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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长公主的旧情郎-第11部分

小说: 长公主的旧情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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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呼吸就在她头顶上方。
  他倒是穿得严密整齐,她却像是等待他采撷的小野花一样。地位上的弱势,让李皎颇为不适应。而她一抬头,郁明头就低下。她骇了一跳,以为他要亲她。吓得腿一软,堂堂长公主竟这般没面子,被他吓得坐在了地上。
  郁明跟着蹲下来,无所谓地扬起慵懒的笑:“嗳,姓李的,你敢跟我试么?”
  姓、姓李的……
  李皎美目微红,绝不是伤心。她瞪着他,气势不弱,却半天没敢接话。再说下去,他们这对旧情人,就该付诸行动滚一滚才能洗刷自己身上的冤屈了。然而哪有和旧情郎滚到一起去的道理?
  李皎就怕她说“我敢啊”,郁明给她来一句“那来啊”。
  她还是不想跟他滚的。
  见这位高傲的公主被他挤兑得半天不说话,郁明心中大畅,大有大仇得报的欣喜感。他蹲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地瞥她最后一眼,然后起身,漫漫然往洞外走去了。
  郁明一走,李皎就将脸埋入了膝盖中,掩饰自己通红的脸颊。她脸上的红已经蔓延到了脖颈处,满脑子都是刚才火光下,青年那不经意流露的风采。
  郁明到了洞外,不与李皎共处一室后,身子一松,一下子就跌坐了下去。洞外还飘着小雨,他仰头靠着山石,手盖住了脸。他满脑子都是她方才冰雪清凉的样子,还有她柔软馨香的身体。
  一会儿郁明突然想到自己捂着脸的手刚刚碰过她的玉雪峰头,热血瞬时涌上脖颈。他慌慌然把手移开,故作无事状,却仍眼角绯红,心脏砰砰狂跳。
  郁明在外头坐了一会儿,被雨浇得冷静了,才站起身,做贼般悄悄溜入洞内。他看到李皎还在那里埋头坐着,尴尬地咳嗽一声。李皎多聪明啊,埋着头将怀里抱着的一件衣服丢出去,她玉白的身子不经意间,又被郁明看光一次。
  郁明红着脸捡起她的衣服,退出去。他用内力帮她烘干,递回来给她,李皎再换一件扔给他。夜雨绵绵,他们如偷鸡摸狗般来来往往,梗着脖子不说话,气氛却已古怪无比。
  一夜折腾,里里外外,青年男女心浮气躁,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次日醒来后,两人都顶着黑眼圈,心中充满了对对方的怨气。站在雨停了的山洞口,两人互瞪一眼,觉对面那青年(女郎)实在是一如既往地可恨。
  撩他(她)心怀,却无后章!
  之后几天两人在山中晃,彼此都很有默契地保持着距离,非必要时刻不跟对方说一句话。但新的问题出现了——李皎走不动路了。
  因为她脚受伤,之后不懂爱惜自己身体又在大水里往往返返,再跟着郁明在山上绕。她一直忍着脚痛不提,到她终于说的时候,郁明蹲在她面前,却连她鞋子都脱不下来了。
  李皎靠着山墙,郁明蹲跪托起她的脚,抬头看她,脸色难看。
  李皎脸色煞白,唇瓣微微颤抖:“血与袜子粘黏到一起了,脱不下来是正常的。”
  郁明不耐烦:“我会不知道这个?”
  他只是想不通,她何必把自己弄成这样?谁逼着她了?救水的人那么多,差着她一个人了?他就是怕急了她这个性子,才第一时间替她下水,结果一点用都没有,她还是拼在最前面。
  她总是这样!当年就这样,现在还这样!
  最让他厌恶!
  最后郁明用她递过来的簪子,一点点剥开血肉连在一起的鞋袜。心中没有一丝旖念,青年捧着她痛得微弓的脚时,李皎几乎晕在他怀中。郁明沉默,也不跟她说话,把鞋袜丢得远远的,将她抱了起来。
  李皎窝在他怀中,奄奄一息中,忽感觉到一滴水落下。
  她猛地睁眼,明眸仰视他,震惊无比:“……你哭了?”
  郁明被她气个倒仰,几乎吐血:“那是雨滴!非眼泪!”
  李皎盯着他通红的眼睛,扭过脸,唇角再忍不住上扬,觉他真好逗。她靠在他怀里半天,被郁明抱着走了一段地,她才想起来:“你还是背我吧,抱的话我不舒服。”
  抱的话,他的右手哪里受得了?
  郁明无动于衷:“公主殿下,你要求还挺多。然我愿意背就背,愿意抱就抱,干你何事?”
  李皎撇嘴,只好不说话了。
  她心神恍惚,被他抱着在山中转悠,只觉得自己上一次被人抱,好像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她被这样抱着,盯着他的下巴,忽有一瞬分外地想念他。
  想念郁郎,想和他重续前缘。想这样的山路,走得慢一点。
  她心里忍不住冒出疯狂的念头,想要使尽手段把他留下来,留在身边……
  山间野雾弥漫,水潮去又返。山路崎岖,青苔密布,绿意青翠纷纷然覆落满身。青天之下,身在濛濛云气中,山回路又转,让青年男女迷路又找路。
  先前李皎要堵水,虽然最后没完全堵住,这件事确是有成效。接下来几天的雨都下得断断续续,然李皎和郁明发现,就是经过山脉的大水源头,水势都降了不少,更妄论山下了。因为一直被大水围堵,两人选了别的山道下山,遇到了山下的另一家村落。
  这个时候,山下的水已经降到了膝盖以下。民众们端着水盆子舀水,至少再无生命之忧。见到人烟后,郁明放下李皎,扶着她一路蹦蹦跳跳地找人家留宿。她蹦蹦跳跳,他捏一把汗,等寻到人家的时候,郁明心里大松口气:总算把这位菩萨供出山了。
  山有大洪,有人借宿,主人来者不拒,好心收留。帮两人安排房舍时,推开潮湿的屋门,主人忍不住回头,笑眯眯看这对郎才女貌般的神仙人物:“二位是情人?一间房舍可以吗?”
  郁明:“兄妹。”
  李皎:“姊弟。”
  两人脱口而出,异口同声,让主人听得一愣一愣。郁明和李皎对视一眼,非常没有默契地改口——
  郁明:“姊弟。”
  李皎:“兄妹。”
  主人家:“……”
  主人家虚弱道:“……我还是为两位安排两间房舍吧。”
  毕竟这般不和谐,真怕这对关系古怪的男女打起来。
  郁明没再打断,其实他心里想着随便安排房舍,反正我明天就走了,再不要跟那个李皎打交道了!他因为心有去意,白日忍不住在李皎门前晃悠。看主人找人请来医者为李皎看脚伤,他满意;看李皎跟主人家的几个女儿说话,双方相处和睦,他满意;看李皎跟猫似的不怎么吃饭,他皱眉,很不满意。
  他这才想起自己和李皎待这么久,山中野果摘了不少给她,她吃得很少!
  之前以为是她公主病,毛病多,瞧不上他给她的好,他也懒得惯她。现在看来——她要不是非常挑食,民宿的饭食也不想吃,就是她吃饭果然很少!
  少得郁明想扒开她的嘴喂给她吃!
  不过他努力忍住了自己这种冲动。
  心想我绝不要管她!
  到晚上的时候,郁明踟蹰了很久,决定还是跟李皎正经地告一次别。他在李皎门外徘徊良久,才屈指敲门,门就被风从外吹开了。郁明愣一下,推门而进。原来女郎根本没有锁门!郁明眉皱得更紧了,嫌弃地开门进屋时,想她这都什么毛病?
  怎么这么多的毛病?
  夜里都能忘了关门,还是一介女郎,这是生怕她不够貌美,生怕遇不到心怀歹意的人吧?
  进屋后,郁明板着脸要训她,却发现李皎坐在书案后,桌上摆着纸笔,而她埋在案上,沉沉睡去。郁明咳嗽一声,李皎似有所惊,肩膀微动。他以为她要醒来,心中稍慰。谁知她身子一斜,人歪了下去,从坐睡的姿势,一下子跌到地上,竟然还没被惊醒。
  李皎侧睡于冰凉地面,面容雪净。
  郁明无语至极:“……”
  然看着看着,他忽然生起了逗弄她的坏念头,不觉唇角噙笑,迎上去亲热地抱起了睡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二明抱起了睡美人,顺手掐死了她。皎皎卒,本文完23333~~
  然二明和皎皎还是甜的对不对?

☆、第17章 狭路相逢

  一日之辰,明光熹微。
  李皎醒来,头重脚轻。她在草席上惶惶坐了一会儿,揉揉酸痛的脖颈,满奇怪自己怎么会在床上。之前与郁明在山上转,出山后想关心下治洪进展,李皎管人借来纸笔,便想给明珠、江唯言二人写书信,再顺便写一写治洪策。
  因她常年习惯了独自待着,所以即使写书写到了深夜,无人催促,也没急着去睡。就是不知怎么一夜醒来,自己倒像是睡了一觉似的?
  想不通所以然,李皎起身先去洗漱。借住房舍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她稍微整理了下发鬓衣衫,便推开门出去,打算借水借盆洗面。她一路走来,先在院中碰到主人家的小童。小童在院中玩耍,见到她后,怔了一下,白净小脸涨得通红,忍得很辛苦,指给她一个方向,“你找我阿母要啦。我们以前都在村东井边打水的。”
  李皎自力更生,拿了盆出院子。她一路走过去,每个看到她的人,都忍不住扭脸看她,目中惊疑。李皎被看得莫名其妙,停下来看自己的衣襟并无错处,何以让人如此大惊小怪?路人是看她,也不完全是看她的脸,李皎不解蹙眉,踟蹰半晌。
  小径上几个清晨洗菜的妇人说笑着走来,其中有李皎借宿的那家女主人。妇人们远远看到了美丽出尘的女郎,彼此交换着眼色,笑个不停。借宿人家的女主人急急忙忙过来,将李皎拉走。
  李皎被迫拽走,不觉问:“嫂子,可是我脸上有何处不妥?”
  “不、不、不……”妇人脖子通红,眼中努力地忍着笑,肩膀不住抖动,她将李皎拉到自家院水缸前,示意她自己去照。
  李皎倾身揽面,俯水而照。
  水中丽人乌发云堆,眸子冰雪般清透,又有翘鼻红唇。丽人颜色略苍白,形容却是极好,风度乃是普通人家万万养不出的清贵无咎。无论怎么看,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李皎没看出个所以然,纳闷了一会儿,她忽然揽起自己随弯身而垂在肩上的长发,侧过了脸。明月珰在耳下晃动,水波生纹涟漪圈圈荡开。这一次,她看清楚了:修长的脖颈到脸颊处,从颈下长出了一丛妖冶无比的花。花用黑色笔迹勾勒,丛丛密密,越往上越华丽。花起自脖颈,开至颊畔。简单几笔,又生动活泼。
  人略微一动,那花就好像随她一起在风中摇曳点头般。
  李皎手摸着花瓣,指尖颤抖:“……我真是小看他了,他还有这种才华!”
  她随便一想,都能猜到敢这么戏弄自己的人是谁。满天下,就没有人敢趁她睡觉时如此胡来的!就算有胆大包天敢趁她睡觉时摸到她床头的男人,那男人也不会故意给她脖子、脸上画花!
  幼稚!无聊!讨厌!
  妇人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小娘子莫恼。这样也挺好看的呀,说不得娘子到了长安,还能引得那些贵女们竞相模仿呢。”
  她再道:“不过往后这种情人间的戏谑,娘子还是注意点分寸啊。”
  把花画成这样,还画在一个美人显眼的地方。美人一出门,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到。这般暧。昧行为,大约是男人的独占欲吧?
  天可怜见,郁明真没那么想。他纯粹是戏耍李皎,想着她被气得要死,简直太有趣。唯一可惜的是,他人已经走了,且往后不打算再跟李皎打交道,无法欣赏到她羞窘的样子。
  郁明带着一点儿遗憾扬长走了。
  杀去郁明房舍却看到一屋空荡的李皎压下火气,在妇人的帮助下找水清洗脖颈上的画。她安慰自己郁明只是出于好玩,他这种可笑的玩笑自己要大度接受,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李皎边洗脖颈,边自我安慰:小节小节,莫要气怒,遂了他的意。
  倒了三盆水,脖颈到脸颊被搓得发红,花枝仍没有洗掉。妇人支支吾吾地解释说借给李皎写字的是粉刷墙壁的颜料,他们这种人家根本没有墨,只看那颜料是黑色,就给李皎用了。反正只是写个字而已,谁也没想到这颜料会用到李皎身上。
  李皎想:艹。什么小节,我恨死他了!
  然面对妇人的忐忑不安,李皎起身,不在意地最后照了下脖颈上的花:“没什么,挺好看的。不用洗干净了,我很喜欢。”
  妇人想定是至爱她情郎,她才欢喜。
  李皎随意问:“他昨晚就走了么?”
  “早上我还见那位郎君在院里晃悠来着,”妇人去问家中其他人,得到了准确答案,“郎君是一刻前走的。我家幺儿问他,他说要去官寺领赏金。”
  李皎本来打算揭过此事的心顿了一顿,停下转身进屋的步子,眸子闪烁:一刻钟前走的?去的官寺?
  妇人可惜道:“娘子若是早起一刻,就能碰到他了呢。”
  李皎心情很好:“现在追也来得及啊。”
  借宿的一家人愕然后了然,以为这位小娘子要去追自己的情郎,或者未婚夫婿之类的。他们原本看郁明无所谓地丢下李皎走了,还觉那郎君狠心,竟这般对待情人。如今女郎要去追人,一家人带着抱愧心,积极地帮忙找牛车送女郎进城。
  冠盖京华的、出行必车辇的信阳长公主李皎,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清晨,施施然坐上了臭气冲鼻的敞天牛车,并不引以为耻。
  她心中开始了一番算计。
  她觉得蓝田官寺有反心,但证据不明显。即使江唯言调来兵马,她还要费心试探一下,寻到证据,好将人一网打尽。然现在郁明因为私人原因去官寺了,这不正是试探官寺的好时机么?
  一则,郁明单枪匹马,不会引起官寺的警惕心;
  二则,她一旦现身,身边还没有江唯言那样人物的保护,孤孤零零,必让反贼心动;
  三则,郁明武功盖世,她不信自己碰上他,他会无动于衷地任由自己被官寺人欺负。
  李皎撩了下长发,指尖又摸到自己脖颈上兀自绽放的墨色浓花,心里凉凉想:郁郎,别怪我利用你。谁让你先玩我的?我是那么好玩的么?你不用为此负责么?
  这个时候,郁明打了个喷嚏。
  与他交接事宜的官寺小吏疑惑看他一眼,看到这个英俊郎君拄着下巴,眼里略有笑意,轻飘飘道:“必有人在诽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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