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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周恩来与他的世纪-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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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总理英迪拉甘地抓住这个机会,发动战争,解放了盂加拉。11 月份的战争持续了 13 天,盂加拉成为独立国家,巴基斯但的领土失去一半。美国没给它的盟友巴基斯但任何帮助。中国进行了谴责,并把军队调到边境地区,但不能直接进行干预。

美国带着一种仇恨感情年复一年不遗余力地阻挠中国进入联合国。基辛格告诉周,美国准备在 1971 年继续“阻挠”中国进入联合国。诡计多端的亨利提出了两套方案。一是既接纳中国又保留台湾的双重代表权,另一套是美国继续支持台湾,尽管他来北京这一事已经削弱了这种支持。周说支持台湾的方案比双重代表权要好一点。他说:“如果这项接纳中国的提案没通过,我们还可以再等上一段时间……我们已经等了 22 年了。”
第二次访问气氛极为友好。基辛格带来了一大班人马,周熟悉了他们每个人的经历。他抽出时间,与每个成员进行交谈,井作了一次亲切的非正式谈话。周说:中美关系史“就要揭开新的一章。这要归功于毛泽东主席和尼克松总统。”“基辛格勇敢地秘密访问了中国这个所谓‘神秘的国土”。”这话引起基辛格会心的微笑,因为他在与周第一次会谈中的确称中国为“神秘的国土”。周当时实事求是地回答说:”你熟悉之后,它就不神秘了。”
周的天赋之一,就是在事隔几天、几周、几月甚至几年后,能准确地回到上次谈话的话题上,继续进行交谈,似乎时间、空间都无法打断谈话的进行。凡是与周交谈过的人都特别注意到这一点。谈话开始时,他会说“你这样说过”,好象对方刚刚说过,而事实上这话可能是一年、两年甚至五年前说过的。这真有点令人吃惊。他记得第一次与他见面时我说过“我进步很慢”,意思是说我不会马上成为一位马克思主义者。十年后,他眨眨眼睛问我:“你现在进步得怎样?”我至少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说:“总理,我进步还象以前那么慢。”周对基辛格说的每句话、用的每个词都不放过,不管基辛格用的词是神秘,还是桥梁,还是哲学,而基辛格喜欢用哲学这个字眼。
尼克松几个月后到中国签署的声明,也就是上海公报,就是在第二次会谈中拟定的,尼克松访华的具体细节也是这次敲定的。这份公报花费了 25个小时。不过两人也谈了世界形势。基辛格在书中写道:“除戴高乐外,我不曾遇到过一个领导人象他那样熟悉世界大事。”基辛格钦佩的正是周对事物对立面相互关系的了解。美国方面起草的联合公报是按照传统的方式,强调那些模糊不清的共同点,同时用概括性的陈词滥调掩盖分歧。这份草槁里列举的共同点比周准备接受的要多。
1987 年 3 月 5 日,70 年代随基辛格几次访华的美国驻华大使温斯顿洛德回忆起当时起草公报的某些戏剧性场面。美国方面的草稿是”掩盖分歧,尽量寻求共同点和一致意见。”他回忆说,当时周针对美国人调和分歧的做法作了一小时”用词尖刻”的讲话。周说毛主席认为草稿是不能接受的。美方草稿措词不是“真实的反映”,用的都是些陈词滥调。“我们两国打过仗,敌对和隔绝了 20 多年了。对于如何管理国家,如何跟外界打交道,我们各有自己的观点。如果我们突然弥合了这些分歧、找到了广泛的一致,谁会相信呢?”
用温斯顿洛德的话说,“美方的草稿被扔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当天晚上,吃完例行的北京烤鸭后,周提出了中方的草稿,这份草稿列举了在每个问题上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实在是前所未有的。中方就一个问题陈述了自己的观点后,都留下空页让美方填写自己的观点。基辛格起初大吃一惊,转而意识到这样一份表明不同观点的公报也给美国表明自己的观点留下很大的余地。周说:“这是一种全新的公报。每一方都清楚地表明自己的观点,然后我们清楚地列出可以达成一致、进行合作的原则和领域。”随后的 48小时里,双方投入紧张的起草和修改中,仔细推敲每一个字眼。台湾问题如何措辞是最棘手的问题,还是基辛格找到一个双方可以接受的办法:“美国认识到,在台湾海峡两边的所有中国人都认为只有一个中国,美国对这一立场不持异议。”周听了这句话,脸上露出笑容。基辛格写道:“我认为我所做过的和说过的,给周印象最深的莫过于这个措词模棱两可、但双方又都可以接受的方案。”
在纽约的联合国里,出席会议的代表以绝对多数通过了接纳中国的提案。(11)乔冠华引用周恩来的话说:“美国不得不表示要保注台湾的席位,他们对表决结果声称很懊丧,实际上并不如此。俄国人声称很高兴,其实他们很懊丧。”



1972 年 2 月 21 日,理查德尼克松抵达中国。他走下飞机舷梯,伸出手向这位瘦削、单薄的人走来,这时已在一旁等候的周也迎了上来对尼克松说:“你把手伸过了世界最辽阔的海洋来和我握手。25 年没有交往了呵。”
不到两个小时,尼克松就见到毛。毛看起来还健康,他说话的调子对双方精心培养起来的信任和坦率气氛有决定性的影响。毛和周步调完全一致,周的地位看来很稳,甚至有人传言说他是毛的“接班人”。周一直努力避开这个词。毛的明确支持使得别人无法用“与美国拉关系”的罪名攻击周恩来。
尼克松和周继续进行会谈。上海公报中有些微妙的地方作了仔细、小心的润色。尼克松希望这份声明能“措词含糊”一些,把问题掩盖起来,但周表示反对:“如果我们那样做,就会不仅欺骗人民,而且欺骗自己。”
越南问题又摆了出来。巴黎谈判拖延不决,北越代表黎德寿建议基辛格抛开西贡政府首脑阮文绍,“以便于达成协议”。这当然是不可思议的。尽管基辛格觉得所有越南人,包括阮文绍在内,部让人十分厌恶,但又不可能用一个暗地里听从河内的人来取代阮文绍。周在一次与固执的越南人会谈中建议河内与阮文绍达成和解。生性多疑的越南人认为这是中国人想保持越南分裂的阴谋。周对基辛格说,中国绝不会对越南施加什么压力。他劝尼克松尽快撤军。“这是最紧迫的问题。民主党说你到中国来是为了解决越南问题。这样对你就更难办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显得有点激动,又说:“你们撤得越晚,就越难办。现在全世界都关注着越南发生的事情。越南人在为他们的国家而战斗,只要他们继续战斗,我们就必须继续支持他们。”(12)
当从前的敌人撇开成见、彼此开开玩笑时,气氛就要融洽得多。最快活的莫过于向从前是敌人而现在成了朋友的人承认过去自己脑中形成的对方的形象。周有一肚子的故事,其中一个是讲沃尔特贝德尔史密斯在日内瓦时因为杜勒斯有令不让握手,结果只好右手拿着一杯咖啡,“却用左手摇摇我的胳膊”。周对“铁板一块”这个说法若有所思他说道:“现在我们明白了,不管是在西方,还是在社会主义国家,都不是铁板一块。”当尼克松问到一个有关伟大舵手毛的问题时,周语气极为和蔼他说:“但舵手也必须懂得该怎样驾驭风浪,否则会有灭顶之灾。”
尼克松回到华盛顿,碰到的是一桩令人不安的事,越南出动 20 万军队在四条不同的战线上发动了一场强大攻势。这个情况迫使尼克松再次开始对北纬 17以北 100 公里的地区进行轰炸,轰炸则招致中国和苏联的强烈抗议。但是莫斯科没有因此推迟原订 5 月举行的首脑会晤,这次会晤实际上正是在轰炸最猛烈的时候举行的。当美国人压俄国人向河内传话时,莫斯科则冷冷地一言不发。
1973 年 1 月 27 日,参加越南问题会议的四方在巴黎郑重签署了协议。《星条旗》杂志说:“一切都已结束了。”大家都松了一大口气。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战争仍在进行。
不过,周的确感到轻松了一些。毕竟结局已经不远了。美国人会被打败的。周的想法很实际,他盼着对越援助能有所减少。价值 200 亿美元的物资和装备送给了兄弟的社会主义越南,而且是分文不会偿还。
***
1972 年夏天,周恩来尿中发现有血,他接受检查,经过化验,诊断为膀胱癌。那年夏天我见过他。那次我和路易艾黎在机场坐着,等候欢迎某位贵宾。这时周来了,他从用过多年的那辆波兰车里出来,还象以前那样敏捷、活泼。路易对我说:“你不觉得周恩来太单薄了吗?”他知道内情,但没有说下去。这只是一个暗示,可周看起来身体还这么健康……
中国总理的健康状况以后也一直是绝对保密的。但他的死对头是知道的。江青、张春桥、姚文元,他们都在等着瞧,这些人因为周把美国总统请到中国来,立下了非凡的功劳而相形见绌。他钓到了一条大鱼。但如果周病了,他们就有了希望。紧接着又是一场新的权力之争。这时。也就是 1972 年夏天,周恩来 74 岁。 
  
注释
①引自与龚澎及她丈夫、当时的外交部长乔冠华的谈话。
②周几次讲到不会与苏联发生战争,特别是我将哈里森索尔兹伯里写的关于中苏可能爆发战争的书送给他时,他又谈到这个问题。
③艾蒂安;马纳克著《远东回忆录》,巴黎法亚尔出版社。本书对“文革”期间和法、美、中之间的谈判留下了珍贵的记录。对法国和中国在越南和柬埔寨问题上的立场也有详细的精彩描述。
④引自作者对马纳克的采访。
⑤引自作者 1988 年 11 月在法国费尔昂塔德努瓦镇对诺罗敦
⑥引自与章文普就通过朗诺运送武器问题的谈话。
⑦引自对诺罗敦西哈努克的采访。参见周恩来 1970 年 4 月 30 日的讲话及 1970 年 5 月 5 日关于承认柬埔寨王国民族团结政府的信件。
⑧关于河内的报道,引自 1988 年 10 月作者与外交部长阮基石的谈话。
⑨见前章。关于埃德加斯诺访华一事,我曾于 1969 年采访江青时为斯诺说情。后来我得知这也是同一直希望能办成的事,尽管我当时还不知道。很明显,江青当时对作者有好感,但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
⑩见亨利基辛格《白宫岁月》,伦敦韦登菲尔德一米科尔森出版社,1979 年出版。见第 701 页及以后页数。
(11)联合国投票结果是:76 票赞成恢复中国席位、驱逐台湾,35 票反对,17 票弃权。
(12)菲力普法兰奇尼《印支战争》一书对越南战争有出色的描述,巴黎皮格马利翁出版社,1983 年出版。另注:本章许多材料来自作者私下谈话,对亨利基辛格访问北京这一过程全面而详尽的描述,作者谨表感谢。


第五章  规划中国的未来(1972—1975)
——周继续为重建中国、开辟未来而努力,着重强调科学与高技术
——周遭到“四人帮”的攻击
——矛头对准周的“批林批孔”运动
——外加“批周公”
——尽管如此,周依然进行党和经济的重建工作
——1975 年 1 月宣布四个现代化计划和中国向世界开放

癌症专家吴桓兴(又名乔治与我曾于 1935 年在比利时一道学医。乔治于 1936 年回到中国,在上海建立起中国第一家肿瘤医院。他出生于毛里求斯一个富裕华侨家庭,热爱祖国,决心与祖国人民一道“同甘苦共患难”。在吴大夫的指导下,中国的癌症防治工作取得了很大的进展。他建立起一个全国性的癌症早期探索网。在“文化大革命”中,他遭到了贬斥,红卫兵两次抄了他的家,他手下的工作人员里的“造反派”把他打成“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但是,周恩来设法使肿瘤医院的革委会由李冰领导,她是周恩来的老朋友、“弥勒佛”李克农①的女儿。即使在“造反派”拿走了病人的病历档案,指责乔治把这些“国家机密”泄露给外国医生的情况下,李冰还悄悄地允许乔治象往常一样工作。
1972 年 2 月尼克松总统访华之后,北京更宾客盈门,一批批国家元首前来中国,与周恩来会晤。1972 年 5 月,周已开始出现患有膀眈癌的症状。6月,他前往医院作彻底检查。一组癌症专家得对总理的健康作出判断。乔治吴是其中之一。可是,当他走到周的病房门口时,卫士把他拦住了:“你不能进去。”
乔治是“资产阶级分了”,不是党员。江青曾声称,“我们怎能把总理的生命交给一个不可靠的资产阶级分子呢?”然而,她本人却曾多次要乔治为她效劳。“她把我从医院叫去。我在她住处得等上一个星期,才能见到这位反复无常的女人。”
总理的病情是国家大事,由一个特别委员会来监督对周的医疗,该委员会中有江青的两名追随者:张春桥和王洪文。
王洪文是如何坐“直升飞机”突然登上如此高位的呢?他曾在上海第 17棉纺厂当基层干部,在朝鲜战争期间当过战地通讯乓,33 岁时被中央文革小组选中。1969 年,他的许多支持者成为党的九大代表,他当上了中央委员。1973 年进入政治局。有些档案材料似乎表明,那是因为他在林彪的垮台中出了力。就这样。上海帮,也即是在 1973 年由毛泽东起名的“四人帮”②,形成了。
我的朋友乔治,吴大夫告诉我,”由于江青和王洪文的缘故,周恩来未能尽早动手术。我提出尽早动手术的建议被否定了。总理有心脏病,动手术被认为是不安全的。”周恩来逝世后多年,乔治吴和我谈起周的晚年时,还禁不住老泪纵横。
对于那些不知道周己患癌症的人来说,1972 年是他的胜利之年。那一年,他显得完全控制了局势。他不顾自己的身体健康,开始描绘中国未来的蓝图。他心里明白,他生命的时间已所剩不多了。
在日理万机的辛劳工作之后,周恩来的睡眠时间更少了。每当在床上躺下休息时,他有没有在心中回顾自己的一生,回想那些激励自己的信仰呢?青年时期,周恩来就坚信人的精神。对他来说,革命永远不会仅仅是一个机械的、社会物质的进程。他在 19 岁那年曾与道,“人心也必须变革”。1938年,他曾在武汉对美国主教鲁茨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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