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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拉贝日记-第6部分

小说: 拉贝日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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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茨伯尔—休盖森先生,还有英国大使馆的一名秘书, 不久前就受到过对他们和他们的汽车雨点般的子弹扫射。阿曼先生留下来直到用晚 餐。我想听一点新闻,他很会讲。再说,他还从里贝夫人那里带来了一个黑面包和 火腿卷,还要给普罗布斯特博士带一只柜式大行李箱到上海去。对这个箱子他很有 意见。他说箱子太大了,汽车门放不进去。再说,即使是新的,在上海也只值40元。 我不得不再对他(当然是对阿曼)说一些甜言蜜语。

编辑胡尔德曼先生在1937年10月6日的来信中任命我为“名誉职工”,我给他回 了信,他只将信的最后部分登在德文《远东新闻报》上。从他的引言中清楚地看出 他是多么为难。他,可怜的人,删去了一个多么好的开头部分。也许他是对的。这 个胡尔德曼先生,他的确不能把我所写的东西全都刊登出来,因为作为编辑的他不 能去触别人的痛处。但是为什么偏偏删去我那封信的开头而只留下后面部分呢?下 面就是那封信的开头部分:

尊敬的胡尔德曼先生:

感谢您10月6日的亲切来信。任命我为贵报“名誉职工”是您的一番美意。我深 信,我的没有头衔的名片上在名字后面有了“《远东新闻报》(名誉)职工”这几个 字一定会十分好看,何况我的英国朋友们十分重视字母多的名片,他们一定会羡慕 死的。但是,尊敬的胡尔德曼先生,我担心,您这是自找麻烦。您一点也不了解我! 并且,我担心您也有点低估了您的读者。他们自称对此“极端认真”,而我对此却 毫不介意。我正是有这个可怕的“才能”,多半能在不恰当的时候,以我的所谓幽 默让我周围可爱的人高兴一下。

我想在此以我们家人之间的通信方式为例,我的男孩子,20岁,目前正在德国 参加青年义务劳动,他在给我的信中写道:“亲爱的父亲!要是你能听到这里收音 机里对中国都说些什么(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就好了。报纸的报道还要糟糕,我根 本不愿瞟上一眼。此外,我深信你的身体肯定非常好,我决不怀疑!向你致以亲切 的问候… ”我不会去说什么现在的局势不严峻,目前的局势的确非常严峻,如果 有人不承认这一点,那么他的头脑肯定是太简单了。局势不仅严峻,而且会变得更 加严峻。那么怎样才能对付目前这种严峻的局势呢?我认为,应当拿出自己的最后 一份幽默,对着自己的命运说上一句:“对不起,我就留在这里不走了!”天如果 整个塌下来,那么大家都知道,所有的麻雀都会死去;如果是一枚炸弹掉下来,而 且正巧掉在一只乌鸦的头上,那么死的则只有乌鸦一个,它再也不会去“呱呱”叫 了。但是真要到那个时候,我想,扬子江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尽情流淌。现在我每日 的晨祷和晚祷的祈祷词是这样的:“亲爱的上帝,请你保佑我的家人和我的幽默, 剩下来的小事情就由我自己去保佑了。”

现在你们一定想知道我们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目前我们的生活怎么样以及我 们是怎样甘于忍受这些轰炸的。

是这样的,我个人是9月初在北戴河休假后,从水路绕道回到这里的,因为我:

1.作为一个德国商行的代表,要在这里代表它的利益。

2.我在这里还有许多放心不下的破旧东西。(尽管有个柏林女士恳切地劝告我: 别胡闹!你不该为那些不值50芬尼的破东西操心!)

3.那好吧,我们问心无愧地承认,我想永远做一个负责的人,不忍心在这样的 时刻对洋行的职工、佣人及其家属弃之不顾,而是想要全力帮助他们——这本来就 是理所当然的!

对第1点还必须指出,我们十分尊敬的中国客户还想不断向我们订货、签订合同, 但必须按照下述条件:

支付条件:(1)签订合同时预付5%。

(2)我们取得战争胜利后4周再支付95%。

供货时间:2个月以内运抵南京,送货上门。

保战争险:没有必要。但如果你们愿意投保,我们同意!

这当然不行,我得苦口婆心说服客户!

对第2点还必须说明,那位柏林女士说的是对的。

对第3点来说,首先还要有一个十分安全的防空洞,显然我们并没有。我在这里 所见过的防空洞,没有一个是很安全的,但它们看上去全都是防空洞,而这就足够 了!

接下去就是已经刊登出来的内容:

一声长“呜”,三声短“呜”

南京来鸿

我们曾请求一位我们在南京的读者,给我们写一下在南京发生空袭时的情况, 作为“一个局外人”的态度如何,德国人在偶然陷入困境后做什么和究竟做了什么。 我们随即收到一封长信,现发表如下:

人们是怎样建筑防空洞的?如果他有许多钱,就委托一位中国的防空洞建筑师 承办一切(自然,他一窍不通),付给他500元~3000元,建筑师分别按照付款的多少, 运来大方木料、厚木板、沙袋、铁轨、陶土水泥管,以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大堆 大堆东西,事情就完了。我是自己操办这事的,就是说,我雇用了10名苦力,吩咐 他们挖一个深坑(矩形的),一直挖到双脚浸水为止,坑深1.5米时就出现了水。于 是,我们在坑底铺一些墙砖和圆木头,然后再铺上地板。地板上必须留一个洞,以 便我们能够取到地下水。你们一定听说过怎样降低地下水位?真是简单极了!只要 每天放一只桶或是空的食品罐头下去。我们还在墙边竖了几根柱子,支撑住上面的 横梁,再把方形厚木板放在上面,然后覆盖泥土,要许多许多泥土和沙,堆成一个 约1。5米高的土丘,再把妻子的花盆放在上面,我们称这花盆是伪装,日本飞机就不 会识别出下面藏着什么。更使日本人不易察觉的是我们把这个巧妙的地下坑洞建筑 在一棵树的底下,树根这时可能就长在它的上面。我们给四周的墙壁蒙上干净的草 垫子,开了两个门,一个门供人们进出,一个门专供运送货物。后来还在这两个门 外垒了沙袋路障,保护不受炸弹爆炸产生的气浪破坏。

人们都跑到我这个防空洞里来占位子!为什么?我不知道!它有这样的名声: 特别牢固。

我在建筑这个“英雄地下室”时,估计最多可坐12个人。但在建筑好以后发现 我大大地估计错了。我们共有30个人,坐在那里就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般。所有这 些人是从哪里来的呢?十分简单!我的每个勤杂工都有妻子,有孩子,有父亲、母 亲、祖父和祖母,如果他没有孩子,就收养一个!(顺便说一下,多么兴旺的业务!) 此外,我还得接纳一个邻居和他的家人。他是一个鞋匠,战前我曾对他发过火,因 为他把20%的扣头计算在制鞋价格之中。后来突然发现他是我佣人的一个亲戚,我 能怎么办呢?我让他们都进来了。我不能让自己丢脸呀!我在这个地下室里给自己 放了一张办公室的椅子,其他人都蹲坐在低矮的小凳子上。我自己理所当然地也得 进入这个防空洞,至少在轰炸离得很近而且很厉害的时候是如此。并且,我坐在里 面时,孩子们和女人们会由于看见我也可怜巴巴地坐在里面而感到放心。这时我发 觉,我在北戴河下决心尽快地赶回来是做得对的。

假如现在我这么写,说我一点也不害怕,那我一定是在撒谎。在防空洞开始剧 烈震动时,也有一种感觉悄悄爬上我的心头,类似“哎呀,我们要再见了!”在我 的防空洞里有一只家用药箱、手提灯、铲子、十字镐和样凿,但是,坦率地说,当 我想到,我们大家有可能都会被埋在这个老鼠洞里时,那些东西并没有给我提供多 大的安全感。说真的,是害怕了。可是,为了消除害怕,说几句快活的话,或编造 一个笑话,大家跟着笑一笑,炸弹的威力就大大减小了!老实说,只要炸弹没有刚 好落到自己的头上,人们逐渐地也习惯了狂轰滥炸。每次轰炸的间隔时,孩子们都 迅速地跑出去。这是可以理解的,但你无法想象得出,这时会发生什么事。

夜间轰炸既有弊也有利。第一次警报信号响过几分钟后,电厂拉断了电。领带 可以不要,但在这几分钟内我至少必须穿好裤子和皮靴。然后,当我把所有要保护 的伙伴安全地藏进地下室后,才可以悄悄地在暗处坐下。继而我经常会摸索着回到 我的起居室里去,悄悄地找一张最舒适的椅子,转眼问便睡着了。这是我在孩提时 代练就的功夫,那时,只要下雷阵雨,我就常常这么做。

可是(我们的室内生活写得太多了)只要危 3ǔωω。cōm险一过去,防空洞里的客人们和我之 间的家庭式关系自然也就中止了。必须是这样。除去工资以外,必须有一个区别, 不至于会失去纪律。

现在再写一点有关这个城市和警报信号的情况:

谁要是在战前即两个月前,熟悉这个重新繁荣起来的南京城的,谁要是在当时, 特别是中午时分,观察过市中心繁忙的交通情况的,如果他听说过大约100万~120 万居民中至少已有80万人离开了这个城市,那他对现在城里到处是死一般的寂静和 几乎空荡档的街道和广场就不再会感到惊讶了。所有红色的砖瓦屋顶都刷成了黑色, 就连整个红砖瓦的住宅区也都刷成了黑颜色。每隔50米~100米就有供行人躲避用的 防空洞,有些只是上面堆些土的洞,刚好够一个人爬进去。

所有的电影院、大部分旅馆、绝大部分商店和药房都已关闭。有些小手工业者 还在半开着的大门和百叶窗后面悄无声息地干活。

一排排的房子之间,可以看到一些缺口,面积大约有6所~12所房子那么大,这 是轰炸造成的破坏。但是事情过后呢,人死了(虽然不是很多,但也够多了),现场 清理干净了,于是便几乎不再有人注意这些缺口,事情也就忘记了。

同样也漆成了黑色的公共汽车还在行驶,在中央各部等单位下班时车里挤得满 满的,因为政府官员都照样工作,星期天也如此!街上的秩序是无可指摘的。军人、 警察和平民纠察队谦和而正确地履行着他们的义务。在两枚炸弹炸开了中山路主干 道的碎石路面半个小时后,就已填补了那些坑洞,修复好了路面。修路时交通一点 也没有中断。

没有一个外国人(这里的外国人已经不多,德国人约有12名妇女和60名男子)受 到过干扰。相反,人们都怀着惊讶的好感注视着我们这些还坚持留在这里的外国人!

警报突然会响起。以前我们用作报时信号的电器汽笛响起了拉长的“呜— ” 声,这是第一次信号:警告信号。就是说敌机已经起飞,正在飞往南京途中的某个 地方。所有的人都赶快奔跑回家,或者奔向附近的防空洞。住得比较远的人就坐人 力车赶到安全的地方去。有幸坐在汽车里的人突然发觉、他们的老式小汽车在和平 时期时速还跑不到10里、现在却一下子达到十六七里的速度。当我喜形于色地祝贺 我的司机取得这个出色的成绩时,他露出一种调皮而尴尬的脸色。看来是我击中了 他的唯一致命弱点。

回到家以后,我就派人在大门两边守着,以检查拥进来的人们。邮局和电报局 的公务员受到每个人的欢迎,随时都得安置他们。除此之外,凡是与我的家庭没有 关系的人,都拒绝入内:“真对不起,没有地方。请您别见怪,我们没有多余的位 子了。”

抱着婴儿的妇女们受到优先照顾,允许她们坐在防空洞的中问,然后才轮到带 着较大孩子的妇女,最后是男人。这是我始终顽固坚持的顺序,它使男人们感到无 比惊奇。

几个大胆的男人— 管家、佣人、司机(他穿着西式服装,必须有相应的举止) 以及其他人,还有本人只能暂时留在外面。

第二次信号!一再重复的一长三短的“呜”声,表示敌人正在南京上空。现在 全城空荡档的、一片死寂,无丝毫动静。街道上不时有步行或开着车的哨兵在巡逻, 也有城市民众应急队队员。

我们数着敌机的架数,同时为正在追赶它们的中国歼击机感到高兴。在高射炮 (防空火炮)开始射击时,肯定有纷纷落下的炮弹碎片,我们便慢慢走近防空兜的入 口。轰炸机向下俯冲时,发出巨大的呼啸声,紧接着是100公斤~500公斤炸弹猛烈 的爆炸声。当炸弹接连不断地落在不远处时,大家都张大着嘴,一声不吭地坐在防 空兜里。我们给孩子们和妇女们在耳朵里塞了棉花团。只要稍一平静,就有“英雄” 一个接一个地从地下室里走到外面去,想看看周围的情况。每当有一架敌人的轰炸 机被高射炮击中后燃烧着摇摇摆摆地栽下来时,中国人就高兴得热烈鼓掌。只有这 个滑稽的、让人琢磨不透的“主人”的表现又一次令人不可思议,他一声不吭地抓 抓帽子,喃喃地说:“别吵,死了3个人!”鞋匠嘀咕道:“怎么啦,他们可是想要 你的命呀!”

在云层后面,撤退的日机和追击的中国飞机还隆隆地响了好长时间。然后响起 了缓和的“呜— ”声,警报解除了,危 3ǔωω。cōm险过去了!大家平静地却是大声地谈论着 重去干活。

这段时间确实很有意思!没有谁埋怨无聊。现在已是晚上10时了,警方的戒严 时间开始了,街上一切交通都已停止!

德国学校已不再存在(它已关闭),解聘了教学人员,退掉了校舍。孩子们均已 乘飞机离去,去了安全的地方。这是过去的事了!但是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再办 起赖的!

老鸹

“老鸹”是已故领事海因里希·科德斯给我起的一个中国外号,意思是“老拉 贝”,并无其他含义。

   10月18日

仍然是阳光灿烂的天气,天空没有一丝云。8时45分,刚用完早餐,晌起了第一 次和第二次警报,但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到。9时45分又取消了警报。 “假的。”中国人说。它相当于“骗子”、“伪装”或诸如此类的含义,照意思翻 译是“虚尽”或“虚传的警报”。

中午以前很平静,我和韩(湘琳)去中国银行和铁道部作了商务拜访。午餐后, 14时30分,又响起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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