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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梅兰芳传稿-第10部分

小说: 梅兰芳传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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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位大导演家,名叫卡瓦尔,Carl Cauall是一个大剧场的主任。他曾在上海旅住过二年,回国以后,就专注意戏剧,对于电光也很有研究,所以在纽约剧界极负盛名。我们到纽约的第二天,卡君就特到旅馆来慰劳我们,并且说:『在纽约演戏,电光很重要,你们这次有没有带电光器具来?有人负责替安置没有?』我们告诉他:『对于电光一项,一点也没有预备。』他说:『不妨事的,我可以极力帮忙。』又说:『我在戏界里稍有点名誉,各剧场后台的办事人们对我也都有相当的感情和信用,我可以随便使唤他们。我回去一定告诉他们,把各种材料预备妥当;如果有来不及搜寻的,可以把我剧场里的器具搬去用,——就是我没有的,也定可以很容易向别人借来。好!就是这样!这件事情完全归我担任!梅君几时排演,只要通知我一声,我立刻就来替您安置一切。』既然有卡君这样热心帮助,我们自然很放心,很感激他。到了排演的那天,卡君老早就到了,问明各出戏各场各段的情节,唱词的意思,身段的动作,然后才能把电光配好。当时因梅君太忙,我便替他自出场起到剧终止:某段应该在甚么地方,或坐或立,或喜悦或悲感,连唱工带说白,共需多大功夫,都一一照戏台上表演出来。卡君按着一一配制电光,一共费了四个钟头的工夫,我已经觉得很疲乏了,可是卡君还精神勃勃,一点也不嫌烦的仔细研究,不单他作事不疲的精神令人敬佩,就是那极端的热心,也着实令人可感。(我有一篇记美国戏之用电光法,附在后面,可与此参看。)

  纽约有一个剧员俱乐部The Players,会所是从前一位戏剧大名角波司君Edwin Booth捐助的。会员都是很有名的人。里面十分之八九是剧界人,——不过有一个条件:非是名角不能入会——十分之一二是各界有名的人,如:有大画家,影摄家,导演家,著作家和新闻家等等。总之,各界中出类拔萃的人才能入会,所以这个会算是剧界最高的机关,——是专为剧界与各界络感情,研究学问的一个机关。有一连天,用全会的名义,请我们晚餐。梅君到场时,全体会员二百多人,起立鼓掌。会长哈普顿Hampden立起来致词。他说的大概如下:

  『本会前任副会长史肯纳君Skiner现在到西方办事去了,他离开纽约的时候,曾来本会向办事员说:「梅兰芳君这次到美国,是负着艺术界重大的使命来的;这一对于美国有极大益处,能使我们增加无限知识;本会应该开会欢迎,典礼尤其应该隆重,才能表示我们对梅君的敬意。」现在史君因有要紧的事,不能在纽约等候梅君。临行敦敦嘱咐我,务必要开这个大会。所以梅君一到,我就与梅君商量了几次,想定一个日子;但是梅君太忙,直到今天才有功夫,果然惠然肯来,本会实在荣幸的很!

  本会成立四十几年来,对于这样盛大的欢迎会,只举行过两次;十几年来这是第一次。

  梅君这次到美国来,不是一个简单的演员,而是宣传东方美术,沟通世界文化,可以算是文化界的大使。所以本会今天欢迎梅君,不但是欢迎梅君个人,而且还是欢迎东方的艺术;不但是本会众位会员欢迎梅君,实在还是波司君不朽的精神欢迎梅君,是代表全国艺术界欢迎梅君。

  说到中国剧的组织和梅君的艺术,已经有很多人议论的很详尽了;所以今天好容易聘到梅君,大家都愿意和梅君谈谈,叙叙渴慕,所以我只把自己见的很简单的说几句,省得躭误功夫。梅君扮女子,不见得像一个真女子,却是像美术中的女子,比真女子还要美的多。不但看梅君扮像须这样的看法,看中国剧处处都应该这样看法;因为中国剧处处都用美术化的方法来表演,实在是艺术界极高的组织。』

  哈君说完又有某君读了一篇印好了的欢迎辞。念完以后,大家一致握手庆贺。又把波司君的一部历史赠给梅君,并且把这本书特制了一个书皮,面上印着赠与梅兰芳君的字样,交给梅君的时候,郑重声明:『这本书向来不轻易送人,以前更没有特制书皮的举动;这次所以要特制书皮,是表示对梅君特别隆重的意思。』梅君感谢的接受了。以后,请本会各界里最出名的人,略献小技,来助余兴。有两个人唱歌,一个人自弹自唱,还有一人作幻术,各人的技术都非常优美。余兴完了后,又领导我们参观各屋里的纪念品:其中书籍最多,关于戏剧的作物也不少,此外就是历来各剧场所排有价值的戏剧全体化装影片,和各剧场布景的模型,以及历来各名角的像片等等,罗列满屋,若一件件比较着看起来,非常有趣,梅君也送给会里自己所作的一张画和一对纱灯,作为纪念。并且也有小小的一段答词,大致如下:

  『鄙人这次来到贵国,蒙贵国人不弃,非常愉快;又特别受本界诸位前辈的提倡奖掖,尤其荣幸的很!鄙人的艺能,还很幼稚,望诸君多多的指导才好。

  鄙人有一个意见:比如社会主义里面有一句话,说:「全世界工人联合起来」,敝人也盼望全世界艺术家联合起来。鄙人这次来,本要吸收些新大陆的新文化回去贡献祖国,所以非请诸君多指教,才可以使敝人不白来一次;尤其聘望以后诸君,连袂东游,使敝国人得扩眼界,也使鄙人借此聊尽地主之谊。』等等。

  说完后,闲谈了一会,就举行聚餐,所备的饮食,也极优美。

  纽约戏界总会Actors Eguity Association of America,规模很大。有一晚请梅君晚餐,到会的共有五百多人。梅君一到,全场轰然起立欢迎。会里特赠梅剧团诸君该会的名誉会员证,请梅剧团全体入会作为会员。这种举动是从前所没有的,这次是极力表示欢迎钦佩的意思。

  有一天,会长来访梅君,说:『纽约还有演剧家,歌唱家,音乐家,都十分渴想看梅君的戏,可是还没得看的。这是甚么原故呢?因为梅君每夜演戏的时间,正是他们出演的时间,虽然每逢星期三星期六有白天戏,但可巧他们正在这两天也有白天戏,仍是不得来看,你想这有多么苦恼!所以他们商量好了,派我来向梅君请求,想请梅君在无论那个星期四,演一次白天戏,他们就可以来瞻仰了,否则,梅君这样大的名角来到纽约,他们竟摸不着看,实在是件大憾事;所以才不得已叫我来向梅君提出这分外的要求,并不敢请梅君一定答应,他们的意思是要和梅君商量商量,假若梅君以为可能,破例儿一遭,他们就感激不尽了!』他一说完,梅君立刻就答应了。这也是一件从前没有的事。

  自从在纽约开演以后,本市的评剧家、写剧家、演剧家、歌唱家、音乐家、剧场经理等等来看戏的很多,有看三四次的,有看五六次的,甚至有看十几次的。他们每逢看完了后,一定要到后台与梅君招呼,遇有不明了的地方,就必要详细询问;并且述说他们的感想和意见;也常请梅君到他们剧场去参观,看他们演戏。总之,他们的热心盛情是极可感的。现在把他们的批评和招待,大致写几件在后面,就可以想见其它的了。

  有一位大女戏剧家,叫孔卑尔,Mrs。 Patruck Compbell在纽约很享盛名。梅君演戏,她曾来看过五六次。她对梅君说:『在戏台上的举止动作,处处都有一定的规矩,可是并不显著呆板,实在比西洋剧高出几倍。』又说:『以前听人说中国剧是陈旧的,然若用艺术的眼光来详细察看,就知道实在比西洋戏中最新的还要新。梅君在这里演戏以后,美国剧一定受极大的影响,或者要把组织法变化变化,——变成中剧化,也未可知。

  又有一位女名脚,名叫达佩尔Mrs。 Ruth Draper是一个创演「独脚戏」的大家。她看了五次梅君的戏,非常满意。她说:『常看书并且常听人说东方的文化极高尚;惟独戏剧一层还没有人议论过,就是有说的,也不过一言两语,随便就带过去,绝没人详细议论过。这次梅君来演,才使人得亲眼见到真正的中国戏剧。我看了几回,真是叫人五体投地;中国剧组织法的高超,思想的奥妙,实在梦想不到。当初我创「独脚戏」的时候,就拿定主意不用布景,一切情节事故,都要用抽象的方法来表演;但是有好些地方若单用抽象的表演办不通,又想不起好法子来。这次看了中国戏以后,才恍然大悟,原来中国戏早就完全用这个法子,并且处处安排的非常妥贴美观。有许多地方我没有办法的,以后也都有办法了,这是多么愉快的事呢!推其原,不能不谢谢梅君;倘若梅君不来,我往那儿去看这样好戏,得来这些暗示呢!她又请我们看了两次她自己编排的戏,表演的非常活泼深刻,足见她真肯用心,也是绝顶聪明,才能作到这样,无怪乎每次出演,一定要卖满座。至于她演戏的情形方法,我有一篇记载,叫:「观达佩尔女士演独脚戏记」,写的颇详细,可以参看,这儿不必再说了。

  有一位大戏剧家丽嘉利女士Evala Gallsene是创演所讲「小孩戏」PeterPan的头一个人。所演的戏是专为供给小孩们看的,她对于观察儿童的心理,启发儿童的思想,引起儿童正当的趣味等等,很下过苦工夫来研究。每逢出演时,观客总是拥挤不动,可是十分之八九都是天真活泼的小孩们,所以这位女士也很有名。梅君出演以后,她虽然不是天天来,但是至少也看了十几回,并且总是在后台看,为的看真切些,——因为她想研究研究中国剧的原则。每次看完后,也一定把她觉得疑难的询问清楚,然后陈述她的意见。她对中国剧的组织法,和梅君的表演法,极端佩服恭维!但是除了议论戏剧以外,对我们非常热心,关于在纽约一切办事交涉的头绪,帮助我们很多。如:与戏馆子应怎样交涉;应怎样办理;广告应怎样登法;各种事情应该怎样布置;在后台办事和工人应该怎样对付;这种种的琐碎小事,都一件件的详细指教,她曾约我们看了两回她的戏,她在博闻剧场The Cire Repertort Thethe出演。我们一到戏馆子门口,她就派人来招待,非常周到客气,一进去,果然看见满园都是小孩,精神极活泼,都兴致勃勃,眼里满含着兴趣的光向台上注视着。因为所演的戏,于小孩的心理极有研究,所以特别受小孩的欢迎。台上演员和台下小孩,偶然也有问答的时候,发语都非常有趣,耐人寻味。我看着不觉想起中国的小孩们来,可怜他们的娱乐是什么呢?我还想作一篇文字,专记载这种戏的演法,所以这里不必详细说了。看完以后,里加里女士特请我们到后台参观,对于布景和戏台上各种组织都一一的解释,态度极和霭热诚。临行时,送给梅君一大本画册,里面完全是她排戏的各种图样,订制印刷,异常精美。

  克耳玛娜娲女士Madame Kermanova是一位演白话戏的大家。她本是俄国人,但是在纽约出演多年,名气颇大。梅君演戏时,虽常常来看,看玩以后,总要到后台坐一坐。但是她性情沉默,不爱多说话,天天到了后台,点头赞叹会子就走了。对梅君个人尤其佩服。她新排了一出戏叫:「三姐妹」,是编的俄国故事,演时特请我们看了两次,女士自己饰一位大姐姐,是一个不爱说话的角色,恰与本人的性情相合。

  还有一位大戏剧家普隆科女士,Miss Vander Pleonck也来看了十几次。她最恭维醉酒,说:『没看醉酒以前,总以为女子喝醉了本没有甚么好看,若醉后调情,一定更不容易好看,说不定怎么粗野卑鄙呢!真不知道在戏台上应该怎样形容法才好。谁知等看了以后,竟觉得醉态有醉态的好看,调情有调情的好看;中国剧能把人的精绪形容到这步田地,实在出人意料以外。就这一点,就可以知道中国剧组织法的高深,更可以知道梅君艺术的精妙了!』

  此外还有许多名脚,看戏以后,也都到后台来谈论。有的说:『汾河湾最好,近情近理,人人能懂!』有的说:『舞剑的姿势最好看!』有的说:『中国剧的高雅,实与希拉古剧相同。』又有的说:『中国剧的规矩真妙,比方到相当的时间,我们觉得这时似乎应该唱了。果然台上就起了唱工,真令人看着舒服。』诸如比类的这些话非常的多,可惜差不多都忘了,尤其记不清那句话是谁说的了。虽然他们所说的话不敢说不是有意恭维,然而真在行的话,也非常之多。

  纽约各大剧场,如Mertropolitan Opera Hause等处,差不多都请我们去看戏;看完以后,一定约到后台参观,招待都很周到,但不必一一的详细说了。

  各名脚,各编剧家,各导演家,各剧场的经理,都常常来看梅君的戏。剧场的经理,前台的人员,对于这些人非常注意,每天只要他们一到场,前台的人必到后台来报告,说:『某某名脚来了!』『某某剧家到了!』大概这是平常很难得的事情,所以前后台的经理都认为他们竟来看戏,真是极好的现象。他们不但都来看戏,并且都约我们去看他们的戏,又招待得非常客气。这种种情形,乍一看彷佛没什么关系,其实发生的影响很大。因为中国戏与外国戏组织上差别的太多,所以普通美国人本不能了解中国剧,就是听人说好,也还不十分注意,等一听说各名角都来看过,他们不免有些动心,既是本国的名角都热烈欢迎,当然是好的无疑了,所以都要来看看;看过以后,以为好的不必说,就是以为不好的也不敢说出了,因为他若说不好,就好像外行似的。这是于叫座极有关系的事,所以每逢有剧界名人来看戏,前台非常注意;并且必到后台来报告。若有一晚名脚来的特别多,前台的人们就高兴的不得了。

  ★艺术界的欢迎

  梅君这次到美国,艺术各界对他都很注意,比如电影界人、照像师、画像师、塑像师等等来要求照像、画像、或塑像的,差不多每天总有两三起。但是梅君因为晚间演戏;白天还要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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