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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3部分

燃烧的莫斯科-第593部分

小说: 燃烧的莫斯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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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我和崔可夫要下楼,在楼下担任着警戒的几名警卫战士赶紧跑过来,帮着我们艰难地从断裂的楼梯下到地面。

    我们一走进指挥部,崔可夫就迫不及待地冲着坐在桌边的古罗夫叫道:“喂,我说,军事委员同志,您这么急叫我回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古罗夫一边将一张电报纸塞进崔可夫的手里,同时好奇地问:“司令员同志,我刚刚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挺大的,是进攻拖拉机厂的德军遭到我们的炮火拦截了吗?”

    崔可夫把电报拿到眼前,边看边点头说:“敌人的坦克部队前进到别雷上校他们埋伏的地段时,遭到了我军坦克和厂区内反坦克炮的打击,顿时陷入了混乱。而那些失去坦克掩护的步兵,又被我们布置的雷区挡住了去路,当他们越聚越多的时候,我们的火箭炮团来了次齐射,一下就将街道上的上千德国人全部消灭了。”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了下来,片刻之后吃惊地说:“什么,叶廖缅科司令员要到城里来?”

    “是的,司令员同志。”古罗夫得知我军取得的战果时,脸上刚露出一点笑意,听崔可夫这么一问,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接口说道:“是啊,也不知道叶廖缅科将军是怎么想的,城里的情况这么危险,他作为方面军司令员,不留在东岸指挥部队。却要到城里来冒险。”

    “军事委员同志。要想办法阻止他才行。”崔可夫表情严肃地说:“城里到处都打成了一锅粥。很多地方是敌我双方反复争夺的要点。也许一分钟前还是我军手里,一分钟之后又被敌人夺取了。我们不能让叶廖缅科同志到城里来冒险,作为方面军的最高指挥员,他没有权利离开自己的指挥岗位。”

    古罗夫叹了口气,遗憾地说:“晚了,司令员同志。在接到电报以后,我就给方面军司令部回了电报,简单地介绍了城内的情况。恳请叶廖缅科将军取消这次的行程。给我回电报的是方面军军事委员赫鲁晓夫同志,他说叶廖缅科将军在发完电报后,就已经动身出发了。他这次到城里来,除了视察我们的防御阵地外,也是特地来听取我们近两日的战况汇报的。”

    “要想个办法拦住他,为了他的安全着想,绝对不能让他到我们的指挥部来。”崔可夫说到这里,环顾了一下四周后,好奇地问道:“若卢杰夫他们几个师级指挥员呢?”

    我刚刚进门时,就觉得指挥部和我们出去时有区别。但光顾着听崔可夫和古罗夫说话,根本就没发现原来挤得满当当的指挥部。此刻居然只剩下了几名报务员和古罗夫。

    “战士们在不远处新挖了几个掩蔽部,克雷洛夫参谋长带他们各自的新指挥所去了。”简短地解释完指挥部里人少的原因后,古罗夫又把话题扯到了叶廖缅科的身上:“司令员同志,您有什么好办法,可以不让叶廖缅科将军不到我们的指挥部来吗?”

    “办法是有的。”崔可夫说到这里,忽然扭头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了。”

    “交给我?”听崔可夫这么说,我有些慌乱地反问道:“司令员同志,我应该怎么做,才能阻止叶廖缅科司令员到这里来呢?”

    “很简单。”崔可夫对如何应付叶廖缅科早就胸有成竹,所以语气平缓地对我说:“你代表我们集团军领导到码头去接叶廖缅科司令员。接到人以后,你把他带到你的师指挥部。至于汇报的事情,反正这两天你也一直待在指挥部里,对战况也不陌生。”说到这里,他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一叠纸,翻看了一下后递给了我,“这是详细的战报,你可以在你的指挥部里读给叶廖缅科司令员听。”

    这两天待在崔可夫的司令部里,是我到达斯大林格勒以后,最担惊受怕的两天两夜,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的良机,我自然也不会浪费,所以我连忙答应一声:“请司令员同志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说完,伸出双手接过崔可夫递过来的战报,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自己的公文包。

    崔可夫等我把文件放进了公文包,这才关切地问:“奥夏宁娜同志,从这里去码头的路上不太安全,是否需要我派几名战士护送你过去?”

    “不用了,司令员同志。”我想到刚才叫我们的巴斯曼诺夫,见他除了身上的衣服脏了点以外,整个人是毫发未损,估计我带来的警卫排还能剩下几个人,足以保护我在路上的安全,所以便委婉地拒绝了崔可夫的好意:“现在这里的战斗很激烈,每一名战士都是宝贵,用不着为了保护我的安危,而从重要的岗位抽调人手。”不过为了让他和古罗夫安心,我还是说明了原因,“我的警卫营长巴斯曼诺夫上尉就在外面,有他来保护我,路上的安全基本就可以得到保证。”

    “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快点出发吧。”崔可夫说完这句话以后,还是忍不住关切地叮嘱了一句:“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我点了点头,抬手向他和古罗夫行了一个军礼后,转身踏上台阶,走出了指挥部。巴斯曼诺夫蹲在离指挥部不远的交通壕里,见我从指挥部里出来,立即迎上来,紧张地问道:“师长同志,接下来我们去什么地方?”

    “去码头。”我简单地说道。

    “什么,去码头?”巴斯曼诺夫不解地反问道:“我们这个时候去码头做什么?”

    我扭头看了看在附近走来走去的战士,不愿随便在这些泄露我们此行的命令,于是把脸一板,对巴斯曼诺夫说:“上尉同志,你难道不知道保密条例吗?下级指挥员能随便向上级指挥员打听要执行什么任务吗?”见他羞愧地低下了头,我又放缓语气问道,“警卫排还剩下多少人,让他们跟我一起走。”

    “六个,”巴斯曼诺夫赶紧回答说:“连我在内,还剩下六个人。如果您觉得人手不够的话,我去找格拉德舍夫少校再借几个人。”

    “不用不用,”我连忙摆手制止了他,接着吩咐道:“带上你的战士,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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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四四章 汇报工作(中)

在前往码头的道路上,我们七个人并没有走到一起。【1,我们分成了三组,巴斯曼诺夫带着一名战士在前面开路,两名战士走到后面,我和另外两名战士走在最中间。每组之间的间隔为五十米,在这样的距离上,任何一组和敌人遭遇时,另外两组都可以及时地为他们提供支援。

    当我们弓着腰穿行在废墟之中时,为了行程不至于过于枯燥,我有意和身边的两名战士聊起了家常。我首先问走在我的左侧,拎着一支**夫冲锋枪的年轻战士:“喂,战士同志,您叫什么名字?”

    那名战士听到我这么问,不禁愣了片刻:“您是在问我吗,师长同志?”没等我说话,他已经接着说了下去,“我叫茹霍维茨基,是来自古拉格集中营的。”

    古拉格集中营,听到这个单词时,我不由好奇地打量了身边的这名战士,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以前似乎应该是来自工厂或者城市的,于是试探地问道:“茹霍维茨基同志,您是怎么进的古拉格集中营。是因为上班连续迟到三次吗?”

    “师长同志,您猜错了。”没等茹霍维茨基回答我,另外一名战士已经抢先回答我说:“他是因为前年参加五一游行时,拒绝举斯大林的肖像而被捕被送进集中营的。”

    匪夷所思的理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左右看了看,除了我们三人外,其余的人都隔得很远,应该听不见我们之间的谈话。所以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道:“茹霍维茨基同志。既然您当时参与了游行。可为什么不愿意举斯大林同志的肖像啊?”

    “因为我当时手里抱着我刚满周岁的女儿,根本腾不出手来举什么肖像。”茹霍维茨基神情黯然地说道,“我被送进古拉格集中营以后,就再也没见过我的女儿,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不要担心,茹霍维茨基同志,等战争结束后,您就能见到您的女儿了。”为了转移话题。我又扭头问另外一名战士:“战士同志,您又叫什么名字,也和他一样,是来自古拉格集中营吗?”

    战士点点头,回答说:“师长同志,您猜的很对,我叫米哈伊洛夫,也来自古拉格集中营。”

    “那被捕的原因呢?”此刻我心中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了起来,迫切地想搞清我部下中来自古拉格集中营的战士,都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捕的。

    米哈伊洛夫苦笑着回答说:“我的罪名很简单:在街头制止发表翻动言论的人时。又向围观的群众冲锋了一遍此人的反动言论。”

    听到这个罪名,我真是哭笑不得。简直比茹霍维茨基的罪名还要离奇。无声地苦笑一声后,我又随口问道:“你们认识的来自古拉格集中营的战友们,都是因为什么罪行被捕的啊?”

    “一团的克斯特罗夫以前是名电工,他开玩笑地说:街上根本用不着单做路灯杆子,只需要给斯大林的雕像手里那个灯泡就行了。”

    “二团的伊格纳季耶夫在和朋友喝酒时说:为祖国我愿意举杯,要是为了斯大林那就算了。”

    “二团一营的米先科夫发牢骚说:感谢斯大林带领人民走上了广阔的大道,可我们家连母牛都没有啦。”

    “三团的瓦尔吉涅茨更倒霉,他在粮食店排了两个小时的队,轮到他的时候,粮店下班关门了。他回家时在路上发牢骚:我要面粉干什么,**就快来了,到时候我们就拿着盘子到食堂里领饭吃,跟街上的乞丐一模一样。”

    “四团的维思杰尼乌斯在喝醉以后向国家领导人的肖像扔小黄瓜。”

    “警卫二连的卡拉巴蒂罗夫,是个哈萨克人,他的罪名是非法履行毛拉职务,举行宗教仪式并收取费用。”

    “还有那个马尔特申,他在喝醉酒以后,去参加纪念十月革命周年的庆祝大会,在别人做报告时大声起哄。”

    “最倒霉的要算三团九连的那个扎哈尔库,他为了争风吃醋,强迫妻子以对手的名义写了一封反动匿名信,结果很快就被侦破,他夫妻二人都进了集中营。”

    ……

    两人说起自己的那些古拉格集中营的同伴时,一个比一个激动,声音也不禁越来越大。我被他们所说出的诸多罪名吓坏了,原来在无意中说错一句话,就会给自己惹来无妄之灾。我说话一向就属于比较随意的那种,要不是有那么多大腿级的人物关照的话,没准我早就被送进古拉格集中营了,一想到这个,我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为了防止两人继续说下去收不了场,我赶紧又换了话题:“米哈伊洛夫、茹霍维茨基,你们两人看起来关系不错啊。”

    米哈伊洛夫望了茹霍维茨基一眼,笑着对我说:“是的,师长同志,我们之间的交情不错,茹霍维茨基曾经救过我的命。”不等我追问,他就一口气说下去:“我被送进西伯利亚的古拉格集中营时,正好赶上严冬。我们当时的工作是修筑国防工事,据说是为了防范来自东方倭国可能发起的进攻。我们每天的配给只有350克面包,晚上有一碗只飘着一两片菜叶的清汤。

    师长同志,您想想,这点食物根本就吃不饱,别说干活了,就算是躺着不动也够呛。参加修筑的囚犯们个个都浑身浮肿,走路像走在沼泽地里一样摇摇晃晃的,干的活稍微重一点就会两眼冒金星出虚汗。况且国防工事的所在地,离我们住的地方有七八公里,每天在路上就要走一个多小时。零下四五十度的严寒,人又吃不饱,不死人才怪了,光倒在路上的人就不少。再加上那些在干活时就一头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的人。每天死的人。

    我有次也是饿得很了,干活时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直接就扑倒在地上。正在我浑身冒着虚汗心跳加速,闭着眼睛耐心地等待着死神降临时,忽然有人塞了一小块面包到我嘴里来。就是这么一小块面包下肚,我又缓过了劲来,睁眼一看,原来救我性命的就是茹霍维茨基。师长同志。您可千万别小看这么一小口面包,虽然只有几十克,可在关键的时刻就能救人一条命啊。”

    我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道:“米哈伊洛夫同志,您所说的我都明白。我曾经去过被围困中的列宁格勒,那里的人每天只有250克的食品配额,有不少人因营养不良而死去……”说到这里时,我忽然发现走在前面的巴斯曼诺夫和那名战士停了下来,站在一堆瓦砾堆旁望着前方发呆。见到他们这种表情,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把话题一转,“巴斯曼诺夫上尉那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快点过去看看。”

    我们三人弯着腰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巴斯曼诺夫的附近,还隔着几米远,我就紧张地问道:“喂,上尉同志,发生了什么事情?”

    满脸愁容的巴斯曼诺夫回头看了我一眼,指着前方,痛心地说道:“师长同志,您看看吧,这些可都是我们的战友啊!”

    不明所以的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前面望去,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在前面满是弹坑和瓦砾堆的街道上,躺满了数以百计无人照料的伤员,除了那些伤重无法动弹的伤员在原地翻转着痛苦地呻吟着;伤势稍轻一些,能动弹的伤员正艰难地爬向了码头的方向。

    看到这副让我军重伤员自生自灭的惨状,我一把抓住巴斯曼诺夫的胳膊,大声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卫生员都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把这么多的重伤员扔在这里不闻不问?要知道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没人管他们的话,绝大多数的伤员是活不到天黑的。”

    巴斯曼诺夫把双手一摊,用无奈的口吻说道:“师长同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才走到这里时,就看到了这一幕。我也想救他们,可我们就几个人,这里可有几百号伤员啊,我们又能救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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