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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部分

卑鄙的圣人:曹操(1-10)-第2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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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摇了摇头:“刘荆州临终托我以遗孤,安能背信弃义夺他父子城池?咱们还是走吧。”话说得漂亮,其实他并非不想而是不能。且不论蒯蔡两家尚有兵马,即便侥幸拿下襄阳,又如何抵御接踵而至的曹操?此乃死地也。

襄阳守军慌了一阵渐渐沉住气。张允领兵来到城门下,连杀数十人才止住出逃的洪流,却不敢追击刘备、伊籍,仓皇退回城中,二次闭门扯起吊桥——一场动乱总算平息,蒯越伏在城头大口喘息,真有劫后余生之感。

喧闹慢慢散去,只剩下一片百姓尸骸,家什杂物丢得满地都是,护城河已被鲜血染红。刘备遥望城楼叹了口气,又高声喊道:“蒯越、张允!你等挟持少主,卖国求荣,残害无辜。我刘备绝不与你们同流合污!只要我还有三寸气在,定与曹贼周旋到底!”扔下这两句漂亮话,便领着伊籍等人向东撤去,与渡江的大部队汇合。

这一路到处是逃散的百姓,还有不少身受重伤伏地不起,呜呜的哭声绵延不绝,闹得人心情沉闷。刘备唉声叹气行了一阵,抬头观望——前方山岭间显出一陵,高有一丈七尺,占地约有一亩,封土前的墓碑还是新立的,正是刘表之墓。

刘表虽胸无大略,但在荆州这些年也算宽政爱民,故而百姓还很怀念他,如今“曹贼”要来接管荆州,受了委屈的百姓纷纷跑来哭诉。诸葛亮、张飞集结好军队,赵云、陈到护卫着家眷,已在此等候多时,见刘备到来赶忙催他启程。刘备却摇摇头,下马踱至刘表陵前,深深拜了一拜——说来也奇怪,刘表在世时刘备未曾觉他有多英明,甚至还想夺他的地盘;可等他死了,才知原来他是庇护自己的参天大树,只有他在,荆州才不至于落入曹操之手。

连刘备自己都搞不清,究竟是动了真情,还是受了委屈,竟落了几滴眼泪,难过了好久才转身上马,可再想走却走不了了。

四面八方的百姓都朝这边聚拢来,把刘备等人围了个严实,有人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将军行行好,带我们一起走吧……”他们畏惧曹操,拿刘备当了救世主。有一个出来说话的,其他人也跟着响应,转眼间漫山遍野跪倒一大片,几乎所有人都想跟着刘备逃命。仿佛只有跟着刘备才能逃脱劫数,有的人上前抓住刘备、诸葛亮等人缰绳,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不撒手。

哀求声、痛哭声、赞扬声不绝于耳,刘备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辗转半生从未有这么多人愿意追随自己,百姓加入乃是人心所向,抗曹大有所为。忧的是这些百姓良莠不齐,老幼妇孺占了一半,还带着许多家什牲口,岂不拖累行军?

徐庶婉言劝开身边两个百姓,对刘备耳语道:“为今之计宜速行保江陵,今虽拥大众披甲者少,若曹操兵至何以据之?不能带这些百姓。”

刘备没有回答,兀自环顾百姓,望着那一双双渴求的眼睛,只觉胸中已被豪气填满,霎时迸发起一阵英雄情怀,正义凛然大声喊道:“既然荆襄百姓不弃刘备,备安忍弃你们于不顾?大家收拾东西都跟我走!”

“多谢将军大恩……”老百姓齐声呼唤,牵牲口的牵牲口,套车的套车,背包袱的背包袱,所有人都以为找到了救星,殊不知已踏上一条更为凶险之路。

徐庶连连叫苦:“主公误事矣!”

刘备却一脸决然:“夫济大事者以人为本,今人归我,我何忍弃去!曹操挟天子,灭袁绍占尽天时,我唯有以人和而抗之。”

徐庶被这大道理驳得哑口无言,诸葛亮也满面忧虑:“主公颠沛险难不失信义,可钦可敬。不过……不过……唉……”刘备把调子定得那么高,面对这么多百姓也不能出尔反尔,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不过刘备还留了个心眼,凑到二人身旁低声吩咐:“我也知此去凶险,可叫关羽督率船只,领那一万水军先往江夏,设法调刘琦麾下所有船只都到汉水沿岸接应咱们。能逃到江陵固然最好,若行军缓慢曹军将至,咱就转而登船改奔江夏,也可逃得一时。你们秘密去办,不要走露风声。”说罢他提口气,强做轻松之态,融入百姓之中安慰老幼去了。

诸葛亮、徐庶还是忧心忡忡——即便有此准备也难保万无一失,数万军民蜿蜒于途,还有家眷车辆和粮草辎重,万一敌人突然追到,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将是灭顶之灾。这简直是一场赌博!

【襄阳易主】

该走的走了,该来的也来了。建安十三年九月,曹操亲率的先锋部队涉过汉水,抵达襄阳城下。

虽然嘴上天天喊着荆襄之地不战而定,但是当刘琮真的遣使投降之时,曹操却有点儿不敢相信。在他看来至少也要兵至汉水,摆出雄伟阵势,荆州群臣才会考虑投降。所以当曹操得知刘表已死、刘琮请降的消息后,第一反应竟然是找曾在荆州寄居的楼圭,询问真伪。楼圭笑他多虑:“天下扰攘各贪王命以自重,刘表父子素以名流自居,更看重这一套。如今他把白旄使节送来,必是诚心归降,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曹操这才相信荆州果真投降,也从而得出个结论——天下归一的大趋势已不可逆转,以后的战事比预想的更容易。

曾经被刘表视为毕生荣耀的襄阳城四门大开,毫不设防地暴露在曹军面前,所有士兵都已放下武器出屯城外。章陵太守蒯越、治中从事邓羲带领阖城官员出来迎接,所有人都已脱去孝服换上新衣,笑容可掬地朝拜新主人。他们如此兴奋,如此虔诚,仿佛自己本来就该是曹操的人,早把尸骨未寒的刘表忘得干干净净。唯有刘琮、刘修兄弟欲哭无泪地跪在道边,手捧着荆州牧、镇南将军的印绶,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曹操骑在马上傲视着一切,俨然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只是挥挥手示意主薄温恢把印玺收了,便带领部下打马扬鞭奔向城门。可当他奔到迎接的人群边,忽然勒缰下马,搀起一位须发苍苍的官吏:“哈哈!不喜得荆州,喜得异度耳!”

蒯越颇感意外:“时隔二十余年,丞相还认得我?”

曹操抓住他手,很是亲近:“当年何进幕府的西曹掾,故旧之人焉能忘了?”荀攸、许攸、楼圭也纷纷下马,一口一个“蒯西曹”,叫得格外亲切。

蒯越眼见都是老熟人,分外感慨——想当年他在幕府当西曹掾,府内人事调度皆经他手,那时天下名士听之委任,何等风光?现如今人家身居高位,自己却成了“卖主求荣”之徒,又何等惨然?想至此连连摇头:“惭愧惭愧……”

“何愧之有?你是老夫的功臣,若非你居中调度,荆襄之地岂能唾手而得?”

事实确是如此,刘表新丧人心不稳,刘备、刘琦拥兵虎视,虽欲奉土降敌也非易事。曹操这话本是出于一片善意,可蒯越听来却带着几分苦涩:“惭愧惭愧……”除了这两个字,他还能说什么呢?

“德珪何在?”曹操最想见的还是蔡瑁。

蒯越更显尴尬,闪烁其词道:“德珪身体欠佳,这些天一直在家休养,未能迎接丞相,还请见谅。”

真病假病?曹操愣了片刻,随即回过神来,“走走走,咱们携手揽腕一同进城。”蒯越不敢以故旧自居,想要推辞,手腕却被他抓得死死的,只得低着头恭恭敬敬陪在身边。曹操走至护城河边忽然停下脚步,望着城楼狂笑不已。

“阿瞒兄,你笑什么?”跟在身后的许攸不禁发问。

“笑此地故人甚多。”曹操手指城楼,“你看看,这城楼上镌刻的‘襄阳’二字是何人笔法?”

许攸瞧了瞧那工整的篆字,禁不住也笑了——这不是梁鹄梁孟皇那老货的笔迹吗?昔日曹操未得志时过府拜望被其拒之门外,想不到也躲到荆州了,这可真算是报应。

蒯越并不知晓这段往事:“丞相莫非与梁孟皇有旧?如今他就住在城西,不妨召来一叙。”

“唉……是有些朋友要叙叙旧了。”曹操又想到了王儁,意味深长地叹息一句,带领众人进了城门。诸谋士、将官紧随其后,荆州群僚则很识趣地排在了曹营中人的后面;至于刘琮兄弟,早被裹挟在一群士兵当中。

镇南将军府虽没有邺城幕府宽阔,却也小巧精致古香古色,透着刘表的那种儒雅气质。这里甚至还有大量的书画珍宝、经籍藏书,是乱世中极为难得的文化财富。不过娇柔的文化抵不过金戈铁马,如今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曹操了。他安忍稳坐大堂之上,而刘表的儿子们却只能在下面听候发落。刘琮毕竟主动归降,曹操也得拿出肚量,宣布以往割据自守,勾结袁绍,僭越祭天,抵抗王师等罪既往不咎,荆州吏民与之更始。封刘琮为列侯,改任青州刺史,即日登程赴任;赠其弟刘修为孝廉,携家眷迁居邺城。

这番安排是事先与荀攸、许攸、楼圭等人商议好的。刘氏在荆州近二十载,即便本身已无野心,也难保日后有人打着他们的旗号拥兵造反,刘备拉拢刘琦不就是例子吗?所以不能让刘琮留在荆州。选择青州也有深意,青州是划给臧霸、孙观等将自治的,刘琮即便到任也毫无实权。至于将刘修迁居邺城,其实就是人质。

刘琮闻听即日登程,立时傻了眼:“罪臣既献土顺天,就当听凭处置,本不敢多求。然先父刚刚亡故,请守陵墓以待周年。”

曹操却道:“大礼不辞小让,大孝不拘小节。你归顺朝廷也算给令尊挽回忠臣之名,何必还要守陵,循此愚忠愚孝?但去无妨。”

刘琮生于荆襄长于荆襄,父母皆葬于荆襄,自然不愿意离开,又请求道:“青州路远,请丞相更易官职。我愿留在荆州,哪怕当一个小小的从事也可……”

曹操不待他说完便咄咄道:“你这孩子好不懂事!我乃当朝丞相,代天子任免百官,岂可随意变更?荆楚之地兵戈未休,你兄长还占据江夏不肯归降,你滞留此间多有不便,还是离开为妙。”

刘琮是在文人堆里长大的,又是贵公子,何曾屈于人下?见曹操面露愠色,早吓得哭哭啼啼,跪地央求道:“曹丞相……我不愿为官,情愿闲居故土永守父母陵寝……”

“故土?”曹操笑了,“荆襄之地岂是使君故土?谁不知刘景升乃山阳高平的名士?你即便要归故土,回的也只能是兖州。速速启程不可多言!”

刘琮听罢潸然泪下——生在荆襄长在荆襄,今日家乡反变异乡。至于他那庶弟刘修胆子更小了,就知道抹眼泪。曹操早就不耐烦了,干脆直接吩咐亲兵:“去帮刘使君收拾行囊之物,立刻送他登程。”众亲兵一拥而上,生生将刘琮拖了出去;刘修眼见兄弟分别,上去欲追却被甲士拦腰抱住,送回后堂了。

蒯越在刘表面前立誓保全其子,一见此景赶忙上堂跪倒:“恳请丞相念在献土之功宽待一二。”说罢仓皇叩首。

曹操笑道:“异度何须紧张?刘景升一代名士,老夫岂能谋害其子?即便不念刘表之名,还需看在蔡家的面上。我不过是叫他们离开荆州,别无他意。来日家眷迁居邺城,府里一应财货之物任由带走,以后还会另有关照,你大可放心。”

蒯越见他言辞真切,这才心中稍安,又欲引荐群僚,却被曹操拦住:“封官之事不忙,当早定军务大事。刘琦膏粱子弟不足为虑,却不知刘备逃亡何方?”徐州之叛,玉带诏之事他始终铭记,怎能便宜刘备?

“荆州粮草、辎重皆屯江陵,又是贯通江南之要道,刘备此去必奔江陵。”

“何不早言!”曹操立刻警觉起来,“走了几日?”

“已有十余日。”蒯越却不着急,“属下已收到军报,刘备所部裹挟百姓近十万,每日行军不过十余里,此去江陵五百里,他至今尚不及一半。我已派人通报江陵守军严加防备,明公大军聚齐再追不迟。”

“虽有防备,也恐夜长梦多……”昔日徐州之乱短短数日刘备就聚起了几万人,官渡之战又在汝南勾结刘辟、龚都作乱,因而曹操深知他的煽动能力,马上吩咐,“曹纯、韩浩、史涣!”

“诺。”虎豹骑都督曹纯、中护军韩浩、中领军史涣出列听令。

“江陵辎重不可有失,你等即刻领兵追击刘备、抢占江陵。”

“啊?”三人面面相觑,曹纯道,“我等领兵皆去,主公谁来保护?”曹操是轻兵赶来接收襄阳的,故而只带着一万多兵,若中军精锐和虎豹骑都派出去,万一这边出了乱子怎么办?

曹操却道:“无碍,乐进等部不日将至,足可护我周全。再者蒯公等人皆我旧友,不会有闪失。”说罢朝蒯越欣然一笑,以示信任。

韩浩又道:“初到荆州道路不熟,还需本乡之将指引道路。”

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曹操未及问蒯越,堂下就有人主动请缨:“末将张允愿意引路。”

曹操知道张允是刘表的外甥,见他个子不高,中等身体,长得倒挺俊俏,却满面堆笑,不像个能征惯战之人,恐其不能胜任,却不好阻他这番热忱:“将军勇气可嘉,就命你……”

话未说完又听外面一阵噪杂,许褚、邓展等人推搡着一员被绑的将官来到院中。此人身高九尺,膀阔腰圆,一张黑油油的脸庞,虬髯虎目,鼻若悬胆,阔口咧腮——一看就是员勇将。

许褚气哼哼禀奏:“荆州各部将官皆在城中受降,唯有这厮占据军营拒不交兵,动了丞相府大令才把他调进城来。请主公发落!”

曹操不怒反喜:“这位将军尊姓大名?”

那将官垂头丧气拒不回答,张允却抢着道:“此人姓文名聘,字仲业,乃是南阳人。我等商议归降之际,所有将领都愿顺从,唯独他拥兵在外不肯入城,实在可恨!请丞相重重发落。”文聘被众人推至堂上,却立而不跪,耷拉着大脑袋唉声叹气。左右亲兵齐喝:“既见丞相,为何不跪!”

“哎,莫要难为文将军。”曹操凑到他身前上下打量,愈觉此人孔武有力,却一脸凄然的神情,不禁相问,“荆州众将皆降,将军近在咫尺为何姗姗来迟?”

文聘未及开口虎目带泪:“既不能辅弼刘荆州以奉国家,又不能帮助少主抵御外敌。襄阳已归降,我却还想着据守汉川抗争王师,但求生不负于孤弱,死无愧于地下。可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说到这儿他一阵哽咽,“亡国之将悲痛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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