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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狗日的大学生活-第12部分

小说: 狗日的大学生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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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典时期,人人自危,学校要腾出一幢楼专门用来隔离高危分子,这其中包括不识时务流行感冒者、从外省刚回学校者、不小心在公共场所咳嗽被抓者,等等等等,宁可错杀三千,不能轻饶一人,统一关在一幢楼里由你自生自灭。

  选哪里做隔离区呢?图书馆不行,体育馆也不行,教学楼更不行,最后选择在众寝室楼里挑一栋。学校最终挑中了杂合成教和专科女生的第二寝室楼,刚好在我们宿舍对面,勒令二栋的莺莺燕燕在周六统一搬去学校外面的平房暂住。

  挑二栋是有原因的,第一,她们不是学校的统招生,乌合之众,凝聚力不强;第二,她们是弱女子,应该不会撒野。结果学校估计错了,欺上门来,逼急了兔子都会咬人,更何况是颇具血性的成教匹妇!她们的第一感觉就是学校在歧视她们,越想越气,于是团结起来,终于在周六凌晨爆发,用行动证明她们并非善与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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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刚过凌晨两点半,万籁俱静,却有股萧杀之气在S校弥漫。成教女生泼水为号,但闻得对楼“唏哗”一声,将浓得化不开的寂静春夜划开一道口子,继而哀乐齐鸣,二栋所有宿舍都打开了电脑、录音机等家电,播放哀乐,我们所在的三栋先乱了,大家裤子都不及穿,全跑到窗口窥探究竟,人声鼎沸。

  “她妈的大学,还把人当人吗?”对楼一声尖锐的怒吼过后,哗啦哗啦,几桶水从几个窗口泼了下去,其他窗口略顿一顿,忽然苏醒似地一齐发作,其中伴随着尖叫声,将哀乐淹没。

  “噢,哈哈,继续啊!”三栋的男生终于弄清了状况,一起欢呼。锦江兴奋地跑回宿舍找相机,还没等他返回,三栋窗口已经有无数的相机闪起光来。

  “兄弟们,一起啊!”劈里啪啦、哗哗,两栋楼的男女竞相扔东西、泼水、尖叫,垃圾包、烂鞋子、开水瓶、破凳子像下雨一样漫天飞舞。

  “大家快看,脱衣服啦!”对面三楼一声尖啸,三栋全体男生血脉贲张,亮起嗓子有节奏地齐呼:“脱!脱!脱!、、、”

  几道手电光束射过来,“全疯了?大学生,有点教养!”几个保安远远地站在楼下。

  “滚!”几件家当齐齐往保安所站的位置招呼,保安抱头鼠窜。

  几分钟后,保安领着宿管上三栋宿舍敲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做思想工作。男生们先停了,女生把能扔的东西都扔了,也叫累了,恢复平静。

  “明天等着看《潇湘晨报》吧!”老狗“乐观”地估计。

  结果凌晨五点不到,失眠的我就听到了清洁工阿姨打扫的声音。天亮一看,更干净更整洁,连以前的卫生死角都清除殆尽,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周六上午,在校领导的监督下,可怜的成教跟专科女生打着哈欠背着厚重的大包小包搬家,留给我们一群悲壮的背影。

  据传:为了预防此类事件重演,学校杀鸡儆猴,最后终于将带头的两个女生开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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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理完二栋的“刁妇”,学校加强管理,干脆将大门关了,迫不得已要出校门须向辅导员提交申请,批准出去后还要限时回来,每天晚上,各班辅导员捧着花名册带着全副武装的保安来宿舍床上清点人数,像抓奸一样。

  我们宿舍真正理解非典可怕的是加爵第二,认为封闭在宿舍仍然不保险,干脆躲在被窝,在料峭春寒冬眠。

  傻强已经憋了两天没上网,打破了他学会上网后不上网时间的纪录。听说网吧因为生意差,大幅度减价,傻强更加坐不住了,心痒难挠,像笼中的小鸟一样在宿舍坐立难安,急切地渴望冲破樊笼,回归大自然。

  任风云变幻,锦江岿然不动,一如既往“性”致勃勃地抱着电脑看A片,通过一年多的修炼,锦江已非昔日阿蒙,除了A片什么片都不看,而且不是单纯从欣赏的角度去看,而是条分缕析、抽丝剖茧,深入而细致地研究,像亡灵学政治一样,用批判的眼光去看。每当看到好片,锦江都要由衷地感叹:“多么艺术啊!张艺谋他们,能拍出来吗?”

  炮灰对爱情永远保持积极的态度,虽然不公平的爱情无数次地伤害他,但雀斑尚不可隳其志,虎女亦不能移其心,成教等女生的败仗也已经是隔海的涛声,炮灰再接再厉,带着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眼镜在校园里、在漫漫爱情路上孤独地求索。

  令我叹服的是老狗,从来就不见他认真念过一句书,这一辈子除了在锦江的极力推荐下勉强把《玉蒲团》看完,也没看过古今中外任何其他长篇小说,却常出惊人之句,语不惊人死不休,其思想范畴涵盖“哲学、社会科学、自然科学、心理学”等众多领域,“恋爱”学更是独辟蹊径,自成一派,造诣非浅。非典肆虐,百业萧条,对老狗的泡妞大业也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封了校,无法带女孩上狼巢互相研究,又不满足于躲在后山浅尝辄止,老狗干脆改变战略,偃旗息鼓休兵,四字曰之:养精蓄锐。

  “床上一分钟,床下十年功。神州大地,非典东风。避娘们骚扰,学李白写诗。姑且修生养性。到明日,云开月明,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看我情圣展雄风!”老狗裹着被单在宿舍踱步,有板有眼抑扬顿挫地念他写的所谓“诗”。

  “狗屁不通,‘避娘们骚扰’?说得自己跟受害者似的。”我不留余地,一语中的。

  老狗想了想,提笔在“诗”后面打了个括弧,注:树欲静而风不止。鱼(余)岂好色鱼(欤)?鱼不得已也!

  傻强这条彻头彻尾的网虫,终于熬不住,在封校的第四个晚上,辅导员检查完宿舍后跑了出去,他是翻墙出的校区。真奇怪,他的体型不像是轻功了得的样子,真是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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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典到处,寸草不生,解药绝非板蓝根。如果解药是爱情,而你又很不幸地咳起嗽来,你会选择谁做解药?”张芬的短信。

  “当然是隔离区的姑娘。因为我肯定只能呆在那。”我回道,接着补充一句,“为了根治,最好多点解药。”

  良久,张芬回道:“道德沦丧!”

  形式越来越糟糕,有谣言称,某些城市已经有大于二战死亡数的人在抗击非典中不幸罹难。极易传染,加之至今没找到解救药方,让人诚惶诚恐,恐惧的感觉以超光速蔓延,乐观如老狗,每天一日三餐之前都要规规矩矩地泡一包板蓝根,诗也不做了,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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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发了口罩,《文学评论》老师连上课都舍不得将口罩取下来,捧着书,一张驴脸上只露出两只大环眼,像个很有文化的抢劫犯一样,不知道是担心传染人,还是害怕被人传染。

  当时我很同情宿舍对面隔离楼的同胞们:上百号青春靓丽的男女由于不同的表现和相同的理由聚会在二栋,楼口大门上是冰冷的钢锁,大门旁是威武的保安。我隔着玻璃窗看对面,只见他(她)们一群群地围在宿舍打牌搓麻将,忘记了白天和黑夜,及时行乐,大有末世之感。学校的做法真高明,这一百多人中只要有一个真正的病犯,结合非典的性质,那二栋所有人都要蒙主召唤,死翘翘了,昆仑山道士的童子尿都救不了。检查死因,绝对个个都是死于非典,而非学校谋杀。

  傻强尝了一次甜头后,变得比找姘头的奸夫们还能吃苦,每晚都在学校围墙上翻上翻下。夜路走多终遇鬼,傻强在一次通宵上网后居然咳嗽起来。晚上,例行检查的傻强班辅导员经过我们宿舍时听到傻强连串的咳嗽声,如获至宝,兴奋地冲将进来:

  “哎呀,这儿还有咳嗽的!”我的前辅导员,那个中年妇女,由于激动,硕大的胸脯起落有致,“不发烧吧,啊?”也许觉得自己的兴奋太没道理,辅导员突然换了焦急的面孔关切地问。

  “不不不、、、我没事!”可怜的傻强,惊恐地瞪着辅导员身后的保安,语无伦次,“我我,一点小感冒,只是感冒!”求饶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保安鹰一样的眼神冷冷地扫了一眼傻强,用杀手般冷峻的口吻吐出几个字:“还是带走吧,保险一点。”

  “老师,没这么恐怖吧?”老狗递上一颗烟,保安摆摆手。在学校,你见了保安、宿管、图书管理员,一律都得叫老师,真他妈奇怪。

  “他只是小感小冒,也###天就好了,先观察吧?”我冲着辅导员说。然后锦江、炮灰纷纷向老师解释。

  “这是学校的规定,有问题,找校长吧。”保安不耐烦了,“要观察的是你们几个,如果谁感染了,也得走。”靠,把我们说得跟余党似的。

  傻强立马像霜打的茄子,连咳嗽的力气都没了,委屈地收拾行李。这小子走的时候突然眼露寒光,腰杆挺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直,满脸视死如归的气概,只差没高喊口号:“十八年后又是一条网虫。”

  “原来非典离我们这么近!”加爵第二喷了一句,把头缩进被窝继续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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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煤球,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傻强的哭声?”

  “听到了,嚎了一宿,挺凄惨的。”

  中午,我跟老狗躺在草坪上晒太阳。春光大好,对着天空吐烟圈,烟雾像云一样在天空飘着。

  “真是草菅人命。”我说。

  老狗眯着眼,特“哲学”地叹气说:“人啊,人是什么?人是人他妈的一次冲动的副产品。”

  我真的五体投地了:“你还真有成为诗人的潜质。”

  “你才发现,太后知后觉了。”老狗骄傲地撑起身子。

  我丢掉烟,笑道:“试着转型做下半身诗人,你一定会很出‘色’。”

  “去你的。”老狗推我一把。突然老狗抓着我胳膊急促地摇,“煤球,你看,那头。”

  我坐起身,顺着老狗的手指看过去,一对男女并肩坐在对面草坪上,侧对我们。他俩都戴着口罩,我看过去的时候刚好与那女的目光接触,她慌张地避开,那种眼神,只一眼就让我发懵,是小素。

  “真他妈老土,谈恋爱都戴着口罩,牛!”老狗竖起大拇指,挑衅地大笑。

  “我们走吧!”我抓起包站起来。当时我反复地想:小素还好,没被抓去隔离。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且,梦往往与现实相反。晚上,我梦见小素在对楼冲我哭喊:“奶油,我进来了。你来陪我好吗?”

  “好!我马上来。”于是我跑到保安室做死地咳嗽、咳嗽、、、

  “、、、煤球,煤球!”老狗坐在我床边,一只手从裹着的被单里伸出来摸着我额头。

  我默默地坐起身,点燃烟。老狗脱了鞋,挤坐在我旁边,接过烟。

  漆黑的夜,两个明灭的烟头,孤独地燃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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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晚上睡着了?”老狗知道我失眠已经很有历史。

  “恩!”

  “又在想她?”

  不可否认,老狗一直很了解我,不做我肚子里的蛔虫,真是浪费了。我一声不吭。

  “都这么久了。她对你伤害挺深的!”老狗的声音在黑暗里幽幽传来,“不值得。”

  抽完烟,老狗爬到上铺:“睡吧,煤球。别做梦了。”

  是啊,别做梦了。小素对我而言,只能是回忆,恍如一梦。梦醒了,什么都不存在。

  我重新燃起烟,听着对楼梦呓般遥远的打牌声,等待S校晨起的广播声:爱情,其实就像一颗香烟带给人的感受;爱情在燃烧着两个人的激|情,缥缈着快感,当爱情终于燃烧殆尽,化为灰烬,留给人的,只是一氧化碳和焦油的流毒。

  我从枕头下翻出手机看时间,由于上课调的静音,忘了换,好几个未接电话,全是张芬,最近的一个是在半小时前。还有三条短信:

  “死煤球,还健在的话就给本美女回电话。”

  “没出事吧煤球,怎么打这么久都没人接,你别吓我!”

  “55555,我一直等你回电话,你不回,我就不睡。”

  我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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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天一亮就给张芬回电话,刚点上第三颗烟,手机闪烁来电显示,马上躲到被窝接听。

  “看到我给你发的短信了吗?怎么不回电话!有没有良心你?我还以为、、、”连珠炮响。女人的逻辑真奇怪,居然能从回不回电话,推导到良心问题。

  “你放心,我怎么会有事?真的出事,我会托梦给你的。”

  “乌鸦嘴。”张芬骂道,沉默片刻,转而柔声道,“听同学说,你们河西已经有人被证实感染了,你别出去啊。”

  “你比公鸡还起得早啊!”

  “别扯!、、、你不会出去吧?”

  哪会那么巧!我不以为然,口里直答应:“不会不会!”

  “我一直没睡。”手机里忽啦啦地响了几声,张芬的声音显得很轻。

  “你在外面?”我听出那是风声。

  “恩。”声音有点哽咽,“怕吵她们睡觉,我在走廊。”

  “那你快回去睡觉啊!”

  很长时间,张芬一声不吭,如果我们是在一间斗室交谈,那气氛一定相当沉闷,空气一定无比压抑。

  “煤球,我们多久没见了?”终于打开沉默,我长舒一口真气:“一个多月吧,跟闹非典的时间一样长。”

  “我们不会再也见不着了吧?”她的声音竟然有些伤感。

  “呵呵,你想像力挺丰富的。”我从来都觉得没有过不去的坎,那么多勤勤恳恳的医务人员坚守在非典第一线呢,倒数第一线的我们要做的只是等待,“回去吧,外面挺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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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每天给我打电话?”

  “领旨!”

  老狗对傻强的“软禁”生活特别关心,推测着“铁门铁窗”里的傻强一定是愁肠百结,终日以泪洗面。结果傻强进去两周后借“狱友”手机打来电话,说他进去的第二天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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