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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飞龙全传-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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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各各分投去了。杜二公安备车辆,与太太并女儿乘了,自与褚氏各坐骏马,保护家小,喽罗推车的推车,坐马的坐马,一行人缓缓下山。临行时把山寨尽行烧毁,然后一齐望东京进发。按下不表。
  单说匡胤带了大兵,于路无话。行了多日,早到了汴梁城外,扎下营寨。匡胤至王府,见了柴荣,把始末根由说了一遍。柴荣大喜。当有苗光义上前贺道:“恭喜公子,克成大功,鞍马劳顿,辛苦了。贫道说过,不消两月,自见成功。今往回不过四十余日,可见前言不谬了。”匡胤称道:“先生,我赵匡胤一向愚蒙,多有得罪,望先生不必挂怀。”苗光义道:“贫道怎敢?”于是柴荣即命整备筵席,与匡胤接风。一面传令三军,各归队伍,候明日朝见过了,请旨点名给赏。匡胤令人去请了董龙、董虎、郑恩、李通、周霸进城至王府,与柴荣等相见了,各自坐席欢饮。
  匡胤思念父母,不敢久停,略饮数杯,即辞别了众人,回至家中,见了父母、兄弟、妻子。正值杜二公家小已到,一家相会,欢喜更不必说,正是骨肉团圆,人间最乐。赵弘殷设席庆幸,分外情浓。当夜无词。
  次日,周主驾坐早朝,文武齐聚。赵匡胤在朝门外候旨,有黄门官进朝启奏,周主即宣匡胤见驾。匡胤领旨,来到金阶朝拜已毕,口称:“万岁,臣赵匡胤奉圣旨,领兵剿叛,于路收了昆明山降将董龙、董虎,太行山降将李通、周霸、杜二公,二处共计人马一万三千。兵到潼关,把高行周逼得自刎,已将他首级取来缴旨。”周主听了,将信不信,暗想:“高行周这贼,骁勇无敌,朕尚惧他,怎能被他逼得自刎?莫非其中有诈?”即便问道:“赵匡胤,那高行周既被你逼死,取的首级今在何处?”匡胤奏道:“现在午门外。”周主传旨:“将贼人首级取来朕看。”承御官奉旨出朝,取了木桶,至金銮呈上。有近侍内臣揭开桶盖,把首级取出,放在盒内,转到驾前,朝上跪倒,两手把盒高擎:“启万岁爷龙目验看。”周主惟恐首级是假,传旨:“取上来。”内侍即将首级呈上。周主定睛细看,果是真实,但见貌目如生,颜色不改。因是一生最所怕惧,今日见了,不觉怒从心起,火自腹生,用手指定,开言骂道:“万恶的贼子!不道你一般的也有今日,你往日英雄往那里去了?你还能似在滑州时那般耀武扬威么?”言未说完,只见那首级二目睁圆,须眉乱动,把口一张,呼的一声风响,喷出一股恶气来,把周主一冲。唬得他往后一仰,两手扎煞,两腿一登,牙关紧闭,双眼直翻,冒走了魂魄,昏迷了心性。两边内侍惊慌无措,连忙扶住,齐叫:“万岁爷苏醒!”叫了好一会,何曾得醒?内侍飞报后宫。柴娘娘听报大惊,连忙带领宫妃出来,哭叫万岁不应,慌乱了多时,不肯醒来。没奈何,连着龙椅抬进宫中,扶持寝卧龙床。急召太医院官诊视,下药调治。晋王柴荣留在宫中省视,即差内侍出来安慰众臣。多官各散。周主服药之后,直至半夜,方才苏醒。然而染疾沉重,静养龙床。晋王昼夜侍奉,寸步不离。又差内官抚慰匡胤,叫他不可远行,在家候旨,待圣上疾愈受封。
  自此,匡胤不敢他出,只在家中候旨。赵弘殷分付道:“我儿,你带罪提兵,吾日夜忧心,常恐今生不能相会,感得上天默佑,幸汝成功,自后可保无事。你今可与兄弟在家讲习文武,勿生外端。”匡胤受命,便与匡义、郑恩讲究韬略,演习武艺。闲来走马射箭,博弈蹴球。有诗为证:君臣际会喜如何,适志优游建远漠。
  未展风云闲暇日,后人描出蹴球图。
  自此,匡胤只在家中讲习武事。那董龙等四将,都在晋王府中安顿。惟杜二公与赵弘殷乃郎舅至亲,因而同在赵府盘桓。各备等候天子痊愈,受爵沽恩。无奈周主染病沉重,势甚垂危。
  晋王柴荣无可如何,欲为祈祷之事,乃召术士吕宗一,问其就里。宗一奏道:“天子圣躬得此暴疾,乃箕星临于分野,以致此耳。宜散财作福,禳解灾星,方保无虞。”晋王将此情节,奏知周主。周主允奏,乃下诏筑圜丘社稷坛,作太庙于城西,择日亲临祭享。筑坛完备,有司奏知,选定十月初一日享祭太庙。周主病体沉重,勉登銮舆,百官随从,来至太庙。有陪祭官祝赞。周主不能下拜,尽命晋王代祭。是晚,周主回舆不及,宿于西郊,疾复大发,几乎不救,及至半夜,方能少瘥。
  次日,群臣就于祭殿朝贺,问安已毕,返驾还朝。进宫寝疾,即命晋王判内外军国事务。周主得疾不能视朝,以此臣下不能进见,终日忧惧,众心惶惶,及闻晋王典掌内外事权,人心方安。
  一日,周主在寝殿,召群臣进殿,议论治平之道。适有中官在旁,秘密奏道:“陛下日前祭享南郊,赏赐不均,军士皆有怨言。陛下当行访察,勿使生变。”周主闻奏大怒,便要施行。不争有此暴怒,有分教:罚施臣卒,皇图有磬石之安;命尽冤灾,帝子复心怀之怒。正是:统系星宿归西去,报怨干戈指日来。
  毕竟周主怎样施行,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七回 刘崇兵困潞州城 怀德勇取先锋印

  诗曰:
  忆苦当年周太祖,升遐遗言诚得所。
  躬行俭德是昭垂,常使灵兮安阴府。
  又曰:
  攘攘干戈自北来,争城争地土民衷。
  凭君联合华夷势,空想开疆辟草莱。
  话说周主被高行周首级怨气所冲,致成重疾,自郊祭之后,病势仍然。然虽有疾在宫,总之究心治道,因这日召进群臣,讲论治平之道,适有中宫密奏:军士见赏赐不均,多出怨言。周主即召群臣责之道:“朕自即位以来,恶衣菲食,与士卒同甘苦,尔等岂不知之?今乃使部下怨谤于朕,正不知己有何功,敢如此无忌!”诸臣皆俯首伏罪。查究其出怨言者,斩首示众,流言乃息。
  却说赵匡胤在家,一日,与郑恩在场中驰射回来。见前面一座高楼,匡胤对郑恩道:“前面高楼,乃是戏龙楼,甚有景致,我与三弟进去游玩一回。”郑恩道:“甚好。”二人登楼四望,果是畅观,有《西江月》词为证:远望青山泼日,俯观朱户侵眸。分明是个帝王州,装点凌空绝越。殿角飞云乍起,楼头暮雨初收。往来此处胜优游,争睹小春霁色。
  弟兄二人在楼上游玩了片时,郑恩坐在栏杆之上,看那外面景色。匡胤步入楼中,至后面看时,只见一条乌龙,盘绕在画梁之上,舒牙露爪,喘气奄奄。匡胤一见,大怒道:“前日在禅州见此怪物,险些一命不保,今日又来叩我么?”遂向腰间解下鸾带,迎风捋成了神煞棍棒,提在手中,望着上面照头打去,一声响,正中在乌龙的腰胁上。那龙负痛,把身躯只一揽,化阵乌风而去。匡胤呆了半晌,出来与郑恩说知,二人惊讶回家。有诗为证:乌龙神现绕高楼,吐气腾腾遍九州。
  帝子怒提神煞棍,一时妖物逐烟收。
  周主病势日重一日,其军国重务,一应奏章,都是晋王传禀而行;更且晋王侍奉左右,昼夜衣不解带,食不甘味。其日,周主谓晋王道:“天数莫非前定?朕适才梦登戏龙楼,又被红脸贼打我一棍,醒来自觉满身疼痛。料来不济于事,今嘱后事于汝:昔日我西征时,见先朝十八陵,皆被人发掘,此无他,只因多藏金宝故耳。我死之后,汝当布衣披我,瓦棺殓我,圹中不许用石,只宜砖砌。徒役两个,依例支给,休要烦扰百姓。葬后编近三十户,免其差役,使其守礼。不须设立宫人,不用石羊、石人、石马等物;只立一石碑,上刻:‘周天子平生好俭,遗命用布衣瓦棺。’将此碑置我陵前,我方瞑目。且为君者不易,尔当紧记。”言讫而崩。在位三年,寿五十三岁。柴后、晋王悲痛欲绝,哭泣不止。史臣断云:周祖两弑其君,篡取大位。得国之初,罢四方贡献,诏百官上封事,毁汉宫室器皿,立词翰法,定税租皮法,罢户部营田,除租牛课,又如曲阜谒孔子词,复拜其墓。虽享国日浅,而施为有足称者,故先儒称其为唐明、周世之亚,需以此耳后宋贤有诗以赞之:塞上干戈起有年,生灵憔悴困中原。
  君王正待施仁政,百姓相期望被渐。
  北汉征途多乱草,夷梁骚扰有浮烟。
  英雄已死功何在?三月残春叫杜鹃。
  周主既崩,殓于偏殿,百官哀恸。平章事范质开言说道:“主上晏驾,天下震动。请立嗣君,以承国统。”乃请晋王即皇帝位,后庙号称为世宗。当日改元显德。封冯道为太师,其余众官各照旧职。葬周主于新郑,谥曰太祖皇帝。尊柴后为太后。大赦天下。朝廷法制,悉遵旧章。军国大事,世宗必禀命于太后,然后行之。心内欲封赵、郑二人重职,禀知太后。太后道:“先帝因两次被红脸大汉所伤,虽系梦中,实元神有灵也,待平定北汉或南唐,封王、封侯可也。”世宗依命,遂寝其事,因而董龙等众降将,俱备未封,见了赵、郑均以御弟相称。君臣无不悦服。
  其时郑恩对匡胤道:“二哥,那柴大哥原说做了皇帝,封你为王,封乐子为候,今日不见一些影响,敢是忘记了不成?”匡胤道:“三弟有所未知。你大哥也曾禀过太后,太后道:‘先帝梦中神游,一次被射,二次又在戏龙楼被棍打伤,因此病重驾崩。念汝义弟,故不追究。今若封职,先帝之灵不安。古人云:“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为孝矣。”今北汉、南唐未曾归顺,若能平了一处,听汝去封。’因此大哥遵行孝道,故此中止。今为御弟,尊荣多矣。但三弟从今须要学些官场礼数,朝见之时,当称圣上,或称陛下,断不可大哥、乐子胡乱称呼,若有所犯,国法无情,此事最为要紧。至于封王、封侯,凭着你我本领,只消建功立业,自可致耳,何必性急?”郑恩听言,点头道是。从此,在匡胤府中习学礼貌,讲究文字,都是匡胤用心教导,将从前粗鲁洗刷一新。此言不表。
  却说北汉主刘崇闻周主弃世,心中大喜,与文武议道:“郭威篡吾家天下,每欲复仇,恨无其力。今郭威已死,我欲取中原,恢复旧业可望矣。”乃遣使臣,将厚赂金帛,结好契丹,借兵复仇。契丹得了金宝,大喜,即差耶律奇为元帅,杨襄为先锋,起精兵二万,往北汉助援。耶律奇、杨襄领旨,即日起兵,到晋阳会兵。北汉主见契丹兵至,即拜白从辉为元帅,张元晖为先锋,命长子承钧与亲军使丁贵等同守晋阳。自领大兵二万,与契丹合兵,离了晋阳,向潞州攻打。潞州守将李筠,听知北汉主借契丹兵来征中原,忙与众将商议战守之策。大将穆令均说道:“主帅勿忧。北汉若有兵来攻打潞州,末将不才,愿领精兵出城杀贼,务要生擒刘崇,献于麾下。”李筠听了此言大喜,传令点兵,准备迎敌。哨马报入北汉营中,刘崇便与张元晖计议道:“潞州兵素来怯弱,易与为敌。汝可领兵一万,于巴山原埋伏,候敌兵到来,乘势夹攻,可获全胜。”张元晖领令,带兵而去。又点辽将杨襄,领部下精兵五千出战,只要败,不要胜,诱敌人来,自有方略。杨襄领令而去。刘崇亲领大兵接应。
  次日,潞州城内炮响开城,冲出一队人马,来到阵前。只见穆令均顶盔贯甲,手执长枪,一马当先,冲出阵前,大骂:“背国反臣!焉敢犯我边界?好好退兵,饶你一死;若仍执迷,叫汝片甲不回。”杨襄大怒道:“休得多言。”拍马舞刀,直取令均。令均举枪相敌。两下金鼓齐鸣。二人战上十余合,杨襄虚晃一刀,诈败而走。令均不舍,随后追来。只听一声炮响,张元晖伏兵齐起,从刺斜里杀来,杨襄兜马回身,两下夹攻。穆令均措手不及,早被张元晖一刀砍于马下。正是:一时豪杰成何用?千载冤声恨落晖。
  北军乘势追杀,南兵死者甚众。那些残兵败入城去,将城门紧闭。张元晖与杨裹收兵还营。李筠见穆令均阵亡,又折了许多人马,忙令牙将刘瑗、王真坚守城池,一面差人星夜到京告急。
  世宗得表大怒,与众臣商议,要御驾亲征。群臣奏道:“刘崇结连契丹,攻打潞州,陛下初登宝位,人心未定,岂可亲征?只命大将往救足矣。”世宗道:“不然。刘崇欺朕年少新立,乘丧动兵,攻打潞州,朕安得不亲往乎?”太师冯道出班奏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以万众之尊,亲临不测之地,臣窃以为不可也。”世宗道:“唐太宗得天下,凡有征伐,未尝不亲临,唐太宗尚如此,况于朕乎?”冯道奏道:“不知陛下能为太宗否?”世宗道:“刘崇以十二州之地,兵力单弱,其所倚仗者,不过藉契丹以为救援;以朕士马之众,兵甲之强,破刘崇如反掌耳。”冯道道:“未审陛下能否。”世宗以冯道乃先朝元老,不与深较,但以优礼待之。惟枢密使王朴劝驾亲征。世宗依奏,下诏亲征。当有赵匡胤奏道:“陛下初登大位,将士凋零,英雄忠义各守藩镇,不可轻调。河东兵甲正利,未易即破。陛下此行,须在教场演武,挑选勇者,命为先锋,方可以收全功也。”世宗大悦道:“二御弟之言甚当。”即颁下旨意,往教场比武,挑选先锋。
  次日,世宗亲到教场演武厅坐定。匡胤奏道:“斩将破敌,以勇为先;定取高下,以箭为能。陛下可取箭高者为正先锋,力勇者为副。”世宗道:“卿言甚善。”即令军士于平坦之处,立起红心,下令将士较射。只见左边队里踊出一将,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向前说道:“臣先射箭,然后比勇。”众视之,乃驸马张永德也。永德坐马,左手持弓,右手搭箭,于将台前走马架箭,指定红心,一箭射去,不差分毫,一连三箭,俱中红心。众军喝彩,鼓响咚咚。永德下马见驾,来取先锋印。世宗大悦,即命取印于永德挂之。忽右队中冲出一将,喊声如雷,大叫道:“先锋印待我来挂。”世宗看时,乃是御弟郑恩。郑恩上前奏道:“臣今习学弓马,已是纯熟,愿在陛下之前一试,与驸马定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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