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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帝说-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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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月熙挥开德全,冲著泰乾宫的方向缓缓一拜,“蒙圣上恩宠至今,月熙不胜感激,入宫一载,对皇上钦慕有余,如今长辞,或不复见,忘君珍重,必常挂怀。”
  
  说著站起身,从袖间掏出一物交予德全,天蚕丝的织锦缎子,巴掌大小,清淡的颜色毫无花纹,只在左下角,端端正正绣著一个“安”字,并不是什麽繁复的绣法,却看得出绣的认真,针脚工整细密的几不可查,一笔一划似是描摹在织锦上的一般。
  
  “前几日皇上还我一个帕子,如今,我再赠他一方,但求他日日平安,真与那祝词上写的一般福寿万年。”
  
  德全低头接过,有些不忍的轻叹口气,“娘娘,走罢。”
  
  天色暗沈之间,皇城东北偏门驶出一辆马车,看著朴素,也未见什麽侍从随扈,一路吱呀沿著玄武大街奔离盛京。
  
  这夜,泰乾宫的灯火亮了整整一宿。
  
  
  
  时光易逝,有时候,月熙会觉得当初乘轿踏入皇城还是昨天的事,那一年红墙金瓦的日子有些模糊不清,然而那个人却始终难以忘怀,举手投足仿佛是故意攥刻进了心底,任凭如何抹杀却总连最最枝末的细节也能如数家珍。
  
  当年德全安排他坐上马车,马夫驾轻就熟一路疾驰,他不知道去往何方,也不管,只每日昏昏沈沈,一刻觉得自己後悔了,一刻又觉得走了也罢,不知过了多少时日,等到门外寡言的车夫低沈恭敬的回禀“到了”时,月熙甚至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一脚踏下车厢,满地青灰石板,点缀著几抹翠绿,白墙灰瓦,一汪碧水沿著屋後缓缓流淌,远处有人摇著撸子唱著歌,四周杨柳弯弯,姑娘小夥结伴走过,不同於京城的繁华,婉约的小镇伴随著吴侬软语流入耳畔,凭地抚慰人心。
  
  “这是到了那里?”月熙有些怔忪,似乎一个梦境醒来,又进入了另一个梦境。
  
  “江南。”车夫依然惜字如金,手脚利落的将马车上的行囊搬入眼前的大院,院里出来一对老夫妻,跟在他身畔张罗,车夫得到他们借手,不到半刻功夫已然将那不多的事物安置妥当,转脸看见仍在发呆的月熙,恭敬的介绍,“这对老夫妇是宅子里伺候公子用的,公子有什麽需要只管吩咐,也可再置办些小厮丫鬟之类,田契钱财公子自个仔细,在下不便久留,先告辞。”
  
  “公子……”月熙默念,久违的称呼,那高耸的金瓦琉璃同那模糊的性别一并远去,而今自己终又回复了翩翩男儿之身。
  
  小镇的时间似乎总是静止一般,作息生活无不同石板桥底的一汪绿水一般宁静恬适,当院围的墙根爬满了翠藤,後门临著小河边的石墩被船缰磨出刻痕,已不知过了几个年头。
  
  这样悠然的日子,人也变得闲适起来,月熙过的浑浑噩噩,做些小买卖,租几块田地靠著契税过活,这样的生活本是梦中的日子,却没来由的空落落,心口缺了一大块,少了什麽,他心里明白,却刻意忽略,不愿想起,每天径自挂著笑容,穿梭在大街小巷之中,或是跑场集市,或是茶楼静坐,千里之外的地方,不闻,不问。
  
  偶尔梦中想起,金砖碧瓦雕龙画壁之间,锦衣玉袍的那人,也在起床後迅速遗忘,不敢想,不愿想,怕是想起就忍不下去,怕自己会憋不住回去找他,更怕自己受不了这无垠的孤寂。
  
  月熙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久,或许等到哪天自个儿走不动路横在摇椅中,等到风拂吹散两鬓的银丝,这不算等待的等待才会结束,却没想到这麽快。
  
  黄梅中的江南最是磨人,阴绵的细雨时停时续,在这样一个温闷的天时,月熙却看见了满目的苍白,街头巷尾挂起经幡,嫋嫋氤氲的檀香模糊了双眼,即使不愿听,却也不住传进耳边。
  
  先帝驾崩了。
  
  说是操劳国事积劳成疾死在御案上的,死前还批著奏折,说是皇上年初为了南方水患的事情几个昼夜没阖眼,说是之前御驾亲征带人破了西勍王庭统一西北草原时的旧伤发作……
  
  林林总总,各种猜测,纸钱燃尽的焦灼味萦绕鼻尖,百姓们焚香叩拜感叹皇权更替,月熙抬眼,任由牛毛般的细雨洒在脸上模糊了泪痕,“笨蛋……”,咬著牙蹦出两个字,再也无声。
  
  月熙曾想过,若是哪天望祁睿不在了自己当如何,他本以为自己会发狂,会不顾一切的奔回京城,会疯了一般扑向皇陵企图看他最後一面,但当那人真的去了,自己却反而出乎意料的平静,擦干雨水沐浴净身,换上崭新的绢丝袍子,拿出自己从不离身的信笺,那夜走得匆忙,只来得及带走他最後留给自己的一笺薄书,清俊的字迹和上面的内容早已能够倒背,看一次便心痛一次,慢慢不再看了,却终究舍不得毁去。略微泛黄的信纸靠近燃烧的铜盆,火舌翻涌刹那间便将那薄薄的书信吞噬干净,这时,月熙才意识到,即便自己刻意忽视,强迫著不去回想,那人的眉目却从未被时间摧折,反而如同沈岁的佳酿,日久弥深,举手投足仿佛刻入了骨髓,闭眼即现。
  
  长久压抑的感情仿佛开了闸的洪水一般翻涌上来,压得月熙几欲不能呼吸,“快了……”,他压著自己的胸口慢慢说,侧身寻了个椅子坐下,靠在窗台边看出去。
  
  雨,越下越大,打在枝叶上发出唰唰的声音,月熙听著雨声,渐渐想起那封尘已久的记忆。
  
  两人一步步走到最後的无可奈何,若是重来该要如何,从岚邱岳出兵之前,从雀苑出嫁之前,不,从方入宫开始……或者更早,从那个月夜来过。
  
  眼前逐渐模糊,恍惚间想起望祁睿与他讲过的初次相遇,某个月青云澈的夜色里,将军府後院的池塘边,凉亭中一人坐靠,一人站立,一个肆意饮酒,一人戒备骄横,少年清澈稚嫩的嗓音响起,“你,是谁?”
  
  
  
  
  史曰,焰帝二十九年,焰帝驾崩,举国哀悼。焰帝在位二十九年,先後改革税政、平西勍、灭霍舍,统一东宛列国、向外开辟多个口岸航道与内陆商线加深诸国间的贸易往来,扩展了科举选拔制度,减轻了百姓税赋压力,为日後的“焰平盛世”垫下不朽基业。焰帝治国严谨,事必躬亲,常为处理国事而通宵达旦,至崩於御案之上。焰帝与先皇後鹣鲽情深,一世一後,先皇後病故後再未封赐後位,并立先皇後之子为太子,与其驾崩後接位,号盛帝。
  
  
  
  在那举国戴孝的苍凉日子里,没有人知道,江南阴雨绵延中,另有一人,也随著先帝一同去了。
  
  
  
  
  
  
  
  
  
  清凉的夜风里带著露水的潮气,并不同与江南的闷热,反而透著丝丝清爽,月熙打了个喷嚏坐起身来,张著眼睛茫然四顾,自己不是死了麽?这里又是哪里?
  
  脑海中久远的记忆被渐渐唤起,陌生而又熟悉的摆设,竟是自己还在将军府时的寝房。
  
  有些迷茫不明所以的起身,脚尖触到地面的凉意让他打了个抖索,於是这才明白,这不是梦,那之前的种种呢?难道那些欢喜心痛才是一梦南柯?
  
  借著铜盆里的清水抹了把脸,水中倒映的身子面容,怎麽看也不过十岁左右,却真真是自己的模样,难道是天上神祗与自己开的一个玩笑?亦或只是自己睡著时经历的一个冗长而又真实的幻境?
  
  吸著木屐走出房门,脑袋昏沈辨不清防线,迷迷糊糊的走著,不知怎的竟走到了後花园,寂静的夜里一点点响动便会被无休止的放大,杯盏挪动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引得月熙步了过去。
  
  池塘边的凉亭里,一人靠坐於亭栏之上,正侧著头看湖水,手边一碗酒静静置於石台中央,桌边倒著五个酒坛,赫然已经空了。
  
  月熙怔立当场,那熟悉的身影几欲模糊他的视线,蚀骨的思念与爱恋扼的他快要无法呼吸,却不敢上前,怕是惊扰了眼前画一般易碎的梦境。
  
  一阵夜风吹来,那人动了动,缓缓转过身来对著石桌,伸手拿起酒碗,却蹩起眉头,似乎压著负担般沈重。
  
  月熙屏息,看著那纠结的眉宇心中一阵刺痛,见不得他不开心,见不得他皱眉,只想伸手抚平那隆起的川纹,轻声告诉他,有自己在。
  
  足下不由得上前一步,惊著那人抬起头来,冷峻探究的陌生目光扫来,月熙捏紧手心告诉自己,不论是神佛庇佑还是上苍垂怜,再一次的机会,无论如何,当一切从头来过,这一次,他绝不放手。
  
  上前两步走出树丛的阴影之中,不顾那人的冷眼直视,月熙在月光下向著那人绽开最美的笑容,“我叫月熙,你是谁?”



作家的话:
终於……写完了……_(:!」∠)_
简直就像生了个娃儿一样苦逼而又如释重负的感觉【并不对
总之写这篇文的日子真是让我蛋疼让我开心的日子啊……
经历了一次严重空窗以後……我终於不负众望的……在完结前又空窗了一次啊哈哈【干笑
文品这玩意果然是越磨越渣一发不可收拾呢……【跪
其实这篇文和我刚开始构思的有些不一样……但是为了这个让你们蛋碎让我圆满的结局……我还是硬掰著他俩走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好吧来说说这个结尾……
很久以前在穿越还没全民普及的年代,我曾看过一篇文叫做《调教暗黑帝王》
具体内容已经记不清了,但是那个坑爹的结局我至今耿耿於怀,整篇文章BE了结果竟然是皇帝做的一场梦。
於是秉著我不能一个人瞎的精神在这篇文里与大家分享哎嘿──_(:!」∠)_
结局什麽的当然不算是BE了啊哈哈哈……【干笑
总之还是有很多遗憾,比如刚开始想写伪考据文……後来实在太麻烦就只考据了前半段……後面压根没管了……【抠鼻
再比如……其实我是看太多洗脑言情以後想吐槽下“有爱情就够了?只有爱情你能干个p!”……总之我觉得,爱情不是万能的,甚至不是最重要的,亲情友情理想抱负等等,不能说一定比爱情重要,但总可以平分秋色。
所以有了这样憋屈蛋碎的望祁睿和纠结蛋碎的月熙…看他们两个折腾真是辛苦大家了…【按住两人的头鞠躬
……总体说来,我的文笔思路还很不成熟,不知道大家会不会觉得後面反复来回的纠结看的不耐烦……如果是的话我很抱歉啦!QAQ
顺便说下後来,前篇两人不能在一起,其实我觉得很重要的一部分是岚邱岳和雀苑几条人命还有两个人的观念不同,那麽为什麽重生就能he呢!?(划掉)因为我就是要看he!(/划掉)好吧……因为月熙知道了之後会发生的事情,可以很好地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伤亡,当然那些必要的伤亡嘛……小月熙最後也说了,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得到爱情是必要有所付出嘛,於是小月熙他最後决定放弃人性【不对
至於之前小月熙说放弃人性【不对】的时候望祁睿怎麽不信,拜托你那情况说那种话谁都当你在可怜人家,皇上哪里会要你可怜这不炸了毛你能怪谁……
最後……总之这麽久不更估计大家都弃坑了……如果有人看到这篇结尾和这个罗嗦的要死的後记……真是谢谢你们啦……_(:!」∠)_……我这样神烦的作者给你们添麻烦啦……T_T……这样的文如果能喜欢就好了……当然不喜欢我也会像琼瑶戏里的软妹子一样晃著脑袋大叫“我不要听我不要听我不要听!!!QAQ”【抽!!( ̄ε(#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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