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移的恋爱-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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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观者围了上来，一半是看热闹，一大半其实是借机再看尤美几眼。小偷哪见过这个阵势，以为要群而诛之，吓得差点尿出来，丢了钱包就走。这妇女把钱包捡了起来，还给尤美。尤美一摸口袋钱包真丢了，一看她手里的钱包确实是自己的，连连感谢这个妇女。妇女叮嘱说：〃下次可要当心哦，这边小偷很多。〃说完要走。
尤美心想，这个妇女心眼倒挺好的，估计能带小孩子做家务，于是问她：〃阿姨，你慢些走，你是不是也在找当保姆的工作啊。〃
这妇女说：〃是啊，上一份工作结束了，现在再来找份保姆的工作。你是来找保姆的？〃
尤美说：〃是啊。你就到我家吧。薪水什么的都好商量。〃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两个人聊得相当投机，旁人见着商机插不进去，纷纷散去，尤美带着她回到了家。这个妇女是陕西人，一口郭达一样的乡音，淳朴老实得像嚼完了的甘蔗，可以掉渣，在家里很受欢迎，特别是小弟弟尤其，再不像以前一样不听话，在他眼中这个陕西阿姨比以前的辣椒姐姐要慈祥许多，比如自己不想吃饭了，这个陕西阿姨会一口一口地拿勺送到自己嘴里，而那个辣椒姐姐只顾着自己吃，最重要的是这个陕西阿姨不会在傍晚去买菜，不会偷吃自己的零食。
保姆到尤美家后勤快得很，并不感到拘束。其实这仆人和主人之间的关系仿佛是一个〃罪恶的必需〃，而这仆人本身也是血肉之躯，就比如陶渊明这样的自然主义者也是用仆人的，他给自己的儿子介绍了一个〃保姆〃，写信时嘱咐说：〃彼亦人子也，可善视之。〃可见晋代已注重人权。但一般主人和保姆时间长了就会有矛盾，王尔德就此设计过一个实验，先把周围的墙壁粘上有色的墙纸，然后让保姆穿着与墙纸同样纹路和颜色的衣服，这样保姆仿佛成了变色龙，着了保护色，主人见了，就不会注意到他还在自己屋里穿来穿去，眼不见心自然不烦。
晚上尤美的母亲梅洁回来时，告诉尤美：舅舅过几天要尤美到他家去一次，所以别先回学校，而且第二天要帮家长参加弟弟的家长会，大人都没空。而弟弟尤其也乐得姐姐去参加班会，这样即使老师说许多坏话，也比父亲母亲直接听老师说自己〃坏话〃强许多，首先姐姐是绝对不会揍自己的，想到这些，尤其乐得要命，仿佛老鼠躲过了一次猫捕。每次第二天开家长会时，尤其都吓得早早回了房间，仿佛家中只有这扇门能帮自己，抵住痛打。今天知道姐姐出场，胆量顿时膨胀了许多，居然捧着电视看到半夜，这也是史无前例的，仿佛他已极有把握，明天定是去受奖而非挨罚。
尤其所在的学校是外国语学校，这外国语学校表面仿佛和素质挂钩，其实是与金钱搭线，是贵族学校的代名词，平民阶层是少有人能接受这高昂学费的。尤其进这学校的原因也是他父亲的老同学在这所学校当了十年校长，在尤其还没出生时父亲就跟他老同学预定了这所学校，如果儿女亲家算是娃娃亲的话，这算〃娃娃学〃。尤其知道校长和自己父亲的关系之后，更有恃无恐地顽皮了。成绩倒很稳定，基本在倒数前三名徘徊。
尤美第二天和弟弟吃完陕西阿姨做的早餐，一起到了他的学校。学校里的家长年龄大有悬殊，有的已经头发掉光，是爷爷奶奶来代替的。尤其领着姐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这位置在后面一排，尤其站在姐姐的旁边。临座的一位同学家长见尤美这么年轻，甚为诧异，问尤美：〃这是你的小孩？你保养得很好啊。〃
尤美窘得厉害，弟弟在一旁抢着说：〃她是我姐姐，我不是她小孩啦。你是肉蛋的爸爸吧？〃尤其知道说漏了嘴，把同桌的外号也说出来了，那男人不知这〃肉蛋〃所指是谁，说：〃肉蛋？肉蛋是谁？〃心里纳闷人造鸡蛋是有的，怎么又会有这种新品种的蛋。
尤其说：〃哦，我以为你是凌晓飞的爸爸呢。〃他随便扯了一个名字，掩盖过去。这男人一听凌小飞不是自己的胖儿子，也就没多加追问，心想这肉蛋真是惨，怎么被起了这绰号。起绰号是学生共有的特长，起绰号的本领和漫画抓事物的特征有很大相似，每个绰号的名字都智慧得很。比如尤其成了海鲜被叫做〃鱿鱼〃，〃肉蛋〃是因为长得又胖又圆，〃卡门〃是因为他身材臃肿得进出教室总是被卡在门里，可别误会成交响乐章。
这时老师走了进来，尤美觉得这老师和自己年龄差不了多少，估计也是学校毕业没多久。尤其在旁边轻声对姐姐说：〃这就是我们班主任。〃这班主任是所有主任的职位中最没实权的，但是在学生心里，这些班主任仿佛个个都有着埃及法老的权力，几乎能主宰着自己的生死，尤其要是成绩很好的话，估计也不会怕这班主任，可是现在成绩像蚯蚓一样硬不起来，仿佛挣不回钱的男人，在家中没地位一样，尤其一见班主任就胆战心惊。
第三部分： 第45节：班主任气得无言
老师站在讲台上开始有些拘束，下面坐的毕竟不是一群能唬的小孩子，都是家长，说话已不能像上课时要说什么就说什么，上来问了个好，然后说了一番客套话，把家长都〃套〃住后，开始切入正题，这正题不外从学生的成绩谈到学生平时在学校的表现，这两样都是尤其所害怕的话题，所以在一旁低着头拨弄手指，不敢往讲台上看。
老师在上面先表扬了几个学生。说他们平时成绩很好，而且听话，说着几个家长带头鼓掌，明显这些小孩就是这些家长所生。
然后老师点了几个学生的名字：〃凌晓飞、端木强强、李培培、尤其、张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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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尤其很感激父母给起的名字，自己的名字被老师读起来仿佛是在说：〃尤其是张文文同学要特别注意。〃其实压根是两个人的名字，一时得意得很，好像有了蜥蜴的保护色，站在隐蔽的地方别人发现不了。
这时老师生怕大家误会，故意点明，说：〃尤其是我们一个同学的名字，并不是一个强调的语气词。你们五个人的家长都到了吧。来，举一下手，一会班会结束后这几位的家长留一下。〃这些家长窘得厉害，心情仿佛和窝藏了嫌疑犯的罪人一样，跟着丢人遭殃。
这几个孩子更是低着头，不敢抬起，仿佛比西湖边的秦铁人还羞愧。尤美也是第一次在老师面前这么丢人，心想自己以前从小学到高中毕业都是优等生，怎么弟弟却不争气呢。
家长会局部结束了，优等生和中等生的家长纷纷带着自己的小孩子离开了教室，尤美的家长会还在后头。余下的五个家长几乎都是爷爷奶奶，只有尤美一个年轻女子，很明显，这些孩子的家长都没时间理会孩子平时的学习，孩子由爷爷奶奶带着，一般的情况准是好吃懒动，好玩懒学，这几个小孩，包括李培培那个女生，都是胖乎乎的，每人要是都被老师打个耳光也能刮下几两油来。其实这些小孩平时在学校没被老师少打，今天老师收敛得很，当着家长的面不敢动手，只能动嘴，把这五个小孩批评得体无完肤。
班主任先说：〃凌晓飞的家长是哪位？〃一位老太太举着手。班主任说：〃噢，你们凌晓飞，玩性很重，上课小动作做个不停，这样听课的质量就不行，而且好吃零食，下课后就往学校的小商店跑，每天的作业不按时完成，早上检查作业，都说忘带了，我们老师常问他，怎么没把自己忘带了，他就没话说了——总之，你们家长回家后要好好监督一下他做家庭作业的情况，老是作业不交，怎么跟得上学习？〃老太太心想玩性重表明自己孙子活泼，爱吃零食表明自己孙子食量好、吃得下，至于学习嘛，老太太的想法是：〃他爸小学毕业，包了个工地，不照样赚大钱？〃只是没好意思说出口，轻轻的拉着坐在腿上的孙子的耳朵说：〃老师的话你听见没有？〃班主任此时见着这么胖的凌晓飞还坐在奶奶的腿上，说：〃凌晓飞，这么重还坐在你奶奶腿上啊，旁边那么多座位你不坐？〃奶奶忙说：〃没事，没事，家里坐惯了。〃班主任气得无言。
继续说第二位：〃端木强强？噢，在那边，看见了，今天你爷爷来的啊。〃端木强强在一边吓得两手发抖，爷爷在一旁也搂着这个胖墩，听老师怎么评价他。班主任说：〃端木强强学习还是蛮认真的，但是要学活，我看他平时下课了也坐在位置上看书做作业，可是效果却不怎么样，作业的错误率很高，显然学的时候只是浮于表面，以后脑筋要活，上课的时候要踊跃发言，我看平时一学期老师要不叫他，他是不发一言的，可能胆子也小了些。〃爷爷听得坐立不安，吐出了一句话：〃我们强强小时候就胆小，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后家长会注意的。〃可见其爷爷胆子也不大，算是隔代遗传的典型症状。
一会轮到了尤其，尤其像怕过了头，心里反倒无所谓了，反正是姐姐来开的会，任凭老师说吧。班主任看着尤美说：〃你是？〃
尤美赶忙说：〃噢，我是他姐姐。〃
班主任好像一点也不留情面说：〃你们尤其啊，就是顽皮，人很聪明，不好好学习，上课吧还拉前面女生的辫子，还不让她告诉我们，女生只好偷偷向我们说。上次还问女生借了橡皮，他在人家的橡皮上抹了辣椒汁，然后还给人家，女生用了后，不小心抹到了眼睛上和嘴唇上，辣得哭着跑到我们办公室，你看看多顽皮。上课回答问题很踊跃，正确率也不低，但是为什么一考试起来就不行了？就是平时没好好学，知识不扎实，家庭作业也不做，每天早上来得很早，来了不是早自习，而是抄作业，这一点以后你们家长在家里要好好督促一下。〃
尤美一听和家里的顽皮表现也差不多，只能苦笑着说：〃我们以后会好好督促他的。〃
班主任说：〃听说尤其的父亲还是大学教授？他平时没有辅导辅导尤其的作业么？〃老师其实不知道一个道理，就是教授的子女未必都是学习的高手，所以令众多教授们痛苦的事不是业绩不佳，而是自己的聪明脑袋不能遗传。
尤美只能说：〃噢，我爸爸平时学校里事务比较多，很忙，也没照顾到尤其，以后我们
会好好辅导他的。〃然后说了一堆感谢老师育人辛苦的话。这些老师在学校被校长压着，性格像出了车祸的自行车轮，扭曲得厉害，从没听过这么多的奉承话，高兴得忘了批判的大义，直说尤美客气。班主任终于转口说：〃其实尤其我们老师还是蛮喜欢他的，但是有时稍微有些过分了，以后你们家里平时也要多关注一下他的学习，不要把这么聪明的孩子给荒废了。〃
第三部分： 第46节：时光无情 浮生若梦
尤美连连点头，尤其在一旁若无其事，仿佛老师点名的当事者是姐姐而不是自己一般，人家不听话的人是声音从左耳进右耳出，尤其耳朵里的鼓膜，仿佛田径赛跑中发令枪后的那块枪声反射板一样，所有的声音都被反弹了回去，一句没有入耳。
班主任和家长们又座谈了一会，时间也不早了，班主任说就到这里，以后家长和老师要多联系，多沟通。在路上尤美遇见了一男老师，尤其说他是他们的英语老师。外国语学校低年级已经开始了英语课程的教学，这个男老师尤美看起来眼熟得很，男老师先认出了尤美说：〃尤美，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一看右边是个小男生，问：〃尤其，噢，你是他姐姐啊。〃
尤美正在想这男人是谁时，这个男老师突然说：〃你不认识我啦，我是萧林啊。〃
尤美想了起来，惊讶地问：〃萧林，我想起来了，你怎么到这里教书来了？〃
萧林说：〃我们还是初中毕业时见的面吧，都快十年了。呵呵，我师范毕业到这边来教英语，离家近点。现在你呢，在做什么？〃说着抚着尤其的头。
尤美说：〃我现在还没工作呢，还在金大读书。〃
萧林说：〃咳，我说嘛，你以前在我们班成绩就是最好的，现在仍比我们强啊。金大是不错的学校。〃
尤美说：〃喏，今天我陪弟弟来开家长会，这小孩子成绩不怎么好。〃
萧林爽快地说：〃我以前还真不知道他就是你弟弟，这小孩子还是蛮可爱的，就是调皮了些，以后交给我吧，我保证把他成绩补上。〃说得仿佛是老太婆补补丁，只是贴块布一样容易。
尤美听老同学看自己面子打下包票，也高兴得很，两人互相交换了地址和联系方式，说以后有机会老同学应该聚聚。聊了半天夜色近黑，萧林主动请尤美和尤其吃晚餐。尤其听说老师请自己吃饭又惊又喜，还是屁颠屁颠跟着姐姐去了。
萧林其实初中时候就暗恋尤美，尤美在路上想起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就是萧林写的，萧林当然也没忘记这件事，但是时隔近十年了，两人已不显得窘迫了，仿佛对眼前熟悉的菜肴一样，吃得多了，原先的味道也忘了，只是习惯性的咀嚼，仿佛汽缸中的活塞。相反两人聊得更投机，他们之间的话好像憋了十年，什么都可以拿来谈，彼此有种他乡遇知己的感觉。尤其在一边没说话的分，只顾自己吃着，一会就吃饱了。尤其对姐姐说：〃我要出去玩。〃姐姐只能让他就在这附近玩，不要走远，然后又与萧林聊了起来。
萧林倒不避讳说：〃尤美啊，你还记得我在初二的时候给你递过一封信么？〃
尤美当然没忘记，只是脸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啊，好像有过这事，不过我记得好像没看。〃尤美其实当天回家后，是迫不及待地看完了，然后夹在了自己的日记本中，只是没回信而已。
萧林说：〃那时候我也很幼稚，闹了笑话，其实那时候我倒是真的蛮喜欢你的，成绩又好，又漂亮。我记得不少男生在背地里说要追求你，但是都没行动，只有我递了信给你。呵呵，想想当年啊，真幼稚。这不，一晃都快十年了，自己也结婚了，小孩也快要出生了。〃
尤美刚听前半句时脸红得更厉害，听到后半句时感到惊讶，说：〃你结婚了，我们老同学怎么不知道的呢？你也没通知我们啊。〃
萧林说：〃哪能找到你们这些贵宾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