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无二日-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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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是意味着就算你被他害了，我也不能帮你报仇？”简霆半是玩笑半是挑衅地反问道。
凌寒曦却异常地认真，干脆地答道：“不错，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与他为敌。”
“你竟那么……爱他？”简霆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他也一样爱我。所以如果有一天你听到我被他所害的传言，那只有两个可能。”
“什么可能？”
“一是有人故意放出不实的谣言，第二的可能就是，是我逼他，是我逼他走到那一步。可怜的人是他，而不是我。”凌寒曦冷静地说道，他的话令简霆一阵的毛骨悚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同情那个被凌寒曦爱着的家伙了，好象那个人的未来还真是吉凶未卜啊。
“喂，你发不发誓，老是瞪着我干嘛？！”
“好吧，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就好啦！”
等简霆立下誓言之后，他看向凌寒曦的目光已经从不可思议变成了敬畏有加，真不知道他那个脑子是怎么长的，居然能被他想到这么恶毒又详尽的誓词，再加以血入誓，如果他敢有丝毫违誓，除非他做好了断子绝孙的打算，否则生生世世也逃不开这样的诅咒。
凌寒曦得到他的誓言后立刻笑得和善无比，看他仍惊魂未定的模样，还安抚他两句：“别怕嘛，反正你也不打算违誓的，所以刚刚说的那一切是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的，啧啧，怪不得人家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这么两句话就把你吓住了，也不知道你怎么混到了今天呢。好了好了，我们下去吧，今天那酒疯子又弄来了些好酒，我们尝尝去。啊，对了，你只说和灵儿放舟海外，可曾想好去哪里落脚了吗？以你的性子估计也过得男耕女织，闷足余生的日子，可要我帮你想个法子吗？”
简霆有气无力地答道：“免了，我还是自己打算的好，可不敢劳动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你拐了过去那我才欲哭无泪呢。”
“怎么会呢？怎么说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我害谁也不会害你呀。何况我也是为你好，你欠了我的救命之恩，到现在也不还，难道你不会感到于心不安吗？如今办好这件事，你不但报了恩还能过着丰富多彩的退伍生活，真正是两全其美。”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简霆怀疑地看着他，心里却也有些动摇。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骗的时候多了，要我举几个例子吗？”
“哎呀，往事不可追，何必呢，多想想将来多好啊。来，你听我说，我的想法是……”
“真的可行吗？”
“你也不是傻子，我说的行不行你难道判断不出吗？”
“嗯，好象很有道理，嗯，让我来谋划一下……你肯定把所有事情都算计好了，别太小气了，说来听听！对了，我们还是先去喝酒再慢慢谈，老疯子弄来的肯定不是凡品……”
两人边说边走，声音渐渐消失在山路之中。当峰顶恢复了安静后，一个若隐若现飘忽的影子从松树之中分离出来，那影子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模模糊糊地发出仿佛笑声的声音，低低地说道：“有趣的计划，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只是你一定不会想到……”一阵山风吹过，如耳语一般的声音在风中消散而去，那模糊的身影也如溶化了一般，在雾气中消失了。
山路上凌寒曦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来，可是，缭绕的薄雾里除松柏的影子什么也没有了。
第五十六章
灌醉了天风和简霆，顺便帮着严彦把天逸逼得落荒而逃后，凌寒曦带着三分的醉意回到宫中。不知为了何事殷桐语尚在前殿与众臣议事，修华殿中安静非常，习惯了总有人陪伴在身旁，今日的冷清令凌寒曦突然感觉一种没由来的难过，他转身走出修华殿，令侍卫们不要再跟在自己的身边，独自缓步走上天阶。冬日暮后的寒气无所不在地笼在寂寞的殿阁之间，那些在春夏之时争奇斗艳繁花似锦的花木萧瑟地寒风中虬结着，积蓄着再度盛开的力量。淡淡的梅香在月色中浮动，凌寒曦无声无息的徜徉在这寂静的宫殿之间，他感觉自己仿佛化成了孤独的幽魂，在这个深黑的地方寻找着不可能找到的光明。
死亡是如此恐怖的事情吗？
死亡是如此寂寞的事情吗？
在那遥远的碧桃林中，屈死的幽魂们是不是就是这样一日日忍受着折磨，忍受了千年……
天人，神之遗民，那曾经高贵得不沾尘埃的血脉如今只能如此卑微的在黑暗里企求一丝丝光明的垂怜。
那传说中宠爱着我们的神呢？
那传说中百花不凋，温暖如春的魂归之地呢？
天界的门可能再度为我们打开？
一声声幽怨的叹息如影随形地包围在他的耳边，无论怎么样加快脚步，无论怎么样努力地逃避，他们依然在自己的耳边，这样，追问，追问……
他在黑暗中飞奔着，为了逃开那别人听不到的哭泣，他竭尽全力地飞奔。
直到那一阵摇曳着如碎玉般月华的天池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那柔和得如同情人双手的光芒在这样的暗夜里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如同入了魔一般，一步步走到池边，掬起了冰冷的池水，光芒在他的手中消失了了，再掬起，再消失，仿佛他的双手是无底的黑洞，无论有多少的光芒都会被吞噬，无法保留。
那永远不可能握在手中的光芒闪动着，在他的眼中，心中，哭泣的声音远去了，仿佛在光芒之中有着自己向往已久的宁静，令他想深深的沉醉其中……渐渐地……他俯下身，慢慢地向水面上倾去……
“曦，你干什么！”突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光芒，诱惑，哭泣，痛苦，一下子全部消失了，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冬夜，而自己的双膝已经没入水中，冰寒刺骨。而殷桐语紧紧地抱着自己，脸上尽是惶恐！
凌寒曦定了定神，自己刚刚在做什么，回想起来十分的清晰，可是……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曦？”殷桐语简直被他吓死了，刚刚在回宫的途中，看到他独自在宫中散步，本想跟在他后面吓他一跳，顺便再训他一下不可以孤身行动，免得有人图谋不轨，可是住知他越跑越快，本以为是他发现了自己和自己开玩笑，谁知道一闪神的功夫竟被他落下了一大截，等自己追到山顶就看到他站在天池中，摇摇欲坠就要倒在水中，连忙扑过去抓住他，吓得自己心脏都快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我们先上去，水里很冷。”紧紧地抓着殷桐语的手，他轻轻地说道。
殷桐语看着他，没有说话，半抱半扶地将他扶到岸上。
靠在殷桐语的怀里，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又急又乱，甚至了天谛印也无法压制的程度。
“陛下，把……把紫色锦囊里的药给我一颗，心里很难……”话未说完，他已毫无知觉地软倒在殷桐语怀中。
“曦！”见他突然晕倒，殷桐语又怕又急，勉强镇定一下自己，先是按他所说将那锦囊的丹药喂他吃了一颗，然后便抱着他奔下山回到宫中，飞符请来了天逸和天风。
经药力压制之后，等天逸他们来到的时候，凌寒曦虽未苏醒但心跳已经平稳了许多。殷桐语将刚刚的情况跟他们说简单说了一下，天逸与天风对视一下，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曦怎么会突然这样，仙师，曦的身体不是在闭关后好了许多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难道今天他在修真门受了什么刺激不成？”殷桐语心急如焚，握着凌寒曦的手，连连追问，简直就要兴师问罪了，早上送出门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可是晚上回来竟变成这个样子，怎不令他心疼万分，这保护不周之罪怎么算都是修真门的问题。
“陛下，具体怎么了现在我还不好说，只是据陛下所说情况，永睦君很像是因功力增长太快而有入魔的迹象。但要确定情况，最好还是等永睦君醒来问问他自己才行。”天逸有些犹豫地回答。
听了他的话，殷桐语便是再着急也只能强自压下，同他们一起焦急地等着凌寒曦苏醒。
很冷……仿佛整个人被冰冻结着，一动也不能动……
能感觉到什么东西被自己紧紧地握在手中，古拙的花纹，冰冷的金属……是这个东西令自己存在……
这一切是那么陌生却又那么理所当然的熟悉，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却毫不奇怪自己为何身处其中；
仿佛是很永恒的时间，又仿佛只有一个瞬间
然后，一切又消失在黑暗里……
慢慢的，柔和的灯光透入眼中，手中握住的是熟悉的暖意。
可是，有什么被遗落在那冰冷的空间里，无法收回。
静静地，睁开了眼睛，静静地，微笑，对着那个为自己红了眼眶的心爱的人。
“曦！”
“我没事了。”他低低地说道：“是幻魔，有圣主的人在宫里。”
所有人抽紧了呼吸，可是很快天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疑惑。
“这次是我不小心，下次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得手了。”凌寒曦微笑着安慰道。
“那能查出是什么人干的吗？”殷桐语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
“这次不行，但下次他如果敢再出手，那他绝对逃不掉。”凌寒曦回答。
“不可以再有下次，曦，你听到没有，不可以再有下次！”殷桐语想到刚刚的场景几乎肝胆俱裂，如果不是自己看到了他，如果不是自己跟着他过去，那么现在……他简直不敢想象这种后果，他几乎失去了他！
感受到他的恐惧和不安，凌寒曦抬起手将他揽入怀中，保证道：“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保证，我不会再次让你这样的担心的，好吗？”
“你不要只是说说啊！”殷桐语闷闷地说着。
“我知道了，陛下你先去喝杯茶好吗，我现在内息有点乱，可能要仙师或者天风师兄帮我调息一下。”凌寒曦说道。
“我来吧，我对你的内息情况比较熟悉一些。”天风抢先说道。
殷桐语依依不舍地被天逸拉到了外面，天风立刻将凌寒曦扶起，在他的身后盘膝坐下，慢慢将他的内息梳理了一遍，放心地发现除了稍嫌虚弱外倒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真的，是幻魔吗？”禁制了房间之后，他低声问道。
凌寒曦点了点头：“应该是的，只是品阶比较高，很难应付。”
“有四灵护身，就算是品阶很高的天魔也不会那么容易侵入你的心神吧，怎么会那么狼狈？”天风不太相信他的回答。
凌寒曦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把四灵附上我的一部分神识后封入陛下体内了。”
“你疯了吗？你这样做等于在那个凌玄音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了！怪不得那么容易被幻魔所趁！快把四灵取回来，哪怕取回一半也行啊，至少你要有防身之力。”天风简直被他气死，这个笨蛋就不知道顾虑一下自己吗？
“我……算了，你不要管我怎么做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没有活腻，我有我自己的计划就行了。”凌寒曦无意多说。
“可是，你今天才出过这样的事情，还敢有什么夸口吗？”
“这只是意外罢了。”凌寒曦叹了口气：“别对陛下和你师兄多说什么。他们知道这些也是有害无益。”
“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冷血，我们都在为你担心，你却用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天风真想扁他一顿，看能不能打醒他。
“你能帮我的事情就是如果我发生什么意外，你要记得我拜托你的事情，你要记得帮我照顾好陛下。其它的，那是我一个人的战争。”此刻的凌寒曦异常的冷静，昨天的恶梦，今晚的幻魔，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向他昭示着一个事实，一个他无法逃避的事实。
“你信不信，今天你若是不把话说清楚了，我现在就把你那点子事一五一十的全说给殷桐语听，就算你有本事把他的记忆再抹净一次，我也担保他心痛至死！”看他十分地嘴严，天风也发起了狠，从小养大的孩子他多少也有些知根知底的，有什么最适合拿来威胁他，他还是有点数的。
“那你信不信，我有本事让你也忘记得一乾二净。”凌寒曦瞪着他，没好气地顶道。
“我信你有这个本事，但我也知道你如今要么是不想费这个力气，要么是不适合用这个法术，否则你早就二话不说这样干了，还用得着只是顶嘴吗？”天风冷笑道，能用更干净利索的法子话，他又何必跟自己废话。
凌寒曦白了他一眼，算是默认了他的话。隔了良久，才淡淡地开口：“日子只怕要提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