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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一只吃货的爱情故事-第18部分

小说: 一只吃货的爱情故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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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些疼痛都不及心口上的万分之一。因为他在摔出去的前一刻听见沈嘉文愤怒的声音,你他妈有病吧,死玻璃。
  玻璃。
  他迟钝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城市是这样称呼他这样的人的,喜欢男人的人。
  他慢慢爬起来,在地上摸索。空气里只剩下手指摸过地毯那种轻轻的声响,还有愤怒沉重的呼吸。不久之前他也在一块地毯上,第一次尝到那种销魂蚀骨的快乐。那时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痛。不,更痛。
  他终于摸到了眼镜,却没有把它带上。他抬头看了看沈嘉文,什么都看不到,那里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在沉默里微微起伏。水珠从脸上划过去,他随便拿袖子蹭了一下,忽然很庆幸自己是近视眼,他看不见沈嘉文,就很自然地觉得他也看不见他,看不见他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仰望他。那么近,那么远。
  最后他想说对不起,嘴里只能发出气声。但是他没有勇气再说一次了。蜗牛的触角嗅到植物的香气,把整个身体探出壳,然后一块石头砸过来,碾过他的身体,碾碎他的壳。
  他回不去了。没有壳的蜗牛从清香的叶片上跌下去。但是谁会同情蜗牛呢,他们说他是害虫啊。
  夜景流光溢彩,他花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迷了路,更可笑的是手上还提着一只蒸好的螃蟹。街边的橱窗里有个青年,T恤斑驳凌乱,左脸高高肿起,年晓米盯着他看了一阵,嗯,头发该剪了。
  他推开了最近的一扇门。看上去很高档的店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清扫的老太太抬头,愕然地看着他,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一个清亮的男声响起来:“客人有事么?”
  “这里,剪头发么?”
  楼上走下来一个年轻人,面上含笑,剪的,这边来。
  年晓米神思恍惚地跟上去,没注意到一旁老太太讶然的目光。
  年轻的理发师傅手法很好,指尖不紧不慢地揉着,每一寸头皮都没有落下,年晓米在温水里慢慢放松下来,好像整个人都陷入了一场安静的梦,晕乎乎轻飘飘的。店里静悄悄的,只有水声轻轻响着。
  理发的师傅没有问他要剪什么发型,年晓米也没说。他不想思考,整个人的魂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飘着,任凭对方摆弄。直到对方轻轻拍他的肩:“好了。”
  年晓米:“啊,哦。那个,多少钱。”
  青年收拾着工具,摇摇头:“店庆,不收钱。”
  哪里会有这样的好事呢。他使劲甩了甩头,昏沉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点:“可是……”
  “真的不收钱。”年轻的理发师微笑了一下:“开心点,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再木,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那,这个给你吧。”放下手里东西,一路往大门奔去。出门时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诗韵美容养生会馆,好像有哪里不对……
  找到路回去的时候小区已经整个暗下来,郝帅正在铁门那里团团转,见到年晓米不由分说,劈头在他脑袋后面拍了一巴掌:“你去哪儿了?!手机也不接!这都十点多了!你再不回来我要报警了!”
  去哪儿了呢。
  出门,偶遇,告白,失恋。卑微又安静地憧憬了那么久的事,就这样结束了。
  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夜风把一片叶子卷落在他脚边。天气还是热的,但是秋天已经近了,然后就是北方漫长的冬天。寒冷终究会来。年晓米在夜风里打了个冷战,忽然抱头蹲下来。
  郝帅莫名其妙地陪他蹲下来,好久,听见他压抑的哭声。
  因为我是个死玻璃。
  所以,我说喜欢,就是恶心的,哪怕这喜欢再如何真心实意。因为和别人不一样,所以,就连去爱的资格都失去了。
  “我失恋了。”年晓米抹了把鼻涕。
  郝帅拍拍他:“我都失了多少回了,这个东西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女人总是很莫名其妙的,你只是不是这个人喜欢的那一款而已……”
  年晓米平静地打断他:“不是女人,是男人。”
  郝帅还在巴拉巴拉,忽然停住了,难以置信瞪大眼睛:“你说啥?”
  “我喜欢男人。”年晓米把头转过去,站起来。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又是新的一天了,过去的事就可以当做是一个糟糕的梦,从没发生过。生活还会继续。
  快走到楼门口的时候忽然被人揪住往外扯。郝帅一脸便秘:“我请你吃面吧。”
  年晓米:“……”
  “我说,你不会喜欢上我吧……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面馆是对街新开的那家,别人一碗牛肉面买七块他家卖十五。郝帅点了两碗牛肉面,又豪爽地要了一碟干切牛肉。
  年晓米默默埋头。
  “喂我说你给我留点……好好好你吃你吃……老板再加一碟牛肚……”
  年晓米把碗里的肉捞了个干净,面一口都没动。他看着那一根根柳叶状的刀削面,默默给自己打气,你看,你以前那么爱吃的东西现在也会不喜欢吃,所以以前喜欢的人以后也一定会忘掉的。
  都会过去的。所有的事,喜悦的,悲伤的,然后等到八十岁,你甚至不会记得自己生命里有过这么一个人……
  年晓米脸上的伤好得很快,日子安安静静地往前走。那次摔倒的时候用了许多年的手机在裤兜里一起遭了秧,换新手机的时候刚好办卡的地方有优惠,他顺便换了新号码。旧卡掰碎丢尽了垃圾桶,像是把自己的心也挖出去一块丢掉了。感染的地方要彻底切除,不然病毒就会蔓延到健康的地方。他从三岁起就明白的道理。可是还是觉得难过,那是他的一团血肉,丢弃了,就再也长不回来。
  他偶尔会去数日历,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记忆的碎片浮上来,撞击胸口,那些钝痛,不尖锐,却不会停止,用细碎的功夫折磨人。 
  程序猿因为半只螃蟹和年晓米熟络起来,表达友好的方式是分享了自己的一个超大的移动硬盘,文件名基本都是乱码和火星文,年晓米疑惑地点开一看,一口茶水全喷在屏幕上。倒是郝帅十分欢天喜地,过来拷走了不少东西。都是男生,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年晓米忧虑地看着迅速空下去的卫生纸包,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好友上个生理卫生课什么的。哪知道这货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从海量的文件里竟然捞出了好几部钙片,献宝似地拿给年晓米。
  年晓米脸红了一下,也就默默接过来锁门开电脑了。
  本能的快乐往往是最大的快乐。屏幕里的那些呻吟和纠缠像毒品一样让人上瘾。他慢慢开始沉迷在欲望里。明知道这不对,却无法停止。担忧,不安,恐惧,伤心,统统被欲望带来的快乐掩埋。被子下面的黑暗,潮湿又温暖,那是安全感。小动物在洞穴里,贝类在壳里的安全感。
  却也让人窒息。
  所以他会探出头来喘息。那时候理智和疼痛都会回来,变本加厉。止痛片的效果,终究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点时间。能说放下便放下的,一定是从来都没有真的投入过什么。他揪着心口的被褥翻了个身,窗外漆黑一片,好像黎明永远也不会来。
  从前无事的晚上他会看书,专业的教材,他还差经济法和税法两门,才能拿到参加职业综合能力测试的资格,今年是第四年,必须要确保把这两门一起考下来,不然会来不及参加后面的考试,从前的成绩就会作废。
  可是什么都看不进去。
  年晓米揉揉太阳穴,把书推到一边。
  他最近开始上一个大学时发现的同志论坛,当时因为觉得有些混乱,也对所谓419没有兴趣,逛了几次就作罢了。再想起来的时候连账号和密码都不记得了,只好重新注册。版块似乎多了些,不过基本分下去也就是贴图的,八卦的,直播的,钓人的,还有些海外链接,点开后内容都颇劲爆。
  他一般上去后会看直播和八卦,基本都是狗血乱泼天雷滚滚的糟心事。很多比他惨上百倍千倍,也不知是真是假。据说人总能从他人的痛苦里得到安慰,他却觉得这话其实是骗人的。
  不过都无所谓了。时间总会治愈一切。
  贴图的版块里有人贴了个小漫画,一个小故事只有几格的那种,下面给了个链接。慢画是Q版的,叫《小小原始人》,讲一个小受喜欢小攻就每天偷看他打猎,谁知小攻也喜欢小受,每天也在偷偷看他,最后实在忍不住把人打昏了拖进洞里这样再那样,然后两只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两头身的小人像两只软糯的小团子,特别可爱,年晓米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死忠粉,每天必刷,等更新。后来有人商议定制徽章,他也举了手,期待能把那对可爱的小人别在家里的某个角落。好像他人的幸福能成为一种力量,鼓励自己也去努力相信些什么。
  年晓米情绪低落,最痛苦的似乎是郝帅。因为……没有早餐吃了!在第N次把玉米粥熬糊之后,这人终于崩溃了:“年晓米,求你了你去做个饭吧,我不想天天吃豆浆油条啊!”
  年晓米说我没搬过来住的时候你们不是也天天吃豆浆油条么咸菜白粥么。
  郝帅说那怎么能一样那完全不一样啊!你现在不是在么!你自己也要吃早饭啊!
  年晓米说我觉得豆浆油条很好吃啊,你不喜欢吃甜豆浆可以往里放盐么,胡椒粉也不坏啊,辣豆浆什么的,你不是很喜欢吃辣么。
  郝帅满脸黑线,油条里有明矾啊天天吃会变傻的。
  年晓米说哦谢谢你提醒我我已经很傻了。
  郝帅叹气,在年晓米旁边坐下:“你这样不行,我跟你讲,治疗失恋的唯一方式是找个人重新恋爱……”
  年晓米说我没有失恋啊,我只是暗恋失败而已啊。
  郝帅无奈:“不是我说你,你目标首先就不对。猴子和猩猩恋爱会有结果么?虽然长得很像但是已经跨物种了不会有结果的……”
  年晓米说哦,那我是猴子还是猩猩。
  郝帅抓狂了:“这不是重点!你喜欢男人,所以你应该找个喜欢男人的人才对!天赋首先就选错了怎么练级也都是炮灰!别看我我我我我我喜欢女人……”
  年晓米说我不玩网游谢谢你也不是我的菜不然你还能平安无事这么多年简直笑话好了你是不是该滚去上班了全勤奖拿不到哪有余钱给女朋友买东西……
  郝帅惨叫着光速滚走了。
  年晓米收拾好背包,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18…19

  18  八月中旬
  盛夏的周末,天气极好。即将入秋,这座临海的北方城市早早地开始了天高云淡的日子。
  沈嘉文在靠在十六楼的落地窗边抽烟,楼底下商务广场的喷泉喜庆地喷着,蚂蚁大小的人在拥挤里奔走,听不见声音,但那种忙碌和热闹是显而易见的。他懒散地看了一眼表,把快燃尽的烟丢进烟灰缸里,又点了一支。
  李秋生急吼吼地奔过来,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格外响亮:“沈嘉文你怎么回事!下面来了那么多人你也不跟着招待招待!这眼瞅要剪彩了……”
  沈嘉文浑不在意地吐了口烟:“不是有你们呢么,股东好几个,不差我一个。”
  李秋生毫不客气地抽走他手指上的烟:“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嫌命长是怎么着,天天这么抽,你俩腿一蹬,我可不替你养儿子!”
  沈嘉文不理会他,径直走到茶几边灌了口水:“你别管,我心烦,过一阵儿就好了。”
  李秋生说你有什么可心烦的,新公司忙了这么久总算开起来了,虽说董事长写的是老赵的名儿,但是那也合情合理,人家牵头跑前跑后,掏的钱最多不是……“
  沈嘉文往沙发后头一仰:“不是这个事儿。”
  李秋生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也倒了口茶水喝:“那还能有啥事儿?你前妻?不是早把话说明白了呢,你不复婚,她们家还能拿刀来逼着你不成……”
  沈嘉文脸色沉下来:“别提她,以后跟她一毛钱关系没有。”
  李秋生叹了口气:“你说咱么几个,你,我,老赵,阿宪,怎么都栽进女人手心里了呢?你那老婆早先不省心,离了也罢,离完了还想吃回头草,跟个狗皮膏药似地成天巴着你。行了你别瞅我,我知道不是你的错……好歹是已经离了婚,你不搭理她,她也不能把你怎么着。你瞅老赵的那个,到现在手续都没办下来,我瞅他这辈子是够呛了。老赵也是糊涂,开业这么大个场面,正妻不带,带着小老婆,我看都有肚子了,唉……陈宪更是个不着调的,玉华多好的人,愣是不要,找的那个什么徐佳婷,跟个小妖精似的……”
  沈嘉文似笑非笑地瞄着他:“知道你过得好,来气我的是吧。”
  李秋生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那哪能呢。”眼角的笑纹却挤做一堆。
  沈嘉文又抽出一支烟,被李秋生眼疾手快的抽走,跳脚大骂:“还抽!你闻闻你自己这一身烟味儿!想熏死几个不成。”
  沈嘉文揉揉太阳穴:“等下下去换衣服,香水一盖,闻不出来。”
  李秋生无奈地看着他。突然一拍脑门:“诶你那个朋友呢?就老帮你看帐的那个,我刚才在签到的那里看了一圈,没见着人……”
  沈嘉文低下头:“他不会来了,我把人家惹了。”
  “不是一直都好好的……虽说只是个小会计,但是也帮了你不少,这么大个事儿,该请人家过来……你怎么惹着人家了?”
  “喝多了酒,在一块儿撸了一回。”
  李秋生“嗐”了一声:“这多大个事儿?咱俩以前还撸过呢。”
  沈嘉文转头盯着他:“那你现在还想跟我撸么?”
  李秋生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瞪着他:“你有病吧,我现在有媳妇了我找你干嘛?你一大老爷们儿啥零件都没有,我抱着你跟抱个冬瓜有区别么?”
  沈嘉文脸上浮现出一点茫然:“那时候做这个事儿,怎么就没觉着不对呢。”
  “本来也没啥不对啊,年纪小,身边又没女人,成天憋得嗷嗷的,好兄弟互相帮个忙……要我说你纯属是憋得,下回我妈再给你找相亲你得去啊,你老推三阻四的,老太太可不大高兴……那谁该不会是因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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