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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部分

卑鄙的圣人:曹操(1-10)-第255部分

小说: 卑鄙的圣人:曹操(1-10)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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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亲兵架住崔琰双臂就往后推,他却大呼道:“审配啊审配,你身负三条大罪,即便死了不过贻笑千古,成全不了忠臣之名!”

“且慢!”审配火往上撞,举起剑来逼视崔琰,“叫他把话说完,这般大言不惭,我倒要听听我究竟身负何罪。已经杀了这么多人,再多一个也无所谓。”

好个不怕死的崔琰,踏着死尸三步两步走到审配面前,任那剑锋对着自己胸口,指着审配的鼻子喝道:“袁氏四世三公蒙受国恩,先主举兵为的是造福天下,解黎民倒悬之苦,你为全一己之名滥杀无辜,又置百姓生死于不顾,本末倒置谈何忠臣?此乃一罪也。你不管主公家眷之难,行此险事招致滔天大祸,连累袁氏满门都要随你一并身死族灭,不能保全主公妻室谈何忠臣?此乃二罪也!”

审配根本听不进这些话,把牙咬得咯咯直响,将佩剑架到了崔琰脖子上,似乎待他说完就要结果他性命:“好啊,你还敢说这第三宗罪吗?”

“我当然要说!”崔琰毫无惧色朗朗而言,“河北之所以有今日,你姓审的难辞其咎,败坏家邦有你之罪,有何脸面自诩忠臣?”

“信口雌黄!”审配揪住崔琰衣领,“我赤胆忠心报效两代主公,何谈败坏河北基业!”

“你好大忘性!”崔琰一把推开他手,“若非你与郭图各拥一主自相残杀,河北岂会落到这步田地?主公要你辅保袁尚休养生息,可没叫你挑拨是非排除异己!你觉得那些投降之人猥琐不堪,可你又比他们强多少?国破家亡已在眼前,还不知错吗!将来你若与先主重逢九泉之下,有何脸面见他!”

哐啷!审配一阵悚然,宝剑应声落地。他倒退两步倚到墙上,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不停地摇脑袋:“不对……不对……我是为了河北安定才这么做的,我还写了一封信给袁谭,劝他赶紧罢手兄弟和好,千叮咛万嘱咐托李孚亲手交给他……”

崔琰不容他狡辩:“大错已然铸成,祸到临头才知补救,晚矣!废长立幼国之大忌,当年你就不该鼓动先主为非。你身负大罪根本就死不足惜,希冀忠义之名倒也可悯,却叫无辜之人陪你一同受难,这岂不是错上加错?”

审配沉沉地低下了头,似乎后悔之意,但他生性执拗,随即又咬牙切齿道:“罢罢罢!忠义之臣也好,死不足惜也罢。错一步是错,满盘皆输也是错,木已成舟悔又何用?士兵听令,给我准备柴草积城内紧要之处,倘若曹军攻入马上放火,绝不能给曹贼留下片瓦。”崔琰对人的态度够强硬了,审配不仅硬而且狠。

“诺!”那帮死士爪牙领命而去。

崔琰左遮右拦也阻挡不住,急得破口大骂:“明知是错死不悔改,真乃独夫民贼所为!”

“独夫民贼我也认了,反正我要与曹贼周旋到底!”说罢审配拾起佩剑,又恢复了一脸凶相,揽住辛宪英脖子就要杀。这时忽闻城外一阵骚动,放眼望下去,见曹军熙熙攘攘自营寨奔出,无数旌旗齐往东面涌去,“怎么回事!城东怎么了?是幽州救兵吗?主公带兵杀回来啦!”他竟由此萌生出幼稚的期望。

袁尚溃不成军怎么可能回来,有兵卒慌里慌张跑上城楼:“大事不好,东门戍卒打开城门放曹军进来啦!”

审配脑子里嗡的一下子——完啦!

正错愕间觉左手一疼,小宪英狠咬他一口,挣开手臂便逃。城上士兵猝闻大变,脱战袍的脱战袍,扔武器的扔武器,一哄而散各自逃生,小孩往人堆里一钻就不见了。

崔琰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喃喃道:“打仗打仗,年年打月月打天天打!打到最后别连为什么而打都忘了。是生是死正南兄自便,我得回幕府去,以后就要靠他曹孟德庇护河北百姓了。咱们各行其是,各自珍重吧……”他向审配深深一揖,脚步蹒跚而去。

“终于完了……”审配愣了片刻,竟渐渐感到解脱的轻松,不慌不忙向左右道,“可有忠义之士愿随我一同殉节?”

主公都逃得没影了,众将士不过慑于审配之威不敢跑,现在曹军都进来了,大伙也算趁机解脱,都去顾老婆孩子了,哪还有心思管他?士卒四散而尽,只剩下几十个审氏的部曲,有一员家将喊道:“兄弟阋墙猪狗不如,我才不管袁家的事呢!但我们这些门客吃审家的、喝审家的,审家对我等有高天厚地之恩。大人既愿为袁氏殉节,我等也愿为您而死!”

“好!”审配提了口气抖擞精神,“尔等随我尽忠!”众门客各持兵刃悲凉呐喊,冲下敌楼逆着逃跑的人流冲入曹军阵中……

【审配死节】

建安九年八月二日,河北重镇邺城陷落,围城战历时六个多月,旷日持久伤亡甚重,累及丧命的无辜百姓更是难计其数……

东门校尉审荣迫于形势开门投降,于禁、乐进等部率先冲入城中。在袁尚落败之后又拖延了一个月之久,邺城的守军早没了抵抗之心,只有审配一党拼命搏杀,最后几乎尽数被曹军杀死。不过他们有的是因为感念先主袁绍而战,有的是为审配尽忠而亡,究竟有没有人为袁谭、袁尚兄弟殉葬,恐怕没人能说清楚。

短短一个时辰之后,曹军已占领邺城各处冲要,剩余河北军尽数投降。为防止反复生变,所有俘虏一律押解出城。这些兵都已缴械,双手被绳索捆绑着,几十个人拴成一串被曹兵像牵牲口一样牵出来,经过这半年多的抵抗,所有人都已骨瘦如柴神情萎靡,脚步踉踉跄跄,就像一具具行尸。

曹操早就出了大营来到城下,望着俘虏队伍还有落入自己手中的坚城,渐渐压抑不住心头的狂喜,回首对众谋士夸耀道:“老夫举兵以来战无不胜,深以为忌者唯河北兵多势众,如今总算是除了这心腹之患,自此之后天下再无强敌也!”

“主公神威,天下无敌。”众人齐声附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曹操张开双臂仰天狂笑,那声音在空旷的门洞中回荡着。

荀攸心头一悸——公然自诩战无不胜,难道忘了兖州之乱、宛城之失?曹孟德似乎有些飘飘然了。

许攸却在一旁摇头晃脑道:“阿瞒兄!若非老弟我献出漳河围城之计,焉能攻下邺城?当初官渡之战通风报信的是我,如今攻打邺城立下首功的还是我,我这老朋友够义气吧?”他公然声称自己功劳,旁人听了不禁嗤之以鼻。

曹操这会儿高兴,全没放在心上:“不错不错,子远功劳卓著。”

许攸毫不客气:“我立下这般功劳,阿瞒兄还不赏我?昔日我在河北本有产业,乃被豪强侵夺,别的赏赐老弟也不敢奢望,请阿瞒兄多分我一些田地,老弟也学学那审正南,做一方的大财主也好啊!”

曹操的笑容慢慢收敛了:“许子远,你真是不长进,半辈子的老毛病就是改不了,你在许都纵容家仆强占民田以为我不知吗?若要治你的罪,十次都治了!”

许攸本想捞实惠,不想没吃到羊肉还惹了一身骚,瞧他变脸只得诺诺而退。曹操见许攸老实了,也不好一点儿情面不顾,又大度起来:“说你几句记在心里就行,有功我还是要赏的。等邺城的事情处理完,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阿瞒兄!”许攸闻听有钱又高兴了。

“嗯!你叫我什么?”

许攸私下里说话爱称呼他的小名,但当着众人就不该这么叫了。方才他正在兴头上,许攸叫了两声全没当回事儿,现在又追究起来,吓得赶紧改口:“多谢主公……”

“这还差不多。”曹操又看了看楼圭,“子伯随军有功也该升赏,即日起自别部司马晋升为校尉。”

“谢主公。”有许攸的教训,楼圭可叫不错了。想他当了这两年的别部司马,手底下半个兵都没有,现在升为校尉了,应该可以带兵了吧?他想开口询问,却见曹操早把脸扭过去了,根本没下文。

说话间但见刘勋带着几个亲兵正鞭笞摔倒在地的河北士卒。原来俘虏中有一些是常年随军的老兵,见曹军如此押解吓得三魂出窍——早听说官渡之战时曹操就是这么押解俘虏的,结果夤夜之间坑杀七万多人。想至此吓得腿肚子直打颤,越走越害怕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大伙的手都被绳子连着呢,有一个摔倒全都倒,又累又饿,越想越怕,倒下了就爬不起来。刘勋正押着队伍,以为他们是故意捣乱,抡起鞭子便打。

荀攸见状一阵皱眉,赶紧向曹操谏言:“昔日主公曾坑杀士卒,故而河北军民有畏惧之心。如今已得冀州当宽厚待民以收人望,万万不可再行当年之事。”

董昭也凑上一步,别有用心道:“军师所言极是,邺城绝非一般城池,主公的人望最重要啊!”

曹操知道董昭指什么,忙传下将令,不准打骂河北降卒,禁止进城士兵抢劫民财,袁氏家眷及一应官员都要予以保护,如有冒犯者就地正法。传完令他还想亲自上城在百姓面前露露脸,却被众谋士拦下了,理由是刚刚夺城若有歹人暗藏行刺可就麻烦了。正在这时又听得一阵刺耳的喝骂声,曹洪带着一队兵把五花大绑的审配推出城来。

审配的兵死伤殆尽,可本人却没有死。他本想为袁氏英勇殉节,但是家兵护主心切把他藏到了枯井里,想叫他逃过曹军搜查,再设法逃出邺城继续追随袁尚,可惜还是被发现了——坐守孤城抗拒半载,岂能这么容易叫他死了?兵丁把审配捆得结结实实,用绳子牵着拉出城。

这家伙到了此刻依旧戾气不减,上身被捆得动弹不得,下面还拖着一条伤腿,可还是骂不绝口:“尔等狂徒休要猖狂,我河北之主还未死呢,他会回来找你们算账的!生有何欢死有何惧,是好汉就给我来个痛快的……”

许攸一见昔日的冤家对头沦落至此,心中大快,策马迎上前挖苦道:“哟哟哟,这不是咱们河北的大军师吗?方才还在城上卖狂杀人呢,这会儿怎么就捆得跟粽子似的?”

审配想啐他一口,却被兵丁押着怎么也抬不起头来,便反唇道:“原来是贪财害民、卖主投敌、仗势欺人的许子远啊!你还有脸回到邺城来,不怕遭人唾骂吗?”

“你这疯子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我现在是高官得做,你不过是阶下囚徒。”

审配斜了许攸一眼:“我乃河北忠臣,你是卖主小人。我虽死在眼前,又岂会羡慕你这摇尾乞怜之辈?看在昔日同为袁氏效力的面子上,我还想劝你一句呢。”

“我不劝你也就罢了,你这死囚还要劝我?”

“当然要劝。”审配一阵冷笑,“我劝你这不义小人快扒了这身当官的皮找个山林避祸去,免得损阴丧德不得善终!”

“你……”许攸被骂得气上心头,抡起马鞭要打。哪知又来了个火更大的,斜刺里飞来一骑直奔审配,到近前连缰绳都没勒,自马上纵身一跃,顺势一脚将审配蹬翻在地,抡起马鞭照面门就抽——正是辛毗辛佐治。

辛毗闻知守军献城,不顾军令飞马驰入,上得城楼但见死尸满地,除了女儿辛宪英,满门数十口尽皆被害。父女抱头痛哭一场,之后便疯了般瞪着眼睛寻审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辛毗狠抡皮鞭边打边骂:“千刀万剐的老杀才,你的死期到啦!”几鞭子下去,抽得审配头破血流,顺着眼角往下淌血。曹洪吓坏了,叫他打死如何交差?忙招呼亲兵拉胳膊夺鞭子,抱住辛毗又是劝又是哄。

如此深仇大恨岂是劝得好的?辛毗已被士兵拦腰抱住,兀自跺脚喝骂:“你这畜生,今天我非杀你不可!”

“嘿嘿……”审配被痛打一顿,躺在地上满脸是血,依旧冷笑,“你这狗贼,冀州之败全因你们这帮不忠不义的东西,你想要杀我,我还恨不得杀你呢!”

“我要杀了你!”辛毗面庞狰狞两眼冒火。

审配双臂被缚想站都站不起来,斜眼瞪着辛毗:“你这逐臭之夫如今跟了曹贼,岂有擅自生杀之权?我之生死还轮不到你做主。嘿嘿嘿……”他边说边阴阴地笑,故意气辛毗。

大仇人近在咫尺,已手无缚鸡之力,辛毗却还不能置其于死地,他恨得咬牙切齿。曹洪劝道:“先生不必气恼,且叫这厮苟延片刻,待见了主公自有处置。”说罢回手揪住审配发髻,生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曹操早就带着众谋士溜溜达达过来了,上下打量着这个被绑之人。他只知审配是先朝太尉陈球(陈球,汉桓帝、灵帝两朝名臣,也是陈珪的从父、陈登的叔祖。在文献记载中,陈球碑文有审配作为门生的署名)的门生,又是河北出了名的豪强,不想却是如此执拗刚烈之士。这会儿见他披头散发血肉模糊,强自昂头撇嘴不服不忿,倒也佩服其胆量:“你就是审正南?”

审配猜到眼前这个子不高的老将就是曹操,把脸一扭故意不理。

“跪下!”左右兵士叫道。

审配兀自不跪,辛毗正在他身后,趁这空子窜出人群照定他后背又是狠狠一鞭——这回不但跪下,而且趴下了。许褚见状,一把夺过皮鞭:“主公有发落,不准私自动武!”

曹操叹了口气道:“给他松绑。”

“主公……”辛毗看出曹操竟有留他活命之意。

“佐治不必悲痛。”曹操摆了摆手,“你的家眷乃为国事而死,我赐钱帛将他们厚葬,还要奏明朝廷表彰你辛氏功绩。”人都死了,再怎么厚葬、表彰又有何用?辛毗不禁掩面而泣。

士兵给审配松了绑,他哆哆嗦嗦爬起身来——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伤痛。他竭力想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却因为伤疼直不起身子,伤腿也在剧烈颤抖,只好把脖子梗起来以示不屈。远远看去他那前挺后撅的姿势甚至有些滑稽。

曹操心肠够硬的,可眼见此人这副模样还是触目惊心,心下暗暗盘算——虽说审配做事偏执,但能在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的情势下坚守孤城半年之久,何其刚烈!城破之时不少人甘愿为其死节,又足见他威望之高。昔日袁绍至河北,礼聘的首任军师是卢植。审配既能步卢植的后尘,岂是寻常之辈?若能将其收于帐下,即便只当个摆设也可坐收河北民心啊……想至此曹操微微冷笑道:“你可知献城之人是谁?”

“呸!”审配吐了一口血唾沫,“乞活之辈不知也罢。”

“献城的是东门校尉审荣,他是你侄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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