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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部分

跃马大唐-第579部分

小说: 跃马大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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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摆设和一切自己都很熟悉,平日一天里不知道要进来多少回,但此刻,李猪儿却觉得这屋子让人感觉很是陌生。就连从门口到龙床的这二十步的距离都变得漫长无比。
  安禄山仰面躺在龙床上,颈后垫着高高的棉枕。他的双目黑咕隆咚一片肿胀,就像是被人用两块烂泥糊了双眼。夜晚的时候因为要上药,安禄山是不会用布巾扎着眼睛的,但在这昏暗的灯光下,看着着实的吓人。安禄山的嘴巴张着,满脸的胡子蓬松炸开,脸上横肉纠结。即便在睡梦之中,他的样子依旧吓人的很。
  李猪儿站在床边,目光看向床头帐顶上悬挂着的一物。那是安禄山形影不离的贴身宝刀。那柄弯刀跟随他十几年了,据说是当年他杀了第一个敌人时的战利品。这柄刀从此便一直被安禄山带在身边,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睡觉吃饭,甚至连和女人办事,这柄刀都在他伸手可及之处。安禄山是极其谨慎的,李猪儿曾经亲眼看到安禄山在眨眼之间拔刀砍杀了一名近身的将领,那将领只是因为在走近安禄山身边时无意间手握了剑柄,像是要拔剑的样子。安禄山便以最快的速度砍断了他的脖子。不但谨慎无比,安禄山的刀法也可见一斑。拔刀砍杀只需眨眼之间。
  现在,那柄刀就悬在安禄山的头顶,安禄山只要一伸手,便可将刀抽出,砍向他身旁的任何人。而自己要想完成使命,只能先拿了这柄刀。因为在整个寝宫内,现在唯一可以用来杀人的武器便是这把刀了。当然,禁卫们是有武器的,但那武器自己是拿不到手的。
  李猪儿试探性的低低叫了两声:“陛下,陛下?”
  安禄山睡的鼾声起伏,毫无反应。李猪儿舔舔嘴唇,抬脚站上了床沿。身子横过安禄山的面孔上方,伸手去够那悬挂着宝刀的细索。他必须解下这绳索,方能将这宝刀拿到手里。他颤抖着手解着绳索,手指几乎要痉挛。身子扭曲的异常的难受,好像骨节都要断裂了一般。
  终于,绳索被松开,很快就要解开了。然而一个声音让他魂飞魄散,几乎尿了裤子。
  “你好大胆子。”身子下方的安禄山忽然叫道。
  李猪儿像是被人点了穴道,站在床沿上身子僵硬了。被安禄山发现了,完了,什么都完了。这下自己死定了。
  “你好大胆子。”安禄山咂嘴道。
  “陛下……饶命!”李猪儿哭丧着道。
  “你好大胆子……”安禄山兀自重复着这句话。李猪儿觉得有些蹊跷,大着胆子低头看去。之间下方安禄山依旧躺着没动,只是嘴巴里嘟囔着那句话,不像是醒了的样子。
  “陛下,陛下?”李猪儿轻声叫道。
  “你好大胆子!拖出去杀了……统统的杀了……李隆基……天下是我的……”安禄山嘟囔着,手脚也开始扭动。
  李猪儿明白了,原来安禄山只是在说梦话,安禄山在睡梦中还在杀人,还在做着他的春秋大梦。李猪儿喘着气快速将最后一道绳索解开,将沉甸甸的弯刀攥在手里跃下了床沿。他伸手一按机簧,弯刀弹出刀鞘数寸,露出了寒光闪烁的刀身。李猪儿紧咬牙关,颤抖着手缓缓抽出弯刀来,双手握着刀柄将刀尖冲下,对着安禄山鼓起的肚子,眼睛一闭,猛力扎了下去。


第883章 夜杀(二)
  “啊!”一声惨叫声响起,安禄山被剧痛惊醒过来,他目不能视物,只能用双手胡乱的摸索着,但他没有摸到挂在头顶的弯刀,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哪个狗贼如此大胆?朕要将你碎尸万段。”安禄山吼叫着。
  李猪儿用力将弯刀往下扎,并且摇晃着刀身,用刀锋在安禄山的肠胃腹部搅动。
  “你是谁?为何要刺杀朕?”安禄山怒吼道。
  “陛下,你……你还记得我的父母是怎么死的么?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折磨我的么?我这一辈子都被你毁了。你对我就像猪狗一般。今日我要为我自己,为我的家人,报仇……报仇!”
  李猪儿喘息着,拔起弯刀在此扎下。这一次扎到了胸口之下,刺穿了肋骨。
  安禄山剧烈的挣扎着,口中怒骂道:“狗奴婢,你敢行刺朕,谁指使你的?朕要将你凌迟千刀点了天灯。你这个狗奴婢,朕好痛,你快住手。”
  李猪儿不答话,眼珠子血红血红,死命的压着弯刀,刺穿安禄山肥厚的身体。突然间,安禄山不知从那里生出一股邪劲来,不顾利刃穿身,猛地蹦起身来,满是黄毛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李猪儿的脖子,然后便如铁钳般的紧紧钳住。
  “老子掐死你,老子掐死你个狗奴婢。来人,快来人,护驾护驾。”安禄山大声叫嚷道。
  李猪儿没想到安禄山居然在被自己刺穿肚腹的情形下还如此勇猛,一不小心居然被他掐住了脖子。他无法挣脱,只能死命的用刀在安禄山的身上刺。但安禄山的大手如同铁箍紧紧箍在自己的脖子上,让他无法呼吸。慢慢的浑身无力,舌尖吐出,双目开始上翻。
  正在此时,就听身后脚步声响,一片嘈杂之声响起,片刻后李猪儿觉得脖子上的手慢慢的松开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于回了魂。
  下一刻,他看到了让他骇然的情景,只见一人正拿着一只黑乎乎的物事朝着床上猛砸。每一次砸下都蹦出许多血点,以及传来东西。
  破裂的咔咔声。李猪儿看清楚了那人的背影,正是晋王安庆绪,他手中拿着的是一只大香炉,正咣咣咣的朝着床上的安禄山猛砸。
  “晋王爷,停手吧。陛下已经死了,不用再砸了。”严庄嘶哑着声音低声道。
  安庆绪喘着粗气停手,转过身来,脸上身上全是血污,形如厉鬼一般。他手上提着的香炉上也满是血污,粘着毛发皮肤和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李猪儿骇然往床上看去,他吓得魂飞魄散。床上的安禄山硕大的头颅已经如一只烂西瓜一般。整张面孔瘪陷下去,黑血和脑浆正汩汩流出,景象恐怖不已。
  “殿下!”严庄叫道。
  安庆绪手一松,香炉“咣当”一声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与此同时,安庆绪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上下大汗淋漓,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了。
  “殿下,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严庄低声道。
  “父皇他……他死了么?”安庆绪喃喃道。
  “陛下已经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严庄忙道。
  安庆绪忽然眼睛里冒出光来,仿佛一下子打了鸡血。连声道:“严先生,从现在开始,大燕国便是我的了吧。这老东西终于死了,你想杀我,呸!我先杀了你。我跟着你征战四方,替你打下基业,你不但不感激我,还要杀了我。我呸,你个老东西,你该死!你大大的该死。”
  安庆绪站起身来朝着安禄山一片狼藉的尸体控诉着,啐骂着。咬牙切齿之后,忽然又放声大哭起来。毕竟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他的心情既惊恐又快意同时又很是自责。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安庆绪变成一个疯子了。
  “你这蠢货,有刀在手却险些自己被杀。何处要害你难道不知?却偏偏要刺肚子?若不是我们听到不对劲冲进来,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蠢材,蠢货。”严庄这么个温文尔雅之人也口不择言的对着李猪儿怒骂起来。
  李猪儿抖着身子爬起身来,咽着吐沫道:“奴婢,奴婢是第一次杀人,况且……况且是陛下。我不敢看他的脸,也不敢靠近他,只能闭着眼睛乱刺。严先生恕罪,严先生恕罪!”
  严庄冷哼一声喝道:“还不赶紧料理?龙床下方有暗格么?”
  “有有有。”李猪儿忙道。抖着身子来到龙床旁边,伸出颤抖的手将安禄山乱七八糟的尸体推着滚到床内,伸手在血糊糊的床板上摸索着。半晌后咔哒一声,龙床下方的厚板掀起,露出一个长长的暗格来。不仅龙床有暗格,所有大户人家以及官员们的床下都有暗格,这是为了危急之时能藏身于此的设计,倒也不足为奇。
  “严先生,帮个忙。”李猪儿叫道。
  严庄皱着眉上前帮忙掀开暗格,两人合力将安禄山沉重的尸体滚动,轰隆一声响,安禄山的尸体落入暗格之中。那暗格对安禄山而言太狭窄了些,身子僵在里边露出大半截。严庄和李猪儿闭着眼乱塞,终于将安禄山完全塞了进去。将床板盖上。
  接下来,李猪儿将床上满是血迹的被褥整个卷起塞到床底下,换了新的被褥铺在床上。将枕头塞在被褥里伪装成一个人睡在里边的样子。又重新点了几片香片烧起来,掩盖屋子里的血腥味道。忙乎了半天看着再无什么明显的破绽,李猪儿终于松了口气。
  “严先生,现在怎么办?”李猪儿道。
  严庄刚刚帮浑浑噩噩的安庆绪换了身上的血衣,又打了清水将他的脸上血迹都清洗干净。安庆绪的情绪也平稳了许多。听李猪儿发问,严庄沉声道:“将玉玺和陛下的印玺全部拿出来,替我掌灯磨墨。我要拟旨。”
  李猪儿答应一声,轻车熟路的将安禄山藏于床头柜子里的玉玺等物都取了出来,又在案上铺好了文房四宝。手脚麻利的替严庄磨墨。
  严庄面色阴沉,手握毛笔沉吟半晌,刷刷刷刷连写两道圣旨,李猪儿在旁捧着玉玺和印绶一一的盖上印章。
  严庄吁了口气,看着两道墨迹森森的圣旨刚欲说话,互听到外间有脚步声响。严庄一凛,忙朝李猪儿使了个眼色,李猪儿赶忙快步来到房门口掀帘出来,一样瞥见的是七八名带着武器的禁卫,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便要缩头。
  “李内侍,你怎么了?陛下呢?”进来的正是禁卫大将军李归仁和几名亲卫。
  “禀李大将军,陛下,陛下他睡了。”李猪儿慌不择言的道。
  “怎么回事?不是说陛下在召见严庄和晋王么?怎地你又说他睡了?”李归仁皱眉道。
  “哦,对对对,陛下正在和严先生晋王在说话。奴婢刚刚想那么说来者,结果嘴巴一打秃噜,说成是睡下了。”李猪儿忙定神搪塞。
  “你怎地如此神不守舍?当真奇怪。”李归仁道。
  “哪里有神不守舍?哦对了,刚才陛下责骂了几句,我心里却是有些不安,想必是因为这个。”李猪儿道。
  “哦,原来如此。陛下责罚不是正常的事么?咱们做臣子的被陛下骂几句也是应该的,难道你还心中有芥蒂不成?对了,李内侍。陛下他什么时候要你召见晋王和严庄的?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陛下说过,不许晋王进攻见驾的,怎地今晚忽然又召见他?”李归仁目光炯炯的看着李猪儿道。
  李归仁之所以忽然到来,正是刚才查岗之时见到了殿外值守的江校尉。听那江校尉说严庄和晋王被召见,他甚是觉得纳闷。李归仁明白现在的局势,陛下要传位于燕王,对晋王已经不再召见,怎地这时候忽然召见他,这很是可疑,所以他才进来瞧个究竟。
  “这个……是傍晚的时候,陛下命我去传旨……”李猪儿只能胡乱扯谎。
  “胡说,傍晚时分我陪着陛下用的晚膳,直到初更时分我才离去,陛下何曾让你去传旨了?”李归仁皱眉喝道。
  “哦,那是我记错了,是初更之后陛下命的我。”李猪儿忙改口道。
  李归仁心中疑云更甚,皱眉走上前来,盯着李猪儿道:“李猪儿,你在搞什么名堂?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陛下根本就没让你传旨是么?你是在撒谎是么?说!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勾当?”
  李猪儿身子发抖,口中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本来就心中有鬼,此刻谎言又被戳穿,更加显得神情慌张引人疑惑。李归仁意识到不对劲,也不再搭理他,举步便要往安禄山的卧房中走。正到门前时,忽然门帘一掀严庄手捧一份圣旨走了出来。
  “李大将军,你这是作甚?”严庄看着杀气腾腾要进门的李归仁皱眉道。
  “严先生,我要去见陛下。”李归仁拱手道。
  “陛下在和晋王说话,不可打搅。”严庄沉声道。
  “哦?陛下和晋王在说话么?那我不打搅,我瞧一眼便好。”李归仁道。
  严庄皱眉道:“有什么好瞧的?陛下和晋王之间说话,我们都不许在旁旁听的。”
  “我说了,只是看一眼便好。就在门口瞧一眼。”李归仁道。
  严庄皱眉咂嘴道:“罢了,陛下怪罪可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你爱看的话,哪怕你去陛下床榻旁站着,我也没意见。”
  李归仁冷笑一声,掀开帘子探头进去,身子却还在门外。他也知道万一真的是陛下和晋王之间的私密谈话,自己绝对不宜在场。所以他只露出半个脸,陛下眼睛看不见,只要不被他察觉,便没什么好担心的。
  陛下的卧房里整整齐齐,檀香的味道虽然很浓,但李归仁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为了掩盖陛下疮口的气味而已。隔着两层帘幕,依稀可以看到晋王正坐在床边上倾着身子低声的说话。陛下的龙床上鼓鼓囊囊的样子,看来是陛下已经坐起身来了。
  一切都很平静,李归仁放了心,在晋王安庆绪转过头来之前,李归仁忙缩回了头。
  严庄静静的看着李归仁道:“李大将军这下安心了?你在陛下身边当差多年,怎地还这么好奇?不知道有些事不可以好奇么?”
  李归仁笑道:“没办法,就是这么好奇,改不了这个毛病。”
  严庄微笑道:“还是不要太好奇的好。李大将军,这是陛下刚刚颁布的圣旨,正好和你有关。你既如此好奇,要不要瞧瞧这圣旨,我正要派人去传旨。”
  李归仁一愣,还没说话,严庄便将圣旨在李归仁面前展开来。李归仁快速的读了一遍,愕然道:“这……这是为何?陛下怎会这么做?宫中有我禁卫军便足够了,怎地还要调城外的五万兵马进城保护皇宫?”
  严庄冷声道:“陛下的旨意,倒要跟你解释解释不成?你我臣子只需照办便是。请你立刻派人通知东城门禁军,不得阻拦兵马进城。今夜开始,皇宫守卫由我手下兵马接受。你遵循陛下旨意,重点守卫洛阳城门以及城中治安。”
  李归仁皱眉不语。严庄道:“怎么?李大将军要抗旨么?或者你可以进去亲自问问陛下。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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