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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韩战回忆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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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用,尤其金日成与苏联驻朝鲜大使把中共士兵当不花钱的苦力,拼死往死亡线上送,直到榨干最后一点使用价值,大雪天能征惯战的勇士光着脚在雪地行军,阵地上战士只穿着裤衩,因为在汽油弹、火焰喷射器攻击下,棉衣、靴鞋早已甩掉,不然早已没命。



防寒措施齐全的美国“少爷兵”

  而美军士兵只抱怨冻手,手套马上运往前线,长官认为士兵也是人,更有权享受美国普遍的生活水准。中国士兵笑话美军睡帐篷、铺毛毯、钻鸭绒被、穿避弹衣,米饭罐头自动加热是“少爷兵”,而中国兵衣衫褴褛, 看自己也象乞丐,这涉及生命价值观的不同。

  4.战术悬殊:美军人命珍贵,希望是零牺牲,是人操控机器作战,盼着都用无人驾驶最好,上世纪五十年代,炮火准备力求把敌人炸光,因此我军防御时,肉体就要与炸弹、炮弹斗智,除非钻进石缝,只好与阵地共存亡。我军冲锋时,遭遇的是躲在坦克铁与火的钢墙环形圈里的对手的各种火器配合良好的火力网,我军人海战术,但也攻不进去,白天完全暴露,黑夜可以掩护,但美军如点天灯,小伞悬挂照明弹,一排排照如白昼,让美军准确射击;冲锋战士如割草般排排倒下。

  美军被围,坦克开路仍可以冲出堵口,即使堵死,士兵向山上逃亡,不以逃跑为耻,俘虏被放回,照样欢迎,故只能打散不能歼灭,中国士兵视被俘为奇耻大辱。成千上万集体被俘的,停战后遣送回来,个个审查,送入监狱,被质问:“你为什么不去死?”



被送到台湾的志愿军战俘 

  而一万五千名志愿去台湾的中国被俘官兵,被当成“反共义士”在台湾受到妥善照顾,事业有成,大陆改革开放后 ,回大陆探望,给当年老首长送来厚礼,反而受到欢迎,与当年选择回大陆者被关、管成为鲜明对比。

  我的一位战友,干部助理员张连发,1946年14岁时参军,跑得慢,在东北锦州被中央军抓住,看他是小孩子,当时放了,被俘只几秒钟,一生被没完没了地审查,让他交待事实经过,材料写过无数次,总要找出点纰漏以定罪名,弄得他一生不得摆脱,烦恼至极。成为讽刺的是真正当过克格勃线人的却靠隐瞒当了军委主席。

  中共是以人的肉体组成战争机器,军官是齿轮,士兵是螺丝钉,可以替换,但组成部分素质并不完全一样,第四野战军战术灵活,可以人自为战,长于夜战偷袭,穿插分割,埋伏包抄,精兵不过十万,彭德怀无畏服众,指挥得当,故初战顺利旗开得胜,半年后老兵都已打光,战术没有得到普及。

  人体组成的战争机器另一方面是宣传机器,它既能鼓动起民众盲从,又往往误导自己狂热失误,连自己也欺骗在内。

  彭德怀指挥以四野为主的部队在极特殊情况下,乘敌不备取得的初战胜利被夸大,美军被渲染成“纸老虎”。后续入朝部队摩拳擦掌,准备一口气把联合国军撵下海,临战却举措失当,才知铁老虎的厉害。进攻,在十倍以上火力下攻不动;撤退,跑不掉,两条腿赛不过装甲车、坦克,美军炮兵有飞机校正目标,逃到那里,炮弹追到那里,在部队前面组成火墙加以拦截,后退则落人各种火器严密织成的火力网内。干粮没吃尽时,美军车轮跑得快,难以超前拦截,五天干粮吃尽挨饿时,联合国军马上追击,双腿跑不过车轮,我方弹尽粮绝,任人屠杀,渡江过河,负伤冲走无数。美军三人乘一辆吉普车,支着天线,天上飞机,海岸边军舰与自动火炮及时联络配合,我军靠通讯员爬大山,淌江河送信。1951年春,一次四个军在大江南岸,接不到撤退命令,6万多人挤在狭小地带在追击敌军漫天炮火下,全部死难,我的军政大学同学色希浩躺下等死,被飞落的残肢断体活埋,九死一生,拣了条人命。

  战争是政治的继续,金日成要占领韩国,结果反而从分界后退而停火,敌我伤亡悬殊,是军事上的惨败。

  中国军队保卫了金家政权,留下全球祸水与北朝鲜人间地狱,对不起纯朴的北朝鲜人民,更遗祸人类。

  又替斯大林与金日成的野心与妄想去“解放”半岛南部韩国,倾全国之力、军民之命,作了无益牺牲。

  1950年秋林彪当年称病拒绝入朝时曾判断:“美国无意侵略中国,否则三年内战中早已介入。”保住了金家,卫护了俄国,当年“保家卫国”的宣传,误导了几代青年。
奇怪的历史逻辑

  中南客先生强调斯大林下套,中国吃了大亏,史实是这样,堵死了铁托接受美国援助的南斯拉夫社会主义模式之路,给中美两国牢牢拴住敌对状态22年,大陆被封锁、隔绝了28年,农村饿死人无数,城市人苦熬了30年。

  但历史的逻辑也很怪,死人越多,中朝两共政权却更得大利,挽救了政权危机,反倒得以延续。两家大搞各自的民族主义:在北朝鲜明明是金日成无才野心招致民族大灾难,男丁几乎灭绝,北朝鲜却成了“金日成民族”!只字不提中国邻居付出的惨重牺牲,尤其开始进攻韩国的中国四个师都成了无名冤鬼,朝鲜永远也不会承认,中共更不敢承认,否则便成了联合国于1950年宣布中共是侵略者的证据。但是彭德怀在极其特殊的条件下取得的初战胜利,却给中共一幢民族主义保护伞,使之取得政权合法性。

  在1949年之前,中共统治的“解放区”土地改革中之流血斗争,传遍大陆大、中、小城市,中共二、三十年代在南方发动的农民运动“杀猪出谷”,随意抄家,拉着绅士戴大帽子游乡,近乎义和团荒唐胡闹的事,金庸前辈《蜀山剑侠传》、《青城十九侠》等想象力非凡、出奇入胜的剑仙小说家还珠楼主即李寿民先生对我父亲讲过许多。

  我说:“北平就要解放了!”父亲说:“什么叫解放?就是把绳子解了,换上铁丝捆住”,当时这种言论充斥有产阶级及高等学府,书法大家桐城名宿张伯英先生因中共洪水猛兽来临,在北平被围困的一个月中,忧惧而死。中共在夺取政权前28年中的斑斑劣迹,在资讯通达的知识界、工商界很难消弥,直到夺权五年之后,中共在高等学府还不敢放手拉开统一战线,只搞《同情组》,小规模拉拢中立人士,更不敢公开发展党员,如投共的中国民主同盟领导成员、反蒋六君子之一的史良女律师就是秘密入党,至今未曾公开。

  我在入朝一个月之后才收到的国内报纸《人民日报》发表社论说,志愿军入朝能不能打嬴?没有把握,现在打了一仗胜利了,发现“爱国主义是推动一切工作的新动力!”

  这个新发现经“一言堂”大张旗鼓地在全大陆宣传,家喻户晓。
  母亲来信说:“大学教授的太太、小姐们在阅读你们的胜利消息,大家围在一起,学着纳底子,做军鞋,缝针线包作慰问袋……”

  北京大学楚辞专家文怀沙教授后来曾说:“毛泽东是第一个使我树立起民族自信的人”,(当然出国以后便开了眼界)。

  中央之国的知识分子对百年来的屈辱一直不服气,闻一多教授代表了这种愤慨,他说“我有何不若彼美人者?”(我哪点不如你们美国人?)



积极参加“志愿军”

  这种爱国悲愤被中共发觉可以充分利用。

  1938年参军的八路军宣传干事魏巍一篇垄断性报导《谁是最可爱的人》更是锦上添花,感动了各行各业,这篇文章结尾说:“当你喝着香甜的豆酱准备上班的时候,当你把一粒糖果送进婴儿嘴里的时候,请你意识到是一种幸福吧,这样你才会知道,志愿军战士在朝鲜奋不顾身的原因。”一下子把保卫金家父子黑暗政权变成了保卫大陆每一个家庭,把金日成发动的侵略变成了保卫中国领土的圣战。如罐头般风雨不透无新闻自由,老百姓成天灌的就是“战争贩子杜鲁门要侵略中国,志愿军保卫和平”,当时流行歌曲唱道:“王大妈要和平!要呀吗要和平。她挨家挨户去宣传,大家来签名,感动了张婶、李大妈……美国总统杜鲁门,我们抓住你,问的问审的审,全国人民绕不了你呀!都要审判你!!!”(《王大妈要和平》歌词)



倾家荡产捐献“香玉号”飞机的著名豫剧演员常香玉,为志愿军演出,常香玉已于2004年6月1日去世。
  全国掀起献金热,一位女华侨忍心含泪捐出了家传的金表,河南梆子改名豫剧,一个常香玉穷剧团,忍饥挨饿、省吃俭用,路宿走遍各省,攒下票房收入,捐献了一架俄国出售歼机机,起名常香玉号,传遍全国。后来连父亲也转变了,来信说:“志愿军解放汉城、美国要求和谈,这是城下之盟,等待你胜利归来。”

  全国各行各业都在给前线写慰问信,但前线收不到,因为连送口粮、弹药都顾不上,我有幸收到几麻袋是因为1951年第四次战役受轻伤留在兵站医院,从司务长那里取来一麻袋信,关起门来独自享受“精神会餐”,每封信敬仰与感激言词,大多雷同,但我仍然止不住眼泪哗哗往下流,一封封只顾得看开头几句,不停手地用手背抹泪,仍然模糊了双眼。精神那样集中,几乎十几分钟后才意识到有人喊我。

  “钟参谋,快看看,重伤员撞头没人管,医生护士都躲开了,找不着人!”几个轻伤员正焦急地找我。

  一空屋里一个光着头的中年人满地爬,拖着伤腿,仔细看,左腿膝下已炸断,只连着外侧的肉皮,拖着半截小腿,血已流干,没有一点血色,他满地爬,痛苦地头往泥壁上撞,问他,已神志不清。护士说不知姓名,刚才清醒时,说是炊事员,只说全连已打光,只剩他一个人。我到处找大夫,一位很谈得来的佟医生,原是中央军的医助,1946年在河北省张家口被俘,到这边便成了技压同僚的主治军医,还被选为战地模范,二等功臣,私下牢骚最多,对共军看得最透。

  “没有办法,没有任何办法,撞头是心脏缺血的表现,连止疼片都没有,他已经昏迷,……”

  说什么也请不动他,他太理智,我也没敢再回去,心也渐渐变硬,学得冷漠,连眼泪也没掉。

  我对中共的“革命人道主义”与人类一般的人道主义有何区别一直不懂,有所领会还是在第四次战役的前线,汉江南岸大溃退,我军自带五天干粮,敌人算准七天后挨饿必然撤退,发起强大反击,各军都有逾千伤员留在战场。

  “同志们!你们不能把我们留下!你们要有良心!”

  “首长!首长!不能把我们留给敌人哪!”

  “亲爱的好同志呀,求你们啦,救命!”这是女同志们在哭救。

  一片凄厉绝望的呼喊,有的重伤员爬着,有的轻伤员追着卡车,我自己在卡车上,抹着泪,几次想跳下车去,被身旁王强政委拉住,“不要管,后边有医院来”我知道这是欺骗,又听到王政委教训“还得多锻炼哪!小钟!”

  “是该锻炼,我不应该哭”我心里想着。

  及至第五次战役更大的溃败,有的全军插入敌后,被截住回不来,有的几个军集中在江南狭小地带被炮火聚歼。在全国爱国热潮宣传鼓动下,大批乡镇农民娃娃隐瞒年龄争先恐后参军,补充兵员不足。

  1952年7月,我到志司(志愿军司令部)开会,在平埌以南沙里院遇到医院里结识的刘金波干事(他是1945年从日伪军“反正”起义的人员)和另一位马参谋从中国安东(已改名丹东)带新兵到前线,他这个新兵连很幸运,伤亡较少,有的新兵连还没到平埌就全部报销(死光)。

  连部两个通讯员都是可爱的四川孩子,都不满十五周岁,其中一个嫩白脸,黑亮的大眼睛,大嘴巴,活泼调皮,总爱饶舌,耍活宝:

  “娃子们!扛妹远钞(抗美援朝)包驾喂鬼(保家卫国)无尚光用(荣)”

  另一个忙补充区长送行的讲话:

  “多杀美鬼龟儿子,多缴枪,立功喜报传家乡,父母喜得泪汪汪”

  象是在说对口快板:

  “前方喜报频传打胜仗,后方加紧支前忙,农民种田多交公粮,工人加班生产忙,劳动热情无比高涨!”

  晚饭有难得的大米饭、黄瓜菜招待,送饭的炊事员说了句“你不是北方人”,一个娃子闪电般扑过去掐住炊事员的喉咙,要和他拼命,原来听错了,听成“你不是中国人!”

  我实在惊讶祖国大地爱国宣传热到如此地步!

  “不是中国人”成了最大污辱,比骂他祖宗八辈还不可容忍,难怪“秦兵耐苦战”的川娃子中出了堵枪眼的黄继光。

  傍晚分别前,照例空袭开始,装满弹药的军车在飞机迎头扫射下,疯狂地往前冲,一辆接一辆,新兵娃子们从被扫射的草屋逃出,被俯冲的美机发现,一梭子机关炮,娃子们看到同伴满脸满身鲜血,吓慌,炸了蜂窝一般冲过公路,突、突、突,一梭子绿色曳光弹扫下在对面拦截,斜倒下一排,娃子们“妈呀,妈呀”地吓得又往回跑,在卡车开足马力狂奔的公路空隙中拼命穿过,眼见一个个被自己的卡车撞飞、碾过,火光中黑黑小小的身体被撞起飞上天,一丈多高,又翻转落下,惨,真叫惨,惨不忍睹!

  他们的爹娘要亲眼看见,会痛苦得一头撞死!

  军车有几辆被打中,可怕的爆炸惊天动地!黑烟数丈,火光冲天,如照地狱!混乱中不知多少人被炸伤、倒下。

  马参谋、刘干事作为连长、指导员,鸣枪也止不住乱跑,只收集残部18人,找到一座大型古墓正好作防空洞,让一个个孩子钻进去,居然容下16个,最后两个正待钻进,可能被俯冲的美国飞行员发现,盘旋回来一支汽油弹准确斜投进狭小洞口,瞬间火焰喷出,杂着洞内娃娃们恐怖的妈呀妈呀的哭嚎,马参谋厉声喊叫“往出冲,不要怕,冲出就是胜利!”

  没有一个敢冲出来,……都……

  等我从志司开会回来,再经此地,已是一片黑黑的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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