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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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开学的时候，波澜已经平定。大一因为要军训，开学时间比大二大三大四早了足足半个月，但是林雅珊还是选择跟林渠成同时来了学校。
林雅珊绘声绘色地给杨斐远讲了成成不屈不饶的过程，讲到林渠成一句“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引起林父随手抄起扫把招呼时，杨斐远插嘴：“我觉得，我家里要是知道这事，恐怕我哥也得把我揍上一顿。”
林雅珊不禁联想到相关的场面，同情地看着杨斐远，说：“祝愿你哥哥下手不重，劲道不足。”
杨斐远本来只是随口提提，现在心里不由发憷，垂首说：“他跆拳道黑带。”
林雅珊本打算建议杨斐远早日跟家里坦白，听了这句话，于是沉默几秒，说：“这样啊……这样的话，你还是先瞒着吧……”万一你被揍残了，可就不好了；万一我家成成被揍残了，那可就更不好了……
周六林雅珊下厨，在杨斐远中山路的公寓里。林雅珊到的时候，杨斐远还在蒙头大睡，难怪他很有预见地把钥匙给了林雅珊。当然，林渠成自然也有一把。林渠成是跟林雅珊一起来的，一早陪着姐姐去超级市场购食材，让他痛不欲生，所以一进杨斐远的公寓，他像是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似的，随便打开间房门、看见张床就倒了下去。
虽然才八点，但基于杨斐远还没起床、林渠成也没有吃早饭，林雅珊当即就系上围裙，乒乒乓乓地忙活起来。本来还指望那两个家伙能打一下下手，林雅珊不禁哀叹自己保姆般的命运。
杨斐远起来的时候是九点多，豆腐鱼头汤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他循着香味迫不及待地就跑进厨房去，“啊，雅珊，太不好意思了，这怎么好意思呢……”他盯着餐桌上红红白白的六道菜，口里说着。
“少客套了！我正打算喊你起来，不然就凉了。”林雅珊看着他杂乱的头发，看他伸出手指要去抓鸡柳，忙拍开他的爪子：“也不嫌脏，快刷牙洗脸去！”真真是有了两分的家庭主妇模样。
杨斐远被她赶去洗漱，她又推开林渠成进去的那间屋子，把自己那还在苏州徘徊的弟弟拽醒。林渠成没有起床气，当然，即便他有，作为老姐的林雅珊也依然会肆无忌惮地把他弄起来吃自己辛辛苦苦煮的佳肴。
林渠成虽然起得比杨斐远晚，但是他一向动作极快，又不需要细细地洗漱，所以比杨斐远早坐到餐桌旁边开吃。当有人进来时，杨斐远还在拖拖踏踏。
一个较为浑厚的女人的声音响起：“这是……”
杨斐远赶忙丢下毛巾跑出来，果然是柳嫂来了。他心里一咯噔，后悔不迭——忘记跟柳嫂说今天不必过来了。
柳嫂手里拎着给杨斐远煮的皮蛋瘦肉粥，一脸疑惑地望着餐桌上的林雅珊姐弟。
杨斐远赶紧跑上前去接过柳嫂手里的保温袋子，面对柳嫂转向他的疑惑的眼神，硬着头皮，解释说：“这是我同学，今天……”他脑袋一激灵，指了指林渠成：“今天她弟弟生日，我们打算给他庆生来着。”这样的谎话，也只能骗骗上了年纪的柳嫂。
“奥……”柳嫂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过这恍然大悟显然与杨斐远所希冀的有很大的出入。她抬眼打量林雅珊——干脆的马尾，细碎的刘海，好看的五官，套着围裙有种温婉的气质。再看看满桌卖相甚好的菜色、闻闻空气里的喷香，柳嫂和善地笑了，拍着杨斐远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连连称赞：“这姑娘好，这姑娘好……”
杨斐远知道她误会了，不禁一头黑线，但是又不能告诉她说，这位不是，旁边这个男孩子才是。所以，斐远只能默默地任柳嫂拍着。
林雅珊在柳嫂一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起身了，这下看出了柳嫂是杨斐远的家里人，忙移开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前礼貌地说：“真是失礼了，您快坐吧。”
“不了不了。”柳嫂笑着，眼角的皱纹爬成和蔼的一片。“阿远，好好招待你朋友，我先回去了。”她拿回杨斐远手里的袋子，“这粥我还是带回去吧，你好好吃饭。我今天……那就……”她给杨斐远使了两个眼色，表示她今天不过来了，让杨斐远好好把握。
林雅珊怪不好意思的，怕自己这一餐辜负了老人家本来给孩子煮粥的心血，忙就说：“我发现我忘记煮饭了，请问可以……”
“当然当然。”柳嫂乐呵呵地亲自把保温袋送到林雅珊手里，还意有所指地轻声说：“我们阿远就麻烦你啦！”
柳嫂走后，林渠成拿筷子戳着盘子里的糖醋排骨说：“这位阿姨倒是很有觉悟啊，一眼就看出了我们林家跟你们杨家会成为一家人。”
“这句话我喜欢。”杨斐远在林雅珊拉开的椅子上坐下，正好正对着林渠成。“不过我怎么觉得，这句话里的酸味这么重呢？”
林渠成闷闷地说：“是啊，这排骨的酸味实在太重了。”
林雅珊抄起筷子就扔过去，“你说什么？！”
林渠成避闪不及，见风使舵地说：“我说姐你真是体贴，知道我喜欢酸味重的糖醋排骨，真是太合我的心意了。”摩卡
在S大，大二的课表要比大一空一些，所以空闲的时间也就多了点。林雅珊选课的时候，尽量把课排到一起去，这样一来，她周三一整天和周一、周五一整下午都是空闲的，她有出去找份兼职的打算。和寝室里的一姑娘谋划后，那姑娘表示自己知道一个挺好的地方，于是二人就如愿以偿地在离S大不远的步行街上的一家不错的咖啡馆弄到了兼职。
林雅珊的工作时间是周一、周三、周五、周日的下午一点到晚上八点，端端咖啡，送送甜点，相对而言是比较轻松的。
杨斐远和林渠成得知她找了这样一份兼职后，共同激动地表示，她真是“勤劳美丽”的新时代优质女子，说白了，就是两人为以后约会少了只电灯泡雀跃不已。
到了十月末，H市终于显露出了秋的萧瑟。天气只能算是凉了些，咖啡馆里却早早地打起了暖气。
林雅珊收拾完北区的桌子进到后屋，同事中一个跟她挺要好的女孩子玥玥扯住她的衣角，兴奋地说：“雅珊，你有没有看到刚才进来的那个客人，一看就不是攻就是受啊！”领班大她们没有几岁，为人甚是和善，听到后，过来戳了戳玥玥的眉心：“你这小丫头，小小年纪怎么没个正经的，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玥玥无辜地扁了扁嘴巴，等领班走远了，拉着林雅珊非要叫她去看看。没走两步，领班喊林雅珊把窗边15号桌客人的摩卡送过去。玥玥嘟嘟嘴，不满地抱怨道：“看你多好的运气，过去了可得问问对方是否婚嫁了。”
林雅珊晓得她是说笑，笑了一下，就端着咖啡朝15号的方向过去。
看到那人的侧脸，林雅珊蓦地心悸，线条……傲岸。她垂目深呼吸，稳了心神，微笑着走上前去，放下咖啡，“先生，您的摩卡。”
“谢谢。”舒服的声音响起，林雅珊不由抬眼看向他。
相对于侧脸的傲岸，他的正面要亲和得多，林雅珊想了许久，勉强找出一个可以形容他的词汇“温文尔雅”。她想，难怪玥玥会有他“不是攻就是受”的想法，原来是因为这位客人长得这般好看。在腐女的世界里，倒也符合逻辑。
不过，依她看来，这位客人，可正常得很。
林雅珊一时思绪翩飞，以至于都没有发现自己在客人跟前站得太久了，好在那客人很是随和，竟还开口闲话：“这一带以前没有现在这么繁荣的吧？”
林雅珊见他语气中有惆怅的意味，就说：“冒昧地请问，您是H市的人吗？看来很久不曾回来了？”
“是的，我十月份才回来的。”他看着窗外床流不息的人流，没有再说话。
这客人从三点钟坐到快六点钟才走，只是望着窗外，什么也不做，连点的咖啡都一口没喝。晚饭的时候，玥玥问林雅珊，跟那个客人讲了什么啊。林雅珊说没什么，然后随口问道：“这里以前是住宅区吗？”
玥玥是H市人，但是并不大了解，只记得这里以前都是老房子，就说：“我没记错的话，这边没开发前是一群上了年代的房子，住着祖籍就是在这里的人家。”她是玲珑聪明的女孩子，当即猜测：“看来他以前是住这里的啊？”
“或许吧。”林雅珊只当他是个过客，不再过多注入心绪。
第二日是周六，林渠成一早就跟着杨斐远跑出去打电玩，下午则是去影院看一部好莱坞新出的动作片。林雅珊对电玩和动作片都缺乏热情，宁愿窝在寝室里蒙被子大睡。
还不到十点，就接到一个同样在那一家咖啡馆做兼职的女孩子的电话，问林雅珊能不能换班。林雅珊本就无所安排，想想把班今天上掉，明天就可以休息一整天，倒也不错，就答应了。
同寝室的姑娘也是今天的班，不过两人不在同一家，于是一起到了步行街就分道扬镳了。按部就班，周末的客人要多些，大多爱点卡布基诺。这里里几所高校都不远，所以学生情侣常常来。林雅珊端着卡布基诺递过去的时候，想着自己以后一定要跟那个他也出来喝咖啡，静静地坐着，享受午后阳光的曼妙。
下午四点多，15桌客人的摩卡，林雅珊送过去，银灰色的身影。林雅珊没有想到今天他又来了。他今天穿着银灰色的丝织衬衣，显得特别好看。他的神态安和平静，仿若俗世的一切纷扰与其不相干。
“您的摩卡。”林雅珊露出一个标准式微笑，把咖啡递在他跟前。
他微微一笑，目光只在林雅珊身上停留了一秒：“多谢。”
既然换了班，林雅珊这周日自然不必过去，可是鬼使神差地，到了中午十二点多，她还是拾掇拾掇去了步行街的咖啡馆。到了咖啡馆馆里，玥玥抱着盘子探出脑袋说：“雅珊，不是说你换班了吗？”
林雅珊这才想起今天是不必过来的，然而，既然都来了，就这样直接回去未免辜负了特意的这一趟出门。她走过去跟玥玥说：“那给我来杯卡布基诺吧。”然后就近找了个落地窗旁边的座位。
午后的阳光慵懒舒适，这几日都是这样的好阳光，再过两日就要清寒了。平日里有课或是有工作的时候享受不到阳光，没课没工作的时候又窝在寝室里不愿出来，倒是难得有如此悠闲惬意的时刻。
玥玥给她递上咖啡，这时候馆里人不多，所以并没有什么好忙的。玥玥坐到林雅珊对面，双手抱着盘子，睁着一双大眼睛殷切地问道：“听说前天那位高高帅帅的客人昨天也来了是吗？那你说他今天会不会来呢？”
林雅珊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迎着玥玥期待的目光，说：“我觉得吧，他还是有很大的可能性过来的！”
“耶！”玥玥微眯双眼，坚定地说：“我今天一定要给他送咖啡！”紧接着重新争回大眼睛盯着林雅珊，问道：“雅珊雅珊，你说我直接问他有没有喜欢的男人会不会太唐突了？”
卡布基诺的香浓的味道弥漫着，林雅珊阴郁地说：“你还不如直接问他，喜不喜欢被那个啥。”
“对哦。可是这样问会不会不礼貌啊？”玥玥担忧道。所幸的是，又来了两个客人，虽然人手足够，玥玥却不好再坐下去了。
浓郁的苦涩混着甜润的奶泡，无法抗拒的酥软、香醇。林雅珊放下杯子，从透明的玻璃往下望，是步行街上三三两两的人流。她不由思绪翩飞——那个朗眉星目的男子，透过玻璃窗，到底会看到些什么呢？童年的记忆，年幼的青梅？他的感伤，定然不少吧，那他，又是否怀恋，是否想要回到过去的岁月里呢？
她过于出神，于是当那位“朗眉星目”走过她身旁的时候，她没有发现。然而，他注意到了她，到了15桌后就重新起身，走回头，到09桌驻足，“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林雅珊被迫回神，“啊”了一声，转过头对上他温润优雅的目光，楞了楞，然后才说：“可以，当然可以。”
玥玥带着标准的笑容出现，在她开口之前，他就说：“跟这位小姐一样，卡布基诺。”
“好的，请稍等。”玥玥姗姗离去。
林雅珊有些局促，男子依旧神色自若、气定神闲。他随口而问：“不知小姐贵姓？”
“我姓林。”林雅珊又补充道：“双木林，名雅珊，雅兴的雅，珊瑚的珊。”她有点羞涩，却又处处显出大方之态，珊珊可爱。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立领衬衣，添了几分气势，口吻友善依旧。“昨日就想请林小姐坐下来喝一杯，但是顾及林小姐的工作时间，就不便打扰。看今日，林小姐是闲暇的吧？”
林雅珊颔首，说：“今天我轮休。”她并没有说得太多，没有必要把细枝末节的东西摆到台面上，跟一个不大相熟的人解说。
他的卡布基诺上来，待玥玥离开后，林雅珊问他：“你不是都还要晚些时候才来吗？”
他弯唇一笑，目光柔和，“我今天下午三点有个会议，接连着还有一系列的事情，就早些过来坐坐。倒是可惜了，要是有时间，非得邀请林小姐共用晚餐。”
林雅珊明白他只是随便说说，于是也笑着说：“是啊，的确可惜，不然如此的好天气，还想跟你在这附近转转呢。”
哪想他倏然笑着赞同：“我也正有此意，不如这就……”
结账后，玥玥目送林雅珊和那位男客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再并肩走下去，心里怅然若失。同事中有人笑她：“让你赶紧主动点，多制造机会。看看，现在被人捷足先登了。”
玥玥笑笑，说：“是啊，太可惜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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