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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围炉夜话-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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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矛盾,就像个死结,没有解开的方法。
  屋外不远处,青昙现了身,垂眸思索了半晌,忽然伸手握紧了腰间坠着的一块玉佩。这枚玉佩通体碧绿,玉质细腻剔透,乃是上等质地。青昙闭目凝神,待他睁开眼时,面前凭空出现了一人,正是化名唐珏的东岳大帝。
  唐珏装束未改,不再刻意掩饰身份。他像是早料到青昙会唤他,轻笑道:“这么快便有事找我?”
  青昙恭敬道:“青昙唐突了,还望帝君恕罪。”
  “无妨,这是我允你的特权。”
  这世上叫得动他的人,的确不多。
  青昙不敢多想,他明白唐珏必是知晓缘由才会出现,“帝君,我本以为所谓天缘命数,均是无法更改的,但此事与帝君息息相关,帝君真的没有办法帮沈公子摆脱宿命么?”
  “哦?你也认为这不是一桩好事,而是必须承受的厄运?”
  “不,”青昙急忙解释,“若是青昙,自然会欣然接受,但对沈公子而言,只怕并非什么好事。人各有志,沈公子他本无心于此,若强加这些痛苦于他,最终也无法让他胜任冥府差事。帝君不妨另寻合适之人。”
  唐珏负手而立,笑容却让青昙有些猜不透。
  “你说的确有其理,但这是谁的意思?是沈延亭托你这么对我说,还是你自己好心想帮他?”
  青昙不知唐珏到底是何想法,实话道:“沈公子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未向我明说罢了。”
  唐珏摇摇头,“说到底,他还是参不透生死意义,拘泥于凡人情绪,可惜了。不过眼下他心意犹疑未明,我不会出手干涉。青昙,此事你帮不了他,是进是退,是舍是得,全看他自己。”
  “……是。”
  
  入了夜,傅瑾却并未离开,说已找了借口今晚外宿,非要留下来陪沈延亭。沈延亭知道说不动他,也就不再置喙。
  二人围着小火炉坐着,微弱的温度在这个寒意深重的冬夜显得尤为难得。傅瑾穿得比沈延亭厚,仍是哆嗦了一下,尽量缩紧了身子。
  怪不得沈延亭身子单薄气血不畅,双手整日都是冰冷的,想必是数年这样的生活给磨出来的。
  傅瑾挪近了些,刚想分自己的体温给沈延亭,却冷不防打了一个喷嚏。
  沈延亭吓了一跳,接着忍不住嘴角含笑地打趣他,“大少爷也觉着冷了?非要留下来找罪受。”
  傅瑾脸有些红,讪讪道:“左右你都不肯跟我回城,我若不留下来找罪受,你便要一个人受罪。现在才体会到你从前过的日子,你真打算今后也这样下去?”
  沈延亭沉默了,盯着眼前闪烁跳跃的炉火,许久后才缓缓道:“从前既然过得,今后也没什么过不下去的。”
  傅瑾咬咬牙,“延亭,我虽说愿陪你隐居山林,但这并非立即就能办到的事。瑜弟不在了,整个傅家便只剩我一个男丁,我的责任无法推卸,我无法就这么抛弃他们。延亭,我承诺的不会更改,如果你愿意等我……”
  “你别来。”沈延亭打断了他,低声道:“你不必上赶着来受罪。你的心意,我很感激,但你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傅瑾焦躁起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沈延亭的固执简直超出他想象,让他不禁有些灰心起来。
  “为什么?延亭,我所说的一切均是发自肺腑真心真意,我也不求什么回报,但你总是不愿接受!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回应,至少让我知道我并非一厢情愿?”
  傅瑾觉得有些闷,也害怕从沈延亭口中听见不想听到的回答,于是他不等沈延亭回话便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消失在屋外浓稠的夜色里。
  大风携着寒意瞬间进了屋子,沈延亭起身走到门口,见傅瑾只是站在屋外,并未离去,悄悄松了口气。
  沈延亭亦是烦扰。他心里清楚,自从遇见傅瑾开始,总是傅瑾开解他,安慰他,同他说话作伴,自己却未曾为他设身处地地想过。他本是首富家的大少爷,家财万贯,衣食优渥,却愿意为自己牺牲至斯,自己却一再拂他好意,终究是自己太冷情了么?
  沈延亭静静看着不远处傅瑾的背影,没有开口唤他。二人距离不过几步之遥,此时却仿若身处两重世界。一个笼在夜色里,一个罩在烛火下,至近亦至远。
  究竟有没有,两全之法?
  傅瑾回头,见沈延亭立在门口吹风,想了想还是走回来,“你还嫌不够冷么?我真是拿你没辙。”
  他瞧了瞧沈延亭冻得发紫的嘴唇,刚想把人推进屋,沈延亭便伸手将他扯了进来。
  关上门,沈延亭并无多余表情,眼神却熠熠生辉,“我知道了。”
  傅瑾一头雾水,“知道什么?”
  沈延亭认真道:“我会给你一个答复。在那之前,你且回去,过你大少爷的日子。”
  




☆、终章

  
  这一日无风无雪,沈延亭来到竹林深处,朗声道:“青昙公子,打扰了,可否现身一见?”
  青昙现了身,仔细打量着沈延亭,见他神色淡然,眼中却有坚持,与从前不大一样,便知他定是想通了什么,不由得笑问:“沈公子,何事前来?”
  沈延亭直截了当道:“我知晓帝君身份尊贵,并非凡人想见便能见的,所以我想请青昙公子帮我一个忙,让我见帝君一面。”
  青昙想起帝君让他莫管闲事,如今看来,想必是在等沈延亭自己的决定。他笑了笑,“见帝君,所为何事?”
  “不为别的,只想争取一番,以求心安。”
  青昙点点头,握住腰间的玉佩,合上眼不说话了。
  眼前的情景有些不同寻常。青昙手中的玉佩开始泻出光亮,亮光映得青昙仿若笼在雾中。片刻后,光芒蓦地消失了。
  沈延亭眯了眯眼,听见身后有人问道:“沈延亭,你想争取什么?”
  沈延亭转过身,面前的东岳大帝还是那般气势迫人,但并非他刻意为之,因为他嘴角犹带着笑容,像是在看一个有意思的故事。
  “帝君明鉴,在下不才,承不起帝君的厚爱。因为自身特殊,我从未过过一天正常人的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摆脱这一切,不看不闻不知晓,如此便不用远离人群独自活着。帝君给我的考验,并未让我参透生死,反而平添了怨怼,实在是我资质浅薄,让帝君失望了。”
  沈延亭言辞谦恭,但并不低声下气,“那日一见时,帝君让我好好考虑。现下我清楚了,我不愿再这样活下去,若有一丝希望,我也想要争取,还望帝君成全。”
  唐珏含笑听完,点头道:“的确,我也知你资质不够,但你凭什么认为我可以帮你达成所愿?”
  沈延亭一愣,抿唇不语。
  “青昙曾来问过我能否成全你,我拒绝了。如果你自己都没有想清楚,别人如何擅自决定你的命数?”
  “可我现在想清楚了。”
  “你确定?这是摆脱生死轮回的机会,你当真不要?”
  沈延亭明白了,唐珏是在试探他,他霎时觉得有了希望,正色道:“当真不要。求仙问道之人渴望长生,但我在意的并不是这些。”
  唐珏笑意不减,朝沈延亭走近了些,悠然道:“你既有此觉悟,甚好。可惜的是,我无法改变你的体质。”
  连青昙在一旁都急切起来,忍不住问道:“帝君一点办法也没有么?”
  沈延亭心里像被压了沉重的石块,堵得喘不过气来。他苦涩地笑了笑,刚想就此认命,又听得唐珏说道:
  “不过要减轻你的痛苦,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唐珏伸手,化出一道红色绳索。红绳由几股线扭合而成,形成道道别致的纹路。
  “伸出右手。”
  沈延亭尚未明白过来,只是依言伸出手。红绳飞过去自动绕上沈延亭手腕,首尾一碰,立刻合在一处,成了一个毫无接口的环。
  “你体质特殊,方能感知鬼神生死之事。将这个好生戴上一世,阻断与它们的联系,大概能抵上七八分,几乎与常人无异。”
  沈延亭有些不敢置信,盯着腕上的红绳看了好一会儿,才被唐珏的笑声带回现实。
  “多谢帝君成全,在下感激不尽。”沈延亭喜不自胜,连脸颊都染了些红晕。他鲜少如此直白表露情绪,傅瑾此刻若是在,只怕要瞪大眼了。
  唐珏瞧了眼沈延亭身后的青昙,这才道:“凡人言,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你的确也是凡人一个,但只要不生悔意、内心清明,倒也未尝不是一个正确之举。”
  青昙被唐珏看得有些底气不足,他微微低下头,有些失神。
  沈延亭则并未在意。他太久未曾体会过这般轻松又雀跃的心情了,仿佛犹在梦境中,让他生出些虚幻之感。他只知道,从此他不必再介入他人的人生,他也终于可以开始拥有自己的故事。是喜,是悲,都是属于自己的。
  
  算来年关将近,因为有了对喜庆节日的盼望,严寒带来的凋敝萧索似乎也慢慢弱了些。熬过了最难熬的时节,便会觉得一切豁然开朗,生出些没什么需要害怕的畅快感来。 
  又是一个冬日,到了巳时,外头又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傅府里,守门的仆役打了个哈欠,手拢在袖子里,无聊地发着呆。这时,朱漆大门忽然被叩响了,他皱着眉,不情不愿地挪去开门。
  傅府依旧大而华丽,在某处的一间书房内,傅瑾正撑着头,神思已远。
  他这些日子过得有些食不知味。先前的接连波折着实让他费了好些日子来平复,可如今诸事皆了,他却再难回到出事前的那般自在无忧。更何况,他仍在等一个悬而未决的答案。
  就在他胡思乱想间,下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少爷,有个姓沈的人想要见你,他不肯进府,正等在大门外。”
  仆人话音刚落,便觉一阵风擦过耳畔,回神时屋里已空无一人,只剩他留在原地发愣。
  傅瑾急匆匆往大门处赶去,简直片刻都等不了了。雪下得愈发大起来,傅瑾甚至能感觉到鼻尖颊旁落下的凉意。但他毫不在意,这简直是冬日里最美丽的景致了,一切都白得剔透无暇,不染纤尘。
  遥遥的,他看见了门口那个清瘦的人影。那人背对着他,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眉目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那人带着些许笑意,开口道:“傅公子,令弟与在下有段交情,如今在下想去他坟前拜祭,不知傅公子可否带路?”
  风从大门口灌进来,夹着联翩细雪,傅瑾却丝毫不觉寒意。他稳了稳气息,回道:
  “自然,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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