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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善解公子衣-第36部分

小说: 善解公子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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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说那位刚正不阿的太史令,他居然长了一张贼眉鼠眼的脸,那个歪歪扭扭的眉毛猥琐得很有个性;再比如那位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商陆的窦侍郎,长得和他女儿是一样一样的,或者该说是他女儿随他,总之父女俩加在一起就是两个滚筒,一个饭桶一个水桶。

    当然我看着最多的就是商陆。只可惜他平日里只用那张易容的脸面对众人,那张脸平凡得恰到好处,要说闪光点,仔细找也能从五官中找出那么一两点。但是和商陆原来的那张脸比起来,就是天壤之别了。

    我有一种深深的失落感。但是一想到他胸膛里卧着的还是那颗商陆的闷骚心,就觉得脸孔不是问题——我要学着认识他的内在美。

    当然这种春情荡漾的行为不能太明显,招人眼,毕竟我和他现在正是处于风口浪尖的绯闻主角,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好。

    所以我们近几日都很默契地维持着纯洁的君臣关系。商陆那日夜憩中宫的消息也没有流传出去,或者说流传出去了又被商陆镇压了,他的雷霆手段我见过。

    我下了朝,先去哄了哄云近春,然后教她喊爹喊娘,接着便去看顺遂。

    她被我关在宫中一处废弃的房间内。听看守她的人说,她这几日都只喝了点水,粒米未进,人很是委顿。

    我推门进去,她听到响声抬头看我,目光恰好与我对视,几秒后,她惊喜道:“陛下,您看得见了?”

    那欣喜的表情不像装出来的。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顺遂的样子,十分清秀的一张脸,此刻眼睛里满盛着欣喜,而后像是意识到了她现在的处境,眼睛里的光彩一下子湮灭了,然后可怜兮兮地垂下了头。

    这样的小姑娘,怎么看怎么不像会在我背后使绊子的人。

    我叹了口气,问他:“你为什么要帮他给我下药呢?那个人允诺给你多少好处?”

    她惊恐地看我:“没、没什么好处。”

    我怒了,这是在把我当二傻子看呢。

    “放屁!”

    这小姑娘也脆弱,被我一吼,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下来了,抽抽噎噎地解释。

    我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她不想因为那样撮合我和长歌海月,但她想因为这样撮合我和长歌海月……总的来说就是她看我既当爹又当娘,还要处理鸡毛蒜皮的国事,实在太辛苦。而她这么些日子夜观长歌海月面相,觉得他还算是靠谱的一棵好苗子,便想把他勾到我的红绡帐里,给我当一个男人使。

    我听了真是啼笑皆非,看她哭哭啼啼的小白菜样儿又太可怜,便象征性地罚她扫中宫一个月,也算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顺遂重又回到我身边服侍我,这回她老实了很多,也不敢自作主张打着为我想的名头干些荒唐事,一时间风平浪静。

    究竟是谁下的药我自然是查不出来的。线索总在某个环节莫名其妙的断了,我心里知道,这些事情和朝中那些老顽固肯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包金刚和金需胜也牵涉其中,可我却束手无策。即使查出来谁是幕后主使,我也拿他们没办法,毕竟他们是开国元老。

    于是这事便只能揭过不提,朝堂上我依旧扮着那个庸君,他们依旧扮着忠臣,一副粉饰太平的和乐样。

    所幸他们大概也知道这回事情闹得大了点,总算有所忌惮,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没再搞些花样儿。

    我和商陆依旧只能避人耳目,偷偷来往。自从我复明以后,奏折就无需经旁人之眼再读给我听,现在我都是亲自批阅的,所以商陆这厮就看准这点玩起了花样儿。他的奏折递上来,里头总是夹着信,有时是和我说些琐碎的小事,有时是打某人的小报告,甚至有一次,我翻开奏折,赫然发现里头夹了一朵干瘪扁塌的大倭瓜花……

    我无语。

    但我们现在也只能这样暗中偷偷摸摸的来往了,这种夹缝中求生存的隐秘的喜乐,半是心酸半是甜蜜。

    长歌海月自那一次没多久后就回国去了,带走了他的大批亲信与兵力。他走的时候我本不想去送,奈何他作为我友邦邻国,也确实帮了我不少忙,下药那回也奇迹般地保持着正人君子的作风,没有落井下石。人情道义上我都该相送,何况我还是帝皇。

    他走的那日天色阴暗,狂风大作,我带着臣子们在宫殿门口相送,一群人的衣衫被吹得风中凌乱如同群魔乱舞,霎时吹散了我本来就不多的一些挽留之情。

    我眯着眼看面前的长歌海月:“回去以后,常联系啊。”

    诚然这绝对是客套话。可是他似乎当真了,仰着脸哼了一声:“既然你先开口了,那我就勉强记下了,不过也得等我回国了,有空想起你,有兴致动笔,才会给你写信。”

    我气得翻白眼,谁稀罕啊!

    活该人家离别的时候都是十里长亭芳草连天,折柳相送依依惜别,换成你就是飞沙走石昏天暗地,所有人都巴不得你们赶紧滚蛋好回家抱老婆。

    他深深看我一眼,还想再看的时候,旁边的江御史往横跨出一步,挡在我面前,然后给长歌海月作揖:“长歌公子好走不送,出白玉京左拐是冀州,一路都有微臣安排的人手替长歌公子接风洗尘。”

    长歌海月愤恨地看了一眼商陆,然后脸色一变,笑眯眯地抱着云近春哄:“宝贝儿,爹爹回去有事,过一年就回来,等一年后,我们的近春肯定会叫爹了是不。”

    他对云近春真是好的没话说,商陆无法给的父爱,他都给了。

    我瞄了瞄四周,大臣们抬头发呆低头沉思,故意装没看见。而商陆的脸,黑成了一块锅底。

    云近春在襁褓里呆呆地看了长歌海月一会儿,啪啪地爆了两个鼻涕泡,长歌海月脸上登时溅起一溜鼻涕珠儿,他也不在意,掏出手巾擦了擦,转头和我告别,还挑衅地看了商陆一眼。

    这回他是真走了,我在寒风中看着他的车队走远,好像看着一场戏落幕一般。

    唉,我回过头,我和商陆的这场戏又该怎么圆呢。

    大概是今天在风里站得久了,回去以后我便觉得有些难受,有些鼻塞头痛。也许是因为生了孩子,也许是因为坐月子时仍在操心国事,我发现我生生把活蹦乱跳像牛一样的身体糟践成了一个药罐子。

    糟糕的还不只如此,云近春也病了,也是我的疏忽,让一个小娃儿在风口吹了这么久的风。我让顺遂把云近春放在我榻上,与我睡在一处,叫了太医来。

    太医忙进忙出,把脉煎药。我因为上次的事情,更多了几分警惕,但凡给云近春开的药,都要我自己先尝过,再等一段时间,确定无毒无害,才让云近春喝下去。

    这样几番折腾,药还没喝,倒先出了一身的汗。我头昏眼花体力不支,眼前一黑,一下子栽倒在床上。

    我不知道眯了多久,眼睛一睁开,已经天黑了。我随手一摸旁边,登时惊出了一身白毛汗,本来睡着云近春的地方居然是空荡荡的。

    我一下子坐起来,瞪大眼睛四处张望,一眼便看到了书桌旁的人。他在昏黄的烛光下批阅着奏折,云近春就睡在他边上的摇篮里。他批了几份,便要停下笔去看孩子,偶尔逗逗她,偶尔抱在怀里来回走动,笨手笨脚的。

    我估计这云近春好色这一点一定随我,因为平日我无论怎样逗她,她都皱着眉给我摆一张面瘫脸,一看到亲爹,倒是手舞足蹈欢欣向往,几次试图从摇篮里爬到商陆身上去。

    好一副父女天伦的和谐图啊!也许这是任何女人对幸福最终归宿的诠释和理解吧,反正在一刹那,我看着烛光下的这一大一小,心里有一种甜蜜的柔软的东西膨胀开来,像是泡在蜜汁里一样,晃一晃,还能听见咕咚咕咚的水声。

    商陆大概听见我醒来的声音了,急忙把云近春放回摇篮里,几步走到我床前,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我按住他的手,把自己火红喜庆的脸贴到他胸膛上去,听到他轻轻的责备:“怎么这么不照顾自己?”

    我得寸进尺:“呜呜呜,商陆我累死啦!我好可怜啊!”

    他狐疑地看我:“你累?我替你批了大半奏折了。”

    我倒在床上装死,呻吟:“我就是累,我就是累,我没有男人的滋润就是累!”

    商陆无言地看了我好一会儿:“那我今天晚上陪你吧。”

    我喜滋滋地圈住他的腰身,畅想着小黄书里的情节:吹灯拔蜡,枕设宝花,被翻红浪……

    黑暗中静悄悄的……

    又过了好'TXT小说下载:。。'久……

    “商陆,要不你还是回去睡吧。”

    “何解?”

    “每次你顶着这张脸,我和你抱在一起,就有一种偷情出轨通奸的感觉。”

    “……”

    我如愿以偿地被商陆收拾了一顿,身心舒畅。

正文 五十一

    春去秋来,日子便在如同杨花一般琐碎的消磨中过去了,到了云近春一周岁的时候,商陆俨然已成了我宫里的常客。我很早之前便怀疑怎么他出入我的寝宫就像逛自家厨房一般自在,掀开我的帐子就像掀他放在角落的腌菜缸的盖子一般漫不经心,怎么我宫中上百侍女、太监和影卫是木偶摆设吗。

    后来我才知道,他早是我中宫的另一个主子了,从他可以不经我手便给宫人换血的时候起便是了。

    我和他的关系自然有明眼人看破,这些宫闱秘史素来是为人津津乐道的,从来没有止息的流言,只有被可畏的人言逼死的倒霉蛋。

    但商陆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总能将这些闲言碎语控制在一个恰恰好的程度,不至于当面说出,撕破脸面。其实我和商陆的暧昧,大家已心照不宣。

    我有时候想,商陆才是天生的谋略家、政治家和帝皇,我不过是个庸君,但他一定是个暴君,不,明君。

    云近春已经会走路了,也会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我记得她第一次开口叫爹爹的时候,商陆激动得一个踉跄,一手扔了拐杖,结果单腿无力支撑,摔在地上。我心疼得替他揉脚,他倒一点也不在意,抱着云近春笑得像一个痴人。

    只是我们的关系依旧是见不得光的鬼魅,只能于黑暗中潜伏游荡。宫中岁月悠长,四季流转,花开花落,就又是一年。在没有商陆之前,我觉得日子难捱,恨不得捧着滴漏看它行走,每时每刻都数着过;有了商陆以后,我才觉岁月如梭,这么多好日子便如白驹过隙一般,流逝掉了。

    云近春两岁了,会说一些简单完整的句子,只是反应总比别人慢了一二三四五拍,显得既憨又呆,我纳闷了,她这性子究竟是像谁呢,既没有继承商陆的聪明睿智,又没有继承我无耻的厚脸皮,像个老实的呆头鹅。

    商陆也发现这一点了,但他毫不介意,抱着云近春吧唧吧唧的亲:“小茴,关于教育孩子这一点,我有自己的看法。”

    我表示洗耳恭听。

    “如果我们生个儿子,从小时起,他便要习武念书,学纵横之术,熟读四书五经,精通文史兵法,十三岁时亲政,十五岁时可带兵上沙场,如此这般,才是我商陆的儿子。”

    我听得一愣一愣,然后他顿了一会儿,说:“可是我们生的是女儿,她什么都不必学,不必做,她要什么爹给她什么。”

    我气死了,把云近春抢过来:“你的胡子扎着她了!”

    这是我和商陆有史以来第一次关于某件事的分歧,我没有搭理商陆,等云近春的生日过了,便着手开始给她请先生。

    商陆对此十分不解:“她才两岁,话都说不全,你这是何必呢。”

    我冲他阴森森地笑:“这两年来,虽然那些老头子们没有明说,不过总是暗示我还要生一个儿子。只要咱家女儿和你一样睿智英明,那些老头子们不就没话说了?我也不用被逼着娶男人了——莫非你想戴绿帽子?”

    商陆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说:“那我给她做先生吧。”

    我狐疑,不过想到他毕竟是堂堂御史大夫,学识总是有保障的,于是便暂时答应了。

    于是商陆除了上朝,给我批奏折外,还多了一项教书育人的工作。

    我这几日都很忙,把云近春托付给商陆以后,便专心干自己的事。这一日刚好与包金刚他们商讨北方起义的事,北方有起义的叛军自发组成军队,并不断吸收成员,打算攻上白玉京。

    从来都是官逼民反,可我自认我做皇帝以后,查处的贪官并不少,这方面的刑罚也相当严厉,每年都有大大小小的官员落马。这一年也风调雨顺,谷粮满仓,无天灾无人祸无饥荒,何以就逼得他们反了呢。

    我头大如斗,索性将这些事情堆在一旁,自己去看商陆和云近春怎么样了。

    大老远的便听到这俩货的欢声笑语,欢天喜地的好像过年一般。我留了个心眼,从窗户后面绕过去看他俩在干什么,结果赫然看到,父女俩玩的正乐,旁边一本三字经一只书角已然浸到了砚台里面,被墨染了个漆黑。

    我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开门,指着他们俩说不出话来。

    云近春长大了嘴巴看过来,半天才反应过来,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母亲……”

    我看着她迟钝的样子愈发生气,几步上前,提了她就走,商陆急了:“小茴!等等!”

    只是他腿脚不便,撑了拐杖,一时却站不起来。

    我心脏疼得抽搐了一下,眼睛瞥到一旁他们玩得四处都是的墨汁,心肠又冷硬了起来,抱着云近春打算回去好好教育。

    不得不说商陆其实确实是个好夫子,这半日下来,云近春一个字都没认得,商陆身上的阴险狡诈她倒学了一点儿去,此时见形势不对,立刻哭喊起来。

    她的身子被我抱在怀里,两只肥胳膊朝商陆伸出去,大哭:“爹!爹!”

    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我刚刚就在想着声音简直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云近春就蓄起了两泡眼泪,两行清泪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完美地顺着她肥嘟嘟的脸滑落下来,相应的,商陆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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