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鞘作者:雅僧-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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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玄敛眉，“既然喜欢他，为何不如实的告诉他？”
　　“我跟他……不可能。”
　　留下这句话，东羽快步离去，苏玄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揪紧了胸口的衣襟，无声苦笑，早该发现的，这么明显的痕迹，若是能早点儿明白他的心思，自己又何必泥足深陷。
　　直到傍晚时候，昏迷了一个下午的奚沧终于醒了过来，然尔他却不言不语，只盯着帐顶怔怔的发呆，饭也不吃，水也不喝。
　　苏玄很是担心，亲自端了碗粥到榻前，“城主这么对你，只是为了你身上的牵情蛊，他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你不要怪他。”
　　奚沧仿若未闻，动也不动。
　　苏玄叹气，“功力没了还可以再练，你还年轻，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你师父想一想，他孤身一人离开，难道你就不担心他？”
　　奚沧瞳孔微缩，却依旧没什么反应。
　　他这样子，让苏玄心头有些发堵，无奈道，“你既然爱他，就不要轻易食言，城主和凤主经历的痛苦可比你们要多，哪怕凤主冰封了十年，城主都从未放弃，你若真爱他，就该想办法尽快恢复，然后再去找他！”放下粥，苏玄推门离去。
　　事实上奚沧的记忆恢复了，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功力没了他并不在乎，是谁的儿子他也不在乎，他唯一在乎只有的那个人，那个冷冷淡淡却从来不会离开自己的人，可是，他却还是毫不留恋的走了……
　　“你我缘尽于此，今后……别再跟着我了。”
　　缓缓合眼，泪水无声滑落，胸腔微微震动，奚沧只觉那里空落落的疼，然而事到如今，他却不知道该去恨谁。
　　窗外风起，乌云蔽月，夜凉，似水。
　　翌日，九龙殿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已是近午，可龙战依然没有离开寝房半步，只听门外侍卫来报。
　　“城主，莫如初求见。”
　　半晌，才听龙战那低沉的嗓音从房里传出，“让他等着。”
　　“是。”
　　侍卫应声离去。
　　怀中人眉头微动，缓缓睁开双眼，黝黑的眸子一片迷蒙的澄澈，龙战那张冷峻的脸竟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来，“吵醒你了？”
　　“嗯……”美人懒懒的往他怀中偎了偎，“什么时辰了？”
　　“还早，想睡就再睡一会儿，我陪你。”
　　美人浅浅一笑，尽显温柔，“你不怕我一睡又是十年？”
　　龙战顺了顺他的发丝，淡淡道，“不管是十年还是一百年，我都会等你醒来。”
　　美人修长的手指抚上他棱角分明，略染风霜的脸，似叹息道，“再过十年你就老了，哪还有一百年可以等。”
　　“我们还有下辈子。”
　　美人眸光微闪，怔怔的看着他，却是敛起眉头。
　　“怎么？”龙战抚上他的眉心，“你不愿意？”
　　美人微微摇头，贴上他的胸口，“这辈子你陪我受尽了苦头，我又怎敢去想下辈子。”
　　“只要你在我身边，再苦再难又有何惧！”
　　“对不起。”美人叹息一声，轻轻环住他的腰身，“让你等了这么久。”
　　龙战心满意足的吻上他的额头，“饿了吗？我让人送点儿吃的过来。”
　　“起了吧！”美人说着坐了起来，“躺了十年，骨头都硬了。”
　　“好。”
　　襄阳伽罗堂一别，因龙二受伤颇重，莫如初直接带他去了黄眉山找黄道仙，黄道仙医毒高超，无人能及，却又爱财如命。为了救龙二，莫如初答应为黄道仙去采千年雪莲果，便又亲自跑了一趟天山，在那冰天雪地的森山里连寻了七天七夜才得了一株。龙二的命保住了，这时却又听闻花若梦身死，奚情失踪的消息，于是莫如初马不停歇的又急急忙忙只身赶了来。
　　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龙战出来，莫如初面色沉了沉，不顾侍卫的阻拦径自去找人。莫如初与龙战的关系九龙殿没有人是不知道的，所以也没有人敢真的去为难他。
　　苏玄这会儿正要去看奚沧，听到这个消息，心念一动，急忙赶去拦住了莫如初。
　　“莫大侠，且慢。”
　　莫如初皱眉看着他，“我要找龙战，你让开！”
　　苏玄道，“在这之前，你能先去见见另外一个人吗？”
　　“谁？”
　　“城主的儿子。”
　　莫如初闻言却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发现了一个小BUG，
　　淡素……
　　我不说我不说打死我也不会说出来！
　　　　
　　　　☆、第七十二章

　　晴空万里之下，碧波荡漾，水浪涛涛，楼台水榭交错在连天的湖泊之上，蔚为壮观；清风阵阵拂过，屋檐下铜铃晃动，但闻清脆的叮当声不绝于耳。
　　可这如画的景致落入奚沧的眼中，却仿佛罩了一层寒霜般，冰凉入髓，他只着了中衣，赤着双脚立在窗前，怔怔的望着窗外发呆。
　　师父从前总是在窗前一站就是一整天，以前奚沧不明白他究竟在看些什么，如今却似乎懂了，师父他……什么也没有看，因为心是空的，所以眼睛也是空的。
　　房门轻扣，接着被人推了开，熟悉又陌生的脚步声跟着踏入了房内。
　　“奚兄弟……”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奚沧知道来人是谁，可是他依然动也不动。
　　莫如初眉头深皱，事情的经过苏玄已经都告诉他了，可是这结局却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更没想到上一代的恩怨竟会延续到下一代，然尔这一切的罪孽却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果真是……罪孽深重啊！
　　苦叹一声，莫如初道，“事到如今，你要怪就怪我吧，这所有的罪孽都该由我一人来承担。”
　　奚沧依旧没什么反应。
　　莫如初走近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你的心里肯定不好受，但是你这个样子也于事无补，情儿……不，你不要怪小情，他也受了很多苦，他现在功力没了与普通人无异，现在整个江湖的人都知道了他的存在，他如今孤身在外凶险难料，你……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怎么可能不担心！奚沧眸光一暗，痛苦的攥紧了拳头，哑着嗓子道，“我不怪他，我一点也不怪他，可是龙战曾经那样对待他，而我竟然是龙战的儿子，你要我……要我怎么去面对他！”
　　“小情本性善良，就和二师兄一样，龙战之所以那么对他也是为了他体内的牵情蛊，如今一切真相大白，我相信小情也并不是真的恨龙战，否则他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离开，你既然担心他就该去找他。”
　　“我当然想去找他！可是我被龙战关在这里，而且一身功力尽失，形同废人，又要如何保护他！”说着一拳重重的砸在窗沿上，顿时皮开肉绽，血花飞溅，“更何况龙战还想要杀他！”
　　莫如初叹气，“龙战的脾气我知道，他既然一开始愿意放小情走，就没有真的想要小情的性命，如今更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再对小情动手，他之所以会动怒，只是因为太过于紧张二师兄罢了。”
　　“真的？”
　　虽然莫如初这么说，可奚沧仍然心有余悸，他并不怕死，只是怕因此连累了师父，此番唯一庆幸的就是师父安全的离开了九龙殿，龙战性子莫测，取人性命易如反掌，稍有差池便性命不保，何况龙战向来无情，就算自己是他儿子，怕也不会留半点情面。
　　原本已经绝望了，却没想到莫如初这时候又找上门来，如此便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有如枯木逢春般，奚沧顿时恢复了大半的精神，心思转动间，忙道，“莫大哥可否助我离开这里？”
　　莫如初微微皱了下眉，思量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一等，我还有话要对龙战讲，你别太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离开这里的。”
　　“多谢莫大哥！”
　　对于莫如初，奚沧至此才真正的明白为何江湖人会对他敬仰万分，此人敢做敢当，重情重义，且是非分明，大侠名头当之无愧！从前因师父而对他产生的隔阂如今也彻底了清，这声大哥，奚沧叫的心服口服。
　　莫如初出了房门，苏玄还等在门外，见他出来忙点头道谢，“多谢莫大侠，他一直不吃不喝的，我真怕他会想不开。”
　　莫如初也没说什么，只道，“带我去找龙战。”
　　龙战正在花厅陪奚何吃东西，奚何听说莫如初来了，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龙战微微敛眉，起身道，“我去见他，你不要出来。”
　　奚何却跟着起身，“都这么多年了，你不会还在生他的气吧？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那时候还是个孩子，根本怪不得他。”
　　龙战淡淡道，“我可以不生他气，但是今后你不可以再见他。”
　　“那可不行。”奚何浅笑着拉起他的大手轻轻拍了拍，像是安抚一般，“我都有二十多年没见过他了，都不知道他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最后见他的时候，他才只有十岁呢！”说完转身先出了门。
　　龙战皱了下眉，抬脚跟上，牢牢牵住了他的手，奚何挣了下没挣脱，见他表情微冷，无奈一笑，也就随他了。
　　走廊深长，莫如初边走边思量着要如何救奚沧离开，却听到对面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一抬眸，立时愣住了。
　　白衣翩翩，发丝轻扬，眉眼温润如玉，唇角含笑似花，那魂牵梦萦的清雅香气正由远及近，似梦，似幻。
　　“……师兄？”
　　“师弟？”
　　还有三四步远的距离，却被龙战拉住了，奚何看着那满面青胡茬的沧桑面容，有些不太确定。
　　“师兄？”这绝美的容颜，温润的眉眼，一如当年，莫如初心弦颤动，情不自禁又上前一步，“真的是你吗？”
　　“你是小初？”这高大魁梧的身材完全不似小时候的瘦弱，奚何眼露惊喜，温柔笑道，“你还真是长变了呢！师兄都快认不出你了。”
　　只有师兄才会叫自己小初，真的是他！真的是师兄！莫如初双手微颤，眼眸一阵发热，愣了半晌才极力克制下心头翻涌的浪潮，缓缓道，“是我，真是好久不见了，师兄。”
　　奚何拍了拍龙战的手背，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龙战皱起眉头，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沉了面色。奚何走向莫如初，那绝美的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却仿佛能够融化冰雪的笑容，“是啊！最后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没想到现在却长得比我还高，真是一别经年。”
　　“师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莫如初心绪翻腾，极力克制想要上前抱一抱他的冲动，“你还好吗？”
　　“我很好，只是你……”看着他风霜侵染的俊脸，奚何不禁伸出手，可伸至一半才发现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只有自己胸前高的孩子了，叹息一声，收回了手，却是一脸心疼，“让你受苦了。”
　　一向隐隐作痛的心脏在听了这句话后，更是抽痛不已，莫如初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眼底差点一涌而出的雾气，朗声一笑，“师兄没事就好，我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抱歉，身为师兄，却让你担心了。”
　　“是我害师兄受苦，我……”忆起当初，莫如初悔恨万分。
　　奚何轻轻摇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再自责了，否则让我又怎么安心？”
　　“你不怪我？”
　　“傻瓜。”奚何到底没忍住，伸手抚平了他的眉头，“我从未怪过你。”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这一刻，莫如初只觉似回到了当初，那时候犯了错，也是这么小心翼翼的求着眼前人原谅，而他也从未对自己真的动过气，永远都是这么的温柔和善良。
　　“师兄……”
　　再也克制不住，手臂一张，就要将人拥入怀中，然尔眼前一花，他却扑了个空，方才还在眼前的人，已经牢牢的被困在了另一个霸道的怀中。
　　“松开，师弟还看着呢！”奚何面色微红，微微抗争着。
　　龙战自然不松，只冷眼看着莫如初，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仿佛如梦初醒，眼前的情景让莫如初心脏一阵阵的钝痛，敛眸深呼吸，紧紧攥紧了颤抖的双手，才道，“我来是为了奚情与奚沧的事。”
　　“奚情？奚沧？”奚何听得好奇，“他们是谁？”
　　莫如初一愣，却看向龙战，“难道你没有告诉二师兄奚情的事？”
　　龙战皱眉，奚何抬头看着他，一脸不解，“奚情是谁？竟然与我同姓，莫非与我有关？”
　　龙战却松开了他，“你先回房休息，我晚点再告诉你。”
　　奚何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龙战任他打量半晌，才听他道，“好吧。”奚何说完又转头看向莫如初，笑言，“你们先谈，谈完后我们师兄弟一起喝两杯。”
　　“好。”莫如初点头应了一声，目送他离去。
　　龙战同样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才收敛起神色，原本还隐有一线温柔的面上瞬间变得异常冷硬，“你来就为了这个？”
　　“不错。”
　　“他们的事与你无关。”
　　“他们是我的朋友。”
　　“朋友？”
　　莫如初苦笑一声，“也许我该称他们为师侄。”
　　龙战敛眉不语。
　　莫如初又道，“他们一个是你的孩子，一个是二师兄的孩子，纵然你不喜欢他们，可他们到底是无辜的，事到如今，两个孩子也都因你吃尽了苦头，你就不要再为难他们了。”
　　龙战冷哼一声，“我要的只是他们体内的牵情蛊，如今我得偿所愿，他们要走要留又与我何干！”
　　“那你为什么还扣着奚沧不放？”
　　“脚长在他自己的腿上，他要走便走。”
　　莫如初闻言松了口气，想来是没有得到龙战的吩咐，所以那帮守卫才不敢轻易放人，既然他现在开了口，那么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奚情的事……”莫如初皱了皱眉，又道，“你打算怎么对二师兄说？”
　　“我本就没打算让他知道，你以后也不许再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龙战冷声警告。
　　“为什么？奚情可是他的亲骨肉！”
　　“那骨肉怎么来的你还不清楚？”龙战脸色一厉，周身寒气顿起，“我不杀他已是手下留情，别再让我看到他，更不要让凤溪知道这件事，否则我绝不留情！”
　　龙战袍袖一甩，决然离去，留下莫如初暗自伤神。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这篇文到底虐不虐？
　　虐的基准以五星来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