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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事到如今你爱我-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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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你爱我 034【回头攻专情受 年上】

  34
  
  
  
  
  
  当方爷爷尚未当家,娶妻生子了却还是方家少爷那时,方家已是殷富人家,二三十甲的沃田,两大片山头的丘陵果园,必须请二十多个长工来耕作,才能兼顾。
  
  平时的引水、除草、施肥、疏枝、嫁接,疏果......就让这些长工们够忙的了,一到收割采果的季节,那就得多请一倍的临时工,否则就会来不及将稻子瓜果收在最适宜的熟度。
  
  方爷爷的父亲,在唐山过台湾的途中被船家劫财逼得跳海,侥幸为渔夫所救,也没让他对人性再起信心。所以,方爷爷就算身为唯一的少东家,养尊处优的日子却是过得很少的,总免不了要到田边山里监工,有时工人连著一个个中暑病了,更是不搭手帮忙都不行,果园离家将近百里远,农忙时分他也不得不连著几晚跟著工人,睡在蚊虫横行的闷热工寮里。
  
  方家聘长工,一约就是十年。方老爷是精明人,约满了半数并不续聘,会再挑几个十几二十岁的小夥子补进来,所以方家的长工多数是罗汉脚,个个正值青年,身强体壮。
  
  方老爷赏罚分明,这些穷困人家出身的大孩子也愿意听他的话一年离不了东家一次的乖乖卖力气干活,等的就是十年约满後,还能拿到一笔方老爷给的娶某本。
  
  可在这漫漫的十年间,正是男人性欲最旺盛的时期,生理上的问题,该要如何解决?没少睡过工寮的方少爷知道一些,听过一些,看过一些,但不干涉。
  
  直到他活了近百,听见么孙竟然想挑男人当孙媳妇,这才有机会扪心检视他对男人跟男人在一起的这种事,到底是持何等观感。
  
  他原有两个儿子,却只有一个活到能娶妻的年纪,唯一的儿媳妇是他亲眼挑中的,果然一如亲家母的性子温柔又孝顺,可也不是完全没缺点的。
  
  「阿卿,阿玺的事情,你本来想瞒我多久?」出身权贵旁门的儿媳妇娴熟大家庭勾心斗角的那套,很懂得怎麽保护自己以及想保护的人。嫁过来五十几年,他从来就没有看过她敞开心房,毫无顾忌的对谁开怀大笑过。
  
  方妈妈对著公公,低头不敢多言,抬起手背默默抹泪。
  
  方爷爷这辈子看他儿媳,看得最多的,就是她的头顶。
  
  从一头如云似瀑,直顺光滑的乌丝,到今日冒出白根,尚未补染的皓发。不可讳言的,方爷爷还是感激她的,死母路远,死父路断,方家连那些出嫁的女辈都还跟家里亲密往来,保有团结的氛围,没有她这大嫂当拢住木片的桶箍,那是万万办不到的。
  
  「是不是想等到我死了,甚至连阿裕也死了,你才好想怎麽处理这件事,就怎麽处理?」
  
  「我不是,阿爸,我不敢这麽想。」方妈妈当然不敢承认,虽然,这正是她最坏的打算。
  
  「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你这款知影生,不知教的老母。」老人家走过异邦统治,回归祖国,白色恐怖,经济起飞,从农业到工业再到科技多元服务e化的摩登现代,曾经也当过民代的方爷爷有固执的一面,也有豁达的一面,儿媳妇实在将他想得太古板,太不知变通了。
  
  「阿裕过来推我,你开车载我去医院,我要亲自问问阿玺。」老人家笃信命理,自从坐了轮椅不良於行,这些年来他听大师的话将一切白包的应酬都交付儿子与长孙去处理,完全不沾丧不探病,只为自己的慢性病上医院。
  
  可就为了从小对他撒娇撒到大的宝贝么孙,这两三月他已经破例再破例,方爷爷对方宗玺的重视,可见一般。
  
  「阿玺,阿公只问你一句,你这房的香火,你是安怎打算的?」
  
  方爷爷一路上忍著怒气想了很多,但在看见方宗玺白得像鬼的气色,听见他气若游丝的叫他阿公时,那个差点淹死在溪里,还好被溪边一户人家救上岸,走在回家的田埂上远远看见他,就跑著扑进他怀里细声哭个不停的小男孩,似乎又从久远泛黄的记忆里鲜明的返来。
  
  见方爷爷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趴著的方宗玺出声唤来站在门边低头看鞋的姜升鸿,然後,冰凉的手执起汗湿的手,当著祖父与父亲的面,握住。
  
  「阿公,我这代的香火,并没有断。大哥大嫂有传了,对祖宗难道还不能交代吗?」方宗玺并不想失去亲情,可这时的他,一心只想捍卫自己的爱情。
  
  那个时候,对姜升鸿的喜爱,真的凌驾在家人阻挡他追求爱情的不满之上吗?事隔多年,当他再回想自己对家人出柜的过程,每每越是反省,便越为那时的自己汗颜。
  
  其实,那时的他要不是因为罹癌,大概一辈子都不可能为了自己的性向,跟家人抗争。
  
  说穿了,他就是挟死胁生,利用家人对他的宽容与宠溺,将他们当成法庭上的对手一般不留情面的杀伐,就为了想在病死之前,顺心如意的过上几天想过的生活。
  
  那样的他,心态过於自我,手段过於决绝,又怎能避免爱他的家人为他所伤,不得不绝望?
  
  要是时光可以倒流,让他再重来,方宗玺想了很多次关於他是否还会这麽急著跟家人出柜,坚决争取爱情的种种课题,然後深深遗憾,却不後悔。
  
  因为,要是错过了心慈若菩萨的爱人,没能与他携手馀生,那才是他最大的遗憾,最深的追悔!




事到如今你爱我 035【回头攻专情受 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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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爷爷望著么孙跟个低眉顺目的年轻人坚定的互握,久远前曾瞥见以为不在意的景像幅幅如画的,在他眼前清晰如昨的浮现。
  
  一双无比男性,不见一丝女性娇柔的双手,在果树浓密的枝叶遮蔽下紧紧的握在一起,直到听见他靠近的脚步声才猝然放开。
  
  那两只手的主人们曾在夜半人静先後潜出工寮,在阒黑无月的夜色掩护下,让他远远瞧见了剧烈耸动,难分彼此的一团剪影。
  
  後来,台风来了,高涨的山溪冲走了一个。另一个留在方家直到四十几岁才离开,返家之後一直离群独居,直到死,都未娶。
  
  眼前这双手虽然不黝黑,不粗糙,指甲里没有污泥。可那种似乎这一握就能握上一辈子的感觉,却跟那两个长工,别无二致。
  
  人老了,难免记性不行了,可昨天的事也许记不得,年少时期那怕只是一只养过三个月的猫,那名字能比曾孙的还记得清楚。
  
  「你的意思是,你这房,要倒房?」那个扑在怀里哭泣的孩子,他还记得他当士官回家给他行军礼逗他开心的模样。什麽时候,那张俊俏的脸上也有了步入中年的纹路,总是撒娇含笑的乖巧眼神彻底走调,而今看向他的么孙,竟像个想要压低稻米收价的狡猾米商?
  
  「爷爷,想要养几个有我们家血统的孩子,多的是办法。」方宗玺紧张得都把姜升鸿的手指捏到失了血色,擅长忍耐的男人却连动一下示意他放松都没有,「我不敢想要公开,我只想请我们家的人,都认同我跟他的事。」
  
  病房里的空调,让方爷爷觉得眼涩,么孙的条件,让他眼睛闭上,就不想再睁开。
  
  「阿公哪呼哩忤逆死,哩应该会金欢喜。」果然是他活太久了,才会一再遇见这些离经背道的事,还越来越贴近他的生命,「哩共耶代志,哇最卖搞。」(你说的事情,我做不到。)
  
  这一回,不仅仅是两个死了、解聘了、就跟方家没干系的顾佣,不仅仅是一些爱玩男人在政坛在商场的泛泛之交,么孙想领男媳妇过门的事,已经威胁到整个家族的名誉了。方爷爷想再装做视而不见,想放过眼前这一对,那些爱面子惜名声的堂表亲戚们,又岂能放过他?
  
  「哇搁呼哩三工科鲁清侧,想贺啊,驾呼哇回覆。」(我再给你三天考虑清楚,想好了,再给我回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话大抵能形容方宗玺化疗前後那段时间的处境。尽管祖父与父亲都被他的顽冥不灵气走了,他的病情却仍是他的护身符,预期里会有的教训当然难免,却是来得避重就轻。
  
  祖父给他的第一个惩罚,就在他撤销对大哥蓄意伤害的告诉後不到一周,高调地公布了。由服务方家多年的老律师,以及堂亲里两位与祖父同辈的老人一齐签章公证,印成一张具有法律效力的存证信函,挂号寄到方宗玺合夥的事务所,在他化疗做好一个阶段,出院回家休养之际,由事务所最大的股东登门造访,亲自交到他手上。
  
  「宗玺啊,今天来,我也不客气了,说了什麽你不爱听的,还请你多多体谅老大哥身上背了好几家子的生计,大家讨生活都不容易。」方宗玺是事务所里数一数二的大牌,大股东也不敢得罪他,但该说的还是得说。
  
  「你家里有多厉害,你自己有数,你爸你哥透过关系打压咱们的生意有段时间了,要其他事务所不计成本的抢,咱们的客户因此流失不少。我想了想,这事肯定是针对你,为今之计也就先让事务所跟你脱钩了,再看看情况能不能改善。你插股的这事嘛......要不你换个让你家看不出关系的进帐户头,要不你先撤一阵子避避风头,就看你怎麽决定,我可不敢替你拿主意,搞得连朋友都没得做,那我可就亏大了。」
  
  大股东是方宗玺差两届的直系学长,能力强手腕高,跟政商名流博交情博了十来年,也有几个靠山能靠,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不能一直麻烦靠山替他挡政商通吃人脉甚广的方家,那欠下的人情债某些时候会变成同流合污的索命绳,不是单纯一分来两分回这麽容易就能还得清的。
  
  「王哥,我跟你打天下都多少年了,还能信不过你吗?我的那份就请你先帮我收著,回去先将我的名字剔出事务所,要是还有事,你再通知我,我会想办法让我家收手。」爷爷将他名下的所有家产明列细目,写明在他身故後将悉数留给父亲与大哥,完全没有提到他。

  想必现在外面的风声,不会少传他控告自家大哥的行径有多薄情寡义。爷爷这麽做,摆明站在大哥那边,摆明他不再是方家人,方宗玺又不是看破红尘出家了,看见这样的结果怎能不心情大坏?

  可他还是笑笑的给学长斟茶,请姜升鸿炒两个菜留人吃饭,满心不豫全埋在心里,就算学长走了,还是隐忍不发。
 
  因为他不想再让姜升鸿为他的事,平增更多的心烦。来自马祖的电话最近多了起来,他躲著他往往一讲就是大半小时,就算电话挂了那魂也跑了,要敢接著跟他讨论事情问他意见的话,只能看见一张心不在焉的脸朝他木然地敷衍地应著嗯喔啊好,方宗玺都快想不起上次见他哈哈大笑,到底是哪个朝代的事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有些事不是你不想让他添堵,他的时运就能不堵。
  
  这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周休二日的姜升鸿就摇醒方宗玺要他刷牙洗脸换装,两人去附近爬爬山逛逛假日花市再回来。鞋都还没穿好,姜升鸿的手机就响了。
  
  「阿聪别急,慢慢说,爸怎麽了?」大弟素来性子急讲话快,又带著马祖腔,现在急了更是胡噜噜字全撞成一堆,让人无从听起。
  
  (哥你快回来,爸没办法下床妈说好像中风了!)




事到如今你爱我 036H【回头攻专情受 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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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爸爸确实脑中风了,还好阻塞的不是最致命的主动脉,对生命没有立即性的胁迫。人面甚广的方宗玺有几位救难协会的朋友,在其中一个的协助下李爸爸当天下午就从地方诊所转出,搭机赴台转入台北荣总,姜升鸿见不得妈妈陪继父挤在急诊室的走廊将近两天还排不到病房的床位,主动去柜台徵询後,将继父转往林口长庚。
  
  「妈,我回去一趟,先把店整理一下贴个告示,让放货的打我手机找我请款,再把我跟弟弟们的户口迁出来,让他们转过来我这里的学校读。」方宗玺买公寓的时候,户口就自成一户了,姜升鸿户口这一迁,自然就要落户在他那儿了。
  
  「......随你便。」李妈妈原来还很操心长子的性向,现在老伴倒下了,她的注意力也就不得不移开,搁在丈夫以及两个还在读国中的儿子们身上了。
  
  只是,长子跟一直在他身边打转的体面男人虽然这回很帮忙,看见他俩总窃窃私语,同进同退,看不惯的李妈妈还是很难对他们和颜悦色,口气温婉。
  
  「哥,我就要考高中了,现在转学不好吧?」大弟国三了,模拟考的成绩不输他当年,次次都在红榜内,紧要关头让他转学,确实对他的升学比较不利。
  
  忙著请店员跟厂商盘点退货的姜升鸿心力交瘁,正当他为大弟的事伤神之际,村里跟李家有亲戚关系的一个阿姨主动伸出了援手。
  
  「在聪跟我家永康从小学就当同学到现在,也是好朋友,让他来跟我们住好了。」阿姨身上穿著的衣裳,蓝上衣翻白领,洁白的长裤,还别著志工识别证。
  
  这身制服,姜升鸿常在医院、书报杂志、媒体新闻上看见,那是写出静思语的佛界尊者一手创建的慈善机构里,通过见习与培训之後的志工,才能穿上的蓝天白云,许多世界级的灾难现场,都能看见这身制服成群的穿梭在难民当中,给予最及时的救助。
  
  於是,虽不曾与她深交,但凭那身制服为证,当姜升鸿带著小弟搭上飞机离开马祖时,大弟并未同行,而是在他自己也愿意的情况下,暂时托给了那位蓝衣大士(注)。
  
  回马祖一趟,再将小弟的学校安顿好,不过才过去四五天,姜升鸿竟白了不少发根,去医院被李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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