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美学以及其它艺术-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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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允许你一直是那样的人。”卫来扳过了我,正对。
“你的允许没有意义——”
“有意义。”卫来扬起嘴角,酒窝盛满了阳光。金色的光,初晨,暖色的,暖。“我想清楚了,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们——”
我很错愕,也很生气。当众的示爱是威胁。无法面对眼前的一切。“你觉得现在说这个合适吗?”我介于形式上的落魄,不想再为精神上的贫瘠所累。
“你所认为的‘合适’是什么时候?避而不见?同样的手段不会奏效两次,我不是闫岑忻——”
“够了!”我慌不择路的逃跑。他不是闫岑忻,没有那么多包袱,他是个艺术家,是个神经病,他是卫来。而我的未来,在哪儿!
柏康昱赖在B座不肯走。“呃,你什么时候跟卫来——私奔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跟他只是炒新闻。虽然我很欣赏他,啊,不止欣赏,是崇拜!崇拜!就算我这么崇拜他也不认为他是好对象,你——”
“让我休息一会儿好吗?等下还要开店。”我勉强自己洗了个澡,爬上床。
柏康昱坐床边,精神奕奕:“哦,你要睡觉啦?睡得着吗?刚刚才被人告白嘢!当着那么多人!真不晓得该说甜蜜还是尴尬,你看到他们的表情了吗?我觉得他们是怪物!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清春还跟我说你遭殃了!看吧,卫来的朋友都不看好卫来——”
“让我睡觉!”
“哦哦,你睡吧,只要你睡得着。我去帮你开店好了,反正我睡够了。啊!昨天真的打架了?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那是因为你喝醉了。如果你再不出去,我不介意给边飒打个电话,你回国还没跟他见过面吧——”
“池旻攸!你无耻!”柏康昱的反应很少女。
“致以我无尚的无耻。”献给我珍爱的老少女。
柏康昱走了,我才冷静下来。告白?告白。卫来想清楚了,我却一团糟。
迷糊间,手机响了,是兰苑来电。外婆住院了,因为一些老人病。我换了衣服去医院,走到病房门口才犹豫,也许她不愿意见我,也许——“池先生来了啊,你家外婆等你好久了。”兰苑随行来的护士业已算半个熟人了。
“外婆。”我站在门口,心底恐惧。
“跟你说了等我死的时候再来。”
“我——”
“你。你连私奔这样长脸的事都干得出,还会把我放在眼里吗?”
“我错了。”
“是我错了。收养了你。”
“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别这样说。”
“算了,我现下跟你计较这个也是枉然。”外婆满意我的退缩,我的胆怯是她的威严。“进来吧,你来得正是时候。”她固执地认为,是时候。我看过病历的,也跟医生咨询过相关情况,是很常见的老人病。但外婆坚持说自己快死了。“只有自己才最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你不用听那些无用人的话。”
“您得养好身体——”
“养好身体?你可真可笑。你不是老早就盼着我去死吗?旻攸,你这么恭敬的盼着我死,我总得让你如意一回。”外婆点破了我,轻而易举。“反正我也活够了。”
“您真的会死吗?”我不敢相信。微乎其微的幸福感。
“我骗过你吗?”
外婆把我问倒了。她从来不会骗我的。“您会自杀吗?”我只想得到这个。
“自杀?那是傻瓜的死法。”外婆聪明一世,且留这一世。“记着。多痛苦都好,都得活下去。总有些人因为你活着而更加痛苦。”
会吗?我还没重要到那个地步。“外婆——”
“以后每天来看我一次,‘孝顺’得做给别人看才有意义,只要你做得到,我的财产都是你的。”
“我不要。”
外婆顿过一晌,嗤笑。“你以为我是留给你的?我只是想给自己买个‘含辛茹苦’的名声,都演了这么久了,不在乎演最后一回。”
亲情是演出来的。非到语白的境界,我却失去了自嘲的力气。卫来在手机那头问我在哪儿,我也想知道我在哪儿,这个世界的中心在哪儿,我想消失。“你想过死亡吗?”我想过,无数次,我的,外婆的,闫岑忻的,柏康昱的。到最后,我还是舍不得他们死去,只想让自己死掉,我是这样的傻瓜。匿名的傻瓜。
“我来找你。”卫来挂断了电话。
我坐在医院门口,他来找我。该相信他吗?我没有告诉他我在哪儿。我没有告诉他我的号码,可他打来了。我想要相信卫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有烟吗?”我身上的香烟在等他来的时候抽光了。
卫来抛给我一包没开封的香烟。“怎么在这儿?”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用问题还回了他的问题。
“在你手机上安装了几个小软件,幸亏你没连卡带手机都扔了。”卫来说得随意,坐到我身边。
我点燃了烟,轻笑。“或者,我应该扔了手机。”扔了手机,离开这儿,就没有人能找到我了。他们会忘了我,我也会忘记他们。
“你扔不掉我。”卫来拉过了我的手,十指交缠。我们是显眼的一对,意义不明的一双,任由别人遐想。他很英俊,我则一无所有。 “生病了吗?”他关心我。是寻常关心。
“外婆生病了。”我沉吟。脑子里都是外婆的话。思考凝滞。“她说她会死,她觉得我是在盼着她死,我也以为自己是盼着她死的。我高兴了一分钟,只有一分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是唯一不会骗我的人。如果她死了,那我该相信谁?”我曾经那么相信闫岑忻。
“你不会相信我,对吗?”
“不知道。”相信是一个过程,缓慢又短暂,易碎。是真实的残忍好?还是虚假的美好更体贴?我一直按照外婆的教诲生活,才没有接受后者。被欺骗并不意味着灭亡,我只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欺骗。
“我不信任无条件的信任,所以你可以尽情的质疑我。我不会为你的质疑痛苦,因为我肯定自己。到最后,你会相信我的——”
“最后?哪个最后?”最后的最后,分开吗?各自陌路。我可能被孤独逼到了绝路。
“最后——你终于爱上了我,最后——你爱过了我,最后——你死了,又或者我死了。”
“我讨厌死亡。”不想让外婆死,却没法说出口。她一定会嘲笑我。她讨厌我的软弱,可能,还讨厌我的坚强。故作坚强。
“那就跟我在一起。”
“相同的事再来一次我真的会死的——”
“爱情不是相同的事。”
“对我来说,是的。”我需要被人指引,也渴望逃离束缚,却陷在更深的束缚里。闫岑忻是我的生命里的光,终究成为了黑暗。爱情就是这样周而复始的事,绝望亦然。
“池旻攸——”
“谢谢你的烟。”谢谢你来找我,找到了我。更多的感谢,有恃无恐。
因为要看望外婆,我和柏康昱协调了各自的时间。卫来会来医院找我,坐在病房外,等我一起回店,或者回家。很多时候我们都不说话,偶尔,他会聊起乐队。孙晓出院了,游烈欢找完黑的找白的,把对方吓得撤销了控告,林鹤因为个人业务出色被借调到了欧洲的乐团,尹源快被邋遢的租客搞疯了,清春闲得跑去别的酒吧驻唱,谷司因为柏康昱而忧郁无比。小酒馆要重新开业了——“你会来吗?”
“有时间就去。”我不再拒绝。拖延比拒绝有效。
“你啊。”卫来轻笑,搂过了我。在他面前,我就像一个自作聪明的小丑,难得他迁就拙劣的把戏。
“我只能这样。”自暴自弃的,破罐破摔。
“你总是不经意的彰显后印象派的艺术气息——”
“我听不懂你的话。”
“不必听懂。”卫来不需要被人理解。就连他喜欢我这一点,也不需要我理解。他只是告诉我,他有这么一份感情,甚至不强迫我分享他的感受。
久了,小护士问起卫来。他每天都来,坐在走廊的长椅里等我,安静而英俊,成为风景。“朋友。”我概而括之。找不到更好的字眼。
外婆也问起卫来:“只是朋友?”
我愣了,苦笑:“外婆——”
“你如此一般,倒是能吸引一些不知所谓的男人。你母亲要是还活着,不知是欣慰还是嫉妒。她终其一生,都得不了一个男人的注意——”
“我不想听。”不想听母亲,或者父亲。我已经忘记了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外婆的体罚。“以前您不说,以后您也不要说。”
“说不说是我的事,你只能听着。”外婆抚过我的脸庞,慈爱得令我恐惧。“旻攸,你只能听着,这是你的本分。就像你以前挨罚,都是你的本分。”
“您先休息,我明天再来。”我的本分,未必一一兑现。
“明天让那孩子跟你一块儿进来,我也好生瞧瞧,这个是比闫岑忻差,还是比闫岑忻好。”
“外婆,他——”
“行了,我累了,你走吧。”
我也累了,烟抽光了,只能问卫来要。“你最近抽得很凶。”他这样说,递给我半包烟。
一些苦,要浮于表面,才不至于痛苦。“你最近很闲。”我抱怨起他的悠闲。无从抱怨。
“我的画完成了,可以放个大假。”卫来说着,开车载我去店里。沃尔沃很安全,我只能这样想,才能把自己锁在安全的世界里。“明天我去接你吧,还是这个时间吗?”
我没有回答卫来,看他。不知所谓的男人?男人们。我也是不知所谓的,才妄图能跟闫岑忻一辈子。可他的一辈子太精彩,我负荷不了。卫来呢?大概不相伯仲。怎么成全一生?如此精彩纷呈到想吐。
“怎么了?”卫来通过后视镜看我。视线是折射的。
“我外婆想见你,她以为你是我的新晋爱人。”我讪笑,烟烧到了头。
“我在努力成为你的爱人。”
“有多努力?”我歪着脑袋看向窗外。讽刺堆叠起来,成就一些意料之外的不平凡。
“直到你承受不了——”
“我已经承受不了了。”
“还没有到你的极限。”
“你总是一副很了解我的口吻,而事实上,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时间的长短并不说明任何问题。关于这点,你比我体会深刻。”
我被比我年纪小的小子教训了,哑口无言。柏康昱站在店门口,跟卫来打招呼,她跟他们已经熟了,熟到了可以互相开玩笑的地步。而她依旧不晓得谷司是喜欢她的,柏康昱全副精力的观察卫来,她认定他不是好对象,却无法不欣赏他。“要去店里坐坐吗?”
“不用了。”卫来微笑,酒窝英俊。他英俊。
柏康昱让他开车小心,一直目送沃尔沃磕磕绊绊的离开“小步行街”。“他是那种花招很多的人吗?”
“嗯?”我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他是花花公子吗?”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
“我问过清春,她说不是。她坚持认定你是卫来的,因为卫来认真了。”柏康昱把红茶特饮送去三号桌。最近,她一直在学习跟陌生人相处,也仅止于“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图书不外借”,“XX元,谢谢”,“欢迎下次光临”。
“他认真关我什么事?”
“不知道,就觉得挺恐怖的——啊!你外婆怎么样了?”柏康昱觉得外婆是童话故事里的巫婆。她们只见过一次,却让柏康昱怕到了现在。
“跟之前一样。”我翻阅起账簿。柏康昱总喜欢用一些手机里常用的可爱字体记录,弄得账簿也跟着可爱了。
“她说她真的快死了?”
“真的。”
“她说她会把财产留给你?”
“她是这样说的。”我只是无法相信。
“那她有多少财产啊?很多吗?你会不会是隐形的富二代啊?说不定比闫岑忻和边飒还有钱——”
“说不定比曾经的你还有钱。”我嘲笑也自嘲。
柏康昱并不生气:“你肯定比不过曾经的我。以前我爸爸还上过HR名人榜,那时候闫岑忻和边飒家里也只是一般有钱而已——”
“有钱人只是有钱的程度不一样,穷人则完全不同。”
“我绝对同意!而且,对于贫穷,我比你有经验。”柏康昱靠一袋土司活过一星期,土司长霉了,就小心翼翼的掰掉发绿长毛的部分继续吃。那时候她在存钱,支付边飒留学的费用。边飒想转学读CU的建筑系,跟家里闹得很僵,边家断了边飒的生活费,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柏康昱负责他的经济的,打三份工还要画插画才能勉强维持,边飒大手大脚惯了,柏康昱则在国内天天算着汇率给他寄钱,实在熬不过去才来找我借钱。边飒读出了名头才跟家里恢复了关系,异地恋并不可靠,边飒的生活完全恢复原样以后,很快就找到了各方面皆优的情人,柏康昱成了鸡肋,可她没有放弃。边飒也按当初承诺的那样给了她婚姻,一场加速感情死亡的婚姻徒增上流社会的笑料。柏康昱从中得到了丰富的物质补偿,尽管她挥霍光了,却没耗尽爱情。但爱情的意义已经虚无,由始至终,她都不敢说边飒是爱她的。
“我不需要这方面的经验。”我跟柏康昱的痛苦各不相同,所以才能成为朋友。
“也是——我总觉得你外婆应该是有钱的。”门边的风铃响了,有客人。柏康昱转过了头,微笑迎客。“欢迎光——临。”该欢迎吗?边飒站在店门口。柏康昱的眼圈儿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8 章
“听岑忻说你们俩开了个店。”边飒落落大方。
柏康昱愣在柜台边,只得由我招呼边飒:“只是个小店,没可取之处。”闫岑忻始终清楚我的生活。
边飒环视一圈儿:“挺好的,很有柏康昱的风格——”
“都是她设计的。”我别过头,柏康昱已经躲到吧台后面去了。“唔,你来这儿有事吗?”
“我是来找她的。”边飒瞧着柏康昱躲藏,波澜不惊。
“很明显,她不想见你。”
“可能由她亲口跟我说比较好。”
“很多话她都想亲口对你说,但你没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