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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部分

夜天子-第3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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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痛辞恳切的劝谏一番。

    在此之前,他就觉得很委屈了,他本可以利用赵氏公媳离奇死亡一案名声噪于天下,可是东翁出于政治利益考虑,对此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罢,既然投靠了叶小天,叶小天的利益就是他的利益,这名声不要也罢,实权才是最切实的利益。

    可现在叶小天对实权也不热衷,李大状是真的不能忍了!他时不时就去对叶小天苦谏一番,说到动情处便潸然泪下,看那情形,叶小天再不接受劝谏,他就要写血书上吊死谏了

    叶小天一开始感其热诚,也还好言劝抚一番,后来实在不胜其扰,叶小天也不多说,第二天便向白主簿要了两份待处理的公务,先行了解仔细,心中有数后便去考校李秋池。

    叶小天将两份公文丢给李秋池,道:“本官从未主理过一县政务,恐有所怠慢,所以委之于白主簿。先生既然不忿,这两件事且拿去处理一下,若是处理得当,本官考虑拿回职权。”

    叶小天本以为李秋池要调查良久,将涉及人员全都询问一遍,方才有所回复,却不想李秋池接过两份公文,一目十行,片刻功夫浏鉴完毕,提笔便写,片刻功夫两份公文便有了判词,呈回他的案上。

    叶小天大吃一惊:“这么快就处理完了?传说三国时有凤雏庞统,一日之内处理完百日县务,莫非先生也有那般经天纬地之才?”

    李秋池笑道:“不敢,不敢,这两桩小案子,判来自然轻松。”

    叶小天赶紧效仿大耳贼刘备,毕恭毕敬请李先生坐了,又亲手为他斟茶一杯,这才回到座位。展开两份公文细细观看。

    看完第一份上李秋池的判词,叶小天眉头便是一皱,但他没有说话,而是又展开第二份,这份看完叶小天终于按捺不住了,对李秋池正色道:“先生错了,两件案子全都判错了!”

    李秋池不慌不忙地问道:“东翁以为学生判的不对?”

    叶小天道:“先生请看这第一份,说是某乡绅纵马踢伤某乡民,致其大腿骨折,需休养百日。而其家中贫困,唯有病妻弱子,无力耕种田地,因此状告乡绅,请求赔偿医药费用以及雇人耕种田地等各项费用合计七两。

    光看状子,乡绅可恶,乡民可怜,然则本官寻访乡里,却得知另有实情。那乡绅当日本要去城中寻访朋友。停马于府前,是那乡民性情顽劣。先是抛石戏马,后又揪扯马尾,致使惊马尥蹄使其受伤。实与乡绅不相干。”

    李秋池微微一笑,问道:“大人觉得第二件案子学生又错在哪里呢?”

    叶小天道:“这桩案子,是说一位农妇丈夫生病,媳妇去向公公讨钱看病。与公公发生口角,推搡公公,致其倒地受伤。是为忤逆。可实情未必如此,据本官寻访得知,那公公素不检点,对乡间妇人常有骚扰举动,还曾偷窥别人家妇人洗澡。所以很可能那儿媳所告属实,是那公公动手动脚占他便宜,因此才发生口角。先生不察事实,便判儿媳败诉,杖二十,太武断了。”

    叶小天说罢,语重心长地对李秋池道:“先生热忱,想助本官料理政务,本心是好的,但先生虽久为状师,熟悉诉讼事务,办案还需三思而后行,不可轻信一面之辞。”

    李秋池大笑道:“东翁此言差矣。以贫穷卑弱而告富有大户,就一定是满腹委屈么?未必!如果都是如此,何来乡痞无赖。以下犯上,就一定是忤逆不孝、不敬长辈么?也未必,否则何来为老不尊?声声血、字字泪的状子,未必就是血泪真相。”

    叶小天讶然道:“既然先生明白,为何如此轻率?”

    李秋池正色道:“学生并非轻率,恰恰是三思之后,才有如此谨慎的判决!”

    叶小天道:“何出此言?”

    李秋池道:“那乡人顽劣,挑逗烈马,业已受到教训了。虽则他是咎由自取,但若照此判决,虽然于公道无亏,却害苦了他一家人。他无钱治病,恐要落下残疾,无钱雇人春耕,田地荒废一年,生计更是无着,到时候难免卖妻卖子,家破人亡。

    然则判那乡绅负责呢,七两纹银对那乡绅来说并不伤筋动骨,却能救那贫者一门老小。而且也可借此警诫有钱有权的乡绅,本来规矩的会更加规矩,本来不甚规矩的也不敢轻易欺扰乡邻,不是一举两得么。

    再说那公媳吵架一案,公公或许真是为老不尊,但观其以往作为,太过份的事他也未必就敢做出来,况且他人老力衰,被媳妇一推就倒,又怎能做出真正不法之事。

    如果此案判其有罪,老者调戏儿媳,公媳名声俱损,父子之情破裂,何苦来哉。再者,乡间农妇中不乏刁民泼妇,存心不敬长辈,有此先例,一旦厌憎长辈,不愿奉养,便行诬告的话,罪魁祸首何人?

    而不管其真相如何,只以公媳口角判决,有孝义在先,任何人也不敢说东翁判错了。至于说那二十杖,东翁既知此农妇无辜,难道不会吩咐衙役们只做做样子么?判她个不敬而已,有甚了得,如此一来,既维护了一家体面,又不致纵容乡间恶妇有样学样,动辄状告公婆。”

    叶小天被李秋池一席话,只说得目瞪口呆。

    李秋池语重心长地对叶小天道:“东翁须知,法之为法,不能为法而法。法理不外乎情理,如何能最大程度地维护治下的稳定和谐,才是最合适的处断。学生尝闻海瑞海青天断案,凡贫者与富者相争,不问青红皂白,必判贫者胜诉。凡晚辈与长辈相争,不问青红皂白,必判长者胜诉。

    这就是道德礼仪为先,结果如何?人人争相赞誉,送他万民伞的,脱靴遗爱的,青史留名啊!东翁,维护道德根基方是根本,明断是非还在其次,什么叫社情民意,这就是了!”

    叶小天继续张口结舌。

    李秋池道:“三国时庞统一日之内处理完百日县务,你道他什么也不访什么也不问,便能了解得清清楚楚?岂有此理!不过是他心有一定之规,不管真相如何,必定判得人无从反驳罢了。

    东翁若是不信,只管把这两桩案子交给白主簿,他的判决若与学生所言不符,学生立即卷铺盖走人。大人呐,这两件案子,你是为了考校我,所以去查了个仔细。

    然则一县正印,实户口、征赋税、均差役、修水利、劝农桑、领兵政、除盗贼、办学校、德化民、安流亡、赈贫民、决狱讼……,如此种种,百务缠身,容得你一一去查么,若无此等规矩在心,如何治理得井井有条?

    叶小天仰天长叹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李先生,这个县丞,还是换你来做罢!”

    话犹未了,马辉跑进来禀报道:“二老爷,铜仁府经历官李大人到了葫县,请二老爷速去衙前相迎!”

    叶小天登时一愣:“绿帽子王做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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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85章 这般意思

    李向荣放下筷子,面对满桌美酒佳肴,轻轻地叹了口气,神色略显落寞。敬陪于左手的白主簿马上敏感地问道:“李经历何故叹息,可是菜肴有些不合口味么?”

    叶小天也停了箸,有些奇怪地看向李向荣。李向荣不答,只摇摇头,莫测高深地对叶小天道:“叶大人,你我曾同往水银山公干,算得上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你说是不是?”

    叶小天微笑着点点头,道:“那是自然,下官一向视李兄为自家兄长的。”

    李向荣又叹了口气,拍了拍叶小天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可如今为兄到了你的地盘,你叶老弟却不够意思啊、很不够意思!”

    叶小天茫然,他看看桌上,无不是山珍海味世间珍馐。这已是李向荣来到葫县的第三天,除了早餐,每一餐都是水陆佳肴,极尽隆重,“太白居”如今都成了李向荣的定点食堂了。

    大掌柜盛隆受葫县官员再三嘱咐,简直把李向荣当成了微服私访的皇上,采买了最贵最好的食材,全都用来招待他,甚至早已多年不下厨的盛大掌柜为此还重又系上了围裙。

    酒,也是好酒,京都之鹤年,山西之杏花,柳林之西凤,播州之构酱,任君挑选。茶也是好茶,玉叶长春、顾渚紫笋、碧涧明月,随你口味,怎么李经历还觉得不满意?

    李向荣嘿嘿一笑,没有理会叶小天疑惑的目光,只是取过一根牙签,剔着牙,眼角耷拉着,嘴角撇着,一副很不如意的模样。白主簿眼珠微微一转,若有所悟。过了片刻便悄然离席,到了外边唤过盛隆大掌柜耳语一番。

    待酒席宴罢,陪宴的罗巡检、李大使等人相继告辞,叶小天和白主簿把李经历送到后面客房。这太白居不仅是一座大酒楼,也有葫县最好的客栈旅舍,最好的上房如今就是李经历的住处。

    叶小天和白主簿把李经历送到门口便即告辞离去,离开太白居的时候,叶小天对白主簿道:“每天好酒好肉地侍候着,老李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怎么说咱们不够意思?”

    白主簿笑而不语。及至分手,才对叶小天道:“下官倒是揣摩出了几分,是否猜得正确,明日便见分晓了。”说罢对叶小天拱一拱手,微笑离去,只留下叶小天一头雾水。

    再说那李向荣怏怏不快地推开房门,他这上房甚大,顶得上普通的客房四间,有书房、有浴室、也有会客厅。李向荣微醺,摇摇晃晃进了卧室,就见室中灯烛大放光明,亮如白昼。

    李向荣双眼一抬。就见室中站着一双美人儿,一见他来,便盈盈拜倒,娇声沥沥地道:“奴奴见过大老爷。”

    就见这两个美人儿。一个身姿修长,肌肤如雪如玉,一身晚装。酥胸半袒,那白嫩硕挺的微微颤动着跌宕无声,灯光映去,浑圆半球光泽莹润、白里透红,年约二十五六,**的甜美、成熟、丰腴、美艳充斥了他的视野……

    李向荣好不容易才抽离目光,再往旁边那女子看去,又是眼前一亮,这女孩儿顶多十五六岁年纪,小腰若柳,眉眼稚嫩,身材娇小,稍带婴儿肥的粉团团俏脸,穿一身苗装银饰,微微一动身上便闪闪发光,李向荣的两只眼睛顿时也放出光来。

    李大老爷的醉意似乎忽然又加重了几分,吃吃问道:“你……你们是……?”

    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同时抿嘴一笑,俏生生地迎上来攀住了他的两只胳膊,娇声道:“奴奴虹儿(幺儿),侍候大老爷安寝!”

    翌日,李向荣拖着两条软绵绵的棉花腿,一见叶小天和白主簿,便满面笑容地道:“哎呀,两位大人,你们可真是太够意思了,太够意思了,哈哈哈,这让李某怎么好意思。”

    白主簿向他拱拱手,笑道:“大人公干辛苦,小小意思,只是略表我葫县上下心意,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李向荣笑得合不拢嘴地道:“哪里哪里,李某对你们的款待已经非常满意了,两位大人如此用心,李某着实不好意思,你们既然如此够意思,李某也是一定会够意思的,我的意思你们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白主簿笑容可掬,叶小天依旧心中茫然,窥个机会悄悄向白主簿请教道:“老白,老李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主簿嘿嘿一笑,对叶小天意味深长地道:“大人呐,您家有美妾,侍候殷勤。李经历孤身在外,却是冷衾难眠呐,咱不能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呀,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叶小天喃喃自语:“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

    李向荣在葫县乐不思蜀的时候,赵文远已经扶棺返回播州去了。按照制度,官员的父母如果死去,无论此人担任什么官职,从得知丧事的那一天起,就必须回到祖籍守制二十七个月。

    如果是内阁重要人物或者边关守将,因为涉及国家政局或者军事,一般还需上书朝廷,等待朝廷允许,但是像赵文远只是驿丞就不需要了,他把职差交接给副驿丞,给朝廷上书一封,便匆匆离开了葫县。

    出乎于俊亭意料的是,赵文远根本没有先派人给播州报丧,他担心自己正在外地,家中那些兄弟们一旦得知消息,先行分割家产,等他回去已然尘埃落定,虽然他有父亲“遗嘱”,到了别人嘴里的肥肉再想掏出来也难了。

    所以杨应龙获悉消息还是从他安排在贵阳布政使司衙门的眼线,得知他的得力臂膀赵歆死亡,杨应龙大为懊恼,大阿牧死了,他需要再提拔一个亲信继任此要职,但提拔任何一人都会造成其他位置的空缺,势必要有一连串的调整。

    杨氏家族经营播州已近八百年,上古时期的周朝。东周、西周加起来也不到八百年,可见土司家族的旺盛生命力。八百年经营下来,播州已经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稳定的官僚系统,任何一个重要职位的确定,都需要考虑方方面面的关系,杨应龙需要慎重考虑。

    与此同时,他又得知铜仁张知府打算提擢叶小天为府推官,白主簿就地升为县令,至于空出来的县丞、主簿、典史和驿丞人选,则由朝廷委派新的官吏。而且这主意居然还是于俊亭提出来的。

    杨应龙正图谋铜仁,实在不想让叶小天到这个地方去,于俊亭只以为委派叶小天一个闲职就可以看住这只猴子,他却很清楚叶小天还有另外一层身份,所以此人的能量不容小觑。

    可惜他和于俊亭是相互利用,包括他们的秘密婚约也是合作的一部分,所以彼此间都有所隐瞒,谁也没把自己的全部底牌透露给对方,这就造成了信息的不对等。从而常常干出相互拆台的事情。

    之前于俊亭不知道他已和展家有密约,结果做出了弄巧成拙的决定,这一次因为于俊亭不清楚叶小天的蛊教尊者身份,又一次做出了与杨应龙相悖的决定。杨应龙得到消息的时候。贵州布政司已把奏本报上朝廷,杨应龙如果阻止一个推官的任命,太过引人注目,只能忍气吞声。暗中期盼朝廷否决此议。

    朝廷上的动荡迄今尚未平息。对张居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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