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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辽末悲歌-第3部分

小说: 辽末悲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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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可孤习惯性的把手伸向腰中,随即便又想起那刀已被萧驴子收了去。高永昌明显的是在避而不见,韩可孤一见来人,便知必是说客无疑了。于是负起双手,只站立在帐门前,向着崖头发起愣来。
    “银含凿落盏,金屑琵琶槽。
    遥想从军乐,应言报国劳。
    紫薇留此阙,绿野寄东皋。”
    少顷,抑扬之声轻轻响起,认得是那位高永昌手下的幕僚说客所发。此人还是有些才华的,平日里常常陪了高将军品茶弈棋、谈天说地,尤其对下六陆棋颇有些手段,自己当年还曾在辽阳府高军营中与他对弈过几盘,倒是输多赢少,只是急切间想不起姓名来了。
    “韩大人别来无恙。”老幕僚长揖及地,行的却是汉礼。
    这并不奇怪,远在立国之初太祖阿保机便已经认识到本朝军事力量虽然强大,但文化底蕴远不如宋国深邃,早早定下了“因俗而治”,“以国制治契丹,以汉制待汉人”的基本国策,大力倡导儒家思想,对辽;汉礼仪‘择善而从‘;完全不予限制。
    韩可孤并不答礼,只冷冷的将脸别向了一旁,那人也不为忤,跟上一步,摇头摆脑的再自吟哦:
    “北嶂南屏恰四周,西山微阙放溪流。
    胡人置酒流连客,颇胜峰峦是胜游”
    这让韩可孤不禁想起,宋哲宗元佑四年尚书右丞苏澈在使辽时途经北安州驿站“会仙馆”题下的这首诗,记得另外还有一首“岭上西行双石人,临溪照水久逡巡。低头似愧南来使,居处虽高已失身。”这虽然是苏澈借着那对低头佇立在泊头沟上的石头来讽咏变节事辽的宋室官员,但也恰恰说明了国事不宁则人才思去的道理。倒与现在的大辽情况很有些相似,朝廷弃高就低,能人志士得不到重视,自然会“良禽择木而栖”了!恐怕照此下去,用不多久也会有本朝的无聊文人写出这一类无奈自欺的文章了。唉,想大辽国何时才能再现神策年间耶律阿保机可汗叱咤天下的风采呀一一
    想未尽,便听见已到了近身的幕僚在耳畔急声低语:
    “大人有所不知,高将军已是身染重疴,今次之所为,全都是少将军一手策划一一”
    韩可孤顿时便有些明白了过来,本来依着自己对高永昌的了解,他尚不至于生出如此不顾大体的事端,原来果有别情呀。不需要再多的解释,一切都在顷刻间想清楚了。
    当初也曾和这位高永昌之子高守光有过几面之缘,从其言谈举止里看得出此人很有些奸诈野心,后来又听说其人好色如命,竟罔顾了人伦常理与自己父亲的爱妾罗氏勾搭成奸,事发后气得高将军将他乱棍打出。但终是“虎毒不食子”,还是给了他个别府校尉的差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一段高家的丑闻一时间在官场上传得沸沸扬扬成了笑料,搞得堂堂大将军在朝廷上下很是没了面子。只是不知道这小子又如何耍的些手段哄过高永昌,拿到了兵权。
    韩可孤一念及此,又有了些疑惑,便低声问那幕僚:
    “既然如此,难不成高将军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能驾驭了吗?”
    幕僚偷眼看看军士们离得远了些,便更加凑近韩可孤,少气乏力的回道:“高将军把少将军赶走之后,精神上受了些打击,就更耽迷享乐了,每日肉山酒海的麻醉自己,后来竟找来些道家方士为他炼制长生不老丹药。少将军便是抓住了老将军的这点心思,为他招募了几个骗人的术士,每日里极尽迷惑之能,渐渐地便把兵权拿到了手里。现在的老将军一一唉!”
    “哦一一”韩可孤心中黯然,本来是想着来山上与这位故人做个了断,可眼下看来已是绝无可能了。想高永昌当年也是条豪气干云的汉子,天庆四年间,带兵和数倍与己的宋军在平洲大战,决胜之际却不料受了突厥偷袭,妻儿遭掳,高永昌并没因此减了斗志,复振起军威,遣别帅骆务整、何阿小为前锋,自己独坐中军运筹帷幄,以不当之势攻陷冀州、挺进瀛洲,逼得突厥兵奉妻还子以祈罢战,让整个河北都为之震动,是何等的英雄气概。而现在却因为甄不破这滚滚的红尘,被逆子蒙蔽如斯,可悲!可叹!在当日,自己受石柳大人举荐,任职东京道户部司和高永昌同衙共事,高将军其时虽也骄横,但自己终是以真诚待人,心无偏私而得以让他释了怠慢之心,两厢关系处理得还算融洽。旬月前还常有信函往来,互承想念心意,却不料才这几天的功夫,竟失了势力,恐怕自此再无相见之日了吧。
    话说到了这里,,也就再无可说了,韩可孤向幕僚致谢。
    “多谢相告,请老先生自忙去吧。”
    老幕僚尚言尤未欢,早知道韩可孤文名久播,才渊识远,还想着与之纵意畅谈一番,但看他一脸的冷峻,只得局促的回道:
    “也好,只是少将军命学生奉陪大人闲话,如此骤然离去,恐生疑窦,怕是对您不利一一”
    韩可孤倒未曾考虑过这幕僚心中的感受,面上不觉一赧,歉然拱手。
    “那就有劳了。”再不言语,只自立到崖边,望向远处天际。苍白的面庞在天影里发出莹莹的玉光,略显诡异,几枝树杈的阴影扫在他的鼻梁,描绘出一幅郁郁寡欢的样子。
    此时的太阳已经落得很低了,茫茫的如同回光返照般从林间树梢把大片的残光洒下来,云山树草都染得血一样的通红,天边仿佛忽然着起了大火。。。。
    如此的静立着,不再发出哪怕一声咳嗽,听凭那幕僚尴尬的候在一旁。
    韩可孤神游天际,漫无边际的看着随风变幻的云卷云舒,一会儿伸展作灵动飞扬的龙蛇,一会团卷成奔波奋蹄的牛羊,不禁让自己又回想起家乡的那则青牛的传说一一
    感慨着时光如电,人生瞬息。夜色已不觉间弥漫开来,月亮上来了,给山中的景物罩上了一层朦胧,任是一草一木都被隐藏了细节,很空明,使人产生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韩可孤有些恍惚,突然山顶透过几声风打折枯枝的声音,韩可孤吃了一惊,倒回过了神来,暗自责备,落到如此的地步了,怎么还在瞎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可见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在乱世为官尤其要做个忠官好官,自己的心还是太脆弱了。似这样困顿不定,难不成还在留恋人世的繁华,真要惜了这条命缠裹到那罔顾大局的内讧中去么,岂不做成了千古罪人?
    用力的做了几个深呼吸,韩可孤让胸中的浊气吐尽,有些烦躁的情绪渐渐平和下来。
    “请问此是何山?”
    那位早已站得腰膝酸软,正不知进退的幕僚如释重负。
    “大人,这是北安州府衙东面的锅撑子山呀!”
    “糊涂了”,韩可孤一拍脑门儿。这锅撑子山距州府衙门只是几十里的路程,在自己任职北安州之初,还来此踏青游览过一番呢。其山三足鼎立,支起如撑,传说是当年大禹治水之时,准备在此宴请助其疏导洪水的大力神,架锅煮饭而凿出的锅下撑脚。这里常年云雾缭绕,绿树四合,清逸中又有着许多峻奇,是个游乐的好所在。
    多么秀丽的山川树木呀,就要毁于兵祸了。韩可孤转头朝向东北,望上京方向,在心中三叩九拜。
    “吾皇,韩可孤无德无能,辜负了圣托,实在罪该万死。今日只能舍了此躯来报君恩了。”再略转正北,默向家乡方向也告别一番。好久没有到老母亲的坟头祭扫了,此番儿子下去相陪,一定好好尽尽孝道。。。。”
    韩可孤使劲搓搓了脸,精神顿时振作了起来 “可有准备饭食?本官有些饥饿了。”
    “有,有。”幕僚一迭声的应道,转身向守卫兵丁嚷去:“快些给大人排备酒菜。”
    四个军士见半日里如泥塑般呆立的韩大人活了起来,不觉也在心中松下一口气,诺诺连声的答应着向山下传话去了。
    大家的注意力一时间离了韩可孤,他趁机上前一步便更近了崖边危畔,也不回头,向远处大声而叹:
    “我堂堂大辽官员,竟受误国小儿的如此胁迫,又岂能为一己性命与尔狼狈为奸一一”
    撕心裂肺的长啸,字字句句清晰地传播在天地间,中气充沛之极。
    几个军士尚不及反应,幕僚更是目瞪口呆。韩可孤一步踏出,便向那深不见底的崖底直直落了下去。太突然了,几个人面面相觑了半晌,才堪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军士们紧赶着趴到崖边向下张望,此时哪里还能见到韩大人的影子,只有陡壁上几棵生命力颇强的孤松,在月光下孤单地抖动着针叶。
    全没了计较,老幕僚连连跺脚。
    “少将军千叮咛万嘱咐,不得让韩大人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你等还不快下山寻找,等着杀头吗?”
    几个军士丧魂落魄,一时间忙忙的寻找下崖的路径,也不敢先往大营报信。有一人情急之下竟忘了身在绝地,也一骨碌的从崖头滚了下去,妄断了性命。
    待幕僚彻底缓过神来,才跌跌撞撞的爬到了崖边向下张望,只见到陡直的崖壁上,恍恍惚惚的有几处怪石独树突兀而出,深远处黑黢黢的看不见一点点物什的影子,就连下面的树动草响也是远不及闻,耳边只有风在呜咽,“呼呼”的回音渺渺。





    正文 第五节
  更新时间:12…11 4:03:59 本章字数:2960

    距离北安州千余里的平州府城隶属中京道,始皇帝嬴政第四次东巡时便是驻跸此地,并在这里派出燕人卢生、方士韩终入海求仙,还留下了铭刻 “碣石门辞” 以歌颂自己的大德。此地南临渤海,北依燕山,草木葳蕤、野蔌布郊,一派繁荣景象,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脸上常都挂着笑容,很富于知足的表情。
    可惜这种知足没过多久便不再继续下去了。
    宋政和十年,右文殿修撰赵良嗣带着徽宗的亲笔信函出使金国,签下了“海上之盟”。宋朝以将原来供奉给辽国的岁贡转奉给金国做为价码,联合攻辽,以图收复燕云十六州。
    盟约签订后,金国完颜阿骨打率兵很快便付诸了行动,并不断取得胜利,而宋却迟迟不能成行。原因是“后院起火”了,内乱频发,各地间聚众造反者越来越多。王师数伐不利,便延误了合金之计。如此违约,便惹恼了阿骨打,同时也起了蔑宋之心。于是挥师南下,吓得正在燕京城中鞠球作乐的宋室官员,连守关的炮衣都没有掀开便受了降。
    无奈之下,宋国不得不再与金国达成协议,金将太行山以东燕、蓟、檀、景、顺、涿、易七州交还给宋;宋每年向金纳岁币银绢各20万两匹,另输代税钱100万缗;平、滦、营州不属五代时契丹受贿之地,不在归还之列。
    自此,原大辽治下的平洲便易主归了金人。
    辽管时期汉、辽族人与法律权益上基本达到了平等。自耶律阿保机开始,只契丹区域维持部落的习惯。对所管治的汉人区域参考唐制,沿用汉人《唐律疏议》,实行一国两制政策。至景宗耶律贤以后,汉人不仅可以南院为官,如果战功卓著或者科举拔萃,还可以入北面述职。当年的韩知古即为蓟州玉田汉人,六岁入辽,其后嗣三代效忠辽朝。至其孙韩德让更是累封楚王、北府宰相、北院枢密使,赐名“德昌”,人皆称其为大宰相,之后,又承皇恩,再被赐名“隆运”,隶属横帐,位在亲王之上。张孝杰建州永霸汉户,重熙十五年擢进士第一,道宗年间封陈国公,仕北府宰相,赐国姓“耶律”,又赐名“仁杰”,在辽国汉人中,贵幸无比一一尤其道宗之后最宠汉学,尊 “儒家”,建夫子庙,逢春、秋两季,皇太子都要拜谒祭奠。达人显贵俱喜吟诗作赋,常以取汉名为荣,萧燕燕便是“承天皇太后”的闺号,由此可见,对汉人的仕子学生的重视程度了。吸纳中原科举制度,广选汉家人才委以重用。咸雍年马人望进士及第,初任松山县令,尔后递迁中京“警巡使”。断案入神,过手从无冤假错案。同时,辽国政策对待百姓也是轻徭薄赋,全没有做“后爹“的态度,其税负较宋还要低些,并且依照汉族人习俗,致力建造城池安置生息,以助娶妻生子、安居乐业。本来老百姓也不关心这版图归属的事儿,只要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就满足了,何况这城里除了多几个髡发的契丹人种,也再没什么变化,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金人与这些原住民们相处得颇为融洽,还常常请教一些汉文汉礼,全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让汉人们觉得心里很舒服。因此这几十年才有了耕地广阔,牛羊满山的欣欣向荣景象。
    可金人一来,这一切就全变了,金太宗废免了“因俗而治”的政策。强制推广奴隶制,执行“猛安谋克制”,各村寨设猛安谋克户,规定以户为计算单位,以三百户为一谋克,设百夫长为首领,十谋克为一猛安,设千夫长为首领,使女真同其他民族混居,以利于控制。下诏“禁民汉服,及削发不如式者,死!”强迫汉人剃头辫发。有抗拒者立杀。在任官举仕上更定了限制歧视汉人南人的法规。明令不许汉人担任中央或地方官吏,其“长则金人为之,而汉人、贰焉”即使在不得以用汉人时也要金人做主官,汉人出任副职。更罢黜了科举制度,绝了汉人学子的入仕之途,以致与有人叹曰:如何穷巷士,埋首书卷间;年年去射箭,临老犹儒冠!
    尤其对低等阶级的老百姓最是残酷,在尽数掠夺过田地之后,广放高利贷,使无以为计的人们为了生存不得不做了债务奴隶。规定欠债者以人口折还,及藏亡命而被告者皆死,凡是积欠公私债务而无力偿还者,即以本人和妻子儿女的人身抵偿,凡是藏匿逃亡者之家,家长处死,产业由官府和告发者均分,人口一半充当官府奴婢,一半充当告发者的私人奴婢,连违令者的四邻也须缴纳“赏钱”三百贯。更出动大批金军,到处搜捕“欠债者”。搜捕队凡遇着村民,即行拷掠,或迫使其自诬,或威逼其诬人,致使“生民无辜,立成星散,被害之甚,不啻兵火”。以致“积尸狼藉,州县囹圄为之一盈”。还任意征发大量汉族成年男子去当兵,有时候竟然挨家挨户搜捕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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