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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山河永寂之天风-第23部分

小说: 山河永寂之天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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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出了门,就听见小皇帝在里面吩咐,“去,把含笑金蕊给朕找来。”
  穆陵的行宫尚未完工,皇帝还需住在大本营,此刻随扈侍从们正忙着搭建御帐,一片繁忙景象,天市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长长地吸了口气,空气中充满着马革和汗水的味道,身体还隐隐作痛,天市四处张望了一下,并不见那个人,心知摄政王此刻一定在忙于安顿大队人马,定然是顾不得她的。正在彷徨不知该做什么时,忽听一阵笑声从身后传来,回头看,却是两个内侍陪着含笑金蕊二人过来。
  那两个女孩子本来正在说笑,抬头看见是天市,也不由一怔,神情尴尬,天市心中一紧,目光从两个人面上扫过,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转身快步离开大本营。
  “天市姑娘?”迎面紫岳过来,天市如见救星,连忙抓住他。
  “紫岳,帮我找匹马。”
  “马?”紫岳有些疑惑,“谁要?”
  “当然是我。”
  紫岳做出吃惊的神色来,“你会骑马了?”天市看着他不做声,紫岳抗不下去,只得说:“好,好,我这就给你找去。”
  紫岳人虽生的高大,心思却细,专门挑了一匹个头不高性格温顺的小红马来,又特地将鞍鞯笼头细细(炫书:。。)整 理好了才交给天市,殷殷吩咐道:“马镫别踩太死,实在不行了跳下来也不会伤着。”
  天市瞪他:“还没骑呢,就吓唬我。”
  紫岳嘿嘿地笑,“我也就是多嘴嘱咐一句,这匹马最乖了,不会有事儿的。”
  天市接过缰绳爬上马背,马果然很乖,轻轻一夹肚子,就自己哒哒哒地走起来。天市记着紫岳教的方法,用缰绳控制小红马左拐右转,不一会儿便远离了的大本营。
  疼痛是隐藏在身体深处的,即便小红马很平稳地慢慢走着,马背上的起伏晃动也足以让她回忆起身体被撕裂那一瞬间的疼来。天市只能微微抬起身子,尽量不跟马鞍去接触。只是这样一来,又容易累,好在她本就只是想出来躲清静的,也没个具体的目的地,看见前面一处垂柳小溪,又安静又漂亮,就勒住马跳下来。
  溪水碧绿透光,水底圆圆的石头清晰可见,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把脚泡进去。泡进去了才发觉水冰冷刺骨,只是一小会儿就筋骨刺痛,只得又提出来放在石头上晒太阳晾着。天市看着自己白皙的脚踝,忽然有所了悟。
  感情这东西,不就跟那溪水一样么?看着可亲可爱的,接触了才知道疼,疼了却又离不得,只能浅尝辄止,想要真的全情投入却又谈何容易?真舍了性命去付出吗?只怕自己一没有这个能耐,二也没有这个勇气。
  雪夜中眼看着那人离去的一幕,就已经让她彻骨寒透,好容易在岸上晒了三年,稍微暖和些了,又因为由纪煌的出现窥透了他的计谋而一下子又掉到了冰水了,天市提醒自己,是带着诀别的心情献身给他的。
  只是那件事儿似乎变成了一场闹剧,身子是破了,也只是如此而已。固然不奢望浓情蜜意,至少总该有些香艳缠绵吧,不然世间男女为了那事生来死去的,又是为什么?结果和他之间却变成摔跤了。天市悻悻地想,到底那事儿是怎么回事儿,还是没搞清楚。
  不过这样一来倒的确是解脱了。当年他抽身离去,任她滞留深宫,总是觉得和他之间的缘分还没有完,总是有所不甘,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地要把那件事情做了,仿佛这样,就能把这段从来都没有过着落的感情给了结了。
  天市伸了个懒腰,重重吁出口气,自己给自己打气:“从头开始,从头开始!”
  身后有人笑道:“如何从头开始呀?”
  天市一愣,没有料到居然还有别人在,回头,却是最不想见的那个人,不禁面色一暗,倔强地垂下眼去。
  不速之客是纪煌。
  他身上没有品秩,如无皇帝召唤,就没有接近大本营御帐的资格。远远见天市从里面出来,便跟了过来。
  “怎么了,见到我一副丧气模样?”他微笑:“也有好几年没见了吧,你也长大了。”
  “三年。”天市低声说。
  “这么久了?”纪煌倒是有些吃惊的样子,抚着须遥想:“一晃就过了。这些年过得可好?”
  纪煌年纪刚过花甲,由于保养得好,须发仍是墨黑。他素日自持品貌端正,蓄三缕清须,很有些清俊儒雅的风范。此刻又是和颜悦色,降尊纡贵,双手扣在身前,微微侧着头,做出倾听的姿态来,如果只是初见,天市只怕早就被这样一幅可亲的模样感染了。
  只是如今却非往日,纪天市也不再是三年前那个什么世面都没有经历过的小丫头了。
  河水荡漾,晃动着刺目的阳光,钻进眼角。天市心头一片雪亮,将对方来意看得清清楚楚,也就有了底气。
  她抬起眼,看着纪煌的眼睛,笑道:“当然好。太后薨前将陛下托付给我照顾,陛下对我也是全心信任和依赖,摄政王就更不用说了,这些年吃穿用度从来没有短过,说起来还要谢谢您,要不是您,我这个从小吃糠咽菜的穷丫头怎么能有这样的日子过呢?”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满眼睛的真诚和纪煌的和蔼可亲相映成趣。
  “是吗?”纪煌欣慰地抚着须点头,“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总算没有辜负你母亲的托付。”
  “您客气了。”
  纪煌呵呵一笑,在天市身边不远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我听说,太后生前曾经说过想让你入太庙拜祖宗?”
  “是啊。”天市把耳边垂下的一绺头发别到耳后去,点了点头:“是这么说过。只是太后薨逝得太急,这件事情也就没有人提了。其实不提也好,像现在多好,我自由自在,不受约束。宫里规矩大,虽然陛下和摄政王都不追究,终归人多口杂,真要有人计较起来,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哟。”
  “你跟你姐姐还真不一样。”纪煌把手伸到水里去探了探,冻得赶紧缩回来,笑道:“璇玑当年可不会这么想。你想想,她跟你一样的出身,却终究母仪天下生荣死哀,无限荣华。哪里像你为了躲规矩就混日子,这三年,我看你是白过了。”
  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天市微笑道:“也不算白过,不是也定了人家吗?摄政王的意思,等太后这儿的事儿完了之后,回京就给我们办事儿。”她叹了口气,满心欣慰地说:“我母亲在世时跟我说,女人一辈子,最最关键就是一个嫁字。嫁得好了一辈子都好。博原人老实,又受摄政王看重,以后前程无限,又不会辜负我,能嫁给他我母亲她在地下也可以含笑了。”
  “老实?不辜负?”纪煌冷笑,长叹一声,“傻丫头哟……”
  天市眨眨眼,“怎么了?”
  “我看真老实的那个人是你。博原这人……罢,不说也罢!总之嫁给他,我可是真为你担心了。”纪煌忧心忡忡地看着天市,“我就奇(…提供下载…)怪了,为什么摄政王把你给了博原。难道……”纪煌终究没有说下去。
  天市却追着问:“难道他没看上我,为什么不把我留在身边?”她忍不住笑起来,“摄政王那是什么心机的人物,平白把太后的妹妹送到他身边去,又跟纪家关系说不清明,他怎么可能留我。老爷子,你这算盘打错了。连摄政王的侍从都知道宫中府中纪家占了半壁江山,摄政王怎么可能不存戒备之心。”
  纪煌似乎没有料到她这么坦白,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天市毫不躲闪,直直迎视他的目光,“您该不会真以为我这三年真白混了吧?当年是浑浑噩噩被送到了摄政王身边,可是三年时间,只要有心,再隐秘的往事也能查出端倪,何况这事儿摄政王压根没瞒着谁,王府里的上下人等,随便找两个聊聊就都知道了。”
  纪煌哈哈笑起来,掩饰着心中的波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如今的天市已非吴下阿蒙咯。”
  话说到这里已经差不多了,天市知道纪煌此刻心中正翻江倒海般地算计着,冲他甜甜一笑,“出来久了,陛下怕是要找我呢。我得先回去了。老爷子您自己逛逛吧,我得回去了。”说罢留下盯着水面沉思的纪煌,自己牵着马往回走。
  大本营已经搭起来了,守卫在外围的是朱岭,远远看见天市溜溜达达地回来,已经让人进去通报,等她到了近前,只简短说了句:“稍等。”便一言不发地立在一旁。
  天市知道问他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看这架势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果然不过片刻,摄政王益阳匆匆过来,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外走。
  “到哪儿去了?”
  天市笑嘻嘻看着益阳,“你不是知道吗?跟纪煌聊了会儿天。”
  “我知道?”
  天市但笑不语,倒惹得摄政王发窘起来,咬牙切齿地骂了声:“小坏蛋。”一把将她拖入一处外人无法窥视的密林里紧紧抱住,“你这小狐狸,越来越狡猾了。”
  天市笑容不改,却一低头从他手臂底下钻出来,隔开一步距离,背着手望着他。在他向自己伸出手的同时后退,始终不让他接触到自己。
  “怎么了?”
  “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他脸上玩笑之意敛住。
  天市找了块看上去松软的草地,掏出一条帕子铺在地上然后施施然坐下,“刚才纪煌还说我已非吴下阿蒙。连他都明白的事儿,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种话哪儿有自己夸的?多大了你?”他又回复那副讥讽的语气,再不见之前的嬉笑。
  天市不理睬他的讽刺,“摊开了说吧,纪煌现在主动接近我,我能取得他的信任,这是你早就设计好的。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不信任你了。”
  他下巴略收,看着天市,一时没有出声。天市等待着,终于意识到他压根不打算说什么,浓重的失望伴着暮色袭上来,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有满肚子的话想跟你说,可是现在都没办法说了。”摇了摇头,她说:“你想做什么我明白。你需要的我能给你。可是你必须跟我交换。”
  他问:“用什么换?”
  天市苦笑了一下,这么干脆利索毫不犹豫,果然是赤裸裸的利用。其实这样也好,就像做生意,有一说一,不用牵杂其它,不动心也就不伤心,不动情也就不伤情。这样很好,做他平等的游戏伙伴。
  她挺直了身体,说:“我要留在你身边。”
  




二十二 考宫

  所谓考宫,承自周礼。依照周礼的葬仪,天子亡故后停灵三年,修葺陵墓,在正式下葬之前,由重臣和亲眷前往陵地做最后的验收视察,举行灵位安放仪式,供奉牺牲,鼓乐佾舞,祭告天地山川祖先诸神灵,祈求死者灵魂得到接纳,成为神灵中的一员。
  先帝于行猎中意外坠马身亡。当时太子年幼,朝中觊觎皇位和辅政重臣之位的人都不在少数,一时间局势风雨飘摇,危如累卵。太子生母纪氏在危急时刻与齐王联手拥立新君,必须以雷霆手段压制朝中蠢蠢欲动的重臣们,先帝的葬礼就成了最佳时机。因此仅仅停灵三个月,一俟新君登基后,便将先帝下葬于穆陵,竟然跳过了考宫这一节。
  此后虽有旧日先帝**之人亡故,因为先帝就没有行考宫之礼,这些亡故的宫人们自然也就免了。谁也没想到,太后的葬礼之前,摄政王居然要搞这个考宫之礼。当初这个建议一经提出,便有无数谏臣御史极力反对,奏本陈文如雪片一样飞到摄政王的案头,甚至有御史干脆参劾摄政王本人眼中无君父,逾制妄上,居心险恶。
  面对这一切,摄政王没有一字反驳,反倒像是较劲儿似的,跟谏臣们唱起了对台戏。太后虽然死后加封孝贤慈惠的名号,按照规矩,考宫中只能奉以四佾舞。所谓佾舞,其实是考宫大典中参与舞蹈的人数,一佾八人,如果按照太后的规制,考宫所需不过三十二人。
  然而也许是有意要跟谏臣们作对,第一波反对举行考宫仪式的奏章递上来之后,摄政王宣布将在仪式中用六佾舞。若说考宫逾制,那还只是因为这是超过先帝的待遇,毕竟是周礼中明文列出的礼仪,即便给太后做了,也能算说是有情可原。然而自古以来,太后考宫皆用四佾舞,摄政王竟然要破例用六佾舞,这个消息就如同是往群臣中间扔了一块大石头,登时激起了千层浪般,一片大哗。
  于是成筐的谏书弹本被抬进了摄政王的书房。
  重臣们如丧考批,在奏本中痛哭流涕,指天骂地,从摄政王到太后,再到身边一众亲近之人上上下下骂了个遍,除了小皇帝之外,所有人都没能逃脱。
  然而摄政王不但不为所动,第二日便又下了一道谕旨:考宫大典上将使用八佾舞。
  这一回,群臣却没有了期待中的激烈反应。抑或者,是他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八佾舞,这是天子之礼。莫说先帝没有行考宫之礼,即便行了,其待遇也就仅仅如此而已了。而摄政王这个胆大妄为无所顾忌的人竟然要为纪氏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行至尊之礼。这种事情,在很多重臣文官的心中,无异于异想天开。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立即有御史谏臣摔冠除服,要当场撞死在朝堂之上,以实践文死谏,武死战的最高境界。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撞向柱子,就被摄政王冷冷的威胁止住。
  摄政王说:“再有人反对,就十佾舞;你们死一个人,就十二佾舞;别逼我把天地之间,古往今来最至高无上的荣誉,加于你们心目中卑贱的女人身上。”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死寂中,他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见好就收吧。”
  见好就收的结果,就是来历不明,只是因为生下皇帝而被封为太后的纪氏女子,不但生前达到了一个女人所能达到的最高峰,并且在死后享受到了帝王般的尊荣:八佾舞。
  所谓备极荣哀,便是如此吧。
  当天市立在小皇帝的身后,看着六十四个头戴高冠,身着宽大玄色袍服,脸上罩着面具的舞者在肃穆的鼓乐中列队起舞时,打从心里佩服起那个死去的女人了。
  让被自己背叛的男人生前死后如此为她穷尽一切地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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