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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梆子井-第59部分

小说: 梆子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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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方天边云霞一片。回到梆子井,一个惊人的消息扑面而来!“小余死了,在菜地的窑洞里!”菜地西边有一道土崖,土崖下有几孔窑洞,原先是无家可归者的温室,现在野狗有时在里面栖身。小余怎么会死在那里呢?

  小余这二年出落得更加水灵了。虽只有十八岁的年纪,身材却凹凸有致,俨然已是成熟的女人了。去年她中学毕了业,分配到西郊的一家厂子,早出晚归地上班,她怎么会跑到菜地去呢?但是小余确实是在菜地的窑洞里被害的。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邵主任和张风莲也忙着维持秩序。邵主任的脸红彤彤的,看来这件事对他震动不小。张风莲倒象是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在警察面前喋喋不休,也不知究竟在说些什么。人们都站得远远的观看。菜地里、土崖上,涌了不少的人。警察们忙来忙去,一个穿白大褂的警察,提着铝皮箱子进了窑洞。

  很快,勘查结果就出来了:死者被强奸后捂死!这次倒是这么快就确定了死因,我为小余感到庆幸,但不免仍有一丝悲哀。小余自从和天财家发生了那件事后,一直沉默寡言、深居简出。她貌美如花却冷若冰霜,梆子井的人都叫她“冷美人”。她见了谁也不理,在巷子旁若无人地走过。她的世界只存在在她的心里,是丰富是苍白,谁也不知。总之,她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印象。那么今天,又是谁向她下了这样的毒手呢?

  接着,被害时间也确定了,小余死于昨晚十点到十一点之间。这么晚,她到菜地去干什么?似乎只有一种解释,小余对梆子井也和我一样地厌烦。她可能要上夜班,从他们院子后门出去,到四知村,穿行菜地,上土崖,再到西门。但也不能成立,深夜的梆子井谁还注意她呢?也许夏天的梆子井仍然令人厌烦!

  正思忖间,忽见警察向我走来。“这帽子是你的吗?”他拿着一顶军帽问我:“你是叫XXX吗?”我应了一声,既承认我是XXX,同时也承认帽子是我的——帽子里写着我的名字,我能不承认吗。可是,这顶帽子三年前就丢失了,现在怎么会在他的手里呢?警察用一种犀利的目光看着我,好象要看透我的五脏六肺似的;心里如果有鬼在这种目光下是藏不住的。他的脸很黑,大约有二十七八的年纪。他看了我足足有五分种,如果不是张风莲来他也许就要这样一直看下去。

  “就是这娃!”张风莲走上前指着我说:“这娃爱打架,前年跟俺三娃子……”“你现在提这些干啥呢?”邵主任也走上前说:“警察同志办案,你净说一些不相干的话!”“咋不相干呢!”“你能提一些与案情有关的情况吗?”黑脸警察结束了对我的注视问张风莲。“有关,我说的都有关!前年跟俺三娃子打架,前一晌还跟孙喜风打了一架……”“打架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呢?”“咋能没关系呢,能打架也就能杀人。”“你怕是扯得太远了。”邵主任说:“你也不要说了,说也说不到点子上。警察同志,有啥事情你就问我,我是居委会主任。”邵主任拍了下自己,把这个任务主动承担了下来,却不想张风莲在旁揶揄地说:“嗳,今儿你咋变了个人?”黑脸警察并没有问邵主任却对我说:“既然这顶帽子是你的,你就和我们去局里一趟,把该说的问题说清楚。”我立即意识到,这顶帽子和案件有直接关系!但是这顶帽子……我想起来了,三年前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戴着叔叔寄来的军帽在街上招摇,忽然一阵旋风掠过,帽子就象被风刮走了,只觉得头皮一阵冰凉。而我看到的,是一个黑影骑着自行车飞快地离去……

  本来和我在一起的喜子一看情形不对立刻走了,我顿时有点慌乱起来,不明白眼前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而帽子又说明了什么?“走吧,到局里去一趟。”所有的警察都围了上来,我更加惶惑了。

  “为啥要把俺娃带走呢,俺娃咋了?”奶奶跌跌撞撞地跑来,一脸的惊慌。一定是喜子报的信。他虽然胆小,做这种事却挺在行的。“他奶是个黑五类,他爷是大资本家!”在此之前,张风莲就一直向警察作着介绍,及至奶奶跑到面前她就向奶奶大喊:“你娃杀人了!”“他张妈你可不敢胡说,俺娃是和你三娃子打过架,可俺娃……”“你叫王玉娥吧?”黑脸警察向奶奶走过来。“这娃是你孙子?”“是我的外孙子。他妈他爸不在这儿,是我一手抓大的。”“你孙子有杀人嫌疑,当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必须把他带回局里审问。”“同志,俺娃不会杀人!你一定是弄错了,不信了你问一下!”奶奶在人群里慌忙地寻找,最后却失望地抓住了张风莲的胳膊:“他张妈,你给说一下吗。咱在一个巷子住着,都几十年了。俺毛毛跟你三娃子是从小耍大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甭拉我!”张风莲甩开奶奶说:“这天大的事我说有啥用呢,再说,你娃的帽子在人家小余的这儿呢!”她竟然向自己的yin部指了指。

  奶奶一听帽子更急了。“帽子!啥帽子,俺娃的帽子咋能在小余的身上呢?”“那你问你娃去。”张风莲乜斜着眼说。黑脸警察拿着帽子对奶奶说:“就是这顶帽子,这是现场遗留的唯一物证,所以我们必须把他带回局里审问,请你不要干扰公务。”奶奶虽然不懂这些程序,可也知道杀人是天大的事,她拉着他的手说:“去了好好问俺娃,俺这娃从小就胆小,他妈他爸也不在跟前……”“都能杀人还胆小,再胆大还不把——”张风莲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警察顶了回去:“请你不要过早地下结论。”这时邵主任也走上前说:“去了警察问你啥你就说啥,不该说的也不要乱说。”奶奶立即拉住了他:“老邵,俺这娃你可了解,你给警察说说。”“没事,民警就是向他了解一下情况,明儿就回来了。”“还得等到明儿?”“得等到明儿。”邵主任平静地说。

  太阳已经落山,天要黑了。西方天边那一片云霞更加斑斓,辉映得土崖一片金黄。这很象批斗奶奶的那个早晨,但现在却是黄昏。我觉得我的人生也到了黄昏,想起喜子讲的那个故事,我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俺娃还没吃饭呢!”刚出菜地,奶奶又磕磕绊绊地跑来,塞给我两个馍说:“你听邵主任的,去了警察问你啥你说啥……”“还给她娃底诉呢,”张风莲在旁讥诮地说:“这杀人的事情么,你躲了今儿还能躲过明儿。”“他张妈,你可不敢血口喷人噢,俺娃啥时候杀人了?”“谁血口喷人了?你娃在巷子打架闹事谁不知道!现在你娃杀人了,你还想包庇呢?”“我说你就没一点水平!”邵主任用食指点着张风莲说:“民警还没说呢,你就先下结论了,你凭啥呢?”“帽子不是她娃的么?”“帽子的事情还没弄清呢,民警现在才回去问呀!”“我也跟你不多说,他娃杀人没杀人由人家民警定呢。”

  张风莲最后这句话还算是有点水平。我也对警察抱着很大希望,我想既然小余被害的时间已经定了,那么只要证明我在这段时间没有去过菜地就行了,所以我坦然地和警察们到了公安局。但是警察们并没有马上审问,我被带进了一个很大的房子,迎面是那八个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侧面墙上有一些稍小的字:发挥无产阶级专政的威力,打击一切犯罪活动!无产阶级专政威力无穷,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你在这里呆一下,我们马上就来。”他们也许吃饭去了,而我却没有吃饭的意思,我拿着奶奶塞给的两个馒头反复摩挲着。我不知道警察将要问我什么,我又将如何回答?当然最大的可能是,你的帽子是怎么到现场的?而这也正是我最大的疑惑,我甚至连它怎么被抢去也无法说清。只记得一天黑夜、一个黑影、一阵狂风,然后就无影无踪!我能说的也就是这些——帽子离我三年,我实在说不清它的行踪,更想不到,它的结局竟会如此悲惨,而它的主人我的命运,也许……总归一切都说不清也想不来!

  “想好了没有?”黑脸警察抹着嘴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姑娘,有二十左右,她穿着裙子,拿着笔和本子非常飘逸地走到了桌子旁,黑脸警察坐下,她也坐下,他们都非常冷峻地看着我。这种场面只是在电影里看过,特务和罪犯被带到这里,大多神色慌乱、左顾右盼,即便故作镇定,最终也敌不过无产阶级专政的威力和侦察员的智慧,心理的防线顷刻间土崩瓦解!而我现在有的也只是惶恐——我感到这种冷漠是一种无形的威慑!

  “现在可以开始了。”终于他对她说,于是她伏案记录。在问了姓名、年龄和学校后,黑脸警察冷不防说道:“把作案过程交代一下吧。”完全与我想象的不同,我如何回答呢?“听见了没有?把作案过程交代一下!”“我没有作案,怎么交代呢?”“你没有作案,你的帽子是怎么跑到现场的?”“三年前它就丢失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跑到现场的。”“是怎么丢失的?”“被人抢走的。”“谁抢走的?”“不知道,没有看清。”“怎么会没有看清?”“当时是个黑夜,那人又骑了一辆自行车。”“是男人还是女人。”“是个小伙子。”“有多大年龄?”“不太大,有十六七岁。”“你为什么不追赶?”“追赶不上,他骑得很快。”“你没有喊?”“喊也没用。”“你当时的反应是什么?”“我能有什么反应,我回家睡觉去了。”

  “端正态度,回答问题!”黑脸警察突然一拍桌子、声色俱厉地说。我不明白,我的态度哪点不端正了,问题我也如实回答了。“你这个娃,极不老实!”他突然又一拍桌子:“你最初说帽子是丢失的,现在又说是被人抢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是被人抢的!抢和丢失有什么区别?”“抢是强行被人剥夺,丢失是自然消失,怎么会没有区别呢?”他这句话令我折服,我对他大为钦佩,于是“端正态度”,认真回答问题。

  “我问你,你的帽子具体是什么时候被抢的?”“三年前。”“具体点!”“六八年的冬天,大概快过年了。”“那么冷的,你跑到街上干什么?”“我叔叔给我寄来一顶军帽,我想炫耀一下。”“你叔叔是干什么的?”“成都军区的军官。”“具体是什么职务?”“不太清楚,可能是营长吧。”“他为什么要寄一顶军帽给你?”“当时大家都喜欢军帽,我就向叔叔要了。”“梆子井的孩子有几个有军帽的?”“没有几个。”“你说说。”我说了几个,有天财、勐子、喜子,还有大娃子和三娃子,他让那个姑娘一一记下了。

  “梆子井谁和小余关系比较密切?”“小余整天不出门,没人和她关系密切。”“你怎么知道她整天不出门?”“我看她很少出门。”“你非常注意小余?”“我注意她什么?经常在街上走,很少见她。”“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大约三天前吧。”“那你怎么说很少见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我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你要如实交代问题。”“交代什么问题呢?”“交代什么你自己清楚。”“我不清楚。”“你说说小余是怎么被害的?”“我不知道。”“你是知情人,必须回答问题!”奇怪,我知什么情呢?

  黑脸警察可能也觉得话问得有些唐突,换了一种口气:“谈谈你对此案的看法。”“我没有什么看法,只是觉得小余挺悲惨的。”“梆子井和你一般大的孩子中,或者比你稍大的孩子中,谁有作风问题?”这我更加说不清了,只知道三噱和毛老三有作风问题,但他们都是大人,且年过半百。况且这样的问题,似乎也不该问我一个小孩子。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仿佛看出了我的心理。“象你这个年龄的人,正处在成人和孩子的边缘,可以干小孩子的事也可以干成人的事,而这,又全凭一时的兴致和冲动。过年时,你们学校不是有一个学生把人打死了吗,他的年龄就和你差不多,他能打死人,你为什么就不能杀人呢?”现在我确实对他刮目相看了,他这几句话说得很有道理:郭震安能打死人,我为什么就不能杀人呢?这也许就是张风莲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人的原因。所以他说:“你必须把你知道的情况如实向我们提供,不是你杀的人有利于我们找到凶手,是你的话也有可能减轻你的罪责。你看,这不是写着‘坦白从宽’吗。”他指指头顶说。实际上那八个字我比他看得更清楚。“总之,对你对我们都是有利的。你现在只是一味说,不是你干的,可又提供不出任何有利于破案的情况,这又怎么能说明不是你干的呢?你必须拿出一个诚恳的态度来,我们才能相信你,你说是不是这回事?”“可我确实不知道谁害的小余。”“如果知道的话也就不必要在这里坐了。正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把你请来,和你面对面地进行交流。”说到这里,他看了一下表。“行了,今天的讯问就到这里。但是你必须清楚,”他指着我说:“你是目前唯一的嫌疑对象,在找到真正的凶手之前对你的审查不会结束!这一点,你必须作好思想准备,你下去好好想想。”

  我被一个比我稍大的人带走了。他也没有穿警服,我想大概是公安局看大门之类的人吧?他把我带到一个黑房子前突然问我:“你小小个娃还敢做那种事噢,还居然杀了人。”把我推进去后,他就扒在那个唯一的窗口问:“喂,告诉我,干那种事是什么滋味?”怎么又是一个张文庆式的人物呢?背后没人形,人前却一副正经!

  他把铁门牢牢地锁上了。铁门上透进来一方光亮,借着这方光亮我看清了屋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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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更新时间:2009…5…24 10:13:55 字数:11208


  第四十章
  房子大约有八九平方米,呈方形。一角是一张光床,床下有一双破鞋,无疑是某个与我相似的人留在这里的“纪念”。再下来,就是刚刚绊了我一下的那个桶了,桶里有一股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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