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鸽-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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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小雁张大口呼吸着，可她找不到新鲜的空气。头顶的灯照的眼前一片眩晕，世界仿佛都开始打着转。她不知道自己的腿是怎么被分开的，那一刹那，有一丝羞耻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她知道下边有一个冷漠的男人分开了自己的大腿，她知道正有双冷冰冰的眼睛对视着自己毫无保留的下体。这是小雁第一次面对陌生人暴露自己的身体，她的脸有些烧，这让本来冰凉的皮肤更是难受得要死。闵小雁闭上了眼睛，眼前出现了很多奇幻的画面，她感觉到自己好像躺在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上，正在等待着未知的判决。
　　疼痛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袭击了闵小雁，她痛苦地皱着眉头，却没有喊出声来。有液体顺着屁股滑了下去，血发出的滴答声让她又想起了黄放的那双手。生命与生命脱离的瞬间，让小雁彻底明白了什么是人间最痛苦的选择。
　　“听说打胎后，刮下来的胎儿是一个很小的血块，里面隐约还能看到人型呢……”
　　柳思琪无意中的自言自语让小雁打了一个冷战，她的脑海里没法控制地影射出那个所谓的人型。这可怜的小家伙，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就被丢进了垃圾筒里。如果他能长大，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是男孩吗？还是一个像自己一样傻的女孩？他的母亲割弃了他，他却一无所知。
　　“小雁姐……你在后悔吗？”
　　“没……”闵小雁支撑着站了起来，“我们回家吧。”
　　新小岩，又回到了新小岩。感觉像只爬在纸圈上的蚂蚁，转了又转，最后发现一切都要回到起点。
　　岳童搂着小雁，自鸣得意地看着新小岩会所，嘴里还吹着口哨。
　　“我说过我会回来的，我现在回来了。”
　　闵小雁感觉不到挽在腰间的那只手臂的温度，她侧过头，岳童的眼神里有种让她陌生的骄傲。这个男孩已经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可小雁却没有感觉到应有的安全感，她更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小鸟，扑腾了几下翅膀，却始终撞不破外面的栅栏。
　　东西搬完了，家里也布置好了，闵小雁呆坐在床边，看着刘蒙和岳童上下忙着打理房间。
　　“你那还有烟吗？”闵小雁踢了踢岳童。
　　“没了……”岳童翻了翻口袋。
　　“思琪。”刘蒙叫过柳思琪，“去买盒烟。”
　　柳思琪痛快地接过刘蒙递过来的卡，一溜烟跑下楼去。不多时，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六条MARLBORO。
　　“我操，你要抽死我们啊？”刘蒙笑着接过了烟。
　　“反正我们现在有得是钱，买够了，省得你们以后再跑一趟啦。”柳思琪笑着把卡放进口袋里，“这张就专门留着给我到超市去买东西用吧。”
　　“行。”刘蒙笑着把烟拆开，“奖励你，今天打算要点什么呢？”
　　“嗯，手套吧，你们看看有没有漂亮点的手套。”
　　“小姑奶奶，你那里都多少手套啦？”
　　“那些都是牌子货啦，这回你们看看有没有可爱点的，我好配昨天新买的那件衣服戴嘛。”
　　“好好。”岳童笑着吸了口烟，“干脆你和刘蒙一起去挑得了。”

（）
　　“好啊。”
　　“小雁，你也和我一起去吧。”岳童看了看小雁。
　　“不了……”闵小雁歪过头去。
　　门关上后，屋子里立刻变得静悄悄，闵小雁爬起身来，地上，一截烟头还在烧着，她上去一脚踏灭。岳童扔烟头的时候，她听到了他鼻息里的不屑。
　　“妈的……”闵小雁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骂谁，她狠狠地把那些烟都拆开，然后一支支地点燃，大口地抽着。
　　2月14日。情人节。
　　玫瑰是这个日子里最抢手的买卖，秋叶原难得冷清一天。闵小雁在柜台前站了好久，才下了决心。
　　
肉鸽　52（2）
“请帮我拿那套音响，对，蓝色的那套。”
　　小心地把音响藏好在衣柜里，闵小雁拍了拍手，仿佛完成了件伟大的壮举一样，她想像着岳童回来无意中翻出来，一定会兴奋地叫起来，小雁脸上绽放出孩子般的笑容。
　　嗯，应该再去买张试音的CD。
　　小雁兴冲冲地跑下了楼。
　　一切布置妥当，闵小雁抱着肩膀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腰间的电话突然响了。
　　“雁儿，情人节快乐。”岳童略带顽皮的声音，“我们在水道桥的中华料理，快过来啊。”
　　“不是说好了在家吃饭吗？”
　　“哎呀，今天是刘蒙的生日，快过来吧，大家都到齐了，就差你了。”
　　闵小雁赶到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整家店里，都是觥筹交错的人，她还以为来错了地方，正要转身离开，岳童晃荡着走了出来。
　　“怎么才来啊……不是叫你打车了吗？”岳童打了个饱嗝，一股浓烈的酒气。
　　“怎么这么多人啊？”小雁莫名其妙地看着，大体数了一下，足有20多人，她原以为只有他们3个在这里呢。
　　“今天高兴啊，刘蒙宴请八方……哈哈哈哈。”岳童一把搂住小雁，几乎是拖着把她拽了进去。
　　“哎呀，这个可得岳童……自己来介绍。”刘蒙已经喝得舌头都大了，“大家往……往这里看啊，这就是我们岳童的老婆，漂……漂亮不？”
　　一片唧唧哇哇的声音，中间还夹着啤酒瓶子破碎的声音。闵小雁用力地拽着岳童的衣角，把他按了下来。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我们的朋友，刘蒙的同学，好多人呢。”岳童刚说了几句话，有个东倒西歪的男生端着酒杯跑了过来，两人一口干了杯里的酒。
　　“你少喝点儿……”小雁拉了一下岳童。
　　“没……没事！”岳童操起一个酒瓶跑了出去，一头扎进对面的餐桌上，和他们对饮着。
　　夜深了，人群慢慢散去，最后只剩下几个醉得东倒西歪的躺在那里，柳思琪一辆一辆地拦着出租车，把他们塞了进去。
　　“买单！”岳童招呼了一声。

（）
　　“今天我生日，我来买！”刘蒙一把拉住岳童。
　　“你带现金了吗？”岳童示意闵小雁过来拿钱。
　　“操……”刘蒙直翻白眼儿，“哥们说请客，就一定要请，你们谁也别拦着我啊。”
　　一边嘟哝着，刘蒙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用卡来，岳童紧紧地拉住了他，“90多万呢，不行，还是我来交钱吧。”
　　“你……你给我出去……”刘蒙用起了蛮力，一把把岳童推了出去，“告诉……思琪，在外面拦……拦辆车，我去买单。”
　　刘蒙晃悠着冲收银台走去，岳童拉着闵小雁走了出去。
　　警报声响起的时候，岳童跳了起来，闵小雁死死地拉住了他，柳思琪捂着嘴没敢做声，3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刘蒙带着趔趄从门口跑了出来，却马上被几个膀大腰圆的保安给扣住了。
　　“你……你们放开我……”刘蒙被按在地上，杀猪般地叫着，岳童的手捏得咯咯直响，闵小雁觉得拉着他的两条胳膊几乎要被他挣折了。
　　柳思琪完全呆掉了，她坐在地上，张大着嘴巴，看着一辆警车带走了刘蒙。
　　“岳童，我们该怎么办……”
　　两个女孩哆嗦着看着岳童。
　　“操……”岳童扬起拳头，却重重地砸在自己脑袋上，“刘蒙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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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鸽　53（1）
“刘蒙……刘蒙他……”柳思琪急得已经说不利索话了。
　　“没事，没事……”岳童安慰了几句，闵小雁冷冷地在旁看着，岳童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过柳思琪没有注意到这些，突然发生的事情让她只会不停地哭。
　　“你送她回房吧，好好劝劝她……”岳童冲小雁使了使眼色。
　　柳思琪很勉强地躺下了，小雁从她房间退出来的时候，看到她的被角动了一下，也许她并没有睡着，可闵小雁知道即使自己陪她一整晚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岳童在看到刘蒙被抓到的一刹那，很绝望的样子让小雁已经些许猜到了###分结果。这样的结果对于柳思琪来说太过残酷，小雁在走廊里徘徊了一会儿，让自己有些矛盾的心情稍微缓和一下。
　　上楼的时候，隐约地有熟悉的歌声飘荡着。
　　“这里的空气很新鲜，这里的小吃很特别，这里的latte不像水，这里的夜景很有感觉……”
　　轻轻地推开房门，岳童正坐在地板上，屋子里没点灯，只能看到音响闪亮的点点蓝光。烟雾飘过，拂过思绪万千，闵小雁走过去，坐在岳童身后，把头慢慢地靠在他的后背上。
　　“还记得吗？”岳童搂过小雁，“那是乔娜的生日，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那天我被你感动了……”
　　“喜欢吗？”小雁依偎在岳童的怀里，一起听着CD。
　　“喜欢……我本来特烦，刘蒙出了事，我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但是我翻出它的时候，我好像回到过去的时候了，你还记得在飞机上你那个傻样子吗？”
　　“……”
　　闵小雁用唇堵住了岳童的嘴巴，两个人交织在一起，闵小雁尝试着去忘记刚刚的惊魂，岳童的身体让她痴迷，是忘却一切的良药。
　　两个人都筋疲力尽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发白。小雁拨开几缕被汗水打透沾在额前的头发，岳童躺在床上，抽着烟。
　　“递给我一支……”
　　“我真想一直这样，一直到我们回去……”岳童笑着扔过来一支烟，“就这么抱着你，一直不分开。”
　　“岳童……”闵小雁吸了饱满的一口，“前些日子，我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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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医院？做什么？”岳童趴在小雁的胸前，轻轻地拱着她的Ru房。
　　“我怀孕了……”
　　“什么？”岳童猛地抬起头，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似的看着小雁，“我们的孩子？你打掉了？”
　　“嗯。”小雁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小心地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谁陪你去的？”
　　“思琪……”
　　“胡闹……简直是胡闹……”岳童忽地站起身，囚狮一样在屋子里踱着步，手里的烟越烧越短，一不小心烫到了手，岳童叫了一声，把烟头扔到了地上。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却一直瞒着我。”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小雁急切下语调也高了起来，“我想要的还多吗？我只想要你和我在一起，哪怕我们在平井继续过苦日子。你呢，却只顾得去刷卡，刷卡，你感受到过我的感觉吗？你还记得去年的那个生日吗？我们一无所有，但我却过了最开心的一个生日，因为有你在我身边，因为你用自己的能力给了我承诺。可现在呢？你甚至连买包烟都要拿假卡去买，你看到柳思琪有多可怜了吗？你有没有想过哪一天你像刘蒙一样出了事，我会怎么办？”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岳童又点了支烟，“当初那100万横在我们面前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慌吗？我和刘蒙在日本拼了这么多年了，一夜赔光屁股也不是没遭过，可我从来没像那时候那么恐慌过。终于有了机会让我翻过身来，你知道我每次出去跑卡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我为什么把护照什么的都留下来，我真他妈怕有天我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岳童用力地敲着桌子，头沉了下去，闵小雁第一次看到他哭的样子，刘蒙是岳童在东京出生入死的朋友，这次栽了，小雁能体会到岳童的心情。
　　“岳童，”闵小雁抱住了他的头，“收手吧，不要再做了。”
　　岳童的头在怀里点了点，小雁抱得更紧了。
　　刘蒙最终没能回来，柳思琪收到遣返通知的时候，愣愣地在门前坐了一整天，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好像没听到一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吹红了她的脸，可她好像完全失去了知觉一样，就那样坐在那里。
　　
肉鸽　53（2）
闵小雁一直趴在5楼的窗口，她的心痛如刀绞，可到最后她也没下楼去，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柳思琪。
　　岳童傍晚的时候才回来。
　　“思琪怎么样了？”
　　“我没见她啊，不在房间里吗？”
　　“她不是一直在楼下吗？”
　　“我不知道……”岳童把外衣扔到床上，闷声闷气地坐下了。
　　“见着刘蒙了吗？”
　　“见着了……”岳童似乎有些不高兴，“我还见着杨波和杨澜了……”
　　“她们？”
　　“狗改不了吃屎……”岳童恨恨地骂着。
　　闵小雁不做声了，岳童有些恼怒，这个时候，闵小雁生怕再说出些什么火上浇油的话来。
　　“也怪不得她们，”岳童翻开床，从里面掏出刷卡的机器还有几张旧卡，“在东京，没得最慢的是人的惰性，没的最快的就他妈是钱。想当初，你要是不帮她们，搞不好哪天良心发现了，还会有点别的想法，结果你把大把的钞票给了她们，钱来的容易了，以后就懒得再去靠辛苦赚了。”
　　“岳童，你在干什么？”闵小雁看着岳童把那些东西装进了书包里，“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做了吗？”
　　“雁子……”岳童把书包背好，“我想好了，把钱攒足了，这个暑假就毕业了，我想回去了，我在这里已经累了。”


　　“还有不到3个月了，难道你不能等吗？”
　　“等……”岳童看了看窗外，“我也想等，可我怎么等？回国我想自己办一个律师事务所，钱从哪里来？”
　　“你……”闵小雁拉开门，“你去吧，你才是狗改不了吃屎。”
　　“你……”
　　岳童最后还是压住了火，离开的时候，小雁突然有种感觉，他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了。
　　“思琪！”闵小雁捧着买好的便当，敲着门，“思琪开门啊，吃点东西。”
　　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小雁把耳朵贴在门上，里面空空如也。拨了柳思琪的电话，也没有反应。
　　“死丫头，会跑哪里去呢？”闵小雁在楼里转了几圈，也没见柳思琪的人影。
　　“岳童，你在哪里呢？”
　　“怎么了？”
　　“思琪不见了……”
　　“……”
　　“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走了……”
　　“走了？”
　　“是的，她不让我告诉你，她不想你去送她，我给她买的机票。”
　　放下电话后，闵小雁呆呆地站在柳思琪的门前，她就这样走了，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