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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宝珠鬼话-第3部分

小说: 宝珠鬼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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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店里十几块钱就能买到一根和衣服搭配用的手链了,穷不死你的好不好。”
  “那也要有那闲工夫去逛,是不是。”
  “你在说我很闲?”
  “我啥都没说,姐姐。”
  “切。你这小白,什么都不懂。首饰这东西,可讲究了,有些人穿衣服讲究品位,往往疏忽了身上的装饰,其实这玩意儿越小,越能看出一个人的品位来,知道不。”
  “绢啊,你干脆去开个个人仪表培训班吧。”
  “你损我啊。”
  “夸你呢。”
  “嘿嘿。其实,我这串还不算好的。我老公说,他在南美有一次见到过一种真正的极品手链,那才叫好看。”
  “极品?什么样的。”
  看到我有点感兴趣,她朝两边看了看,故意压低了声音:“骨镯听说过不?”
  

锁麒麟(8)
“古镯?是什么,骨头镯子?”
  刚问完,又换来林绢一顿白眼:“说你小白,你还真白上了。骨头的镯子,有人把那种不值钱的东西当极品吗?”
  “那是什么?”
  “所谓骨镯,其实是舍利。舍利是什么你知道不?”
  这回换我白了她一眼:“据说我比小白稍微聪明一点,还知道舍利是啥。”
  她嘻嘻一笑,眼瞅着老师朝她方向瞥了一眼,迅速抬高书本,压低脑袋:“那串手镯,是用十二颗佛骨舍利串出来的,据说全世界也不过就那么一两串。”
  “是么,啥样的,你见过?”
  她点点头:“老公给我看过照片,对了,照片在我手机里存着,要不要看看?”
  “要。”
  伸手进包,片刻,林绢摸出了她的手机。
  我瞅了一眼:“啧,又换了。”
  “最新款嘛。”
  “你当换衣服呐。”
  她没理我,半晌,把手机往我眼前一送:“就它。”
  我接过来朝屏幕上看了看。
  也就那么片刻的工夫,之前嘴上还挂着刚才嘲弄林绢的笑,直至那张图从屏幕上跳进眼里,我不由自主一呆。
  屏幕上一张小小的照片,漆黑色的底,上头一串白色的手链,手链是由十多颗大小不一形状不等的小粒骨状物串成的,关节分明、纹理清晰,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一层珍珠般温和光洁的白光。
  很古朴的一串链子,虽然我不清楚林绢所指的极品的美,到底体现在它的哪一方面,但我绝对可以肯定,这玩意儿,它让我很有眼熟感。
  “喂,林绢……”又仔细看了看,我听见自己开口。
  “干吗?”
  “下次来上课帮我个忙吧。”
  “什么忙?”
  “我有样东西,我想让你帮忙看看那是啥。”
  “嗯。”随口应了我一声,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清楚我的话,因为这会儿她全部的心思正放在新来的那条短消息上。我百般无聊地抬起头,正考虑是不是得认真听会儿课了,朝老师那里看了一眼,随即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书丢下地。
  讲台上那位老师和往常一样正面无表情端坐着分析那篇英语短文,灯光下一张脸很白,和这里所有人一样,看上去像是几天几夜没睡好。当然让我吃惊得几乎把手里的书掉下地的,并不是她这张脸。
  就在她讲台边,确切地说,就在她脚下,一个身影抱着膝盖坐着。
  十六七岁少女的模样,同样苍白的一张脸,却因着全身火一样红的棉袄,显得格外的刺目和怪异。
  这可是七月喷火的天。
  我突然意识到我看到了什么,但在这地方能看到这种东西,不太可能。
  怎么可能……
  它看上去至少……
  正盯着它的方向看,那东西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原本低垂着的头一抬,两只眼睛直勾勾盯向我。
  我被它吓了一跳,眼睛忍不住眨了一下,再看去,身影却不见了。老师站起身开始在黑板上写东西,裙摆随着她的动作一飘一荡,就像刚才蜷在她脚下那个瘦小的身影。
  回到家的时候,空气里全是湿漉漉的自来水和香波混合出来的味道。狐狸包着浴巾缩在客厅沙发上,似乎睡着了,一头长发还湿着,把沙发的颜色弄得深一道浅一道。
  狐狸的头发是漆黑色的,很长,躺着的时候可以拖到地上。刚来的时候他会很自恋地捻着自己的头发叹气,然后嘲笑我,“宝珠,人家说兔子尾巴长不了,原来你属兔。”现在他收敛了很多,大概头发被绑在水管上的滋味不太好受。
  不过说也奇怪,他明明是一只长满了白毛的狐狸,变成人身后怎么会是黑头发的,不是都说白狐狸长白头发吗?害我破灭了从小学到现在那么多年对白头发狐狸精的美好遐想。
  光着脚走到他身边,手在他鼻尖上扇了扇。没醒,看样子睡死了,因为狐狸的耳朵和鼻子是最敏感的,和狗一样。我放心俯下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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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麒麟(9)
“你在找什么?”刚凑近了他的手腕在黑暗里仔细看,冷不丁他突然间开口,把我给吓了一跳。
  “找拖鞋。”一边回答,一边飞快跳起身跑到墙边上打开了灯,没有去看狐狸的眼睛。狐狸的眼睛在黑暗里会发出一种蓝不蓝绿不绿的光,光里看不见瞳孔,只有两点黑东西闪闪烁烁,如果不小心看到的话,很有点吓人。
  “找拖鞋干吗不开灯。”翻身从沙发上坐起,狐狸张开胳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两只手腕上都空空荡荡的,而他似乎也知道我在看什么,手放下的时候故意敞开了搭在沙发背上,一副便宜你了,让你看个够的欠揍表情。
  身后窗外一道影子贴着玻璃一动不动,是那位无头帅哥。
  “不想吵醒你呗。”从鞋架上抽出拖鞋丢到地上,我朝无头帅哥瞪了一眼。他拍拍窗,然后转身离开了。而那样的动作通常是他表现情绪的一种方式,可怜的家伙,都这样了还对别人幸灾乐祸。
  “哦,我真感动。”狐狸捻了捻头发,又习惯性的看向我,随即撞到我的目光,嘴巴一咧,垂下头。
  “狐狸,我的手链呢?”
  等的大概就是我这句话了,因为他眼睛又弯了起来,“什么手链?”一边回答,一边捏着手腕。
  “我上课前借你看的手链。”
  “哦,那个啊。”
  “在哪儿?”
  “不知道。”尾巴一甩,大概以为我看不见。
  “狐狸,别太过分,还给我。”
  “不还。”微微地笑,“已经扔了。”
  “扔了?”几步走到他身前。
  而狐狸眼见着我过来,身子一横,重新缩进沙发里,“想非礼啊?”
  我伸向他脖子的手一阵恶寒,特别是接触到他那双妩媚得让汗毛都能跳舞的眼神的时候:“我KAO,狐狸,你能不能别笑得那么淫荡。我对女人没兴趣的。”
  狐狸眨巴了下眼睛,一个翻身背对着我趴好了,“那就别来理我。”
  “手链还我我就不来理你。”
  “你要手链做什么,宝珠?”
  “戴啊。”
  “你不要原来那串了?”
  “我还有左手的,是不。”
  “它不适合你。”  
  喉咙口一堵,耐了耐性子才把骂他的话咽回去。我在他边上蹲了下来,“狐狸,你又没见我戴过,怎么知道不适合?”
  突然回头,他出其不意拍拍我的脸,“什么样的长相配什么样的首饰,猪一样的就戴珠子的啦。”
  “狐狸!你找死啊!”
  “谁让你趁我睡着的时候偷窥我。”
  “我长针眼来才偷窥你这只裸体狐狸!”
  “裸体?宝珠你好色。”
  “快还给我,你个死狐狸!!”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向他的背,“啪”的一记脆响。
  我愣了愣,因为没想到狐狸居然没躲开。平时指头离着几公尺远他就已经闪得没影子了。
  然后看着狐狸坐起身,抓了抓后背。
  我搓搓手,因为手掌心火辣辣地疼,看样子那一下够他受的:“你就是欠揍。”有点心虚,不过不能让他给察觉了去,狐狸这家伙给脸上脸,同情他他会让你后悔到想哭,“还给我不就没事了。”
  他看了看我,脚一跷,斜靠进沙发,“扔都扔啦,怎么着,你看着办吧。”
  “你——”
  “我困了。”
  “狐狸你今天有问题。”
  “明天一早还要出门呢,晚安宝珠。”手撑着头,他闭上眼睛。
  “手链到底在哪里?”
  “问垃圾回收站吧。”
  “给个理由。”
  “宝珠,别让我感觉在甩了你行不。”
  “死狐狸!明天去垃圾回收站找你那些破糕吧!”
  “好的好的,先准备好赔人家定单的钱。”
  “死狐狸——”
  搬开阁楼正西方的桌子,底下有一只坛子,是姥姥以前用来腌酱菜的,很有些年头,那种五六十年代传统的纺锤形状,原本油光锃亮的釉面上一层老灰。
  

锁麒麟(10)
把坛的盖子打开,里头还有一股淡淡的酱油味,不过坛子里是空的,除了坛底一层薄薄的朱砂,还有一张被朱砂压在下头的黄裱纸。
  这是狐狸的印,作为收留它的报偿。
  据他说这种印叫地网,是明末清初时道家常用的一种驱鬼术,虽然不是什么特别高深的法术,但驱散一般的孤魂野鬼,那是绰绰有余。我对此始终将信将疑,虽然从他住进这里之后,至少在这屋子的一定范围内,那些东西再不像以往那样频繁地出入我的视线,甚至靠近我。但也并不绝对,比如那只经常会闯到别人家找自己头的无头鬼阿丁。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虽然在意料之中,但难免还是有点失望,手链确实不在这里,而这是我在狐狸房间翻箱倒柜一无所获后所能想到的最后一个可能。
  连这地方都没有,那么手链到底被狐狸藏哪儿去了,还是真如他所说的,扔了?
  可是为什么……
  “铛!铛!铛!”墙上的挂钟敲了三下,突然想起差不多是狐狸该回来的时候了。
  每周四是狐狸的采购日,天不亮他就会出门,到下午三四点的样子回来,同住这么些日子都是如此,像是一种生活规律。
  我迅速朝楼下跑,因为得赶在狐狸到家前把他房间被我弄乱的地方收拾干净。可是没跑几步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犹豫着回头看看上面的阁楼,再看看底下那些台阶,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又往下走了几步,猛一停,突然明白了。
  我家这房子是有着将近七十年历史的老房子,七十年前,这地方是属于那些比较有钱的新人类,拿现在的话就是白领们的公寓楼。独门独户,临着街,典雅气派。“文化大革命”时期,这片房子一度成为“72家房客”的典型,一栋楼往往能住上好几户,于是原来那些典雅的雕花墙壁慢慢被油烟侵蚀了,楼梯间成了杂物间,镂花窗上的镂花钢拆了被换成了统一的玻璃窗,考究的木制扶手上伤痕累累,东少一块西补一块……有比较投机的,比如我们家,住在底楼,又对着街,于是延伸出许多店面,最高峰的时候,一整排人行道都被这些店面所占据,热闹非凡,哪还有当年小资们的清雅和高贵。
  也就是当年靠这些赚了点钱,后来住阁楼上的邻居搬家后,爸妈把楼上的产权买了下来,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房子便宜,很多人也不愿意继续鸽子似的一窝挤在这片被熏得乌七嘛黑的方寸之地,所以买下来的价钱若换成现在来看,简直是便宜得笑死人。
  后来随着市政建设的扩展,原先一些老住户陆续搬走了,很多类似的房子被规划,这里一下子安静了很多。而因为我们家这一批房子临街而且式样有标志性,所以被保留了下来,只在表面做了适当的翻新。于是从家门口扩建出去的点心店也被保留了下来,一来因为时间早把店面和建筑融成了一体,二来自狐狸来了后,这里生意好得出奇,有些导游还会大老远带老外上这里来品尝“正宗”传统手艺,所以,也算是种文化保留吧。就是不晓得那些人若知道他们保留的其实是狐狸文化,会有啥感想。
  说实在的,这倒还真得感谢狐狸,否则,万一店被拆了,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靠什么谋生,对于我这样除了两只眼睛能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学历、能力都一无是处的人来说……
  我的家在周围这一排建筑里算是规模最小的了,上下共两层,说是两层,其实二楼也就是个阁楼,也不知道当初住在我们楼上的邻居四季里是怎么熬过来的,总之我觉得,那地方一到夏天就热得待不住人,一到冬天就冷得能把人冻成棍子,简直是个连鬼都不愿意多待的地方。
  一道狭窄的楼梯连接着阁楼和底下的门厅。楼梯两旁是墙,墙壁被利用空间的邻居凿了两个壁橱,现在存放着从我太姥姥起无数条棉被,包括给我备着陪嫁的。两处墙壁中间不多的地方有道弯口,经过时,视线会被墙壁挡住,而现在我就处在这个位置,楼梯的当中段。跨一步就能绕过墙壁看到下面的厅,退一步就能看到阁楼里那口柜子露出的角,可就是这么一步的距离,我跨了无数个步子,硬是没有跨过这个视觉死角。
   。。

锁麒麟(11)
一时有些蒙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的,不像是在做梦啊。
  又朝下跑了一步,墙壁依旧暗暗地挡着我的视线,脚下的台阶一路绕着它而过,沉默着,我看不到它们更下面一点的样子。
  心脏没来由地紧了一下,因为我想到一个词——鬼打墙。
  但怎么可能……那种东西的形成通常需要更大的空间,小小的楼梯道是根本出不来的。
  可这种上不上下不下的处境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脑勺突然觉得有点凉,一种被人无声窥望着的感觉,但四周静寂无声,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除了楼上挂钟滴答滴答机械的响动。
  我下意识回头朝阁楼处看了一眼。
  大概是光线的作用,阁楼门口这个位置看上去很暗。原来柜子突出的部位都被昏暗的光线给模糊了,可以看得清它的形状,但这几乎天天可见的形状这会儿在我眼里看上去既熟悉又陌生。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突然有声音从那扇半掩着的门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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