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系不远不近作者:俟雾-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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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绪长叹一声，他现在唯一要操心的只有为父母报仇这件事。至于那些难以取得的证据，还是由他出手比较方便一些，毕竟谢家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如入无人之境。
　　在那些被迅速打压下去的关于当年的海盗事件的报道之上冒出来的，是谢润的百岁寿辰。这位在联邦深受赞誉的老将军，戎马半生，寿宴亦是十分隆重。
　　虽然说一百岁是个曾经十分好听的说法，但在联邦不过是寿命的三分之二而已，和古时的六十六这般吉利的数字倒是极其相近，所以说谢润依旧十分康健，并没有老糊涂。这次的打压分明是他的主意，不管怎么说，自家的事情还是应该关起门来解决的，哪里能够充当整个联邦的笑谈。
　　不过，莫绪心头涌上的却是不甘和愤怒，既然你对自己的儿子如此包容，那也怪不得他有非常手段。如果说权势可以决定一切，那么他的力量自然也不会输给他们。
　　
　　在寿宴即将到来的时候，谢家的大厅中张灯结彩，机器人们正在管家的指挥下做准备工作。和外表的华丽相比，谢润的书房内部却有些阴暗和寒冷。
　　他对着不远处低眉顺眼的中年人冷声吩咐着：“查，继续查，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个在幕后推动的知情人也不要放过，通通都查清楚。否则就不用来见我了。”
　　老将军气势逼人，中年人不住点头，背后却是冷汗淋漓。自从远离战场之后，老爷子的直率脾性已经好久没有领教了。还真是不习惯。
　　见人已经走远了，谢润一掌打在上好的千金难得的萩木桌上，纷飞的碎屑和坑洞充分显示了他的怒气。
　　
　　他们谢家的脸简直要被丢光了，真是造孽啊。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真假，但那种说法又怎么会是空穴来风，他可以暂时压制住那些负面的新闻，但是却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只希望这次的寿宴一切顺利才好。
　　他已经活了太久，可以不在乎这些。但谢家不能够就这样倒下去，还有亦飏在，只要他和刘家联了姻，地位自己更加稳固，自然也不会有人再多说什么，他们谢家依旧还是和美团结强大的。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好好解决，万不可让对头看了笑话。
　　
　　谢润的想法并没有什么错，而寿宴的发展也的确是向着这个方向来的。同僚、旧属、各种身份不同的贵宾流水一般涌进来，礼物、祝福、美人络绎不绝，简直要晃花人的眼。在这种喜庆的场合，所有人都有默契地避免了尴尬的话题。
　　他们有心要称赞一番谢老将军后继有人，却又怕引起不好的联想，干脆不提。所以谢亦飏反倒落得轻松。倒是谢润毫不在意一般，继续为亦飏做着介绍。
　　
　　就在气氛融洽，宾客略微放松下来的时候，谢润走到台前宣布了订亲的喜讯。众人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有人羡慕，有人开始不怀好意的讽刺。但都同时表示了恭喜。
　　谢亦飏有些恼怒，他明明已经拒绝过，想不到老爷子还是这般自作主张。他和蚀叶的计划受到了比预想中更加严厉的阻碍，而且他又要为小绪的下落操心，当真是头痛不已。如今又来了这么一出，真当他是个摆设不成。
　　
　　而且，不知怎的，谢亦飏想着如果小绪通过新闻看到他订亲的事情，恐怕更加不会出现了吧。说不定还会对他说声恭喜，然后便再无交集，他们之间的亲情恐怕也存在不了多久了。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想着，如果一直报不了仇，说不定小绪就会一直出现在他的身边。
　　“我不同意。”突如其来的声音通过设备传入全场，另一边站立的年轻女子脸色蓦地苍白，跌跌撞撞地跑下去。从始至终谢亦飏都没有看过她一眼，这让她又羞又气。
　　
　　谢润只是略微示意，谢亦飏身旁便出现了一位不起眼的男子，也不知他做了什么，谢亦飏只觉浑身没有力气，这人绝对是高手。幸好他平日里一直都有隐藏实力，此刻爆发开来，那人一愣，竟让亦飏脱了身，正不知该怎么办，这边的动静显然都被台下的宾客看在眼里，他也不好太过显眼，只好下手先把人带到一边，让谢亦飏根本没有机会说话。
　　谢亦飏并不是鲁莽的人，方才一时情急，现在也安静下来。
　　另一边的谢润还没有来得及说些圆场的话，再次让宾客们大开眼界的不可预料风波出现了。不少脑子转得快的人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猜测，而乐于看热闹的更是心头大喜，想着这一次可真是没有白来。
　　
　　大门洞开，一队如同利剑出刃的士兵整齐地走进来，和寿宴的气氛格格不入。领头的军官对着谢润敬个礼，然后依次问候了在场的各位长官，这才取出一个黑色的仪器来。
　　不顾众人的目瞪口呆或是心惊胆战，直接走到站立在谢润身旁充当孝子的谢柘身边高声宣布：“谢柘，法庭怀疑你和多年前的一宗海盗案件有关，这是逮捕令，还请配合。”说完便举着那黑色的仪器一动不动，上面明晃晃地用红色字体显示着逮捕令，以及联邦最高法庭的利剑标志。
　　
　　谢柘心头一凉，他对着突然冒出来的传言本来有些顾虑，但看父亲一直没有说话，便知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况且他一向小心谨慎又怎么还有证据留下来。
　　他早就对谢亦飏的存在不满，又见他立了大功，愈加觉得是个威胁。方才听到订亲的消息还有些不忿，想不到谢亦飏竟然拒绝了，还在笑话他不识好歹，没想到立刻就来了逮捕令。他要冷静，冷静。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谢允涞紧张地唤了一声：“爸。”然后又眼巴巴地看着谢润，只希望他能说两句话。
　　这喊声唤醒了谢柘，他双手有些颤抖地伸向那黑色的仪器，只听咔嚓一声，原本不起眼的小型仪器上面的文字已经不见，并且整体转化成了手铐的模样。
　　谢润什么也没有说，事实上他也根本就无话可说，就算有也没有办法说出来，方才谢允涞的失礼，领头的军官没有计较已经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这一切都和联邦的体制有关，联邦的成员复杂，因此他们选出各自的议员成立议会。与总统之间是互相监督和促进的关系。总统兼任军队武装总司令，作为统帅，掌握最高指挥权，而他谢润只是个会领兵的议员罢了。
　　这样的组成意味着联邦的事务定是十分繁琐和纷杂的，为了公平和不必要的麻烦，当联邦与各构成单位发生冲突时，由独立的司法机构－－联邦最高法庭依据宪法裁决。
　　所以最高法庭的权威没有人可以质疑，当那利剑般的标志出现，便代表了除了乖乖就范别无他法，没有疑问和反抗，只有绝对的服从。如果抵抗甚至可以当场击毙。
　　这才是联邦并没有一下子土崩瓦解的缘由，至少他们在处理各个成员之间的问题时是公平的，而谢柘竟然能够惊动最高法庭，看来罪过大了。
　　
　　那敏感的海盗二字已经足以说明其中的关键。对于深恶痛绝的海盗，联邦人绝对不可能有好脸色，对于勾结海盗的，更是罪无可赦。虽然不会有牵连，但谢家明显遭受了重创。
　　逮捕队伍来得突然走得也极为迅速，片刻后宾客们一反先前的矜持，各抒己见。更有理智些的便趁此机会匆忙告辞了，谢润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让管家吩咐寿宴结束便直接离开了。
　　谢亦飏失望地收回四处打探的目光，这一定是小绪做的，可是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那样超凡脱俗与众不同的小绪如果在的话，他肯定会发现的。这一次，就算他做再多的伪装，自己也可以认出来，那种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他也顾不得去和老爷子争论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从现在起，恐怕事情真的要发生突变了，变得超出所有人的掌控。
　　
　　

顺其自然

　　莫绪的确没有出现在谢家，他约了蚀叶见面。虽然说搜集证据的过程并不复杂，但要交到亦飏手中，还是选择个稳妥的人比较合适。
　　尽管已经按照亦飏的想法将谢柘送入了法庭，这必定会换来一个公道的宣判，但伤害他父母的却是谢柘的儿子，子不教父之过，更何况他是遵循父亲的传统呢。所以他不可能单单只是让谢柘遭到报应，而且留下个不安定的因素必定会带来不少麻烦，他可不相信谢润会什么都不做，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他要让谢家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以后亦飏才会是说话最有分量的人。
　　
　　蚀叶看着莫绪，对于那证据却没有接在手中，莫绪如今倒是气色愈佳，可是再想想那位焦头烂额的模样，就让人有些生气了。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蚀叶有些冷淡地敲着桌子。
　　莫绪一愣，什么。他想了想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可以交代的。
　　“你让他多保重。”
　　蚀叶不耐烦：“就这样？”看到莫绪点头，他真的觉得忍无可忍。
　　“为什么你不自己交给他，他现在情况很不好，难道你就打算一句保重就可以当做什么都结束了吗？”从小就把他的侄子当宝贝一样护着，不小心弄丢了就拼了命地找，可是现在偏偏摆出一副被抛弃的死样子，让人不替他着急都不行，看来少不得要帮两句。
　　
　　莫绪还是第一次看到蚀叶发怒的样子，在他看来蚀叶一直都是严谨负责的样子，想不到他也会有气愤的时候。可是自己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啊。而且亦飏他心情当然不会好，毕竟是要和家庭决裂啊。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那天的情况你也知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现在的样子那么古怪最好不应该出现在人前才对，要不是这份证据很重要，我也不会把你叫过来。”
　　
　　蚀叶冷笑：“这算什么借口，炫耀吗。我真是看错你了。枉我一直认为你是值得和亦飏站在同样高度的。不就是精神力达到大师级别吗，虽然联邦数千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但别的文明还是有过这种传闻的。我不知道你有怎样的机缘，但到底还是值得高兴的。你想要隐瞒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你避而不见分明就是推诿了，认为我们和你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对吧。”如此看来，那位阿井先生恐怕也是位大师吧，这样才会有着不平凡的外表。以前居然没有想到。
　　
　　莫绪突然有一种不着力的感觉，他一直担忧的事情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化为乌有，真是太奇特了。
　　“我，我不是因为这个。”
　　莫绪的解释被蚀叶打断了，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介意，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莫绪摇摇头，不管事情究竟怎样，他到底还是和他们有了不同的道路。不过如果真的是用精神力就可以说通的话，他自然想要和亦飏说个明白。这样的话，他们还可以是亲人的友好关系。
　　
　　蚀叶见说不动他，也知道见好就收，不管怎样莫绪也已经有些动摇了。见他转身要走，莫绪不由喊住他：“等一下，你忘记带走证据了。”
　　见蚀叶还要说什么，莫绪急忙补充道：“你先拿回去，等法庭一宣判，我就去见他。”这种敏感时期，他不希望打扰到亦飏的判断和选择。
　　
　　谢亦飏对于蚀叶带回来的消息万分激动，他终于重整旗鼓，打算好好应对这次的审判。作为受害者和当年的见证者，他的出现无疑是一种轰动的效应，更是一种态度，既是对父母的安慰，同时也是对谢家的打击。
　　毫无疑问地宣判结果让谢亦飏深深觉得身上担子轻了不少。原本就因为罪恶深重而难以保住的谢柘被判处死刑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谢润在得知意外的消息想要保住谢允涞时却已经失去先机。顷刻之间，谢家子孙凋零，最为看好的谢亦飏虽然大仇得报，却很难再回到谢家。甚至，如果不是谢润凭借先前的功绩，恐怕也要被有心人诬为海盗的同伙，但联邦人对于海盗的深恶痛绝也足以让谢家臭名昭著。
　　
　　谢亦飏对此毫无感觉，他站在最高法庭的外围，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越走越近，终于来到面前。他恍惚之中竟然有些不敢相信。
　　莫绪握住了亦飏伸出的右手：“我们回去吧。”
　　谢亦飏能感受到手中那真实的触感，温暖而有力，尽管看上去无比白皙，仿佛会发光一样，透过机甲看到时那种飘渺的想法并没有消退。他不由自主地开始用力，似乎只要这样就可以一直抓住眼前的人不放。他先前看待小绪还如同小孩子一般纯粹，如今却是有了不可告人的心思，他在想一定要忍住，可不能把人给吓走了。
　　“小绪，小绪。”
　　
　　莫绪猝不及防之下被亦飏抱在怀里，虽然听到他的声音似乎透着难过，但这种安慰方式也是可以接受的，想到他今后的处境，莫绪不由拍了拍他的后背。
　　本来应该一直都这样美好下去的，但是眼见着亦飏难过的时间也太长了点吧，莫绪略微一动，没有挣开，他已经看到有不少人在注意他们了，所以猛地用了巧劲，闪到一边。谢亦飏对于小绪突如其来的力量有些惊讶，但很快就了然甚至有些担忧。
　　面对亦飏黯然的神色，莫绪也没有多说，直接拉着他登上了悬浮车。
　　
　　有人说信任就像一张纸，揉烂了再抹平也恢复不了原样。不过他和亦飏之间有的并不是缺乏信任，而是他单方面的隐瞒，尽管他曾经说过来历不凡，但并没有告诉他修真的始末，他知道这不是因为不信任，而是害怕被厌恶，他不想失去亲人，朋友，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独自修炼，他想他会失去面对渡劫的希望和自信。而现在尽管没有了后顾之忧，但随之而来的空虚和迷茫却挥之不去。
　　他不想失去亦飏这样一个可以彼此信任的亲人，就算把一切都告知，其实也没有什么的。反正他要如何，也没有人可以拦得住，自然也没有人可以逼迫他，他因为有自信和力量，所以才如此不在意。
　　
　　谢亦飏对于莫绪的经历并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相反他对于小绪能够这么快速地进入大师的行列而感到高兴，小绪并不是身体素质低下的无用者。但如此一对比他又觉得自己有些没用，真是冰火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