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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梦断黄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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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副官丢在後头就自己走了,不过这府邸没有多大,他很快与胡亥狭路相逢,这时候,李铭正对著胡亥恭恭敬敬把房门打开,一打开,真是不得了,里面玉体横陈,到处是花容月貌的美女。
  赵高站的有些远了,自然听不清李铭说哪些逢迎拍马的话,只是他看见胡亥突然露出轻蔑的笑容,拍拍李铭的肩头,步伐轻松愉快的走进屋去。
  李铭弯著腰把门给带上,一回头,就瞧见赵高站在前头,马上就跑了过来,脸上堆著笑问:「赵大人,您这是去哪啊?」
  赵高看著他的谄媚,乾笑道:「李将军真是礼数周到。」
  「应该的、应该的。」李铭哈腰道:「这做下属的总要迎合迎合上头人的喜好嘛。」
  「喜好?」
  「这不都传出来啦?」李铭卖关子,贼笑道:「驿站里,胡亥公子对一名侍婢挺有兴趣的……」
  赵高听完,面色一寒,马上转身走了,任凭李铭在身後叫唤也毫不理睬。
  就在李铭咕哝著怎一回事,赵高已经走出很远,他的脚步在一开始气冲冲的,最後走到热闹的市集里就无故缓下来,他看著街上每个擦身而过的百姓,他们的表情、他们的生活,赵高就觉得自己就算生来拥有王族的血脉,或许还不如这些普通百姓过著自足的日子。
  可就算他再怎样假设,既定的事实也不会有丝毫改变,就好像胡亥曾有的荒唐,也不可能因他而改变。
  他漫无目的的走著,无故走到了城门口,就被士兵栏了下来。
  守城门的士兵见到赵高马上一排跪在他面前,齐声道:「公子有令,请赵大人不要离城!」
  赵高正觉得奇怪,就发现有士兵的怀里收著一张画纸,他顺手拿来瞧瞧,画纸上赫然画著他的素描,细问之下,才知道这是胡亥发下的,说是让所有士兵守著天水城的每个出入口,务必保证赵大人的「安危」。
  这下子赵高若想离城,没有飞檐走壁的功夫,恐怕也要学学缩骨穿墙了。
  赵高冷冷地哼著气,回头走向市集,想著还是回去睡个午觉打发时间,就遇见从酒铺里走出来的姬丹,姬丹抱著酒甕,看来也十分讶异会与赵高不期而遇。
  「我有听到消息说你们会到天水城,只是没想到这麽快。」
  听见姬丹这样说,赵高才回想起姬丹此刻化名为周丹居住在天水城中。想来是这时候他心里烦躁事情太多,居然连他最敬爱的结义大哥住这的事都差点忘了。
  赵高乾笑道:「是啊,胡亥公子这几天走的匆忙。」
  姬丹觉得赵高表情有些郁闷,忍不住道:「出什麽事了?」
  「也没什麽。」赵高摆摆手,「无聊吧。」
  姬丹打趣道:「别人做官都在忙著享受荣华富贵,你说无聊可真稀奇。」
  「大哥你别笑我了……」
  「去我家吧。」姬丹一把揽住赵高的肩膀,「我刚好打了酒,一起喝?」
  赵高点点头当作应了。
  俗话说一醉解千愁,他现在或许正是需要好好醉一场的时候。
    
    ☆、16、设局

  姬丹的住所就在天水城西城隅,赵高知道姬丹不愿意被人太关注,所以选了一处比较静僻的地点,可是人烟希罕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赵高就认为安静而平凡的生活挺好。
  正当赵高一进院子,就有个小男娃当先跑了过来,小男娃眨著大眼睛瞅著赵高,然後颇淘气的搂住赵高大腿不放。
  赵高看著姬丹,笑问:「丹大哥,这你儿子?」
  姬丹看了眼小男娃,带著笑点了头。
  赵高欢喜地摸著小男娃的脸,又对姬丹问:「这娃儿看来才五、六岁,你给他取什麽名字?」
  「他──」姬丹没说下去。
  他不自主又朝小男娃瞥过去,这时候小男娃灿烂一笑,用著咿哑的童音对赵高说著,「我叫周安,叔叔,您就是子尧叔叔吗?」
  「你听你爹提起过我?」赵高见这娃儿聪明,心里高兴,蹲下身与他说话。
  「是啊,爹爹说您是他最好的兄弟呢!」小男娃说完就捉起赵高的手,拉著他进屋,笑嘻嘻道:「叔叔你快来,娘给您煮了好多好吃的。」
  赵高回头看了姬丹,正相视而笑,就被小男娃先拉进屋去,一进屋,满桌子菜色,一名样貌清丽的妇人就站在桌边等著,见到赵高先是含蓄地打个招呼,接著亲切地招呼著落座。
  「大嫂也别忙了,赶紧来吃吧。」赵高客气说著。
  那清丽妇人腼腆一笑,「我再去准备一些下酒菜,你们先用,别客气,多吃些。」接著就走到後头去了。
  待其妻走远,姬丹就从别桌子上拿来两个酒碗摆上,很是自然地把桌上几道佳肴给扫到一边,热情地对赵高道:「我们兄弟难得见面,喝酒才痛快啊,是不?」
  「可别糟蹋了大嫂的一片心血。」赵高回笑著,却一点儿也没发现姬丹的表情居然有些诡异。
  席间,叫周安的小男娃早待不住跑出去玩耍,周妻也来来回回上菜,偶尔说几句体己的话,让赵高别醉倒了,等到姬丹与赵高酒足饭饱,外头天色也晚了。
  这里本就安静,到了晚上街道没人走动时,赵高最多只能听见周妻在旁边忙著收拾洗碗的声音,这种团聚的时刻,赵高觉得实在是很久没有过了,心里惬意,却也有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姬丹见了,自己默默喝完一杯酒,双眼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不知怎地,忽然从旁边抽屉里拿了一个小包袱出来,他没把东西摊在桌上,只是要赵高马上收进怀里,然後正想对他低声说些话,就听到周妻捧著瓜果走来。
  她对著姬丹微笑著,「相公,你让我提醒你别忘记有东西要交给子尧兄弟啊。」
  姬丹正身回坐,「刚给了。」
  「你还说有些话要对子尧兄弟说明。」
  「我正要说。」姬丹蹙起眉,感觉似是要发脾气,又强忍著,才对赵高开口道:「这是濮阳先生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能帮助你成事。」
  赵高听了,隐隐察觉事情有关秦皇,於是等周妻识相走了,才回道:「这是什麽?」
  姬丹沈吟片刻方道:「这是十二张符咒。」
  「符咒?」
  「你应该知道嬴政当年灭六国後,曾搜罗天下兵器,将之集中烧铸成十二尊金人,还把金人置放在皇宫里的事。」
  赵高点头,「嗯,听说那是因为秦皇想藉这十二尊金人弘扬国威。」
  「没那麽简单。」姬丹神色凝重,「那十二尊金人在皇宫里是按照十二地支的方位安置的,十二地支象徵大地,嬴政正是想利用这一点巩固他万人之上的地位。」
  「难道凭这十二尊金人还真的能让他千秋万世?」赵高嘲讽著,他从来都对秦皇的迷信保持反感,但这正也是他可以利用来对付秦皇的弱点。
  「千秋万世我不晓得,但若真要对付秦朝,就必须先对这十二尊金人下手!」姬丹凑近胡亥,沈声道:「这十二尊象徵秦朝国运的金人一出事,庇荫嬴政的气场也会消失,到时候,我们动手也比较容易。」
  赵高垂眸看著怀里的东西,正自思索,又问:「……那我该怎麽做?」
  「你只要把这十二张符咒分别压在金人像的底部就行。」
  「不过我虽然可以进宫,要接近放置金人的地方恐怕有些困难……」
  「别担心。」姬丹道:「你若是得到胡亥的帮助,让他带你入宫,不管你去宫里那边,我想都不会有人拦著你。」
  赵高苦笑著,「他怎会帮我去谋害他的父亲?」
  只见姬丹从衣袖掏出一瓶药罐,在赵高面前犹豫了阵才交给他。
  「我知道你过的苦……」姬丹喉头有些酸涩,「把这些药粉抹在胡亥身上的天柱穴和脊中穴,连续七天,七天以後,只要你说出某些暗示性的字眼,他就会失去部分意识。」
  顿时,赵高瞪大眼睛看著手里这罐药,又看著姬丹。
  只见姬丹别过目光,叹道:「这都是为了我们故去的亲人,子尧,你若不愿意──」
  但听赵高忽道:「大哥,你知道了?」
  姬丹转过头来,正巧看见胡亥正向他又问了一次:「……你全知道了?」
  天柱与脊中一个在脑後一个在背後,若不是十分亲近的人,又怎能有机会接触?
  阑珊光影里,姬丹默默点了点头。
  「呵……」赵高无奈地笑著,「其实我不愿让你知道的,我……这是一件龌龊的事。」
  姬丹忽然用力捏著赵高的手臂,激切道:「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接著愤恨地说:「这一切都是他秦朝的错!都是他嬴氏一族的错!是他们逼我们过这种卑屈的生活──」
  「大哥……」
  「所以我们一定要讨回这笔债。」姬丹盯著赵高的眼睛,逐字道:「血、债!」
  赵高身体颤动著。
  血债。好沈痛的一个词。它俨然已让他走上一条不归路!
  姬丹慢慢缓了情绪,发红的眼眶再度变得温和,他对著赵高语重心长地开口:「子尧,其实我这辈子从没想过还能见你一面,我──我本来已是个死人!」
  赵高并不觉得姬丹的话有哪里不妥,因为他明白当初姬丹只是诈死。
  所以他安慰著姬丹,同时也安慰著自己,「既然活著,就别再去想那些事了,我们不是平民百姓,也许就注定我们不可能平稳地过完这辈子。」
  「可是子尧,其实我──」
  「爹爹!」
  小男娃边喊著边扑到姬丹的怀里,打断了姬丹本来要说出口的话,小男娃摇著姬丹的手撒娇道:「爹爹,我困了,你给我讲故事,不然我睡不著。」
  赵高面露微笑看著孩子,起身,「我实在是叨扰太久了,大哥,你陪儿子吧,我先回去。」
  「我、我送送你!」
  「不用了,你待著吧,改天我再来找你。」赵高转身又对周妻道别便走了出去。
  赵高回到天水城的驿馆里已经过了二更,他打开房门看见里头空无一人,点了灯,在房里枯坐半天才宽衣就寝。
  只是在他离开姬丹住家後,他没有注意到周妻已经把这屋子里内外的门窗全部上锁,还把烛火全都灭了。
  「嘻嘻,我的相公,你刚刚是不是想多嘴了?」
  刚刚的清丽妇人忽然变了脸色,她目光里尽是嘲弄,还带著严重的威吓。
  姬丹没出声,他只是看著眼前自己的「妻儿」,然後露出悲戚的神色。
  他的妻儿忽然摇身一变成了鬼魅黑影,这两团黑影就在黑暗中缠上了姬丹的身体,将人牢牢锁在墙上。
  姬丹就在黑影的压制下昏迷过去。
  另一边,赵高也在满怀心事,哀思如潮的心情下迷糊地睡著。
    
    ☆、17、嫉妒

  风清月朗。
  忠心的侍卫劳苦一天,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跟主子胡亥进行报告。
  他扣了扣胡亥的门,等里头有人开门让他进去,得先穿过前头的莺莺燕燕,再掀帘而入,到胡亥休息的内堂。
  内堂里一样宽敞舒适,但胡亥只点了一盏灯,倚在长榻上,感觉一脸索然无味。
  侍卫虔敬下跪,禀告胡亥道:「赵大人今天去游湖了,然後去酒楼小酌後再回周丹屋里待了两个时辰一直到刚刚。」
  回?
  这个字眼显然引起胡亥满腹牢骚。
  他在榻上弓起左脚,把左手肘放在膝盖上,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说:「什麽叫做回周丹屋里?到本公子这里才叫回,到周丹屋里叫做去,你懂不懂?会不会说话啊?」
  侍卫一听立刻伏首於地,大呼:「卑职愚钝,请公子恕罪!」
  「行了──」胡亥神情不耐的挥挥手,「还有其他的该说的没有?」
  「没有了,没有。」
  「滚!」
  侍卫连滚带爬走了出去,心里倒是如释重负。走出胡亥的内堂,又经过前厅成群的美女,每个都朝他频送秋波,但他哪里胆敢逗留,只在心里好奇这胡亥为何要让姑娘们在厅前自顾字玩乐,反而独自一人待在内堂里。
  内堂里,胡亥拿起桌上茶杯,想喝,刚凑近唇,没喝,又放下。
  他本打算只在天水城停留一宿就离开,没想到当晚赵高居然等到三更半夜才回房,他想知道这赵高在这陌生的地方跑哪里去,却没问出口,只是无故滞留在当地,心想总得让赵高自己把事实说出来才能解气。
  不料隔天赵高又早出晚归,这次胡亥聪明了,早派人去跟,千万交代侍卫不能被赵高发现也不能有任何遗漏,否则全家鸡犬不留,侍卫当然是提心吊胆去跟踪赵高,就这样过了三天。
  三天後,就传出胡亥要待在天水城驿馆里办公,命令其馀邻近郡县的主要官员自己必须在五天内赶到天水城中与他汇报工作。
  这在赵高眼里,就是摆明了胡亥喜欢李铭的奉承,胡亥房里通宵达旦的莺声燕语,听了直让人心烦意乱。
  不过在胡亥眼里,这就做守株待兔、静观其变,必要时一网打尽,让敌方寸草不生!
  可惜他静观其变的算盘打得虽精,却忘记自己本就不是这麽个富有耐性的人,这第三个夜晚才揭幕,他就忍不住要乾脆把赵高的双脚打折了扣留在自己身边。
  更何况那周丹是什麽玩意?凭什麽每天陪在赵高旁边?据探子打听周丹不过是个避祸的百姓,跟赵高以前在赵国认识,萍水相逢,交情有那麽深厚吗?
  胡亥越想越来气,恨恨地把几上的水壶茶杯全扫到地上,一时之间,房里「乒乒乓乓──」胡乱成一团,吸引了前厅某些美女的注意,一个长相貌美而且极有心机的女子见状,斗胆推开了胡亥的门,正想撒娇,就被胡亥的眼刀逼退,只能傻傻看著胡亥夺门而出。
  而实际上胡亥只是在心里头自言自语说那房门不是他开的,就算他胡亥想找赵高理论,最後也是别人害他付诸行动,自己压根儿没打算与赵高摊牌。
  用这理由说服自己,胡亥很快跑到赵高在驿馆里的房间。
  房间里的灯火很微弱,从外面听不见多大动静,胡亥踌躇片刻,用鼻子哼了一气,就大摇大摆走进房间。
  赵高果然已经回来,只不过他根本没有宽衣,而且满身酒气,明显是喝醉倒床就睡。
  胡亥看见顿时怒从中来,嘀咕道:「你让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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