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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辽末悲歌-第40部分

小说: 辽末悲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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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边娘娘没有下落,接连派出飞轻四下打探凤驾消息的斥候不见反馈,亲自抽调的勤王兵无处可发。正在焦急之时,那边又传来北安州城沦陷的塘报,这可真应了屋漏偏逢连夜雨那句老话儿,韩可孤不怨萧霞末投敌叛国,事出总有因,被逼到一定份儿上,保一族不灭也是紧要。怪只怪朝廷懦弱,朝臣腐朽,贪生苟且者比比皆是,只可怜自己们连根据地也丧失了。偷鸡不成蚀把米,韩可孤的脑海中忽然崩出来这句话,不由得苦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干涩的自嘲。
    他与李长风默默相对而坐,等待风沙最终停顿。 风呜咽,沙咆哮,虽然劲猛持续,但最终总是要停止落地。
    听“ 呜呜”声小了一些,李长风想站立起来活动一下坐得发麻的双腿,却被飞来的沙末糊了眼,赶紧撩起袍角揉搓。
    城墙头沿檐的黄沙在风的鼓动下簌簌地落下,落到敌楼一侧的角落里汇集成浅浅的一堆。 像极了无人打理的野坟,矮趴趴由着日月风雨侵蚀。偶尔现出些真容的墙砖染着片片的赭红,衬在青灰色的底调上很醒目,明显是血渍,昭示出之前曾经发生过的一场屠杀。
    韩可孤看着李长风说道:“很惨!”
    话说得突如其来,但李长风很快理解了他的所指,使劲挤了挤被拭得有些红肿的眼晴,面无表情说道:“死了很多人。”
    萧可孤又开始沉默不语,因为情绪有些激动,他强行压抑急促的呼吸,很憋闷。
    城墙下的街巷中有巡防骑兵的马蹄声,间或还有几声女人的哭泣随风潜入耳畔。
    “朝廷沦落,百姓丧家,是朝廷识人之失,是佞臣误国之罪,非大人之过,何必自责?”李长风看着韩可孤说道:“自入城迩今,大人只一味伤心痛苦,又与事无补,只徒伤了身体,何苦?”
    韩可孤不看他,只透过跺口眺望满眼破败不堪的民居巷舍,依旧沉默。
    “朝廷遁向未明,娘娘凤躯堪忧,如今容不得我等泛滥小儿女的情浓姿态,首要是激发出民众的抗金决心,方能重筑中兴之基础???????”
    “有些大逆不道,但所有人心中都明白,今日之朝廷绝非中兴之依靠,真正起决定作用的唯韩公等有限几位大人尔,自该当节省哀思,继续使命。”
    韩可孤依然无语, 李长风静静看着他,又劝:“将来虽无定数,然我等即做火种,将之播撒天下,便燎原可期,如此哪怕一朝命丧,亦心得安矣。”
    韩可孤神情趋与平静,抬手时鬓里的沙粒带着他剩余的体温流落在地,他终于开口:“死得其所是为得了心安,然大辽不兴,外患未靖,纵死又哪里去寻其值当?”
    “死与每个人而言,均不尽同,或大义凛然,或平静相承,或视死如归,或恐惧泫然————”
    李长风转过头也望向城下那一片败落,风卷着沙触到残恒破壁便落了地,匍散溃败如退潮。他压抑住对韩可迂腐态度的不耐烦,面无表情说道:“但只要有一线生机,总还是想活,想活就需要希望,如今朝廷遁去了,那边的希望便没了。但我们有,有大人你在,便是希望。”
    说完这句话,他淡淡笑起来,笑容很轻也很节制,嘴角略微上扬,于是就隐含了些嘲讽的味道在里面。从始至终,韩可孤都表现出对小朝廷的忠诚和对萧夺里懒娘娘的担扰。明明己经不可救药,仍然坚定不移地用生命去捍卫这种忠诚,是为愚!李长风有些不愉悦,所以他无所顾忌,期望能够用言语打破韩可孤痴迷的心境。
  





    正文 第八十二节
  更新时间:1…26 19:13:59 本章字数:2364

    李长风说的话其实极有道理,如今的大辽国原有的5京、6府,156州、309县已去大半,再不复“东自海,西至于流沙,北绝大漠,信威万里”的荣耀,当年土地已少有余疆,隆圣州此时也处与四面皆敌,宛若海上孤岛,飘摇不能久支。如此境况之下,朝廷还能给百姓什么指望?唯今也只有原北安州兵这枝火种算是保存的极好,在韩大人的带领下,若能将金人肆意隆圣的恶行发酵,有了些胜利盼头的民心再泼入同仇敌忾这钵热油也许能让火势从一隅而陆续漫延全国,继而燃烧得更加迅猛激烈。
    他以为这样做才符合当前形势的需要,也符合他心中理想的利益分配原则。李长风与韩可孤的不同点就在于他始终以百姓的获益点为最重,朝廷皇族等而下之。就如韩大人以为未能及时解救出萧帝后娘娘而自责惶恐,而他却认为失去了北安州这个根基所在才殊为可惜。
    “北安州失落,隆圣州被祸害得凄惨,金国人以为断了我们的立足之地,却不知置之死地而后生,凤凰涅磐与烈火中,生命逾发茁壮。”
    女真人想把天下杀成一片血海,以大恐怖威吓住众生,试图将己经存在到腐朽的旧秩序覆灭,再造出一个崭新的世界。经历过这许多的大是大非,韩可孤虽然不敢直面,但在内心的最深处确实并非完全抵触这种新陈代谢,他反感的是金人的手段,滥杀无辜愈越过了他的道德底线,他承认自己永远都不会如李长风一般放得下心中的某些执念,为了大辽国祚,为了大辽黎民,为了做为大辽臣子的这颗良心,他要抗争,哪怕到粉身碎骨。他极赞成李长风的分析,虽然自已们看似一败涂地,但手中依旧掌握着最锋利的一把刀,即民心,人民对辽朝廷尚存的亲近之心,人民对金朝廷暴戾的逆反之心。
    坐得腿酸,韩可孤很艰难地站起身,手扶着跺口砖望向横贯敖汉那道战国时期留存下来的北道长城,虽然是土筑,但也能拒敌,夯实的坚固程度并不比南道长城上的垒石稍逊,在越来越晴明的太阳照耀下逾显厚重。他挥挥手:“长风放心,不管如何,该做的事情,总要继续做下去。”
    李长风看着他,流露出些许敬意,韩大人重情,与做事虽是缺点,但与做人却是优点,若非没有绝大的人格魅力,自已又如何被吸引来投?虽然自己的重民而忘君的理念未能让韩可孤认同,但时而流露出些微的变化表明他的思想不再单只局限与愚忠,这便是进步,进到更高一层山峰,才能看到更远一层的风景。他敬佩韩可孤的坚持,在困境中坚守住信念操守即是美德。
    风停顿下来,两个人仍意犹未尽,李长风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居高远观,这片燕山山地向辽河平原的过渡地带,地形呈不规则形状,由东南向西北逐渐倾斜。地貌类型以石质低山、沙质沱甸的丘陵为主。境内多河流,老哈河、叫来河、孟克河、牦牛河、老虎山河穿插。虽然经历过金骑乱马的蹂躏,但沙打旺、小叶锦鸡、山竹子、苜蓿草依然迎风傲立在三十二连山的草甸土上,顽强生长。沙暴猛烈也阻挡不住响水玉瀑叮咚、热水温泉涟漪飘渺。
    太阳的光热不足,有些冷,韩可孤命令守在下面的亲兵取些柴禾上来。这里的气候,冬天寒冷而漫长,所以柴备得足,虽然才经过兵祸被金兵们焚烧了一些,但也好找,很快就在马道的中间码架出了一个大堆。
    李长风从一名亲兵手里接过准备引火的把炬,走到柴堆前,没有犹豫便引燃了。
    水与火都是自然界里最为奇妙的现象,都有传播,扩散的功能,萤火可以燎原,滴水可以穿石,但本质上又有不同,水具的是韧性而火有的是猛烈。
    干柴易燃,片刻后就冒出袅袅青烟和明亮的焰火,热量迅速扩展,韩可孤觉得开始暖和起来,由外及内。
    熊熊燃烧,火苗越来越旺盛,虽然及不上太阳那般明媚炽烈,但更真实一些,泛出的火光镀到旁边两个人的脸上身上,显得很神圣,
    天空并不湛蓝,有许多晦暗的云在飘,柴堆上的熊熊烈火升腾而起,仿佛要将天烧穿,把云烧光。
    烟气由稀薄变得浓烈,像狼烟,刚经历了一场战祸的人们对恐惧已经有些麻木了,只是惯性使然,放下手中正收拾家中惨乱的活计向这边瞭望,
    火色炎炎,与天上努力露出头来的太阳交相辉映,光耀处两个飘飘衣袂被渲染成明黄色的人物潇洒而立,如下凡的神仙。
    巡城的骑兵勒住了马,老百姓都仰头向望, 天穹仿佛也被这个画面震撼到颤抖,阳光把那些云驱散四野,就像泼出去的清水再难收聚。极其静寂的感觉,整个世界都沉默下来。
    像是风吹落一片树叶,轻微到很难察觉,看着这幕情景,有的人想到这些年的委曲苦难,感到很悲伤,渐渐便忍不住,饮泣出声。
    悲痛是最容易感染的一种情绪,于是,传播得愈远更远的哭声越来越盛越来越响,悲意绵绵不绝,直欲断人肝肠。
    哭泣代表着发泄,同时还代表企望,不知是谁先跪了下来,对着可能拯救他们脱离苦难的神仙连连叩首。 紧接着,更多的人跪了下来, 哭声与祷告声更大,渐渐汇成一道洪流,直破穹顶。
    城头上的韩可孤很痛苦,他知道自己不是神仙,在大势之下乏回天之功。只能尽力,唯有尽力,他害怕辜负了下面跪满一地的百姓信任,同时也感到很温暖,百姓的热情比火更热,炙烤得他身体滚烫,由里而外。他信李长风的判断,民心堪用!
    李长风沉默看着下跪的人们,情绪非常复杂,他悲哀他们对未来的不可辦知,他可怜他们对朝廷的盲目祟信,他庆幸他们能够遇到韩大人这样少见的亲民官员。
    万民哭而诉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像战场上的冲锋鼓号,催人奋发向前的声音笼罩在整座隆圣城,及至向更广阔的天地传播。
  





    正文 第八十三节
  更新时间:2…11 21:25:29 本章字数:2353

    就在这时,蔡高岭派来军士敦请韩大人速归临设属衙议事,原来自兴中府衙快马传递过来的消息,萧夺里懒帝后娘娘的亲生父亲节度使萧抗剌得知女儿失其踪后,北望而泣,多派出壮士,许下重金显位犒赏,往隆圣州重重道路探查寻访,务必要找到凤驾乘舆。()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千辛万苦,打听到了娘娘带着幸存于世的朝官属眷从林州走卫州,往兴中府而来,显然在途中己经知道北安州沦陷的消息,没有去自投罗网。
    收到这个讯息,韩可孤想起当初卧殿朝拜的那些画面,想起那枚藏在点心中的密旨,想起那个美丽而慵懒懦弱的少妇,沉默良久。
    他站在窗下,在风响中沉思,一直到日头西坠,暮色占据整个天空。
    隆圣城深处开始有白色的炊烟陆续升腾。
    他看着炊烟说道:“这回总算可以放下些心了。”
    整整几个时辰,他没有感慨,也没有感伤,一直在沉默中思索,他计算随着娘娘安全回归,对局势所能带来的影响。之所以说放心,就是朝廷可以得到暂时的安定,像那些袅袅升起的炊烟,看起来很淡漠,但终究是有了烟火味道。
    从正午时分直到暮色染红天际,除了思考帝后归来可能给局势带来的变化,他更多考虑真正重要的事情。韩可孤向门外走去,沐着满天暮色而行,己经发生的事件再重要也属于了过去式,现在他所关注的是日后一段时期内自己们何去何从。
    途中辗转,及至十一月枯冷季节,萧夺里懒帝后娘娘凤驾才抵跸兴中府,韩可孤等派出护驾的队伍回返,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一日黄昏,韩可孤令萧狗子去请李长风过来叙话。
    夕阳将天空照得红艳艳的很美丽,却照不去风涷凇澹的寒冷,李长风走入室中,直接凑到青铜铸的大火盆子跟前暖和身子,见韩可孤仰靠着椅背,微阖双目,也不知是在小憩还是在沉思,便没敢惊动。
    过了一会儿,火盆里的炭火把李长风身上的寒气驱赶得差不多的时候,韩可孤才猛的惊觉了过来,睁开眼说:“黄大人来了!”
    李长风一怔之下,又听韩可孤改口道:“长风,你来了!”
    李长风忙答应着走到韩可孤身前的椅子上坐下。
    “这些时日忙得一塌糊涂,咱们许久也没能从从容容说上些话儿了!”
    “是啊,诸事繁杂,记得上次还是在黄靖大人灵前呢。”
    虽然同在一个州府衙门当差,韩可孤要统理全局,李长风也掌握着一大摊具体事务,所以平日里常见面做些请示汇报的工作,但都是具有针对性的,初到隆圣之时,城头的一席谈也是李长风独自论道,所以两个人正经坐下来谈话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方才有些乏,不觉打了个盹就梦到了他,所以睁开眼的一瞬,心思还恍惚着,便随口喊错了。”李长风默默点了点头。逢乱世,最常见的是死人,人去茶凉乃官场常态,韩大人至今犹念念不忘黄靖大人,足可见其重情守义的德行,他很感动。
    “时常忆起何子冲自绝之后,我曾经说黄大人愚钝而不谙世情。”韩可孤目光显得呆滞,两眼只盯住书案的某一个点说道:“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愚钝,譬如荐题王敏之就是既委屈了你,又坏了大事。??????”
    听韩可孤自责,李长风急忙说道:“区区小事,大人何必放于心上,徒增烦恼!”
    韩可孤不答话,摆摆手让站起来回话的李长风复坐回去,又仰起头闭目靠到椅背上。幽微的暮光透过窗棂渗到屋子里,显得很阴森,隐约映出他原本微圆的脸瘦削了许多,黑发也染上了霜色,很憔悴。
    静默了好一会儿,韩可孤开口道:“有时思想起来,我倒颇羡慕黄大人,两只眼睛一闭,再看不到那些肮脏不堪的人与事??????”
    跟随了韩可孤几年,李长风还从未见过他如此颓废,一时也不知从何处相劝,只能默默地倾听,又怕他从此一蹶不振,不禁倏然。
    因为隆圣州四周常有金兵环伺,战争随时可能发生,所以韩可孤军令宵禁,增加了入夜清街的项目。此时军士们正在做定更前最后一次城防例检,静寂中马蹄声清脆,传到极远。
    韩可孤坐直起身子,用力摇了摇头,像是在努力甩脱那些杂沓满脑的烦恼思绪。抬起双手干擦了几下脸颊,强换上一副微笑的模样道:“国祸起于姑息,军纪损在内讧,大辽若中兴,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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