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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代人受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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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伯边躬身附和着太太的训示,边飞速扫着报纸的新闻。才明白他的儿子小黑子跟了小爷汉威今天上午去街上闹事打人了,居然还动用了军队,被记者登上了报。杨家大爷杨汉辰稳重严谨的作风,加之杨家谨肃著称的家规,胡伯都不敢再往下多想,小腿肚已经在发颤。
  
  

                           第3
  
  玉凝叹口气又说:“你看看报上写的,纠缠戏子、争风吃醋,还动了军队,这不是土匪恶霸吗?按说杨家这等大户人家,平日对待下人就是太过和善了。换了过去,王府里那王子贝勒犯点错,代了挨打的不都是这贴身的跟班小厮呀。我和老爷什么时候让小黑子代他主人受过苦了?虽然是这板子次次落在了小爷身上,小黑子也不能太胡来了。”玉凝悠然的说,面色并没看出一丝震怒的意思。但胡伯已经明白了两个信息,小爷同小亮少爷出去祭坟的事,怕是太太看出些名堂了,现在开始借题发挥;报纸上的事,小爷怕上罪责难逃了,太太这回怕是不会为小爷遮掩了。晚上大爷就要回来,胡伯急得团团转了摩拳擦掌,转了身告退下去直接寻了儿子小黑来到灶间。
  
  灶房里,吊在门框上的小黑子在呲牙咧嘴的大叫着讨饶:“唉呦,唉呦,打死我了,爹呀,我真不知道,你打死我也真不知道呀!”
  胡伯气急败坏的用通火的竹棍挑起一张《龙城日报》呼喝着:“小兔崽子,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呀?”
  “唉呦,爹呀,我的亲爹,小爷为什么打那个无赖我怎么知道,我一个当兵的,还不是长官说什么,我只有服从的份儿,真不知道呀。”小黑子正经说话的神态都象在调侃,难怪胡伯不信他的话,抡起棍子又打了几下。
  “孽障,你倒推得干净,这事就都是小爷的不是,你就这么清白?我还不知道你这个畜牲,狗舔靴子,拿了鞋面当镜子照脸的事什么时候少过你!”,胡伯边抽边逼问,小黑子嚎着哀求着:“我真不知道,唉呦~~唉呦~~娘呀~~小爷~~”
  “你这个混账东西,肯定是你撺掇了小爷去惹是生非的,闹出这大的乱子来。我先打死你!”胡伯又抡了几下,小黑子略带哭腔求告说:“你有这点时间折磨我,不如去问小爷吧。横竖我是不知道个究竟,那小祖宗要是肯说还不早就告诉我了。就怕老爷打死他,他若不想开口,也不会说一字的。”
  
  小黑子的话倒是说到了胡伯的心里,他实在是为小爷汉威惹这么大的祸而担心。这小爷好端端的怎么去大街上同人去斗狠群殴,还居然动了军队,这跟土匪恶少有什么区别了。胡伯怎么也不相信杨家这种家教出来的孩子会去干这等失身份的事,更何况小爷如今在军队里也是个有头脸的人物,不只是以前那个任性骄纵的杨家小爷的身份,如何这么的糊涂乱来。但报纸上赫然入目的照片及大幅新闻,实在是令胡伯不解,更奇怪小爷是怎么了缘故,接连了几天内两次打人,还被新闻大肆宣扬。最要命的还是大爷汉辰,这个年轻的一家之主肯定不会纵容小爷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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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飞驰在泥泞的山路上,连弯道拐弯都不见减速,小亮紧张得咬了牙关闭了眼不敢说话。汉威在一旁不停的埋怨他说:“叫你磨蹭,出门慢,扫个墓也没完没了哭个不停的。 把老天爷都招惹得痛哭流涕的,这会子天都快全黑了,还淋得落水狗似的。若赶回去晚了我都自身难保,你就但求自保吧。”
  小亮一身湿漉漉的学生装,竟然吓得啜泣出声。
  “你别烦我!这家法板子还没上身呢,你哭什么?”汉威皱紧眉飞驰着,车奔进城更是如箭般一路鸣笛狂飙,四下的车不由得为他闪道。
  
  今天是逝去的娴如大嫂的忌辰,只要在龙城的日子,汉威都会记得来扫墓的。自从玉凝姐作为新嫂嫂被娶进了杨家的大门,总在用一切办法扫除逝去的娴如嫂子在这家里仅留的那点痕迹。连这扫墓都要变得有所顾忌、躲躲闪闪了,以免招惹她不快,再平添事端。
  去年侄儿小亮被大哥从泉州外公家接回龙城的时候,逢到大嫂祭日那天想去墓地祭祀,都被玉凝姐借口说下雨天,山路危险給推阻了。这回又逢了大嫂的忌辰,大哥又不在家,而小亮同玉凝姐和倪家那桩没头官司刚刚平歇,汉威不忍拒绝小亮的恳求,又不想招惹玉凝姐不快,这才偷偷带上亮儿去杨家墓园为娴如嫂子扫墓。
  
  车急停在杨府小楼大门口,汉威把车扔给门口的卫兵,低声对腿已经发软的侄儿小亮说:“你记住怎么说了吗?”
  小亮点点头:“我去补课,下雨了,打电话到营里让小叔顺路接我,结果晚了。”
  
  倪玉凝并未追问汉威叔侄究竟为什么回来这么晚,看着他们二人浑身湿漉狼狈,敷衍两句就躲去房间冲洗更衣,玉凝只是苦涩的笑笑。
  玉凝吩咐罗嫂把饭菜重新热过端上来,关切的为两个饿得狼吞虎咽不顾了形象的孩子布菜,边和颜悦色的问小亮:“亮儿,你补课也罢,别忘记今天是你生母的祭日,吃过饭去给她上柱香。”
  小亮眼泪扑嗒嗒落下来,低头应了声。
  “小弟,还有你,你从小是你娴如大嫂辛辛苦苦带大的,你可不能没良心。”汉威也点头称是。心里反觉得有些对不住玉凝姐,其实玉凝姐自从进了杨家门的第一天,就对他就不错。大哥脾气不好,平时打骂他的时候,玉凝姐还总帮他开脱求情。虽然他嘴里不叫玉凝姐嫂子,可心里是把她当成自家最亲近的人的。
  “今天营里怎么这么忙?”玉凝姐关切的问。
  “是河堤防务上出些事,在忙~~”汉威含糊的编排应付着。
  
  吃过饭,汉威打发神色慌张的小亮快去睡觉,自己把所有积压的文件和公务摊在桌上挑灯夜战。
  玉凝端了盘果碟过来,关切的问汉威:“最近营里面的事务这么忙吗?如果忙不过来,就对你哥说,他的这些文件找个别人来打理吧。别累坏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汉威笑笑说:“不妨事,今天没忙完。”
  “事情多了,就容易忙中忘事,难免出纰漏。”玉凝关切的劝着。
  汉威抬眼看看玉凝姐,说:“放心吧,不敢再出上次的那种错事,給大哥添了这么大的烦乱。”
  玉凝又问:“听说西门那边的路今天被山洪冲断了,你是因为这个才回来晚的吗?”
  汉威一阵迟疑,他今天去扫墓,根本没去营里,只有胡乱的点点头应付。
  玉凝抚摸了下汉威的头,心疼又憾然的说:“天下雨,估计路不好走,你哥也应该回来得晚,你忙过了就快去睡吧。”
  
  见太太出了门,小黑子探头探脑的一手托着腰,一手捏着报纸,一瘸一拐的溜钻进汉威的房间,“小爷,小祖宗,你今天痛快了,可害苦我了。”
  
  玉凝守着孤灯,坐在梳妆台前玩弄着盒里的首饰,静等着丈夫的归来。
  “砰”的一声,门开了,小弟汉威一脸怒气的闯进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姐,你怎么能让胡伯去打小黑子?”汉威愤怒的质问,闯进兄嫂的卧室居然连门也没敲。
  玉凝放下手中正在把玩的珠链,愠怒的问:“你这是来讨伐我么?莫说我还没下令胡伯去打小黑子这走狗,这小黑子早就该教训。”
  “我做的事情我自己担待,与小黑子什么相关,为什么打他?”
  “管不住你,一个奴才我都不能说不能碰了?”玉凝重重合上首饰盒,回敬的斥问,“小弟你现在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你这是怎么跟嫂子说话呢?你心里还有拿我当你嫂子吗?”
  “这同你打小黑有什么关系吗?姐你若是生我的气,自管对了我来,犯不上拿小黑子出气。胡伯是个老实人,主人说让打,他就往狠里打。小黑现在都直不起腰了,我明天还要他陪我去营里呢。”汉威气得嘴角抽搐,又嘟囔说:“拿不拿你当我嫂子,你也是我哥的媳妇,好没道理的话。”
  叔嫂僵持了一阵,还是玉凝倏然落泪说:“总之我不是好人。以后小弟你的事,我是不再多问了。”
  汉威见嫂子落了泪,心也松软下来,后悔自己的言语莽撞,平日玉凝姐对他十分的宠爱,怕他这回的话也是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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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威是被侄儿小亮从梦里惊醒的,小亮没敲门就闯了进来。
  
  “小叔救我,阿爸会打死我的。”小亮失魂落魄带了哭腔的哀求。
  
  汉威闻听睡意全散从床上跃起:“你又闯祸啦?”。侄儿小亮一身整齐的校服,满头大汗,卧室里昏暗的光线下,还是能清楚辨出他张惶失色的表情。
  
  “没,就是。。。。。就是。。。。。”听小亮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整话,汉威忙披了件衣服下床,边急了追问:“说实话!”,边扫了眼桌上那摆动的西洋钟,十点多了。
  
  汉威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刺眼的光线射了进来,小亮有意用手挡了灼眼的日光,还是吞吞吐吐说不出话。
  
  “你不说,小叔就去洗脸了。”汉威知道小亮蹑懦的性子,要说点什么总要酝酿一番,好在大哥这个时间应该去省厅了。
  “你想好了可要快说,小叔也要赶了去营队里,有正事做。”,说到这里,汉威忽然急皱起眉:“你没去上课吗?翘课了?”
  
  神色慌张的小亮可怜兮兮的不敢正视汉威,含混答道:“我和同学去发传单,被老师。。。。。”。
  
  汉威如闻闷雷般呆立,简直要抓狂,省主席的儿子搞学运去发传单,天大的笑话。虽然他自己也十分同情这些激进分子,还屡屡被大哥警告,但他从来在边缘游荡绝不出轨。小亮上了中学,就比自己小四岁,都快十六岁的孩子了,做事情还这么鲁莽。
  “小叔,救我。阿爸他会打死我的。”
  “学校先生抓了你什么证据了?”汉威虽然为小亮的大胆胡闹又急又气,但脑子里还是紧张的盘算着如何解这个局。
  汉威知道,如今沾上“赤”字的东西在大哥眼里都是讳莫如深,尤其是上次他一时冲动放走了那个组织学生运动的王老师,大哥为此都被叫去西京问话,昨夜才赶回龙城。风波未平,如果知道小亮也同激进运动掺搅,依了大哥的性子,脾气上来手上是没个轻重掂量的。小亮平时就嘴笨,遇事也不会随机应变的讨巧赎嘴。自从去年小亮从他外公身边回到龙城的家里,就没少惹事挨打,而且他给倪家惹的祸还没摆平,怎么又愣头愣脑的往学运里搅合。
  
  小亮慌张的摇头说:“不知道,我们才在学校里发传单,就被学监发现,我们就跑,有同学被学监抓了去,我就逃回来了。”
  
  “逃课?”汉威更惊了:“你不想活了?”
  汉威此刻都能想象到大哥那怒目圆睁、不容分辩的肃穆面孔,想想后背直发麻。
  
  说到学运的事情,最近是上面密切关注之干柴烈火的大事。前月才从各学校抓走了几个激进的教员。虽然汉威能理解小亮这年纪的热血沸腾,但如果大哥知道小亮也往这学运的浑水里趟了一脚,非把小亮往死里打。
  
  汉威在娴如嫂嫂临终时候发过誓,他会保护小亮,就象嫂嫂生前呵护他一样。更何况小亮小时候就体弱多病,胆子又小,生性懦弱。每次被大哥一顿家法伺候后,都要高烧上好几天,才能退烧。
  
  “都有谁见到你去发传单了?”汉威思忖片刻又逼问。小亮更紧张了,摇了头颤声说:“门口过来好多军警,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一路逃回来了。”
  
  “传单都散出去了?”汉威又问。
  “嗯,”
  “没剩?”
  小亮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气死我,我就问你手里还有没有传单,有的话快销毁了。然后先生找上门来就死不认帐。”汉威低声喝道。小亮吓得手直抖,颤抖着手把书包里的一叠五颜六色的传单拿出来,还带了清新的油墨味道。但是他太紧张了,手一抖,传单就散落在地上。
  
  “就你这熊样还学人家闹运动呢!”汉威边骂边帮他迅速的把传单收罗起来,急步刚要出门,罗嫂敲门进来说,老爷回来了,让少爷去书房。
  
  小亮惊恐的紧紧抓住汉威,哀告道:“小叔。”
  
  

                           第4
  
  汉威低沉了声音对他说:“记住,今天你一起床就头疼不舒服,我没让你去学校,你今天哪儿都没去过。打死就这句话,明白了?”
  
  小亮迟疑的点点头。汉威按住他的肩嘱咐说:“你先去,我等会儿就过去。”,又转身对罗嫂说:“罗姐,帮我把这些没用的机要文件赶快扔灶里烧了,别让人看见。”,罗嫂看看小爷汉威那如临大敌的神色,会意的接过那叠传单走了。
  
  “小叔~~”,小亮声音带了哭腔,哀哀看着小叔汉威,一步一回头的十分可怜。汉威知道小亮从小性子怯懦,就放松声音的好言安慰他说:“快去吧,去晚了你阿爸就更气了。”
  见小亮还是拉了他的手往外走,汉威无奈笑道:“小叔不能穿了睡衣出门吧。”小亮这才放了手。
  
  汉威迅速的换了身便装,朝大哥书房走去。在楼道里已经听到大哥的咆哮如雷:“反了你了,你还狡辩!”
  “不老实说,老子今天打断你的腿。”
  汉威叩了两下门,不等大哥做答径直闯入:“大哥,你不是去省厅了吗?”。汉威遇事十分的镇静,他知道大哥这回定是气疯了,才迫不及待中途赶回来。
  
  杨汉辰瞥了弟弟一眼,强压了怒火骂道:“你先滚出去!等收拾完他,自有跟你算账的时候。”
  “亮儿, 你怎么一早就惹你阿爸生气。”汉威故意缓解气氛。
  小亮惊恐而忧郁的目光同汉威对视,汉威的眼色给了他些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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