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维安の友人帐ｉｉ-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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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维维安跟着好友们忙着准备建立网游框架的同时，一个突发事件，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到来了。
　　“……古索尔！”接到消息后，维维安就直接从店铺中赶了回来，直奔老者的房间，“突然摔倒了是怎么回事？”
　　年迈的老者躺在床铺上，依靠着折叠起来的被铺，腿上还盖着一床，黛丝坐在床铺边削着苹果，听到维维安的声音后，扭过头来，表情有些复杂的看着跑进来的少年。
　　“咳咳……”古索尔咳嗽了几声，沙哑的声音却有些轻松，“只是一时没有站住，人老了啊，身体到处都生锈了。”
　　“……”维维安一声不坑的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了床边。
　　古索尔的房间里二十四小时都有着控制温度的魔法，注意着空气流动的时候，依旧充斥着药香，柜子上放满了维维安收集而来的保健品和药物，有西方的化学药品，有巫师界调配的魔药，同样也有从东方弄来的药材，还有晚上会散发出助眠气味的魔法植物。
　　在上一个冬日的时候，古索尔因为身体抵抗力的下降而突然开始咳嗽，虽然事后迅速的送到圣芒戈搭配魔药治疗好了，可衰老的身体已经有些油枯灯竭，维维安不是没有想过尝试非常规的方式，他的手中甚至都有着让对方保持着记忆转生的方式，但却都在提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被古索尔拒绝了。
　　“我……梦见了还在马特鲁时的岁月……”古索尔慢慢的说道，他的容貌怪异，声音却无比的平缓，他透过维维安的脸，似乎看到了遥远的过去，“就像是发生在昨天的事情一样，被遗弃的我，被黛丝和维维安带回了那里……即使是再一次选择，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从那一次跌倒之后，古索尔开始甚少下床，他吃下的食物越来越少，睡着的时间却是越来越多。
　　死亡的声音在逐渐靠近，维维安并不是没有能力将它驱逐，但是老人就像是看穿了一切那般，没有任何不甘和怨怼的，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维维安不记得自己听谁说过，死亡是一场伟大的冒险。
　　当它真的来到面前的时候，才会发现，如同车辕撵走，白驹过隙，青春不再，满鬓霜华，失去的岁月再回不到从前。
　　维维安放下了手上所有的事务，尽可能多的留在家中。
　　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那样，昏黄天幕下不见人迹的炎热死城，白色石柱撑起了高高的圆形地下剧院，两个孩子牵着人偶少女的双手，穿过长长的石阶，悠然空灵的歌声在那里彻夜的回响。
　　英格兰再一次迎来大雪纷飞的时节，这一个冬季寒冷彻骨。
　　古索尔离开的那日，天色就像是在开玩笑般的阳光明媚，他从床上爬起来，盖着羊毛毯坐在露台上晒太阳，黛丝唱着一首婉转的歌谣，甚至有着不畏严寒的嫩枝从雪缝中探出，生机勃勃朝向暖阳。
　　老者干枯的手掌放在羊毛毯上，视线越过露台看着了远方。
　　在人偶少女一曲旋律结束的时候，维维安突然就听见了他留下的声音。
　　“——维维安，我这一生……没有任何的遗憾。”
　　而在他望去之时，老者却已然微阖双眼，就那样宁静的，失去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　　严格来说本剧唯一的普通人类的终末，就这样结束了_（：зゝ∠）_

　　☆、冰原

　　出殡的日子被安排在三天之后。
　　那是一个没有刮风下雪，却乌云满目的沉寂阴天，维维安与黛丝两人一前一后扛着黑色的棺木从宅院的正门离开，与送葬的队伍一同前往霍格莫德村的东北郊的墓园。
　　一路上见到许多似曾相识的面孔，气氛沉默而压抑，黑纱遮住人偶少女黛丝的面容，她走在维维安的身后，棺木中是共同生活了近八十年，彼此之间骨血相溶的挚亲。
　　维维安穿着黑色的西装，扛着棺首的模样也不见狼狈，只是脸上完全是面无表情，他所带领的队伍安静无比，却传递出入骨的哀伤。
　　前一夜下了雪，街道上覆盖着一层白色，这一小队黑色的人流，无声穿过霍格莫德的街道，前往这里的永眠之所。
　　棺木放入地穴中，木板上扎着白色的鸢尾花，维维安站在棺首前，洒下第一捧黑土，它落到洁白的花束上，然后四下散落开，然后一铲铲的泥土纷纷落下，维维安收回双手，低头沉默的看着泥土交织落下，渐渐遮盖住黑色的棺木与花朵，直到轮廓都变得了无痕迹，冰凉的大理石板矗立了起来，书写着古索尔的名字与逝去的年岁。
　　没有姓，只有名，维维安与古索尔在这个世界上同样被遗弃，只是他如今尚在，未来似乎依旧遥遥无期，而他却已经走过漫长一生，回归原点长眠于此。
　　观礼的人们渐渐散去，维维安依旧站在目前，出神的看着墓碑。
　　“黛丝，你们先回去吧。”他没有抬头，只是轻声的开着口，“我……再留上一会儿……”
　　也并不是没人想要跟着一起留下来，但是看到维维安微微侧头，露出的那双死水一般的紫色眼眸，莫名的就无法再开口说些什么了。
　　黛丝蓝色的双眼静静看了维维安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推着白与小林结弦的后背，人偶少女轻轻用力便将他们推出了墓园，盖勒特拽了一把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的阿不思，然后硬是将对方拉了出去，看着其他人一个个的离开，阿鲁巴稍微动了动，却终究还是没有跟着一同离去，而是站在了维维安身后的不远处。
　　盯着墓碑愣愣的站了一段时间，维维安突然就在墓前原地坐了下来，蜷缩起身体抱着膝盖，视线依旧没有从那个刻在大理石上的名字中离开，他本身就是较为纤细的身形，蜷缩起来后看起来竟只有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单薄无比。
　　他就那样坐在冰冷的石板道之上，吐息着的空气化为白雾，让维维安的眼前都是朦朦胧胧的。
　　说句实话，维维安直到现在都没有什么现实感，也没人知道他在这几天甚至都没掉一滴眼泪，维维安的眼神有点迷惑，视线就像是落在空处，甚至是直到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他依旧还是没能完完全全的反应过来，这几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大脑就好像死机了一样，不断地发出沙沙沙的杂音，他就这样茫然的坐着，直到一件黑色的斗篷轻轻落到他的头上。
　　维维安慢慢的抬头，看到的是阿鲁巴皱着眉头的不赞同表情。
　　“…………阿鲁巴还在啊……”维维安喃喃的说道，身体却是连动都没动上一下，然后他的视线又落回了冰冷的墓碑上。
　　阿鲁巴弯腰用斗篷给他卷得密不透风，这种表面绒布的材料里还有夹层的冬季斗篷，卷着的时候十分的柔软而且保暖，他的手指擦过维维安的脸颊，果然是冰凉冰凉的，就好像这个人从来都没办法自己凝聚起多少的热量一般。
　　他靠着维维安身边坐了下来，伸出手臂又缩回来，反复的几次之后，阿鲁巴终于是心一横的就把维维安摁到了自己胸口，本以为多少能够得到一些反应，但维维安就好像完全没发现一样，就这样顺着力量倒了下来，阿鲁巴呼吸一滞，他低下头看了眼，维维安睁着空洞的眼睛，根本就没发现现在的状况。
　　“……”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好像曾经也有过的状态，阿鲁巴有些迷惑的皱了皱眉，然后突然就想起了很久很久前，自己的脸被维维安掐成了百八十个模样的夜晚。
　　维维安似乎也有过那种消沉的时光，那个时候……也是自己一整夜的都留在他的身边。
　　阿鲁巴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说些什么，于是他低声开口：
　　“……维维安……？”
　　听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维维安的眼睛才稍微动了动，他的神智从虚无的地方被拉回来，才发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点扭曲，维维安一声不坑的坐直起来，然后……他缩着肩膀了个颤。
　　“……古索尔，他是另外一个我。”维维安缓慢的说道，他视线盯着墓碑，“在刚遇到古索尔的时候，我就有过这样的感觉……无法自立的时候被遗弃，使用着稚弱的身体，挣扎的在这个时代中存活下来……”
　　“在他人驱赶之中寻找到一个安乐之所，居住下来，每天每天为了存活而努力的耕作、畜牧、寻找食物……阿鲁巴，我比古索尔要大好几十岁，但是那时的我，也只是困扰于自己不能与普通人那样普通的成长……”维维安下巴搁在了膝盖上，轻声诉说着，“古索尔……他是我最为普通的，寄托着人类的那一部分啊……看到古索尔的时候，就像是直面着最纯粹的最普通的我，没有魔法，没有其他的能力，只是那个没有遇到黛丝，就会倒在路边溃烂死去的我自己……”
　　“他是我的骨血，会逐渐的衰老，等离去之后……被他留下的我……人类的我，也好像跟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同死去了……”
　　维维安伸出了右手向前，之间轻轻触碰到了冰冷的石碑，他惨白的指尖在碑文上滑过。
　　“阿鲁巴，古索尔离开的时候说……他这一生都没有遗憾……”
　　手上一暖，阿鲁巴伸手过来，握住了维维安的，青年成长后的手掌厚重，指节都要长一截，掌心炽热的温度贴着传导过来，甚至有种会被烫伤的感觉，他握着维维安的手将它从墓碑上拉了回来。
　　“——不要去。”阿鲁巴说道，他用力的抓着维维安的手。
　　“？”维维安神色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古索尔没有遗憾，但是维维安，你还有想做的事情吧？”阿鲁巴认真的说道，“就算曾经是寄托，曾经骨血相连……但你们终究还是不同的两个人！不可以想要跟着一起离开啊！维维安！——你不想回家了吗？！”
　　“……”维维安有些发怔，就好像心弦被拨动了一下，荡起一丝轻微的涟漪，有一种光辉缓慢的渗入眼中，从至亲逝去之后，他就感觉自己一直在黑暗的冰海中一点点下沉。
　　现在，却好像有人突然之间伸出手来，紧紧的抓住了自己，将他从那片荒凉中挖了起来，活着的实感一下子回到了身上，吸入的冷空气如同刀子一样切割着肺部，感到全身都是一片冰凉的维维安脸上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哈…哈哈……好…好冷…啊……”
　　或许身体状况真的与情绪的沉浮有所关系，有些缓过来的维维安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冻死一样，牙齿都打颤了，察觉到他的颤抖，阿鲁巴火焰便卷了上来，猛然提升温度的橙色热焰迅速气化了周围的积雪，蒸汽缭绕之间，阿鲁巴看到维维安留下了眼泪。
　　透明色的轨迹滑下脸庞，滴落在地面上，然后又被橙色的火焰蒸腾着消失。
　　冰封的外壳破开一个缺口，尘封其中无处可去的哀伤就疯狂的溢满出来，维维安捂着脸缩成一团，泪水便从指缝间不断的渗出，橙色的火焰与阿鲁巴环抱着他，圈起墓碑前这小片能让维维安肆意痛哭的场所。
　　……
　　漆黑的无光之间，以同样姿势抱着膝盖蜷缩起来的青年，耳边似乎听见了咔擦咔擦的破碎声。
　　安维睁开眼睛，向上看去，黑色的碎片飘落了下来，沉入地面。
　　一束微弱的橙色光芒从上方打下来，轻轻落到了他的身上。
　　“……”
　　安维抬手遮挡在额头上，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落在身上的细小光斑。
　　“………………阿鲁巴？”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好几天才写完这一章……
　　个人觉得，古索尔是最接近维维安这一世人类状态的镜面了，出生相似，同样是被遗弃，然后在同一个地方，被同一个人偶捡到，一同生活着长大，同样在几十年后再改善起生活。
　　说他是维维安人类的部分，其实最适合不过。
　　于是古索尔离去的时候，维维安也有种人类的自己在已经死亡的感觉，他虽然知道自己的异常，但实际上心理大部分也都是偏向于人类的，所以古索尔毫无遗憾走了的时候，他也有种不再有什么遗憾的感觉了……
　　最后是维维安的身体_（：зゝ∠）_他的身体就是保持着【人类】的概念，如果他觉得自己也一点点的死去了，那么身体状况也就会如实的反应出来，阿鲁巴不拉一把他就要跟着一起回到冥府了……
　　有关于安维的那段……是的你们没看错，勇者桑成功破了最终之壁的防了ww……

　　☆、出门

　　“怎么样了？”看到橙之王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阿不思立刻逮住了他问道。
　　“已经让他睡下了。”阿鲁巴回答，他在沙发上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旁边单人沙发上的白猛的就松了口气。
　　“……是吗。”阿不思轻轻点了点头，表情竟也是轻松了一些。
　　他与维维安的交情不浅，但是在认识那么长的时间里，平时几乎连负面情绪都找不到多少，却是头一次见到好友如此消沉的模样。
　　即使维维安什么话都没有说，飘散在身边的气场却都带着一丝死意，那个家伙……从三天前开始大概就没再合眼吧？
　　……死亡啊……
　　阿不思和盖勒特对视了一眼，那实在是……捉摸不透让人感到恐惧的存在，谁都不会知道的另外一个世界的情况。
　　不过比起这些事，现在重要的是让维维安从那种消沉的境地里出来，都已经认识那么久了，这个家伙阿鲁巴·弗流林戈家伙的心思，除了维维安以外有长眼睛的人基本都看出来了。
　　虽说并未挑明，但维维安对阿鲁巴的态度同样也是最特殊的，对于这家伙能够潜伏在自己好友身边，将追、泡、把这三个动词毫无勉强的融入进普通的日常生活里却没有做出任何的明确告白，这家伙隐忍程度之强，看在眼中的阿不思也只能甘拜下风。
　　这么继续下去，就算是那个油盐不进的维维安，被彻底套牢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他可是知道的，自己这个说一不二的好友，想独自在逝去的家人的墓前站一会才赶走了几乎所有的其他人，却唯独愿意让阿鲁巴一个人看到他难受得不得了的样子……
　　正思考着，身边的盖勒特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有点发呆的阿不思才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