,面无表情地一笤帚把这群动物扫开,然后开始洒扫门前小的可怜的院子。所谓院子,也只不过是一块拔掉了杂草以和周围荒地区分开来的巴掌大的土地罢了。
  村妇诧异地看着我们两个光鲜的城里人,丝毫不在乎自己衣服上满是透明的窟窿。她捋了捋鬓边像杂草一样枯乱的发丝,露出一口大黄牙,眼中满是警觉和猎奇:“喂,干什么的?”
  我估摸着这大概是尤明的母亲,便上去笑道:“大娘您好,我们是路尤明的朋友,他是住在这儿的吗?”
  “什么事呀?翠丹的叫声真是大啊。”一个老头儿嘬着水烟从最右边的草屋走出,问我们干什么。
  “这些是老二的朋友,”翠丹说,“这是你们找的路尤明他爸,我是他嫂子。”
  “大爷好,嫂子好。”我连忙改口,心想农村人真显老啊。刘宇京呆看着砖房,一言不发。
  老头儿说:“进屋吧,等我大儿子从地里回来再说事情。”
  翠丹恶狠狠地往菜墩上扔了一大把叶子,喀喀喀地剁了起来:“对,叫那杀千刀的招呼你们,我可没时间。”
  剁好的叶子草草地倒进一盆玉米碴子里和了一下,就拿去喂鸡了。那几只灰色的小鸡跑来拼命啄食,噎得翻白眼。老头儿瞪了翠丹一眼,把我们请进砖房。屋里光线很暗,墙上没刷石灰,只在炕边糊了报纸。一个小孩儿坐在炕上玩木枪,对我们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这在村里算得是很华贵的房子了吧,那几间草房中的景象我不忍去想,有人在我耳边不停地重复着:“那孩子,二十出头就死了,他的短暂一生中绝大部分的时间在那你想都不敢想的茅屋中度过,他历经坎坷,他没有享过一天福,没有过上一天真正快乐的日子……”
  门外响起一个尖利的声音:“当初给那崽子盖房包地相媳妇不知花了多少钱,欠了一屁股的债。好么,说死就死了,死了还不安生,派两个小鬼儿来守着他的房子!”声音越来越近,接着一只穿破花布鞋的大脚踏在门槛上,翠丹叉腰指着孩子骂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腌臜崽子,这是人家的地界儿,阎罗王看着哩!还不快给老娘滚下来,老娘白白用性命养活了你五六年,可不是想让你到二十多岁去到处乱跑死在路上!你就成天价儿地给我找茬生事,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孩儿大概被骂习惯了,依旧面无表情地下了炕,玩着枪,向母亲走去。
  我和刘宇京对视了一下,放下两个极简单的行李——但它们在这间屋子里也显得那样华丽——向屋外走去。路父侍弄着柴火,我上前说:“大爷,能麻烦您带我们看看尤明的坟么?”
  他的手稍微停了停,捡起一根粗大的木头从柴火堆丢了出来:“这块不错,可以立个碑……坟么,就在地头上,明天小亮,哦,就是我大儿子,明天他下地的时候,你们跟他去看吧。”
  临走之前,我对蒋说过尤明家可能是这种情况,他很大方地塞了很多钱来。我把钱悉数掏出,只留一点车费:“大爷,我们来得急,也来不及给孩子买什么东西,这点钱您收着,给孩子买点东西吃。”
  路父瞅了瞅钱,没说什么,也没伸手接,而是继续弄他的柴火。我正要再让一遍,翠丹就冲上来一把夺去那叠不薄的钞票,两眼直放光,我估计她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她说:“算那老二有点良心,可怜那孩子,年纪轻轻就去了,我可心疼呢……他娘死得早,我长嫂如母带大了他,现在他一走,我还真……”
  刘宇京厌恶地转过头去:“莫北,我们出去走走吧。”
  原以为可以看到清新的乡间景色,没想到到处都是千篇一律的荒凉。无论到哪,都是杂草和茅屋,偶尔有一两间砖屋,那主人都是趾高气昂的。路边的泥孩儿在垃圾堆里和尿泥,几个又黑又瘦满脸皱纹的少女在提水。所有人都是那样一副麻木不仁的神态,叫人不禁认定生活无望。
  尤明尤明,你是如何在这儿度过了你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刘宇京喃喃道:“箜篌别后谁能鼓,肠断天涯,暗损韶华,一缕茶烟透碧纱。”
  那干净的笑靥又浮现出来。他不甘命运的安排,只身一人背井离乡;他单纯到极点,爱上了一个肯为他出头的被窃者;他被摧残之时,心中仍存有不灭的希望……
  “这就是他的家。”刘宇京笑道。
  我不知该如何接话。
  “而我,本来有能力给他一个他所期望的家的,然而我没有那样做……”
  “宇京,你不必……”
  “为什么,我为什么没有那样做呢!”
  晚风吹来黄昏的气息,刘宇京说:“凉了,我们回去吧。”
  说罢,他径自按原路返回。我想他懂得更多了,他现在终于看到那些真实了,这些真实,是他在丧心病狂地虐待尤明时说看不到的。
  
  中年人盘腿坐在炕上抽水烟的样子,跟他爸如出一辙。
  “这孩子从小个性就很硬,常常被打的喊不出声儿了,也不肯认错。”路尤亮说,“这次大概又是因为固执才出事的吧?是怎么回事呢?他在城里做过什么?小明的心很高,不可能突然要求回家的,实在是太奇怪了。”
  玉米粥表面结了一层皮,玉米饼开始变得感应。桌上一碟热萝卜条越来越闲,女人和孩子在一旁吃得津津有味。孩子突然昂头喊:“娘,我要吃白馒头!”
  路尤亮居然抬起手来就扇了孩子一耳光,小孩儿没哭,埋头继续欢快地吃着简陋的饭菜。翠丹心疼地骂道:“干啥这么大孩子啊,家里这么穷还不都是因为老二非要念什么高中?你有种别打孩子,养活我们娘俩就没见你这么有精气神儿!你看看,来了客人咱一家还只能吃这种粗茶淡饭,过年包四斤饺子,才放二两肉!”
  “我问你,”路尤亮一边瞟着父亲一边对妻子说,“你拿了人家的钱对不对?快还回去!”
  翠丹急了:“这话儿是咋个说?那俩大活人吃住不用钱?养了那小子二十年不用钱?要我说啊,这钱肯定是老二挣的,说不准,这还不是全部呢!”
  听着这争吵,我感到头昏脑胀。长时间的跽坐让习惯了沙发的我腰酸背痛。我匆匆吃了几口很想离席,又恐这家人多心。饭菜难以下咽,倒不是因为粗糙。胃里一阵翻腾,我端着粗瓷碗不知如何是好。
  刘宇京夺过我的碗:“你不吃了?给我吃吧。”我这才注意到他一直狼吞虎咽,似乎压根儿没听到这番喧闹。
  夜里,我跟刘宇京睡在砖房,路家人睡茅屋。农村人睡得很早,我躺在炕上辗转难眠,甚至感到薄薄的席子下面都是土渣。约莫过了两三个小时,才有了些困意。一翻身,却发现刘宇京并不在旁边。
  我披了衣服出门,找到屋后,见刘宇京在草丛中呕吐不止。他边吐边哭,弯着的腰杆像一支拐杖。
  烈风,杂草,残月,狼嚎。在这一片凄清的山谷夜色中,人类的灵魂显得那样单薄苍白。一纸讣告,带走了所有的希望。一声再会,成了定格的永恒。一辆汽车,将几十个似箭的归心送入地狱。一句悔恨,堵在喉咙中无以诉说。
  蓦地,我看到一个白衣少年出现在刘宇京身边。长长的乱发遮住他的双眸,我只能看到他嘴角有一抹奇异的微笑。刘宇京伸手去抓他,他便消失了。
  “尤明!尤明!是你吗?”他站在一人高的草丛里呐喊。
  “对不起,尤明,你回来吧,让我再看看你,尤明!”他四下呼唤着,然而那个白色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
  这一切真是难以置信。我并不相信鬼神的存在,那么,刚才那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是谁发出的呢?刘宇京还在寻觅着,喊叫着,却没有任何回答。
  他发现了我,马上跑上来拉着我不停地问:“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他来了,对不对?”
  我不置可否:“回去睡吧,别吵醒了人家。”
  刘宇京极顺从地任由我领他回屋,迈进门的一刹那,他委屈道:“他是来原谅我的,一定是的。”
  再次躺下时,他钻进我怀里。我说:“你爱他。”
  “不,只是愧疚。”他反驳。
  我的手按住他的左胸:“这儿,疼吗?”
  “当然不!”他嘴硬。
  我不再说话,他亦沉默。
  等到我快要睡着时,他才说:“就算爱他,又怎样呢,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这句话,尤明不是也曾说过?
  如果你们早点表明自己的心迹,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啊!为什么,为什么总要等到都来不及的时候,才开始后悔呢?
  或者是,在无法挽回的那一刻,我们才会真正醒悟呢。
  
  路父带了那块柴,说要一起下地。
  走了很远的山路,才终于看到那巴掌大的一块薄田。家里为了迎接尤明已经多包了地,那以前该是怎样的狭窄呢?这干裂的黄土,风一吹就露出底下的山石,又如何能养活一家人?
  路尤亮指着一个方向说:“那儿。”
  我找了很久,才看到几个小小的土包。其中一座是新的,没有墓碑,另外几个大概是长辈们的坟墓,前面都竖着一小块石板,刻了字染了色。相比之下,路父手中从柴火堆里拣出的木片是那样可笑,这个家已经贫穷得拿不出一块墓碑!
  一抔黄土草草地埋葬了曾经那个鲜活的生命,想到自己无望的未来,我不禁悚然一惊。




29

29、第 29 章 。。。 
 
 
  小孩问我见过真枪没有,我说没有,但是见过手铐。
  “手铐是啥?”小孩问。
  “是抓坏人用的。”
  “叔叔,你给我做一个呗?”听我描述了手铐的大小形状之后,他求我。
  “好吧。”我拿了一条细绳翻折几下,打了几个结,虽说不像手铐,总算能把两手伸进去。小孩见了很高兴,要拿我试验试验。
  “不行哦,叔叔给你做了手铐,不能欺负叔叔了。”我说。
  正巧刘宇京回来了,一身的泥土。我笑话他:“去哪儿打滚儿了?”
  他也笑道:“完蛋吧,在坟堆上睡着了。”
  话音未落,刘宇京的双手已经被套进了绳索,他惊问:“干什么哦?我又没犯罪。”
  “抓住坏人咯!”小孩兴奋得不得了,拆下了“手铐”,自己跑到一边玩去了。
  我绞了把湿毛巾帮刘宇京擦干净,他看上去气色比前两天好了不少。“莫北,我想好了,以后回去一定要好好过,最好能再找个老婆……算了吧,男的也行。我都等不及了,咱们快点回去吧。”
  尤明上车之前,也曾兴致勃勃地对我讲了许多对美好未来的希冀。他心中不是没有郁结,然而他可以无视郁结的存在。现如今,刘宇京也不再在乎不爱他的人,决定开始新生。而我还在眷恋些什么?为什么我仍然不肯对向南失望?尤明和刘宇京或许可以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而我,纵然千百次地再烈焰中焚成炭灰,也不可能拥有一颗焕然一新的心了。
  我怜爱地说:“这样很好,我也想如此,但也许不能了吧。”
  “你应当怀有信念。”
  他掏出手机给我看他在坟头上拍的照片,多次欲言又止。良久,他终于说道:“你猜他们会不会同意我带走尤明?”
  “希望不大,但是我们可以试一试。”
  在逼仄的草屋中,我们滔滔不绝地讲着市里的殡葬业多么优越发达,有时词穷了,刘宇京便掩饰不住地露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我想,他是爱着尤明的,可是为什么不能在尤明生前说出来呢?
  “我看这样也好。”翠丹说,“老二摆明了喜欢城里么,让他去吧。”
  “等小亮回来再说。”路父缓缓吐出此言,万籁俱寂,只有小孩还在叫着“手铐手铐”。
  尤明尤明,谁也不忍割舍的尤明。
  
  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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